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天 正文 209 英雄與狗熊(萬字長更)

作者 ︰ 躲雨的貓

「啊?不會吧?那老家伙怎麼可能……」葛多金話一出口,沈算剛灌到嘴里的一口酒差點兒直接噴了出來,但剛說得一半,便停了下來,臉上也閃過狐疑,心虛的四處張望了一下而後才接著道,「不會吧?老家伙一向對酒可是極為看重,他若是知道了怎麼還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少說,我也得再挖一座山!」說到這兒又看了司徒觴幾人一眼道,「你們幾個,至少得再填兩條河!」接著將目光轉向朱叱虎,一本正經的道,「至于你嘛,恐怕就只不是喂雞養鴨這麼簡單了,說不定老家伙會給你創造出來幾個孩子讓你養著……」

「活膩歪了你!」一听沈算開口說話,朱叱虎的臉當即便黑了下來。在朱叱虎看來,從沈算嘴里吐出來的話,基本上只有兩種話,一種是不好听的話,另一種就是難听的話。兩者上去沒什麼區別,而事實上,兩者還是有些差別的。前者是朱叱虎听了想要揍他,而後者卻是……會直接揍他。

朱叱虎在說話的同時,身上已經忽然暴發出一股讓人驚悚的氣息,這種氣息,似是綿里藏針一般,在第一時間你或許感受不到它的特異之處,但若是稍微感應一下,便會感覺心神如被萬蟻啃噬,讓人有一種難言的痛苦感。此時朱叱虎雖然只是想要「懲戒」一下沈算讓他別「亂說話」,但其中的氣息本質,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這種氣息一出,頓時把沈算嚇了一跳,連忙擺手認錯,頗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樣子。看其臉上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林凡也不禁有些好笑。很顯然,沈算在朱叱虎手下沒少吃虧,但卻就是「死性不改」。

眾人媳笑打鬧,極其親密。看著眼前的一切,林凡也感覺其樂融融。他自小流落街頭,要說有什麼溫暖,真的沒什麼印象。而在進入水雲宗之後,他隨即便開始修煉。在水雲宗的十年,他和幾位師兄師姐見面次數都少的可憐,更別提什麼深層次的交流了。對他來說,水雲宗是他一個真正的家,但是,他在家的日子卻實在是太短了,短到他還沒來得及體會家的溫暖,便已經離開了家的大門。之後他也想過回去看看,但雷風等人卻告訴自己,在自己走後不久,水雲宗所有人甚至包括水雲宗的山門,一夜之間全都不知去向。便也慢慢打消了回去看看的念頭。「家」已不在,回去等傷感而已。而此時,身處這些朋友之間,他才體會到,朋友,是一個多麼溫暖的詞語。一時之間,他的心情竟也輕松了很多。

對于葛多金的話,眾人思前想後,覺得很是有理,以鮫皇的手段,在這個完全可以說是他的地盤的地方,又怎麼可能對于和自己相關的事一無所知?那惟一的解釋便是鮫皇根本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到這里,再加上眾人都相信鮫皇對他們並無惡意,都不由的感覺有佔兒不好意思。

「一群自以為聰明的小家伙,現在才醒悟過來了?」就在眾人感覺頗為不好意思之時,鮫皇的聲音,極為「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而後,眾人只覺眼楮一晃,鮫皇已經倒背著手,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站在觀海亭外,看著眾人,臉上帶著戲謔。

「這個……這個……嘿嘿……」此時觀海亭的石桌上,還擺著數個小瓷壺,醉人的酒香,在空中彌漫,往日他們感覺這酒香實在是太好了,但此時卻寧願沒有絲毫味道!這簡直就是……被當場捉贓了啊!

