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啊孩子 正文 11、念舊情人走茶未涼,理舊帳相商在筍崗

作者 ︰ 肖遠征

夏天想到自己另外一個老同事劉小雄在建設銀行蓮塘支行當行長,也應該拜訪、拜訪,于是,就抽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到了蓮塘。不料,劉小雄剛出去,夏天便打了他的科機,說明來意,雙方約定改天細談。

在回來的路上,馮人文又科了夏天。夏天已經知道他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便復了機,馮人文告訴夏天說︰「我又幫你弄到500萬定期存款。」

夏天很高興地說︰「要我怎麼謝你才好呢?這樣吧,明天上午我們見個面,請你喝酒。」

馮人文說︰「那就說定了,不見不散。」

下午,姚中平與夏天通上了電話。他在電話里對夏天說︰「我介紹幾個羅湖這邊的朋友給你認識?」

夏天說︰「好哇!怎樣聯系?」

「這樣,下午下班後我開車到你們金融服務社門口接你。」

夏天說︰「好。」

這天晚上,姚中平帶來的是羅湖物資貿易中心的財務部長鐘堅。大家見了面後,來到東門路上的盛華酒樓要了個單房,大家便七嘴八舌點起酒菜來。

鐘堅這人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吹侃起媾女人的經驗來一套一套的,讓人笑得合不攏嘴。

大家準備吃飯的時候,姚中平打了個電話︰「黃科長嗎?我現在在盛華酒樓玫瑰房,你過來吧?」

不到二十分鐘,這個電話中說的黃科長雙腳穿著拖鞋,上身穿著短袖內衣,是一條齊膝長的休閑短褲,不緊不慢地來到玫瑰房。人們一看,就知道此人住在附近。

待黃科長敲了門走進來,姚中平向夏天介紹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深圳機電進出口公司的財務科長黃進士,……」

夏天一看,多麼眼熟!1992年春節,自己和姐夫解豐一家在老家度完假後返回深圳,解豐請來接車的不就是他嗎!當時,就在這個盛華酒樓對面的臨時停車場里,他還和停車場的保安理論起來呢!于是,夏天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迎上去,熱情地說︰「小黃哥!」

姚中平詫異地問︰「你們認識?」

黃進士笑著對姚中平說︰「深圳有多大?能裝下多少個人!」

夏天跟姚中平解釋道︰「說起來,我要叫他姐夫呢!」並且小聲地跟姚中平解釋了一番。

大家重新入席後,推杯換盞、吆五喝六的場面自然不提,單說黃進士對姚中平說︰「明天上午,我要2000萬,你給我辦了。」

姚中平說︰「沒事!明天一上班,你叫公司出納來找我,晚一點我要到分行開會。」

夏天問姚中平︰「你們辦貸款那麼隨便的?」

姚中平說︰「在深圳,有隨便的,有認真的,這樣才吃得開。他的公司是我們銀行的衣食父母。你說,對自己的父母,能那麼認真嗎?」

夏天沒有再說話。

當天晚上,姚中平親自開車送夏天回到筍崗村。在村門口準備下車時,姚中平說︰「今天兩個客戶都是國營企業,跟他們打交道要小心。尤其是鐘堅那個公司,惠州人當老總。惠州河源在歷史上是出土匪的地方,現在也有很多老革命、老干部,說明當地民風驃悍。我們干這行,不得不防。」

夏天雖然喝了酒,听了姚中平的話,已經醒了一半,點了點頭,認真地說︰「謝謝你!」

夏天在回住處的路上想︰「小姚出于朋友捧場,又介紹朋友認識,又私下提醒,這手段已經嫻熟,他要是踫上像我這樣的領導,便似千里馬遇上伯樂,必定能官運亨通。這點與沈存瑞的為人就顯現出高下來了。」

第二天上午,夏天一早來到深圳紡織大廈,找到馮人文,兩人談起幾筆存款的處理方案來。馮人文掛了個電話給華僑城公司,劉部長堅持要在趙總同意的梅林金融服務社辦理手續,理由是難免事後產生懷疑。夏天想想也是,于是便提出由深圳冶金工業公司做貸款配套。在400萬存款正常利率的前提下,每月給公司三個點的獎勵金,在貸款出帳時由貸款方一次劃付給華僑城公司。至于另外的500萬元則在湖貝金融服務社開業時再辦理存款手續。

中午,夏天和馮人文來到皇崗口岸旁邊的一個小飯店,準備小酌一番。

這時,馮人文的科機響了,馮人文馬上去打電話,回來坐下後說︰「有一個朋友要過來。」

夏天說︰「那就叫他一起吃午飯了,我們等他。」

不一會,那人來了,馮人文介紹說︰「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陳雄,我的老鄉,早年發了財移居香港,現在成了愛國同胞。回來開公司,名字叫‘深圳老興梅貿易有限公司’,有點意思。」

