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越來越對安德魯的話有所懷疑，他口口聲聲說天使在幫助「聖嬰之血」，我覺得根本就不可能，天使怎麼回去幫一些邪惡的異類呢？于是我來到安德魯的房間，當時他就坐在一架鋼琴前彈奏曲子，他立馬起身剛要跟我打招呼，就被我一把揪住衣領，我說︰「你在撒謊，安德魯。」
「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安德魯愣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告訴我。」我一邊將他推到牆角，「你要老老實實說實話。」
「你想讓我說什麼？」
「你真的看到天使了？我覺得不太可能。」
他頓時神態失色，「千真萬確，我沒有騙你，我還記得他們其中的名字，加百利、烏列、哈尼爾、瑪琪迪爾、阿斯莫代，還有很多，我已經記不清了。」
通過安德魯驚恐的眼神，我使用超能力進入他的大腦和心靈，看到他曾經看到過的東西，我看到他曾經被天使追趕；「聖嬰之血」闖入他的莊園；克里斯汀的慘死；也看到了幾個天使的相貌。我又月兌離了安德路的心靈與大腦。「果然如此，難以置信。」我驚叫道。我松開他的衣領向他道歉，「對不起，伙計。」
安德魯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你終于相信了。」
「這麼說，那些天使也變得邪惡了，他們與魔鬼也就沒有丑惡之分了。」
「不知‘聖嬰之血’用什麼東西收買了他們？真不敢相信連上帝也幫助我們的敵人。」
「不，我們不能退縮，如果是路西法幫著我們的敵人，我們還可以接受，但天使幫著我們的敵人，我們絕不能接受，我們要跟他們斗，不能讓他們得逞，難道那些天使也和路西法那樣背叛了上帝？」
「這倒有可能。」
「如果你覺得我會給你們添麻煩或者讓你們作出犧牲，我可以離開。」
「不，安德魯，你想哪兒去了？我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你是我們當中的一員，我們不會拋棄自己的朋友不管，也不會將我們的地盤拱手相讓，相信我。」
「我倒真的有點擔心。」
「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永遠呆在城堡里，哪兒也別去。」
「那怎麼行，我有責任保衛我們的家園，我會和你並肩作戰，直到戰死。」
「別說得那麼嚴重，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
「一場殘酷的戰爭遲早會爆發。」
「就算那些天使找上門來，也絕不會為你一個人而來，放心好了，我們隨時做好戰斗準備。」
隨後，我帶他來到了地下實驗室參觀這里的武器，安東尼還在專注研制新型武器彈藥，連招呼都來不及跟我打，把眼楮緊緊地趴在顯微鏡上面觀察物質的變化。「真是全神貫注啊！」我說。可安東尼還是沒有理睬我，我想，算了吧，讓他專心干他的事情。
我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一把裝有強效液態銀子彈的手槍，里面的子彈都是安東尼的新發明，能夠在瞬間將敵人的血液凝固、內髒也會受到酸性的腐蝕，並很快死去。我把手里的槍給了安德魯，希望它在危難之際能夠幫他。
「跟你一比，我的那點兒實力就顯得遜色多了，我當時還在你和弗蘭克面前炫耀自己的勢力，沒想到，現在我卻來求你了！這也許是蒼天對我的懲罰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得太多，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至少這個地方不容易被找到。」
「那要是……」
「別想太多。」我強迫自己的心態安靜下來，這只不過是自我安慰的一種方式而已，其實我的內心在顫抖，一種莫名奇妙的恐懼始終圍繞在我的內心，要是天使和「聖嬰之血」真的來了，我們便會成為甕中之鱉。
「你在想什麼？阿歷克斯。」
我沉默了一陣子，「沒事的時候，最好別亂轉。」
安德魯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恐懼，很長時間之後，他才說︰「好的。」
在後來的一段時間里，安德魯將「不死聯盟兄弟會」的法律牢記在心，並反復鑽研新式武器。如果沒有那些天使的介入，我想他也不會輕易落到這個地步。往後的歲月會更加艱難，我們並不是天使的對手，如果有必要，我們不會選擇死亡，而是過上流亡的生涯，必定遠在大西洋的「夜之島」上還有我們龐大的勢力，一旦永恆之都淪陷，我們會再次回到哈雷路亞或罌粟島。