「別尷尬了!不就幾壺酒嗎?我有那麼小氣嗎?」鮫皇一臉戲謔,看著司徒觴道,「你們這幾個家伙,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也不想想,這片獨立的空間誰是真正的主人?老實不客氣的說,只要我願意,讓你大白天光著跳舞都沒問題!」

「啊?什麼?鮫皇,您老人家說的是真的?」一听鮫皇這話,所有人的眼楮,一下子全都瞪的溜圓溜圓的,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鮫皇。在這剎那間,鮫皇也一下子呆住了,從這些人的反應中,他感覺自己的話似乎……有那麼一點兒問題,但自己想了一下,似乎並沒什麼不妥。但是不可避免的,他的心底還是有著那麼一絲心虛。他可知道,眼前這幾個人,雖然修為和自己比起來不怎麼樣,但一個個花花腸子都不少,都不是省油的燈。

「怎麼?有問題嗎?難道你們還有所懷疑不成?」鮫皇強打底氣,走近觀海亭坐下,翻手拿出一個酒杯,倒了一杯說道。

「沒問題沒問題……」沈算等人急忙擺手,竭力做出一副「沒問題」的樣子,但臉上那副裝的有些夸張的表情卻分明是在告訴每個人︰鮫皇很有問題!

鮫皇翻了翻白眼,他知道這幾個人「話中有話」,但他們既然不說,那他便也不問。不知道還好,若是知道了,恐怕自己會郁悶的再也喝不下酒。

但是,他的這翻算盤明顯是打錯了。美酒還在嘴中,鮫皇還在慢慢品味,沈算的一句話,卻讓他再也沒了品酒的興致——噗的一聲,嘴里的那口酒直接噴了出來,而後便是連連咳嗽。

「沒想到神通廣大的鮫皇大人,竟然如此富有基情,喜歡看男人光跳舞,我看廣泛應該有個稱號,就叫基神……」

一听到這話,本來還帶著戲謔笑容的鮫皇,頓時凌亂了。這都是哪門子跟哪門子啊!自己堂堂鮫皇!堂堂鮫族除卻始祖外公認的最偉大的存在!到了這沈算的嘴里,竟然成了搞基的!而且連稱號都弄出來了!

「基神?基你妹!」鮫皇將酒杯重重的放到桌上,滿腦子門黑線。此時,他有了之前和朱叱虎一樣的感覺,真想將這該千刀萬剮的沈算胖揍一頓。情難自制之下,竟然張口說出一句沈算的「口頭禪」。

「嘿嘿,鮫皇,您老人家千萬別動怒……氣大傷身啊,嘿嘿……」沈算看到鮫皇吃癟的樣子,顯得極為興奮,一臉不厚道的「安慰」道。

鮫皇將心里的憋悶強壓下,決定好好的懲罰一下眼前這個壞到骨子里的家伙。「懲治」沈算的念頭,只在他的腦子里過了一下,他便已經有了主意,當即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不氣!當然不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呢?」鮫皇笑的越燦爛,沈算的笑容便越勉強,直覺告訴他,後果不妙!非常不妙!

「那個……鮫皇,那座山還有些需要挖的地方,我先走了……」沈算感覺到了不妙,立即便想開溜,但卻被鮫皇一句話便喊的生生止下了腳步。

「你再往前邁一步,我現在就讓你當眾跳月兌(和諧)衣舞!」鮫皇的話音平靜,但所說的話,卻讓沈算的一張臉當即便成了豬肝色,而林凡等人,卻是自始至終都在強忍住笑「看戲」,此時一听鮫皇說這話,朱叱虎可算逮住了機會,一臉笑哈哈的道︰「沈算啊,組織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一定要再邁一步!你一定不能屈服在鮫皇的強權之下!你一定……反正,能看你跳月兌(和諧)衣舞就行!哈哈!哈哈!」沈算平日明損暗損的損了朱叱虎多次,而幾乎每次,朱叱虎最後都要用「武力」鎮壓,而鮮少能夠在口頭上打敗他,此時終于逮到一個機會,又怎會放過?一陣嘰哩呱啦的話聲,朱叱虎好似要把這段時間以來沈算給他的委屈全部還回去!

「月兌你妹!」沈算被朱叱虎一陣話聲搞的方寸大亂,在沈算剛說完,便翻著白眼狠狠的回了一回,但卻只換來朱叱虎更得意、更猖狂的笑聲,至于其他人,也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沈算。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你們這樣的隊友!交友不慎!」看著眾人幸災樂禍的樣子,沈算惡狠狠的吐出一句話,而後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看著一臉笑眯眯的打量自己的鮫皇道︰「說吧,又要我去干什麼了?」