他說完看到夏天點頭後,又向陳雄介紹起夏天來︰「這位原來是我的同行,而現在是財神爺,夏天——夏經理。日後你要是錢不夠花,找他沒錯。」

陳雄伸出右手,彎著腰與夏天握手。轉而問馮人文︰「點菜沒有?初次見面,我請客。」

夏天說︰「應該我請,馮部長幫了我不少忙,應該把他灌醉才是。」

「不、不、不,還是我請,一言為定。要吃些什麼?」陳雄問。

三人好不容易吃完午飯,已將近下午兩點鐘。這時,夏天的科機響個不停。夏天一看,梅林和湖貝兩個金融服務社都在科他,夏天便在飯店復了機。

梅林金融服務社是申虎科的,夏天打過電話去,申虎問︰「你在哪里呀?」

夏天回答是在皇崗口岸發動存款。

申虎又問︰「你能回一趟金融服務社嗎?」

夏天說︰「可以,我半個小時趕到。」

然後,夏天把電話打到湖貝金融服務社,接電話的陳士清經理對夏天說︰「我科你有兩件事,第一,你在我們金融服務社定職為信貸二部經理,希望你不要變了;第二件事,莊總想問你,現在貸款利率多少?」

夏天覺得好奇︰「難道沒有開業先做起貸款來了?」轉念一想,不要管太多,于是,告訴了他們。

隨後,夏天與馮人文、陳雄道了別,騎上自行車匆匆來到梅林金融服務社,直接進入申虎的辦公室。

申虎問︰「最近心情怎麼樣?」

夏天說︰「我算見過世面的人,一般比較平穩。」

申虎說︰「今天發了1、2月份的存款獎勵金,你有4800元,也就是說,在這開業的前兩個月里,從開業那天算起,你的日平均存款有1000萬元。這個成績不錯,最近怎麼樣,還有大單存款進來嗎?」

夏天說︰「華僑城有400萬想進來,怕你不要呢!這不,今天上午我就落實這個事。」

申虎生氣地說︰「哪有不要存款的行長?叫他打進來,什麼事我都可以處理。」

然後話鋒一轉,對夏天說︰「我上次叫你寫檢查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我在經深圳市組織與人事主管部門考察準備任命正處級市屬公司總經理的當口,突然來到梅林金融服務社並承諾從普通員工做起,就是為了體現我的價值。現在,您老受到別人的挑唆,認為我的做法是想向我的客戶要利益,我是不能接受的。因此,這個檢查,我覺得沒有必要寫。」夏天堅決地說。

「那麼,你可以選擇︰一是推遲三個月轉正,二是調離信貸部門。你選擇哪一個?」申虎問道。

夏天說︰「我對你總的印象不壞,我也問過在人民銀行工作的羅文虎老師,都對你有正面評價。但是,我看到你先後任命的三個信貸經理周迅、陳平、柯少基,覺得我只有選擇離開梅林金融服務社。」

申虎怔了一下,然後問︰「那你有什麼要求嗎?」

夏天說︰「一是我發展的客戶,請你們還是要服務他們。銀行和企業始終是相互依存的,這個道理,你這個老銀行是清楚的。在我的客戶里,有些是很有前景的,譬如,我的老部下當法人代表的盛意燈光與白金燈飾公司,人民大會堂裝修的燈具都由他們提供,現在它在這里的結算資金都保持在500萬上下,但是,日後會發展成怎樣,我說不好。二是我還有400萬存款要進來,存款方也見了你,說好要給人配套貸款補利差的,原擬與冶金公司配套,最好能做好,取信于人。三是,我現在在梅林金融服務社有5000萬的存款,說實話,假如我把它弄走也不是我的為人。你如果能尊重我的勞動,當作信貸員一樣考核,我就滿足了。」

申虎又關切地問︰「你準備去哪里呢?」

夏天賣了個關子,說︰「在發展銀行或建設銀行中考慮發展。」

申虎思考了一下,表態說︰「你要求的三個問題我都會落實好,重點是那筆貸款,我叫柯少基把它辦了。你的存款獎金,只要你的客戶有余額,每月就按本社信貸員的標準提獎,存多久,提多久,我不食言。我希望大家朋友一場,都能發財。」

