危險啊孩子 正文 25、急剎車劉處長監管,鑽空子服務社調帳

作者 ︰ 肖遠征

上章說到︰因為深圳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朱赤兒在廣州商場的賒銷行為驚動了中國人民銀行總行,人民銀行隨後展開了一系列的對應措施,包括準備查處湖貝金融服務社。這樣一來,著實讓莊宇為首的湖貝金融服務社經營班子大吃一驚,他們既心慌意亂又急如星火地思量起對策來。

為了防止湖貝金融服務社不幸被人民銀行實施停業整頓措施後,不至于虧本,全社上下急急如籠中猛獸,忙忙若漏網之魚,以最快的速度尋找借款人實施大額放貸。不到幾天時間,采取邊辦手續、邊出帳的方式,新增了十多個貸款戶。

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湖貝金融服務社這樣拉郎配而增加的貸款戶,難說是什麼好鳥。隨之而來的,是離奇古怪的事情接連在湖貝金融服務社發生,並且漸漸演變成數個匪夷所思的經濟案件,著實讓人捏著一把汗。

有人寫了一首打油詩,戲說其事,詩曰︰

漫道金融是奇葩,放貸最愁找婆家;

錢去恰似高山水,沖礁撞石嘩啦啦!

「喂,楊總嗎?我是夏天,你那個貸款的抵押手續,什麼時候跟我的信貸員小歐一起到國土局一趟,把房地產證拿回來?」早上一到辦公室,夏天打通了楊銘文的電話。

楊銘文說︰「夏經理,我正要找你,上午我到你那里一趟吧,見面談,好嗎?」

「好的,那麼,我在金融服務社等你。」夏天說。

上班時間到了,秦現虹通知說︰「九點鐘,部門經理到會議室開會。」

徐東海說︰「我們就是會多,又有什麼指示了?」

夏天和卜一定都笑了笑。

卻說這時的卜一定因為做出了第一筆貸款,實現了零的突破,心情十分愉悅。心里想︰「銀行業務也不見得有多復雜,就大著膽子干吧!說不定我還能比徐東海、夏天他們做得更好呢!」

九點鐘,會議開始了。

莊宇說︰「現在開一個短會,主要內容是︰昨天下午接到人民銀行通知,人民銀行會計處明天要來查帳。我們要準備一下,針對人民銀行要查的內容,自己先過濾一遍,免得到時措手不及。現在,看看三個信貸部和營業部手頭上有哪些遺留工作說一下。信貸部先說說。」

徐東海看看夏天,夏天說︰「你是一部,你先說。」

徐東海說︰「我這個部,急著要貸款的客戶沒有了。剩下的就是領導交辦的安延公司與岸尾村分貸款帳的問題。這個工作量大,我要求社里要增加人手幫幫我。另外,也要叫安延公司的肖工要專下心來協助,因為岸尾村不可能听我的,他們才叫得動。我說完了。」

莊宇說︰「好,徐經理說的第一個問題,三個信貸部要做到全社一盤棋,現在是應急工作,要協助一部。關于請肖一林與岸尾村協調的問題,我負責。現在馬上叫王花給他打一個電話請他過來。現在,二部說說。」

夏天說︰「二部準備出帳的貸款,剩下三八股份公司的800萬元,花花兒實業公司80萬,揭鵬公司的700萬元。但這些公司的貸款手續還剩下抵押登記沒有搞完……」

夏天還沒有說完,莊宇說︰「現在時間緊,出了帳再說,今天,這三個公司的貸款就出帳。然後,叫歐忠誠跟著把手續搞完就行了。夏經理,你最近要抽出時間,側重應付我們金融服務社的大事。要做到全社一盤棋,分工不分家,就是分了工也不要像楚河漢界一樣,分得太明確。」

