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根 正文 第三十章 內校〈七〉

作者 ︰ 水葉子

見是虛平出手,原本滿心憋悶的徐安然精神大振之下,連疼痛都暫時忘了,「你們蛇鼠一窩,欺我是個孤身人!來,打呀,接著打呀!」。華佩佩貢獻

只是,這時候卻沒人理會他的叫囂,已經到了山門和陸續到達的觀中道人都將目光緊緊集眾虛靜手上。

長鞭凌空下壓,而托住長鞭的毫筆紋絲不動,這樣的僵持使場面看去就如同靜止了一般。

眾目睽睽之下,眼見自己道力外化凝成的長鞭被虛平破空而來的毫筆架住,虛靜臉不變,胸膛微微起伏之間,口鼻間的呼吸也更顯悠長,與此同時,長鞭的顏也陡然加深了幾分,在這青天白日間依然散發出隱隱毫光。

見到這一幕,先後而來的諸位道士頓時精神一震,深諳內情的他們知道虛靜這次是動了真火,要好好亮一亮修為了。

長鞭顏加深,架住它的毫筆卻沒有絲毫變化,一如驀然而來時的模樣,外罩一層深碧光芒的毫筆就如同最上等的翡翠,至而不張揚。

沒有任何變化的毫筆象剛才般穩穩架住了道力加深的長鞭,眼見于此,旁邊的上觀道士頓時心下一凜,他們實在沒想到被上代觀主足于大心川的虛平竟然有如此高的修為。

若是剛才不子道力也就罷了,至此,眾目睽睽之下的虛靜已是騎虎難下。

臉上青氣一閃而沒,隨著虛靜口中「疾」的一聲斷喝,長鞭澤再變,由原本的深青激變為熾白。

隨著長鞭顏的再次變化,旁邊已有道人忍不住低聲驚呼出口道︰「真丹境界,虛靜師叔已經突破靈悟期到真丹境界了!」。

眾人注目之中,幾乎是在長鞭顏急變的同時,似是感應到對手的氣機變化一般,剛才紋絲不動的毫筆也應勢而變,只不過與長鞭的激變不同的是,原本顏深碧的毫筆變化卻極細微,不過是在深碧之中加了一抹淺淺的明黃,這一點顏的變化,頓時為「翡翠」平添了許多古樸雅拙之意。

長鞭激變,而毫筆應勢而變,以變應變,整個局勢卻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是長鞭下壓,而下面的毫筆穩穩托住。

在這些站在一邊的上觀道士想來,虛靜既已運出真丹境界的修為,眼前這支毫筆自當應勢闢易,然而如今毫筆不但沒有跌落,甚至連絲毫的下挫都沒有,眼見于此,上觀道士們太過驚訝之下,竟是一片集體失語靜默,這個在師長們口中諱莫如深的虛平師叔遠隔二十里操控法器,依然能擋住真丹境界的虛靜全力施為而絲毫不落下風,那他……他又到了什麼境界層級?

一想到本觀中可能有已到真丹境界上入室層級的高道,上觀道士們都是心下難掩激動;但再一想到這位虛平師叔素日對本觀道士們的態度,他們卻又覺心下發涼。也有人不免心下抱怨觀中主事的諸位師長太不會籠絡人心,跟虛平這樣境界層級的高道把關系搞的這麼僵。當然,對于「清」字輩的年輕道士們而言,他們最羨慕的卻是那個廢物徐安然居然能攤上這麼個好師父,相較于他們那些還處在靈丹境界的「華」字輩師父們而言,上入室層級的真丹境界簡直就是一個渺遠不可及的神話。

但讓這些年輕輩道士們心中略堪安慰的是,這個撞上大運的徐安然是個天生丹穴碎毀的廢物,連元丹都無法凝結,就是攤上個金丹境界的師父,也照樣是沒出息,要不然在這丹修聚集之地的小心川,他何至于會象街頭的潑皮一樣全靠拳腳勝人。華佩佩貢獻

在這些年輕道人中,唯一例外的就是剛剛才趕到的李巧兒,對于入觀最晚、元丹初成的她來說,雖然知道「縮地成寸」的法門,但她體內微薄的道力然足以支撐道法的運轉,是以只能依靠雙腳疾步跑來,所以她雖然一听到雲板擊響就已動身,但依舊是來的最晚。

對于剛剛入門不久的她來說,其實不太看得懂虛靜與虛平斗法痔含的信息,好在自到小心川以來,她身邊就始終不乏刻意討好的年輕同門。

剛開始听說徐安然跟守山門的道士打了起來,李巧兒心中立即涌起的就是擔心;及至听到他竟把華玉師叔也給打了,李巧兒的第一反應是驚喜,華玉師叔那是什麼樣的修為?徐安然能把他給揍了,這又該是什麼樣的本事?但再听到徐安然能打倒華玉靠的全是襲和拳腳功夫,一閃而逝的驚喜過後,李巧兒剛才的擔心頓時變成濃濃的恐懼。