數周後，我們迎來了萬物復蘇的春季，阿爾卑斯山月兌去了厚厚的冰甲，樹木的枝干上抽出新的萌芽，湖面上的天鵝在嬉水，松鼠也開始活動。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春季就這麼悄悄的到來了。
不知遠在哈雷路亞的同胞現在在忙什麼？在此期間，我們都很安全，為了能夠對周圍的環境進行監視，我們在城堡四周一英里範圍之內的森林里安裝了密集的微型攝像頭，監控室里每24小時都有二十名近衛軍負責觀察監控，晚上還有狙擊手在暗處站崗，如果有陌生人敢擅自闖入，是絕不會逃過我們眼楮的。
午夜時分，夜空布滿了魚鱗狀的雲朵，微風四起，讓人覺得有些不安，似乎在大地某個黑暗的角落隱藏著某種神秘的東西。我在房間里關掉所有燈光，站在窗前，透過窗簾間的縫隙向外望去，周圍的一切仿佛流露出一股氣息，使人不寒而栗。這個夜晚很特別，我總覺得地上比天上還要安靜，那些天使不會趁機來搗亂吧？我最討厭的就是正義的天使變身惡魔。
伊莎貝爾敲開我的房門，順便打開燈，她拿著一份樂章遞給我，她告訴我她彈得並不熟練，想要我也學一學。音樂的名字叫《克羅地亞狂想曲》，這對我來說並不陌生，但讓我彈這首曲子，可就難多了。我坐在高雅的鋼琴前，開始練習這首的曲子，伊莎貝爾就站在我旁邊，我大約練習了半個小時，可總是不熟練，有的地方也容易出錯，干脆不練了，這首曲子對我來說如此的難，伊莎貝爾該不會是想讓我也分享一下她在練習時的難點吧？
「改天再練吧。」我說。
「沒想到你也是這麼容易就屈服。」伊莎貝爾說。
「或許要多加練習，一個星期之後，我一定會超過你。」我站了起來，輕輕地給了她一個吻，「你比以前更有吸引力了。」
她不知所措，不自然地給了我一個微笑，「能陪我去打台球嗎？」
「當然可以。」
于是我倆來到台球室，看來我倆來的不是時候，弗蘭克正在和安妮在此談情說愛。「對不起，二位，我本是想來打台球的，可沒想到……」我說。
弗蘭克臉上露射出一絲尷尬，「你來也不敲門。」
「我們到別處去就是了。」安妮說。
「不，我不是有意要攆你們，一起打打球吧。」我說。
弗蘭克看上去很不情願，「算了吧，還是你和伊莎貝爾打吧，我和安妮還是到別處去吧。」
「那好吧，請便。」弗蘭克和安妮離開了台球室，我和伊莎貝爾來到一台剛擺好球的球桌旁。
「誰先來？」伊莎貝爾問。
「女士優先。」
「以前玩過斯諾克嗎？」
「玩過。」
伊莎貝爾開球，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打出了一個單桿147分，我驚訝不已，這使得我對這位混血兒姑娘肅然起敬，真是想不到。「如果你先開球的話，你也會拿147分。」她說。
「你干嘛不去參加斯諾克威爾士公開賽？」我說。
「這不是我的愛好，不參加也罷，要再玩一局嗎？」
「當然願意。」
我們重新擺好球。
「我先來還是你先來？」我問。
「你先來。」
正當我們準備開第二局的時候，一聲音樂從不遠的房間傳來，這是《克羅地亞狂想曲》，誰在彈奏？我和伊莎貝爾立刻出門靜听，好像是從我的房間傳出來的，我倆立刻來到我的房間門外。音樂彈奏的非常熟練，我一下子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一位陌生的男子坐在我的鋼琴前正在嫻熟地彈奏，這個人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他還是頭也不抬地繼續彈奏，直到彈完之後，才站起身，面向我。那是一張英俊的面龐，青年男子長有一頭棕黃色的卷發，高高隆起的鼻梁兩側有一雙深陷的碧眼。他並不是吸血鬼，我覺得我的房間似乎充滿某種能夠驅趕眾多邪惡的魔力。
「你的鋼琴不錯。」男子說。
我站了大半天沒有吭聲，心想︰難道他就是天使中的一個？還是監控沒有發現他的行蹤，從而使他輕易進入城堡。我提高警惕，時刻做好戰斗準備，我將伊莎貝爾擋在身後，絕不能使她再有任何閃失。「你是誰？」我問男子。他向前走了兩步。「站住。」我喊住他。
「我們可以談談嗎？」
此時，房門發出一聲悶響，自動關閉了，頓時，一股恐懼感涌上我的心頭。我可不是這些天使的對手，說不定他們已經包圍了城堡。無奈之下，我只能靜下心來和他談。「當然可以。」我說。我和伊莎貝爾坐在沙發上，我讓青年男子坐在扶手椅上和我們談，「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如果我是來幫助你們的話，我想你也就不必擔心我了。」
他究竟是誰？我感到很困惑，「報上你姓名。」
「一會兒就告訴你，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你們正面臨著強大的敵人，你們的對手來自天國，是一群凶殘無比的天使。」
「難道是上帝派來的？」
「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幫助‘聖嬰之血’嗎？」
「不知道。」
