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塵墜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物是人非

作者 ︰ 滄溟曲

「好吧」

劍心低語,撐開了碧綠油傘,舉在頭頂上,望著水光接天的湖面,做著回答。[我搜小說網]

天空中飄來幾片愁雲,持久不散,無聲無息的細雨下了起來,淅淅瀝瀝,在這個時刻落下,仿佛是為人接風洗塵。

劍心眺望著江面,目光深邃,一動不動,在紅亭中舉傘。

路人紛紛,或是行人,或是避雨客,都投來莫名的眼光,感覺怪異。

劍心沒有去理會,就這樣對著亭外風雨,一時呆呆的看著,心緒難定。

一夜無話,從黃昏到凌晨。

第二天天明,雨水微停,山川如洗,格外秀明,空氣被濾過一樣,清新無比。

地上有些濕滑,行人也不少,劍心收起了油傘,走出亭外,望著明朗的天空,深深地呼吸著。

他神識傳念給楓,自己闊步走在城池外連接城門的那條道路上,兩旁翠柳搖曳,如女子曼妙的身姿,偶爾有清風吹來,花香,草香,泥土氣息撲面,很是清爽。

月蔭市!

劍心抬首望了一眼城門上的題字,輕吐了口氣,在熙攘的人流中走進了門洞,穿過有些陰暗的城門道,眼前光線大亮。

城池巨大,街道寬闊,兩旁栽種著大樹,枝葉繁茂,成排的房屋建築,規模不大,但很有風味。有藥店,酒樓,客棧,賭場,等,也有鐵匠鋪,裝備店。

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修士凡人混合,冒險者佣兵也有,這里是民間,比不上那些大城中尊貴與宏偉,然而這里很繁華。[蟲不知小說網]

劍心微微抬頭,仔細品嘗著繁華聲里那一絲久違的親切,在那熟悉又陌生的交錯街道,辨明了回家的路線。

「兩年了,物是人非,有些東西變化太大,有些東西始終一成不變。」

劍心輕聲笑了笑,眼中景物未變,只是多了太多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匆匆走進別人的視界,又匆匆而過,什麼也不留下。一個人要說離愁,卻是無時無刻不在進行。

「回家了」

劍心搖頭,不在這方面多慮,心中掛念著家族,他也不打算在路上有任何的停留,一路匆匆對著記憶中的道路快步行走著。

期間,四面風言風語不斷,人群中各種碎語聲也是傳入他的耳中,劍心沒有過多關注,只是隱隱約約听到的幾句,讓他眉頭輕皺。

是關于家族的,而且從听到一字半語中來看還是不利的消息。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劍心心里一緊,升起了不好的念頭,腳步加快,兩眼則是四處張望,期待在街上踫上家族中人,然而結果令他有些失望。

「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家族之人也沒看到,月蔭市雖大,平時總可看見一兩個護衛的。」

劍心再難保持冷靜,直覺斷言家族有變,他小步快跑起來,片刻之後,當他輕車熟路的穿過幾條街道時,來到一處開闊之地,然而腳步忽然頓住。

望著那街道盡頭的龐大院落,劍心怔住了,好像有一個晴天霹靂降在自己的面前,他面色大變,心髒仿似被一柄巨錘重擊,身體不由自主半跪在地上,袖袍中緊握的雙手深深的顫抖。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原本屬于劍家的府邸,成了一片破敗之地,入眼之景,滿目荒涼,人氣蕭條,透過毀壞的牆門可以看見院落里面,雜草叢生,居無一人。

劍心驚呆了,忽然發出一聲野獸的咆哮,發絲凌亂,他像瘋了一般,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沖向劍家院落所在的方向,在那破敗的府門前,他直視里面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股巨大的悲傷頓時涌來。

在他面前展現的不是一個溫暖和諧家族,是一個殘冷荒蕪的廢墟,到處是雜草,殘垣斷壁,破爛的磚瓦散落四周,石礫沙塊堆積的小山丘,由遠及近,一座接著一座,還有一些干涸血跡,慘白的尸骸。

地上有不少污血,碎開骨頭渣子隨處可見,還有兵器的碎塊,整個府邸被毀,摧殘的不成樣子,不難想象這里發生一場慘烈的戰斗,讓劍家族滅。

「不…!」

劍心發出野獸的嘶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無法想到,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融入這個世界,想要開始新的生活,艱辛回來,卻要面對這樣揪心的一幕。

族滅!家亡!一地冰涼的尸骨!腐朽的垢血!破敗的院落!沒有什麼比這更有說服力!沒有什麼比這更殘忍!

「父親,長老,族人……」

劍心站在廢墟中悲痛的大叫,心中發堵,舉目四望,一地的淒涼,無助的低吼,他發了瘋一般在石磚瓦礫中翻來覆去,想要找尋著什麼。

劍光起,一道接著一道,閃爍個不停,代表了劍主的情緒,塵土飛揚,瓦礫四射,他一邊飛速的刨土,一邊撕心的大叫,悲慟不已。

漫天的瓦石,風沙飛舞,除了碎衣布料,他什麼也沒刨到。

「啊!」

劍心充滿了悲哀,感覺心都要碎了,從大堂掀到後院,又到了自己的茅屋,再到後山上的竹林。

什麼都沒有,他最後的期望落空,只在祖宗祠堂找到一些半毀的靈牌,埋在土地露出了一角。

劍心丟了神一樣,整個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顫抖的手臂連劍也拿不穩,鏗的一聲,北冥劍掉在地上,半截劍身插入土里。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跪在地上,身體發顫,用雙手刨土,將一塊塊靈牌刨出,放在一邊。

有些靈牌破裂了,有些靈牌被火燒成了一半,有些則是只剩下了一角,陳列在周圍,上面有些人劍心認識,有些不認識,然而現在都擋不了血濃于水的呼喚。

他激動不忿的刨土,在沙石瓦礫中十個手指鮮血淋淋,磨破了皮肉,可以想象他的情緒的激烈。

「鐺」

一塊青石被他挖出,是一面石碑,上面筆走龍蛇,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子,劍心定楮一看,視線再也移不開了。

字,是熟悉的字,出自他父親的筆跡,字字飛舞,全是被強勁的指法刻上的,劍心除掉了灰塵,隨意一瞥,就看到一排揪心的文字,心里一陣發酸。

「心兒,要走出家門了,是他的決定,前路多難,我很想阻止,多麼想守護他在我的羽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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