她怕經過這件事後,徐安然再也別想另換名師;但與這種害怕比起來,她更恐懼的是觀里會就此開革了徐安然,雖然這一年來兩人也只見過一面,但李巧兒只要想著那個在平安州始終照顧自己,在大心川為自己披衣擋風的少年就在身邊不遠處,她的心就會安定下來,她就能用盡全部的堅韌去拼命習道法。但現在,一想著徐安然極有可能被觀中開革,自己從此就要與他道俗兩隔,李巧兒就覺得心里驀然一空,似乎這一年來所有的努力,僅用一年時間就奇跡般元丹初成的榮耀頓時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峰回路轉,徐安然的師月復然比虛靜師叔祖的境界層次更高,由極度的恐懼到巨大的驚喜,情緒變化太快之下,李巧兒的頭都開始微微眩暈起來。但是短暫的驚喜過後,她的心底卻又突然翻出一股莫名的失落來,一年來以繼日的努力,一年來廢寢忘食的用功,她除了要改變自己與母親的命運,及報答師父華陽道長大恩之外,李巧兒心底還隱藏著一個永遠不會對別人言說的原因——她要跟徐安然站在一起,不是以平安州明老四家媳兒的身份,也不是以一個被憐惜者的身份。當她跟徐安然站起一起時,她再也不會總是想到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她再不會無法正視徐安然的眼楮,她要在他的眼楮里看到贊賞,正如她還在幼年身為「才」時從周邊人眼中接受到的目光。

一個月前元丹初成時,看到滿臉激贍師父,李巧兒以為自己距離徐安然已近了許多,半個月前兩人相見時,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但是現在,眼看著徐安然的師月復然比虛靜師叔祖的境界層次更高,半個月來一直讓她欣喜不已的這種感覺卻驀然消失了,雖然現在的徐安然離她很近,但在心里,李巧兒卻覺得他又漸行漸遠。

從最初的擔心到隨後的高興,恐懼,驚喜,再到最後的失落,隨著身邊那年輕道士的低聲解說,李巧兒的心情就如同海邊的潮汐一樣,起落漲停,而她臉上的表情也隨著心情的急變而變化不已。

從第一天上小心川以來,李巧兒在面對年輕同門時從來都是絲毫不假詞的清冷,但此刻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她臉上卻隨著心情的變化或蹙眉,或展顏,或嬌痴,或失落,原本的如嬌顏再加上這些生動的表情,愈發顯得生動而絕不可方物,只讓旁邊獻殷勤解說的年輕道士看的心思跌宕,語速也刻意緩慢下來。

其實不僅是他,幾乎李巧兒周遭的年輕道士都與這解說者一樣,心思雖然還掛念著斗法的結果,但目光卻忍不住的落在了那張一顰一笑皆是畫的嬌顏上。

「初入道門就能拜在真丹境界的高道門下,實在是我輩丹修者的第一等大福緣」,不知何時,清明已悄然站到了李巧兒身側,口中邊低聲溫言說話,清明邊向另一邊解說的年輕道士丟了個眼過去,見那道士悻悻走到一邊兒去後,唇角露出絲絲笑意的清明愈發放緩了聲音,使語調更顯和煦道︰「然則虛平師叔祖丹修境界雖高,但徐安然卻天生丹穴碎毀,似他這般,別說修習金丹道,就連符道法也絕無可能。可惜,真是可惜呀!」。

這句話正說到李巧兒心中的竅要處,這一刻李巧兒再听到徐安然丹穴碎毀的話時,可惜與難過已不象以前那麼濃烈,代之而起的竟有一份淡淡的歡喜,似乎那個原本漸行漸遠的背影已頓足停住了一般。

看著李巧兒听到徐安然丹穴碎毀後露出的發自心底的笑容,清明也是微微一笑,看來自己沒看錯,李巧兒對徐安然的關注只限于他們是一起進的山門,而且這種關注還是一種競爭的關注。「她怎麼可能看上那個廢物?」。

這些後輩道士們這些小動作、小心思自然沒人關注,其他人的心思和雙眼依舊緊緊盯在場中兩位虛字輩高道的斗法上。

當此之時,虛靜心中的尷尬委實難言,任他兩度加深道力,甚至將最高修為都顯露出來,依然無法將毫筆壓下去分毫,現在的他是進不能,但退又實在太折面子,所以場面就只能再次僵持。

就在這難言的靜默之中,山門前又是一道青光閃動,眾道紛紛揖首為禮處,掌觀道長虛清緩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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