夏天估計,莊宇是擔心他以信貸部一個經理的身份,不肯承擔本應由金融服務社領導層出面干的工作而提前打預防針,便說︰「好的。」

「三部說說。」莊宇說。

卜一定說︰「三部做秦總的貸款客戶,昨天做完了。沒有什麼事了。」

莊宇說︰「你比較喜歡出門,這對信貸人員來說不是壞事,但是,最近金融服務社事情較多,你要專下心來,幫徐東海重新整理安延公司的貸款手續。」

「好,我听莊總安排。」卜一定說。

莊宇看了吳冬梅一眼,友善地說︰「小吳,營業部怎樣?每天的帳務做完了嗎?」

吳冬梅紅著臉,努著小嘴說︰「當然做完了,沒有做完敢下班嗎!」

大家都在笑。笑完後,秦現虹還是面帶笑容地說︰「莊總是問你,最近營業部有什麼事沒有。」

吳冬梅說︰「原來有張老師、黃林,我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他們走了,總帳我管,覺得比較忙、壓力大。」

「慢慢就能適應了。」莊宇鼓勵她說,「這兩天你會很忙的。下午開始,安延公司與岸尾經濟發展公司就要分貸款帳,以前那些借據、劃款憑證、帳務要重新搞,你要抽出人手與徐經理配合好,晚上加班,把事情做完。」

「反正領導交辦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吳冬梅說。

莊宇說︰「好,事情大家知道了,現在就開始做事。散會。」

夏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歐忠誠說︰「夏經理,深圳三八股份公司的貸款手續拿過來了。」

「昨天說的那些抵押方的文書都搞齊了?」夏天問。

歐忠誠說︰「我檢查過了,都齊了。」

夏天跟歐忠誠說︰「我們剛剛開了會,老總要求我們部的三個貸款戶,今天都出帳,剩下的抵押手續由你和借款企業跟進辦理。哎,三八股份公司誰過來了?」

「是我們昨天見到的李會計。他說陳總過珠海了。」歐忠誠說。

夏天苦笑著說︰「你看,我們金融服務社找人貸款,給他送錢,他還不來呢!」說完,叫歐忠誠把李文峰從信貸員辦公室叫過來。

李文峰見到夏天便說︰「夏經理,陳總叫我給你道歉,他在昨天晚上有急事到珠海去了,說回來再當面向你謝罪。」

「不敢當,謝罪不敢當。」夏天說,「那麼,你這個貸款今天就給你出帳800萬元?」

李文峰說︰「好。」

于是,夏天叫歐忠誠拿來貸款資料卷宗,在自己應該簽名的地方簽了名,並計算了利差清單,帶上李文峰到了莊宇辦公室,李文峰也向莊宇解釋了陳善為到珠海的事,莊宇沒有介意,在借據上簽了「同意。」兩個字。這樣,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800萬貸款就到了該公司的結算帳戶上。

上午十點多鐘,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的肖一林滿頭大汗出現在莊宇辦公室的前門接待間,他身後站著一個身板微彎,臉色灰黃,年齡大約五十來歲的男人。

王花看到肖一林滿頭大汗的樣子,頓時感悟到在深圳謀生不易,同情地說︰「肖工,什麼事讓你忙成這樣?」

「還不是命嘛!我就是這個跑腿的命,跑腿不出汗行嗎?」肖一林苦笑著說,「莊總在里面?」

「在。」王花說完,迅速站起身,打開莊宇的房門,說︰「莊總,肖工來了。」

莊宇說︰「請進、請進。」

肖一林到了莊宇辦公室,說︰「莊總,我接到你的電話,馬上找到劉村長,這不,連人帶公章都來了。公章在村長的懷里揣著,你說要怎麼辦就怎麼辦,今天把事情辦完。」

「謝謝!謝謝劉村長。」莊宇客氣地說。

這時,王花端來兩杯開水,分別遞給肖一林和劉村長。

這劉村長大名叫劉森林,是寶安區岸尾村的村長兼岸尾經濟發展公司經理。此外,他還有一個頭餃︰因為寶安區岸尾經濟發展公司是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六個股東之一,作為公司法人代表的劉森林便自然成為湖貝金融服務社的董事。