夏天說︰「那我謝謝您老,我祝你好運。」

然後,申虎打了柯少基的手提電話,叫他來到辦公室,交待這筆貸款。柯少基唯唯諾諾,答應馬上辦理。

看官︰話說梅林金融服務社因為夏天寫了一張對未辦妥抵押手續的余森地產公司的貸款實施大額監督劃付的通知,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業務舉措。奈何被信貸經理陳平略施小計,誤導申虎先入為主地產生夏天可能夾雜個人利益的認知,導致申虎與夏天這兩位同出于廣州市長堤路137號大門——廣東最高金融管理機關——中國人民銀行廣東省分行,可以說是共和國成立後廣東兩代金融驕子的代表人物失之交臂。這在某種程度上鑄就了申虎晚年的大悲劇︰一個原本堂而皇之的開國金融工作者,官至副廳級時離休。就這麼重返江湖折騰了兩年,被人利用,釀成大錯,不折不扣地成了他當年對夏天說的︰沒有人能證明自己清白的人,最終在國家公安機關監視居住的氛圍中,不明不白、郁郁寡歡地離開了人世。反觀夏天,在此後的數年中,面對股東、社會、主管部門的甄別和政法部門乃至各級紀檢機關對案件調查取證等等不同的沖力,他就像不倒翁一樣,一次次被沖擊,恰恰每次都運用沖擊力站立起來,顯現著他在大浪淘沙的改革洪流中,其立身于社會大潮中所固有的「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的高傲品質。而當年夏天在梅林金融服務社認識的洪鳴、劉真為、柯少基、張青松等人也與夏天保持著相當緊密的業務聯系。

有道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夏天為人的忠正本分也牢牢植根于人們心中。後來,在深圳市民銀行接管前後,當年這些以廉潔為幌子唱著高調的人們,有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撈一把就走了;有的害怕東窗事發而改姓埋名做起了別的買賣;有的被處分降職,當了普通員工;有的則過上了鐵窗生活。他們都是相繼暗淡地離開市民銀行,唯獨夏天在歷經波折後,在掌聲和鮮花的簇擁下全身而退。——這是後話。

這其中的故事,大家不用著急,小的有的是時間,就容小的慢慢說來。

夏天與申虎談話的第二天上午,像往常一樣準時來到梅林金融服務社上班,在信貸部里,陳平、柯少基、劉真為都顯得對夏天十分熱心。夏天心里想︰估計這些人都知道我選擇離開,讓他們的既得利益與潛在利益得到保護而感到高興。這讓夏天想起了一句成語︰「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與這句成語的原意恰恰相反,」夏天在心里說︰「別看他們現在的高興勁,我的離開,或許他們一時能得到某些好處,但是,這家金融服務社的混亂剛剛開始。也許申虎的悲劇就要上演了。」

夏天不動聲色地想著,這邊陳平已在問他︰「听說你準備另謀高就,到哪里?」

夏天說︰「準備到發展銀行吧!」

陳平又問︰「廣發還是深發?若是深圳發展銀行,我有朋友,再幫幫你。」

夏天說︰「不用了!在深圳,我的學弟和部下在銀行的人數,可以開幾個支行。」

「那就祝你成功。」陳平說。

上午十點多,華僑城的劉經理拿著400萬元的支票來到梅林金融服務社,夏天幫他轉成一年定期存款。然後對他說︰「約定的利差在五天內轉入公司帳上,你放心。」

送走劉經理後,夏天來到計劃辦公室,對正在做統計報表的老鄉張青松說︰「兄弟,今天我幫你最後組織一筆定期存款。明天就離開這里了,我們後會有期。」

張青松對夏天的事多少有所耳聞,對夏天可能涉及個人利益的猜測將信將疑。但沒有想到夏天有點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根本不向申虎道歉,並選擇離開,便很中性地說道︰「想不到老兄這麼快就不干了,我很惋惜。」

夏天說︰「沒有什麼想不開的,說真的,在信貸崗位呆,如果跟經理、老總拍不到一塊,就是一天也很難呆下去的。我只是擔心,若申總跟陳平、周迅、柯少基他們打得火熱,我看這家金融服務社不出大事便是奇跡。」

張青松說︰「唉,像我們這些跑腿的,只掃自家門前雪,那管別人瓦上霜。我祝你離開後一切順利,說不定幾年後又能提攜我,幫我發點財了。」

世事難料,也就是這個「財」字,日後竟讓張青松吃不了兜著走。這就是本書將要敘及的,他在組織200萬元存款過程中,因為不清不楚的五萬元利差沒有著落與佐證,被深圳市監察局隔三差五地盤問,弄得他神昏氣散,被人們傳為進了局子。到後來,干脆掛案而別。