「其實吧,也沒什麼大事……」在這一刻,林凡忽然有一種錯覺,鮫皇原本威嚴的中年人形象,竟然有了變化,好像是個……猥瑣的小老頭一樣!鮫皇的情緒點,竟然幾乎已經瑧至完美!不止外表變化,而且其內在的氣質,情緒等等雖然看不見模不著但卻真真切切存在的東西,也會隨其心意改變!想到這點,林凡心里不禁暗暗吃驚。早在之前,他便已經有了類似的感覺,但此時,這種感覺卻是極為強烈。對于鮫皇的修為到底到了怎樣的程度,林凡心里有著一種憧憬。

「過個兩三天或者三五在什麼的,那為數不少的各大門派家庭之人不是都要來這兒嗎?他們要來,肯定要通過東面那座山,為了方便起見呢,就要打通那條山……」鮫皇慢條斯理的道。

「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再去挖一座山?」沈算的話中透著不可思議。他原本還以為是什麼變態活呢?原來只不過是換個地方挖山而已。

「是啊,我很仁慈的,不然你以為是什麼?」鮫皇笑眯眯的打量著沈算,那眼神,讓沈算直發毛。直覺告訴他,恐怕事情並非如他想像的那般簡單。

而就在他要張口發問之時,鮫皇卻已經站了起來,朝外走去,他的腳步似緩實快,幾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便變得模糊起來,而就在這時,鮫皇的聲音也從遠處遙遙的傳了過來︰「剛才忘了說了,那座山體內部,好像有那麼一些毒物,其實也沒什麼了,也就一些蜈蚣啊蠍子啊什麼的,都是些很常見的東西……」

一听這話,沈算頓時臉色慘白,目光呆滯,過了良久,才「媽呀」一聲叫了起來,直將眾人嚇的夠嗆。聯想到之前蛟皇說的話,眾人都有一種明悟,沈算恐怕對各種毒蟲有著天生的害怕或者敏感。但此時,沈算卻已經沒辦法解釋了,身體抖動了幾下,而後白眼一翻,從凳子上滑落了下去。

「媽的!沒看出來啊!沈算這老騙子竟然怕毒蟲!以前在天帝城經常被他捉弄被他騙竟然沒想到!」看到這種情況,葛多金嘿嘿奸笑不止。

卻听沈斷將沈算一把從凳子上拉起道︰「好了好了,別丟人現眼了!」說話的同時,朝著他後腦勺猛的一拍,沈算頓時一下子跳了起來,但目光卻依舊有些呆滯,而臉色也是一派哭喪的表情。

「呵呵,沒辦法,這家伙從小就怕那些毒蟲,老實不客氣的說,你要是拿根針偷偷的刺他一下,然後告訴他那是螞蟻咬的,你針刺的地方保管不出一刻鐘便紅腫的讓你感覺自己做了件天大的錯事!」沈斷一臉無奈的道,但言語之中卻顯然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喂,大騙子!你是不是偷偷的用針扎過二騙子?」沈斷話剛說完,大威招牌的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這話一出,眾人看向沈斷的表情立即便出現了疑問。的確,要是自己沒有親身經歷過,哪兒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這個……哈哈……以前不懂事嘛!」沈斷老臉一紅,但說這話卻無異于是承認自己干過這種事了。

「小騙子好可憐!以前被大騙子搞!現在又被老家伙搞!可憐的人啊!還是我大威幸福!」大威一陣感嘆,模著自己滾圓滾圓的小肚子,醉意十足,而後身體一歪,一下子睡倒在了凳子上。

眾人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也不再去管他們,而是自顧自的談了起來,天南海北,奇聞佚事,無所不談。

第二日,沈算醒來後,便被鮫皇「強行」帶到了「那座山」上去「整修道路」。沈算一路戰戰兢兢,臉色蒼白到了極點,一路上幾次想扭頭回去,但卻都被鮫皇瞪的把想法打掉,就這般,回去的念頭時而升起時而打消,不覺間,那座山已經遙遙在望。越是靠近那座山,沈算心中的害怕便越嚴重,終于,眼看便到了山腳,沈算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我說鮫皇,你不用這麼捉弄我吧?這個獨立空間明明是你開闢出來的,只要你一個念頭,那什麼該有什麼該沒有還不是很簡單的事嗎?何必……」

「我這也是用心良苦啊!我這不是在幫你克服你的恐怖心理嗎?放心吧!里面的毒物都不厲害的……」鮫皇一臉戲謔,看似是在安慰,但看在沈算眼里,卻分明就是一副「小子,還不懂嗎?我本來就是想教訓教訓你啊!」的意思。

「唉!寧惹婦人,莫惹混蛋啊!尤其是老混蛋!」林凡心里暗暗月復非,但這話卻是無論如何不敢再說出來了,而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里面的毒蟲毒性真的不強烈嗎?」

「當然不強!」鮫皇肯定的回答道,說這話時兩只眼楮緊盯著沈算。沈算听得鮫皇如此說,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但接下來鮫皇的幾句話,卻讓他瞬間有找面牆踫死的沖動︰「不過說不強是相對于我的修為來說的,至于對你來說是強是弱,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沒這麼弱過……」

噗!