莊宇說︰「人民銀行明天就要來檢查了,主要是針對安延汽車城公司的貸款,這也怪朱總鬧的動作太大,弄到上面一直往下查。我想,我們這邊自己先做好工作,會沒事的。」

「莊總直說,要怎麼操作吧。」肖一林說。

莊宇說︰「我們服務社商量的意見,一是看能不能還一點,譬如存款單抵押的,就直接還了算了。二是分開一點,安延公司在岸尾村建設汽車城,用的是岸尾村的土地,受益的也是岸尾村,本來是一家人,就由岸尾公司貸款出來劃到安延公司的帳上,供安延公司建設汽車城使用。這樣,不就沒事了?」

肖一林問劉村長︰「您老看這樣可以嗎?」

「我看沒有什麼問題。」劉森林說。

肖一林問莊宇︰「莊總,您看?」

莊宇說︰「我們干脆到營業廳那里去,操作起來方便一點。」

「好,我們走。」

「楊總,我多次要求你要把抵押手續拿回來,到現在都沒有拿回來,你看,今天金融服務社有錢想貸款給你,卻沒有辦法操作。」夏天對楊銘文說。

楊銘文說︰「我昨天還叫小林到了國土局,國土局的人說,要叫銀行的信貸科長去,才能把房地產證拿回來。」

「今天怎麼辦?」夏天問。

「這樣,能不能把剩下的700萬給我貸出來?」楊銘文說。

「我看不行的。最後怎樣,要看莊總的意見。」夏天說。

楊銘文看到了希望,說︰「那麼,我們現在一起去找莊總?」

「好吧!」夏天剛想與楊銘文一起去莊宇辦公室,在門口看到了莊宇與肖一林來到了營業廳。

楊銘文迎上前去,說︰「莊總好!」

莊宇說︰「楊總來了?」

楊銘文說︰「我來想與你商量剩下的700萬元給我出帳,夏經理要你拍板。」

「老夏,」莊宇轉身問夏天︰「你的意見怎樣?」

夏天把莊宇拉到一邊說︰「楊總的抵押手續到了時間,國土局不肯給回我們,我擔心有什麼變化。如果今天要出帳的話,也不能全給。不然我們被動。」

「那就給他200萬吧,剩下500萬一定要手續做好了才給了。」莊宇說。

夏天覺得這還算一個折中的方法,有500萬拖住他,叫他主動拿回抵押手續。便說︰「好,我這就給他開借據。」

莊宇他們進了秦現虹的辦公室。

夏天、楊銘文重新回到辦公室,兩人辦理了借據手續。寫好後,送給莊宇簽了字,然後,送到營業部出帳不提。

話說莊宇來到秦現虹的辦公室招呼大家坐下,叫來了吳冬梅和徐東海,與肖一林、劉村長研究安延公司與岸尾經濟發展公司分貸款帳的具體數額。

最後的定案是︰在開業前發放的4650萬元的貸款,作為安延公司的,不做任何變動;此後,累計發放的1.69億元都作為岸尾經濟發展公司貸款,並在貸款到帳後立即劃歸安延公司帳上,供安延公司使用。另一個問題是,雖然累計發放到岸尾經濟發展公司的貸款有1.69億元,但是目前余額只有8900萬元。這說明,已經還了8000萬元。重新記錄的還款過程也是由安延公司在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帳戶上將款劃到岸尾經濟發展公司在本社的帳戶,然後由該公司開支票還款。這樣就避免了應該通過人民銀行的在聯行業務問題上的麻煩。

大家都覺得可行,于是就開始實質操作起來。

徐東海、卜一定要做近20筆累計1.69億元的貸款資料,而吳冬梅組織人手把帳調過來,實際上是重新做帳。吳冬梅覺得營業部要做的事情是最多的,便叫了林運、高文娟一起做帳。高文娟听出了弦外之音是︰改帳。一種訓練有素的職業意識迅速佔據了她的大腦,便對吳冬梅說︰「我學的是會計專業,這事我不可以做,你安排其他人做。」

林運因為丟了一張存款單,大家認識了,而高文娟則沒有听說過。她是外貿學院會計系畢業的大學生,當時安排在內地,結了婚。他老公上年調入深圳,于是,她就抱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狐狸滿山走」的心態,辭職隨遷來深。當湖貝金融服務社招聘人員時,外表長得樸實大方的她,懷揣著大學會計系的文憑,成了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員工。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她會不听領導的吩咐,不願意調帳。