……

回到信貸部,柯少基對夏天說︰「下午我到冶金公司調查,你在家等吧!不用來這里跑來跑去。好嗎?」

夏天說︰「行。」

下午兩點,柯少基帶著劉真為,在深圳冶金公司負責人彭惠的引領下來到筍崗村36號樓——夏天的住處。

大家的心情都很好,夏天也不例外。稍事坐下後,夏天開始泡茶。

柯少基說︰「不要泡了,朋友一場,坐一下,我們就去冶金公司彭總處看一看,把你夏經理交辦的事情辦了。」

于是,夏天從冰箱里拿出四瓶可口可樂分給大家。

話說這彭惠,是夏天認識一年多的老朋友了。這話還得從夏天來到深圳特區總公司當企管部長時說起。

當時,夏天管理的工廠有兩個與中南礦冶學院的專業有關,自然就有了那里來的畢業生。而彭惠的公司也是以這個學院的專業為基礎的。因此,工廠與公司便有了一些業務往來,一來二去,彭惠的妹妹與夏天所管理的一個工廠的凌蘇廠長對上了象並已結婚。

凌蘇廠長工作能力強,有經營頭腦,也確實能賺錢。特區總公司對他處于一種「吊得高怕貓,放得低怕狗」的心態,于是,成立了企管部,調來了夏天加強管理。

夏天來到特區總公司後,起初,這位廠長並不買帳,甚至出一些技術難題刁難他。而夏天是在企業管理上見過世面的人,剛出道時,曾經在周恩來親自題寫廠名的江門甘蔗化工廠實習,對產品的實物數量、含量與金額的轉換也有很高的悟性。他到了設在田面村的工廠看了兩回,就寫出了工人工作定員定額管理規範要推行。後來,又分析出幾種貌似高科技產品的物質含量,與廠長商量提高經濟效益的方案。這讓凌蘇大吃一驚,從此,不敢小看夏天。

有一天,凌蘇與彭惠通了個電話,然後對夏天說︰「我妻兄要來看我。」

當時,夏天與廠長同在一個辦公室辦公。彭惠來到後,不斷談起他的公司的情況,並時不時用他那對長在臉上的清澈有神的大眼楮看著夏天。而夏天看他那副相貌,尤其是他那對會說話的眼楮,也對胃口。就這樣,三人一來二去,都覺得投緣。

于是,彭惠邀請夏天到他公司看看,夏天便在一個星期天到了彭惠的公司。彭惠帶著夏天看了他公司所有流水線。然後叫了幾個老技術骨干,到了翠竹路的客家王酒樓吃午飯。期間,彭惠邀請夏天︰能否在每月的四個星期天到他的公司工作,至于工資待遇,特區總公司每月發多少,他就發多少。

夏天回答他說︰「你是不錯的人,從你的眼楮上能看出來。你要我幫忙什麼的,我做得到的,絕不含糊。星期天來看看你也可以,但是沒有必要在報酬上搞得那麼認真。」

自始,夏天與彭惠互有往來。

在彭惠的公司資金緊張的時候,夏天也曾經叫發展銀行的伍立中做過貸款調查。

後來彭惠听到夏天到了梅林金融服務社,也期盼夏天幫一把。夏天認為他的公司是高科技產業,可以支持,于是,就有了深圳冶金公司與華僑城存款配套做貸款的事兒。

好了,閑話少說。

柯少基一行在夏天家里喝過可口可樂,相互吹捧了一番,就拉上夏天鑽進彭惠的公司剛買的桑塔納轎車,向布吉草埔開去。不到半個小時,到了彭惠的深圳冶金公司,開展起貸款調查來。

說起這個柯少基還是一個唯上是從、唯權是從的種兒,他知道這是申虎交帶的必辦貸款,一切從簡,拿了幾份必要的資料,就算完事了。

彭惠與柯少基商量後,開車來到愛國路上的新皇朝酒店,包了一個房間,準備吃晚飯。期間,劉真為去了洗手間。柯少基看著劉真為的背影對夏天說︰「你別看劉真為挺靈氣的樣子,他的眼楮一閃一閃的,翻著魚肚白。相書上講,這種人是不講義氣的家伙。就說你這件事,他就不在申總面前講真話,加上陳平沒有肚量,搞得大家不痛快。」

夏天坦然地說︰「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在梅林金融服務社,我最看不慣的是︰申總在陳平夫妻之間輪換著做信貸經理。我的離開可能是好事,也許對大家都有好處。你說呢?」

柯少基說︰「以後大家是同行,相互支持。只要我做得到的,你說一聲。」

第二天,深圳冶金公司250萬元貸款就到了帳。彭惠立即按照約定,開了一張支票,將利差打到華僑城公司的帳上。

晚上,夏天在家里吃過晚飯,躺在家里的沙發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竟然很快睡著了。

後來,每當夏天在金融服務社里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也有這種躺在沙發上就睡著的行為發生時,就被老婆樊婷稱之為「零擔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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