「因為他們是為聖杯而來，而你們的人曾經偷了神聖的聖杯，一個叫舒斯特的吸血鬼。」
「舒斯特，他還活著？」
「這我不知道，我想他應該還活著，因為我在地獄里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當他說起「地獄」的時候，我這才意識到他很可能就是「墜落天使」——路西法。不過我還沒有落實他的真實身份，在此之前我需要從他那里得到些重要信息。「我討厭聖杯，它害得伊莎貝爾差點失去性命，還害死了我的一些同胞。」
「不管怎麼說，那個叫舒斯特的人是你們的人，天使是沖他去的，而‘聖嬰之血’恰好利用這次機會和天使結盟，以幫著天使奪回聖杯為借口來消滅你們，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實不相瞞，我就是——路西法。」同時，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緊接著一聲巨大的雷鳴。
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伊莎貝爾本能地握住了我的手。路西法越是盯著我看，我內心的恐懼感就越是加重，甚至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路西法，你……究竟想……干什麼？」
「你不必那麼緊張，我的確是來幫助你們的。」
「魔鬼也會幫助別人？」
「魔鬼？你在說我嗎？」
「是的。」
「看來我這頂‘帽子’是摘不到了，當初我在天國的時候我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越是受尊敬就越容易被上帝逐出天國。」
「為什麼？」
「因為上帝覺得我是在威脅他，一部分天使站在我這邊，上帝覺得下一步我很可能推翻他，所以他才將我逐出天國，並創造了地獄，使我永遠的墜落下去，就這樣，以前那個自豪的六翼天使變成了人人唾罵的魔鬼。」一陣沉默之後，他接著說︰「其實……我並沒有反抗上帝的意圖，這完全是上帝在胡思亂想時編造出來的事情，他想把我永遠逐出天國，那樣就不會再有其他天使對他不尊了。」
「我怎麼才能夠相信你呢？」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不歡迎我，我可以走人。」
我完全不知所措，我無法讀出他的心思，只能對他的話進行揣測，可不管怎麼說，他來自地獄，完全和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即便是他跟那些天使有仇，那也是他們之間結下的恩怨，我們可不想卷入他們之間的戰爭，于是我決定暫時不跟他合作。「路西法，我現在還沒到求助別人的地步，我不希望成為你的棋子。」
「我的棋子？你說哪里去了？我可是真心來幫助你們的，僅憑你們，是無法打敗那些天使的，我知道你們有武器，可他們的能力遠比你們預料的要強大得多。」
路西法說的有道理，我們一旦跟他合作，究竟會扮演著什麼角色呢？于是我看了一眼沉默的伊莎貝爾，她也用一個對路西法懷著信任的眼神看了看我。最後，我嘆了口氣，說︰「我答應跟你合作，但這也要經過其他人的同意。」
「我看就不必了，不到萬不得已，你的那些同胞是看不見我的，包括你弟弟，有你們倆相信我就已經足夠了。」
此時，弗蘭克走了進來，他看上去心情不錯。「這是誰彈得？」他問道，「《克羅地亞狂想曲》，彈得不錯。」
路西法就站在鋼琴邊，弗蘭克卻對他視而不見，現在的路西法在弗蘭克眼里就是一團空氣，當弗蘭克朝那架鋼琴走過去的時候，輕而易舉地穿過路西法的身軀，使我大吃一驚，為什麼只有我和伊莎貝爾才能看到路西法？
弗蘭克坐在鋼琴前看了一陣樂譜，照著樂譜彈奏了幾下之後，站起身來，「挺難得。哦，對了，你們不是在打台球嗎？誰贏了？」
「我輸了。」我說，我順便瞥了一眼路西法，他給了我一個微笑。
「哈哈。」弗蘭克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伊莎貝爾絕不會手下留情。」
我看到路西法漸漸向窗戶退去，最後，他的軀體穿過高高的窗口，退到漆黑的窗外消失了。
弗蘭克看出我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問︰「你怎麼了？看上去好像有什麼心事。」
「沒什麼。」我說，「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什麼不放心？說來听听。」
「一旦那些天使找到我們，並且對我們進行襲擊，我們能抵御得住嗎？」
弗蘭克猶豫了一陣，「那要看是一群什麼樣的天使。」
「天國中的。」
