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交易？」陳煥道。
夷苓向夷衡等人看去，似漫不經心又似略作提醒，道︰「這關乎巫族文明的興亡。」
夷衡率眾人起身，道︰「女皇陛下，這……您真要告訴陳煥？」
夷苓點頭道︰「陳煥有木祖和火祖，加上一艘瞬息萬里的地獄魔船，你覺得還有誰比他更合適？」
夷衡沉思不語。陳煥不耐煩道︰「你們快說，不管什麼巫族文明妖族文明，我一概答應，只要給我永恆止水就好。」
夷苓正色道︰「接下來我要說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只有在場七人知曉，你是第八個，也是巫族以外唯一一個。你願意听下去就要承受相應的壓力，如果你不听，那麼請你離開，這個交易就此作罷。」
陳煥一坐下︰「你說，我在听。」
夷苓道︰「這個秘密和蠻荒有關，也和天上的巫仙有關。」
「巫仙？」陳煥道，「是不是那些飛升仙界的巫族人？」
夷苓點頭道︰「一萬年前的蠻荒是一個超級強盛的國度，飛升的巫族人多如牛毛，那些巫仙憑借和妖族的親密關系，掌控了仙界的仙獸，成為一股令人生畏的力量。這引起天庭警惕，因為凡界巫國太強大，不止打壓道境修士，也源源不斷向仙界輸送巫仙，而除天龍之外的仙獸大多听巫仙指揮，長此以往將打破勢力均衡。于是天庭突然發難，群仙借助太古火祖的力量，降下萬道天雷、千個火球、狂風沙暴、海嘯地震，將人間最豐饒的沃野變成不毛之地，正是如今的蠻荒。」
陳煥道︰「這些我听過，說重點，蠻荒藏著什麼秘密？」
夷苓道︰「巫國被毀後七千年時間，仙界一片大亂，巫仙率仙獸與天庭開戰。與此同時，幾位遠古巫仙老祖推算局勢，掌握未來走勢，天庭實力較強，將來必定氣焰滔天，甚至會將天地法則佔為己有。巫族難以在仙界核心區域立足，當務之急是遠赴他鄉，去遙遠星域開闢新的家園。」
陳煥道︰「怎麼听起來跟散人一樣，他們也被天庭打得流落他鄉。」
「完全不同，」夷苓嘆道，「散人畢竟是人類，親兄弟分家，吵幾句也就罷了。巫族從來不被視為人類，而是一群與妖作伴的野蠻人。天庭打散人未必盡全力，打巫族卻無所不用其極，恨不得抹去我們存在的痕跡。所以巫仙必須躲得越遠越好，遠得讓天庭望洋興嘆，才能穩定發展。」
陳煥心中一動︰「如果真的很遠，是否可以不受天庭控制，自由自在飛升仙界？」
「對，」夷苓微笑道，「仙界的巫仙領地早已月兌離天庭控制，遠隔數十個大星域，哪怕用你的地獄魔船空間跳躍，至少也要數十年才能到達。這種遙不可及的距離給巫仙帶來了幾千年的平安。」
「這和蠻荒有什麼關系？」
「這就是巫族最大的秘密。萬余年前巫仙已開始尋找後路，以免被天庭滅族，遠古老祖們遨游宇宙，尋找合適的星域創建家園，每到一處就設下傳送陣，距離越來越遠，但傳送陣的人間入口仍在蠻荒中心。後來巫國被毀，遠古老祖們將傳送陣打入地核深處，繼續深入宇宙，找到如今的新家。這便形成一種新規律，宇宙各處的巫族人——」
「等等，」陳煥打斷道，「除了開元世界，別的世界也有巫族人？」
「當然，」夷苓道，「就像別的世界也有道教、佛教、龍族、妖族一樣，巫族人分布于宇宙各處。我們本是最強大的，仙界巫仙大部分從這里飛升，但隨著巫國變成蠻荒，我們日漸沒落，早已被其它世界的巫族趕超。三千多年來，開元世界巫族無人飛升，一則升仙通道被控制，二則整體實力不強，第三，我們的傳送陣深埋地底，不像別的巫族那樣方便，只需傳送至遙遠星域便能自由飛升。」
「我明白了，」陳煥道，「那些老古董在仙界找新家，也在凡界設下傳送陣，只要修為足夠就能去新家下層的凡界，突破障礙飛升，直接進入新家。」
「對，」夷苓道，「本來只要懇求遠古老祖們下凡施法，蠻荒地底的傳送陣可重見天日，但有許多不利因素，首先要保密，一旦被聖靈天國知曉，天庭又會將我們唯一的希望毀去；其次……唉，說起來全怪我，我對不起巫族子民。」