吳冬梅向莊宇、秦現虹匯報說︰「高文娟說︰‘我學的是會計專業,不可以做這種事。’」

莊宇也算是一個明智的領導,並沒有報復高文娟,只是淡淡地說︰「那就叫吳麗儀幫忙嗎!」

這天,營業部的吳冬梅、林運、吳麗儀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點多。

實際上,人民銀行的同志在第二天並沒有來到湖貝金融服務社。過了一天,又到了星期天,人們在休假,而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同志則在臨戰狀態下度過。

1994年6月20日,人民銀行的劉處長帶了一個查帳組,終于來到了湖貝金融服務社。他們沒有到莊宇的辦公室,而是直接找到靠近營業部的秦現虹辦公室,請秦總打電話叫莊宇到營業部。莊宇接了電話,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營業大廳,在走進信貸經理辦公室的時候,莊宇對夏天說︰「老夏,你跟我來。」

夏天跟著莊宇來到了秦現虹辦公室,與查帳組的同志一一握手,感謝他們前來指導工作。隨後,莊宇將在場人一一介紹劉處長認識。

寒暄完畢,劉處長將查帳的意圖和做法跟莊宇說了。莊宇說︰「請你放心,我全力配合。」

湖貝金融服務社空出了行政辦公室和信貸員辦公室供查帳組使用。第一天的查帳就這樣在平和的氣氛中結束。

第二天,查帳組還是準時前來。起先,劉處長拿了湖貝金融服務社的總帳在翻查起來,發現了一些問題後,就拿著總帳去問秦現虹,秦現虹沒有辦法講清楚,便打電話叫莊宇前來作答。在這個空隙間,劉處長將總帳還回給了營業部的林運。劉處長回到秦現虹辦公室後,莊宇到來,兩人交換意見後,劉處長覺得莊宇談的數據不對,便到營業部去拿總帳。這時,發現林運在改那總帳。劉處長頓時怒從心上起,罵從口中出,喝道︰「你這小斯,竟敢在我面前改帳,誰指使你的?」

林運正在改帳,冷不防後面站著一個大男人,還一聲斷喝,這一驚非同小可,竟戰戰兢兢地沒有說出完整的話來,隨即哭了起來。

劉處長看看自己整哭了一個女的,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大本事,一句話在他腦海里翻滾︰「好男不跟女斗。」于是,他迅速退出營業廳,來到秦現虹的辦公室,怒氣沖沖地對莊宇說︰「莊宇,你竟敢當著人民銀行查帳組的面,改帳!你想干什麼?」

莊宇不知就里,滿臉漲得通紅,委屈地說︰「我沒有叫人改帳啊!誰在改帳?」

秦現虹也問︰「劉處長,發生什麼事了?」

「你們去看看吧,你們營業部的小姐當著我的面在改股本金吶!」

莊宇隨即走到營業部叫出了吳冬梅和林運,當著劉處長的面喝問道︰「你們誰改帳,誰交帶你們的,跟劉處長說清楚。」

林運哭喪著臉說︰「我自己覺得帳記錯了,想把它改過來,沒想到,劉處長就在我身後,像老虎似的猛吼一聲,嚇了我一大跳。」

任你怎麼解釋,不論怎麼說,劉處長就是不相信沒有人指使。莊宇沒辦法,忽然想到夏天可能可以做個中間人。便說道︰「我請一個你可能相信的人來分析這件事。」

「誰?」劉處長問。

「你听我說,這個人是人民銀行的領導介紹來的,又是深圳審計局備案的審計部長,就是你昨天見到的夏天。」

「我們一起去,找他評評。」劉處長說。

莊宇和劉處長來到夏天的辦公室,莊宇說︰「老夏,劉處長找你。」

劉處長怒氣沖沖地對夏天說︰「听說你是搞審計出身的,你說說,營業部的小姐當著我的面改帳,如果沒有人指使,她們敢嗎?」

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夏天看了廣州金融高等專科學校剛剛寄來的《建校以來校友通訊錄》,知道這個劉處長是他的學弟。忙說︰「劉處長不要心急,當時是怎麼回事?」