「如果他們想幫助‘聖嬰之血’來襲擊我們，我們決不能手軟，要是‘復活’組織也是他們的攻擊目標的話，我們完全可以跟‘復活’結盟，不過這並不是辦法，畢竟我們的能力跟天使相比相差甚遠，如果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可以請路西法出來幫忙。」
我看到路西法就在窗外觀望，「其實路西法跟那些天使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這不正好嗎？只可惜……我們不知道路西法在什麼地方，如果他願意幫助我們的話，我當然願意見他。」
現在，路西法突然出現在書桌前的一張扶手椅上，我說︰「弗蘭克，路西法就在旁邊。」
「什麼？開什麼玩笑。」此時，弗蘭克還往書桌的地方瞥了一眼，他竟然沒有看到路西法，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的只有我和伊莎貝爾才能看到他嗎？
于是我接著說︰「他就坐在我的身邊。」
「你還正常吧？好吧，我相信路西法在你身邊，上帝也在你身邊。」弗蘭克一直以為我是在跟他開玩笑。
我看了路西法一眼，路西法依然很淡然，他知道弗蘭克是看不見他的，我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現出真身，讓弗蘭克發現，並表明一下他的真實身份。路西法在用心靈與我溝通︰「我已經現身了，的確是弗蘭克看不到我。」
我顯得很無奈，「弗蘭克，不管你怎麼想，路西法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還是站在我們這邊，不管別人怎麼稱呼他，只有他能幫我們打敗敵人。」
「那只不過是你的信念而已。對了，剛才是你彈得那首曲子嗎？」
「我？你以為我能彈得那麼熟練？」
「是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搖搖頭，「不是我。」
「算了吧，你們就是不肯教我，我還是去找安東尼吧，他還要跟我下棋呢。」說完，弗蘭克走出了我的房間。
我把門關上，路西法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他打開電視機，查找著他喜歡看的節目，他喜歡足球、格斗。「人類世界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深深吸引著我。」路西法說，「不過人類又是最容易將靈魂出賣的物種，不管是世界大戰、政治變革、暴亂、饑荒，這一切都是人類自食其果，怨不得上帝，也怨不得我。」
我坐在沙發上，還讓伊莎貝爾端來了香醇的美酒讓路西法品嘗。「路西法。」我問，「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他撇了我一眼，「說實話，我並不是看你們可憐，而是……那些天使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他一邊嗤笑了一聲，「你們都是異端種族，那些天使不應該只幫著一方打另一方，如果他們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那他們就沒有任何正義可言，我發誓會將他們一個，一個，全部殺死。」
「我知道你墜入地獄一定很苦。」伊莎貝爾說。
「你錯了。」路西法突然站起來，神態嚴肅，「這樣更好，我就再也不用整天看著別人的眼色行事了，上帝嫉妒我，想方設法找理由要將我逐出天國，結果他實現了自己的目的，我墜入了地獄，成為臭名昭著的魔鬼，這也許就是命運，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我終于可以跟天國的那幫飛禽進行一番較量了。」
「我知道你的苦處。」
「你……知道我的苦處？」路西法一下子愣住了，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一下癱坐在沙發上，說︰「你竟然知道我的苦處？太可笑了。」
伊莎貝爾不知所措，「對不起，也許是我錯了。」
「不，你沒錯。」路西法笑得更歡了，「你的確知道我的苦處，這是我離開天國以來，頭一回看到同情我的人，世界上同情我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你伊莎貝爾，另一個就是阿歷克斯。」他站起來走到窗前，「沒想到還會有同情魔鬼的人，我真是不敢相信，看來我這次是幫對人了。」他突然轉身面向我倆，「好了，二位，我幫定你們了，一旦那些天使來騷擾你們，我發誓我會帶領著曾經追隨我一同墜入地獄的天使來幫助你們消滅敵人，幸虧我成了魔鬼，要不然我還沒這麼大本事來收拾那些該死的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