夷衡搖頭道︰「女皇不必自責，這是天庭的錯，任何巫族人都不怪你。」
陳煥回憶夷苓千年前的遭遇，奇道︰「既然有這樣一條通道，當年你為何找天泱子理論？」
「這就是我鑄下的大錯，」夷苓苦笑道，「我出生于三千年前，當時巫仙找到新家園，蠻荒成為絕地，源自我們一族的巫仙多次與天庭大戰，死傷慘重，後期飛升的都是外族巫仙，實力此消彼長，我族巫仙愈發稀少。當年我坐上女皇之位，正處巫族黑暗時期，我多次向道境發起進攻。而遠古老祖的意思是韜光養晦，不可損耗實力，我只盼出一口氣，與老祖們意見向左，引起他們的不滿，于是開元世界巫族成了被遺棄的孩子。當時我並不在意，想我們實力不弱，等積累到一定程度，來個集體飛升，殺進天庭振我神威。這時巫仙開始大遷移，去遙遠星域建設新家，再也無暇對付我們。我們在黑暗中模打滾爬兩千年，直到聖靈天國控制升仙，僅剩擎天樹一條通道，我遭遇當頭一棒，連忙去找天泱子理論，沒想到卻換來一千年的監禁，在那地縫中吃足苦頭。」
眾人長嘆，夷衡與四位長老齊齊下拜，道︰「女皇為巫族犧牲太多，我等感恩在心，永志不忘。」
夷苓扶起眾人，黯然道︰「是我領導不善，令巫族沉淪至今，想來便慚愧萬分。陳煥，這就是巫族的最大機密，我都告訴你，以示誠意。」
陳煥道︰「那些老古董還在懲罰你？你吃了那麼多苦，他們應該網開一面，隨便下凡一個就能找到傳送陣，從此你們都自由了。你何不聯系一下？」
夷苓長嘆道︰「開元世界停止飛升三千年，我族巫仙大多壯烈犧牲，高層已被外族掌權，早把我們忘了。本來還可以去附近星域找外族幫忙，但開元世界唯一通向外界的接天陣也被聖靈天國控制，我們只能困在這里，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蠻荒地底的傳送陣。」
陳煥道︰「你真不該找天泱子算賬，不如學佛境的和尚，暗地里商量一下，讓聖靈天國開放接天陣，送他們去天外佛國。其實聖靈天國巴不得你們離開，只要不開戰，天泱天鴻肯定答應。」
夷苓反問道︰「換成你，會低聲下氣去哀求兩個監禁你一千年的混蛋嗎？」
「呃……」陳煥苦笑搖頭，道，「我對聖靈天國的仇恨絕不比你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說吧，那傳送陣在蠻荒何處，我幫你找找就是了。」頓了頓，又道，「但我有一個條件。」
夷苓微笑道︰「看來我們的合作開局良好。你想要永恆止水，我可以告訴你地點。」
「這是另一回事，」陳煥道，「我的條件是︰如果找到傳送陣，今後要向我開放。」
夷苓怔了怔，失笑道︰「難道你對失去升仙機會耿耿于懷、還想去仙界看看？」
「不是看看，是報仇，」陳煥咬牙切齒道，「我一定要殺了龍嘯風！」
「好！」夷苓大聲道，「我答應你，傳送陣向你開放，給你報仇的機會。」
陳煥道︰「去蠻荒地底可能有危險，你先給我永恆止水，那麼就算我死了，師父還有活命的機會。」
眾人不禁感動，夷衡道︰「陳煥，你對你師父這份真情令人動容，我替女皇陛下答應你，永恆止水距此不遠，也不危險，讓阿蘿陪你去取吧。」
陳煥大喜，向眾人作揖道︰「謝謝各位，等我回來一定去蠻荒，你們等我。」拉起阿蘿轉身就走。
「喂，你不帶走木祖？」夷衡叫道。
「哦，差點忘了，」陳煥回頭一笑，揮揮手，地上的懷陽杖輕輕飛起，像個乖孩子般漂浮在他身後，看得阿蘿連連咋舌。
目送兩人離去，夷衡嘆道︰「不愧是凌霄仙子的徒弟，這小子他日必成大器。」
兩位天巫祭祀紛紛點頭，黑巫酋長想起手下百獸長被陳煥殺死，冷哼道︰「我看不見得。」
白巫酋長戈農喃喃道︰「木祖、火祖，加上水祖化身，一人獨佔三系，也不知是福是禍……」
夷苓默不作聲，凝望陳煥消失的方向，兩眼深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