劉處長說︰「我剛剛跟秦總說股本金的帳不對,差200萬元,秦總打電話叫莊總來談。後來,我把帳還給了營業部,回到秦總辦公室沒有十分鐘,再回去的時候,這個女孩叫什麼?啊,林運小姐就在那里改起來了。」

「處長別急,說起來我們還是校友。」夏天友善地對劉處長說︰「你說的帳務不平的問題,我抽時間幫您扎一扎。你放心,是怎麼樣就應該怎麼樣。至于這位小姐,原來也丟過定期存單,她做的事,別人有時不好理解,不一定與兩個老總有關系。」

劉處長听後稍為平靜地說︰「我們干這一行,只要稍有點會計知識的人都知道,記帳要帳實、帳款、帳據、帳表、帳帳相符,那有拿起一本帳來,想改就改的?」

「這正說明這位小姐的無知。這樣做是不行的。請你多包涵。」莊宇說。

「另外,」劉處長說,「你們把岸尾經濟發展公司的貸款資料復印一份給我帶回去。」

莊宇說︰「好,下午給你。」

……

這事過後,夏天猜測林運當時改帳的初衷,也許林運覺得︰昨天下午和晚上金融服務社都改了一天的帳,都沒有人說不對。他們改得,我為領導著想,為什麼就改不得?沒想到鬧出了這麼大的風波。

「夏經理,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下午一上班,莊宇就把電話打到了夏天的辦公室。

「好的。」夏天放下電話,拿了個公文包往莊宇辦公室走去。

到了接待間,王花熱情地說︰「夏經理,莊總在等你,請——」隨即幫夏天打開了莊宇的門。

夏天走到里面,與在辦公室的莊宇、秦現虹、陳士清打招呼。

莊宇說︰「坐下談。」

待夏天坐下後,莊宇問︰「你對上午劉處長發火的事怎麼看?」

夏天說︰「第一個問題,我們的股本金是否真的到帳。第二個問題,如果到帳,又少了200萬,是什麼原因,帳錯在什麼時間,要弄清楚。第三,在知道哪一張傳票出錯的前提下,有根據地把帳沖過來是可以的,但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去改帳是不行的。這樣做,必出大事。」

「好,你的想法很好。」莊宇說,「你看,我們的股本金當時存在福田金融服務社,這是當時劃款的進帳單,你幫我分析一下。」說完,從抽屜里拿出了三十多張蓋了「轉訖」章的進帳單的回單存根,交給夏天。

夏天看後問道︰「只有六個股東,為什麼有那麼多進帳單?」

這時,陳士清插話說︰「有不少股東當時沒有錢,叫我們想辦法墊付,後來打回給我們;有的股東,自己就分兩三次才把錢劃來。不就變成幾十張了。」

後來,莊宇憑記憶把這三十多張進帳單分成六堆,然後,拿出一個本子,抵對給他們墊款的數額後,也不少于1800萬元。

夏天又問︰「當時墊款是由我們金融服務社墊,還是拐了彎由企業代墊?」

莊宇說︰「企業墊的。」

夏天下結論說︰「可能看起來帳上比較混亂,但是股本金還是有的。」

莊宇說︰「等一下,人民銀行的同志走後,我們都到營業部去,查一下帳,夏經理,要發揮你的智慧,看看我們的帳能不能過關。」

「好吧。如果沒事,我先下去了。」夏天說。

下午四點多,深圳特區人民銀行開來一部印有「特區人民銀行」字樣的中巴車,把劉處長和查帳組接回人民銀行。莊宇、秦現虹送走他們後,立即叫了徐東海、夏天和營業部的吳冬梅、林運到秦現虹的辦公室開會。

莊宇說︰「今天不是開會,我說兩句以後馬上開展工作。今天晚上我們內部分析和檢查一下我們的帳,自己看能不能過關。現在,請吳冬梅拿出總帳來。」

吳冬梅到營業廳拿來總帳,交給莊宇,莊宇說︰「老夏,你看一下。」

夏天接過帳本,重點看了股本金的記錄,然後看了每天的分戶帳的收方發生、付方發生、和余額的扎差大數。然後,問吳冬梅︰「這個總帳每天扎差平不平?」

吳冬梅說︰「這個帳以前不是我記,我就是把這幾天的累總數字加上去。」

這時,信貸三部的卜一定不請自來,也到了辦公室。

夏天看了帳後評價說︰「從股本金的記錄來說,這種記帳方法顯然是不對的。因為股本金是在不同的時間段分三十多次陸續到帳的,不能一筆把六個股東都是300萬記上去,因為這樣不真實,叫做帳據、帳帳不符。所以,這樣錯了的話,你就沒有辦法查了。」

林運插話說︰「不就是每個股東都是300萬嗎?有什麼錯?」

夏天說︰「這就得回到今天上午劉處長說,股本金不對的問題上來說了。大家想,為什麼劉處長會說股本金不對?我判斷,就是我們金融服務社的總帳與分戶帳的勾稽關系對不上。你信不信?」

「我們的帳是對的。」林運說。

夏天有點不高興地說︰「我們現在就打‘四平’,看看我們的帳究竟對不對。」

林運問︰「什麼叫‘四平’?」

徐東海說︰「你連‘四平’都不知道,還敢在營業廳記總帳?」

林運說︰「我過去在銀行是搞計劃的。」

「我來告訴你,」徐東海說︰「‘四平’就是帳上的昨日余額、今日收方發生額、今日付方發生額、今日余額,這些扎差後與分戶帳的今日余額對得上,當天的帳就對了;假如對不上就是錯的。」

徐東海能說出這些,說明他對金融系統的帳務體系是懂的。

夏天對吳冬梅說︰「現在扎出三個數字來分析,一是四月底的四平數字,二是五月底的四平數字,三是六月一日到今天的數字,看看問題出在哪個月,或者是不是每個月都不平。」

吳冬梅馬上拿著帳本到營業廳計算去了。

這時,林運對徐東海說︰「徐經理,大家都是打工的,你不給我留面子,你日後也會有事的。」

不到半個小時,吳冬梅已經把三組共十二個數字計算出來了,並說︰「是四月份的數字多了600多萬元。」

夏天接過計算單,扎差了五、六兩個月的余額,沒有錯,同時,還翻檢了一些傳票。然後說道︰「這就對了,開業以後沒有大錯是好事,但是四月底以前雖然表象上多了600萬,可能不一定只是600萬,因為劉處長說少了200萬,一多一少,有個記帳方向的問題。我建議︰開業前的帳要按照時序一筆一筆重來。只有把這個基礎打好了,後面的帳才是對的。」

莊宇待夏天說完,問︰「大家有什麼不同意見沒有?」

秦現虹說︰「我看就按照夏經理的意見,營業部辛苦一點,把開業前那一段,一筆一筆重新記過,把帳搞準確。」

「那好,」莊宇說,「小吳,你們營業部再加個夜班,明天再努力一下,把這帳做好。」

散會後,夏天和徐東海打同一輛的士回家,夏天說︰「你看,莊總尊重的張老師,弄了一個月,連帳都平不了,多坑人。」

「我看莊總請的那些老頭子,這顧問那顧問的,圖有虛名。」徐東海說。

夏天說︰「我剛才翻檢傳票時偶然發現一張4月10日開出的寫著劉森林的20萬元三年期定期存款單。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它應該是我們前些天剛剛認識的岸尾村村長的。這讓我產生一陣聯想︰難道我們的股東真的是愛社如家,我們還沒有開張的時候,就來個存款搬家,自己的錢近的不存,存到遠離他家的我們金融服務社里?」

徐東海說︰「鬼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看官!這20萬元可是事出有因的,但並不像徐東海說的︰鬼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許只要假以時日,相關當事人便會像竹筒倒豆般和盤托出個中原委也未可知。

欲知後來之事,請靜心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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