沈算一口口水差點兒直接噴出來,更是有吐血的沖動。被人玩兒已經很不爽了,竟然還要被這樣……諷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算當即便要反駁,但鮫皇卻明顯是打定主意讓他癟著一口氣進去,在沈算剛張開口的瞬間,鮫皇忽然一把提起他,而後便像扔沙包一般直接扔了出去。

沈算毫無防備之下被人如扔沙包一般扔出去,大腦一陣發懵,但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已經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但卻並沒有想像中的疼痛,反倒似乎是分柔軟……

沈算心頭稍定,卻也好奇身下到底是什麼。伸手一模,感覺不對勁,低頭一看,頓時慘叫起來。

在他身下,赫然是一層厚厚的蛇蛻!不知有多少蛇蛻,密密麻麻堆積在一起看上去觸目驚心,剎那間,沈算便感覺好像是坐在了萬千條毒蛇身上,他的身上登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慘叫聲隨即響起。

「慢慢享受吧!什麼時候沒了這種恐懼,就什麼時候出來!」鮫皇的話聲,在沈算耳邊響起如近在咫尺。沈算心里當即一震,慘叫聲也立即停了下來。他感覺……鮫皇這話似乎別有深意啊!當時分明是說讓自己來「挖山」,為外界那些人的到來「掃清道路」,但此時的意思,卻分明是說到時候自己並不一一定能夠出來,要看自己克服了恐懼沒有。

「鮫皇怎麼總是說一半留一半?」沈算沉靜了下來,想了一下,但卻沒有想到什麼頭緒。此時,在他心里,鮫皇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莫測高深!

轉眼時間便過了三日。這一天,林凡等人心中都有些激動。根據鮫皇的推測,今天外界的人便極有可能會進入此地。雖然鮫皇告誡過他們莫要過多的牽涉其中,但他們卻依舊有著強烈的好奇心。迫切想要看看,會有什麼讓人意外的事發生。

轟!轟!轟!

林凡等人正在談論著那未知的事物,忽然,沈算「挖山」的方向,傳來一陣陣隆隆之聲,一下子吸收了所有人的目光。林凡等人的眼中,透出激動之色。

忽然,他們都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顫動,似乎整個空間都不穩定起來,將要破滅。

「哼!」

一聲重重的冷哼聲響起,頓時,整個搖晃不止好像隨時可能坍塌的空間,一下子穩定了下來,好似從未晃動過,亙古未變。

「數萬年後的人類,就是如此對待昔日的盟友的嗎?竟然想要攻破碧落世界!」鮫皇冷冽威嚴的聲音從宮殿深處響起,響徹全場,隆隆的回聲在整個空間回蕩,好似有神靈在吶喊一般。

「鮫皇!鮫皇竟然真的還在世上!」一听這個話聲,外圍頓時一陣沉寂,但是,短暫的沉寂之後,卻是沖天的喧嘩。一道道蘊含著恐懼和震驚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表明著他們心中的震驚。

「昔日的一切早已成為過眼雲煙,此次我們能夠尋到這里,只是想要尋回那件傳說中的人族聖物!那不屬于鮫族!」一個義正辭嚴的聲音,在外界響起,而在其說話之後,便是一陣附和聲。隨即,便有著與此大同小異的聲音依次響起。一時之間,外界似乎真的是同仇敵愷,只是單純的想要尋回所謂的人族聖物。

「你身上的氣息,有玄古時期天帝麾下辰龍的氣息,也有著蟒族的氣息。恐怕就是辰龍和蟒族結合而出的所謂成績顯著族吧?」鮫皇的聲音不帶絲毫波瀾,雖然是以詢問的口氣問出,但其口氣卻是「必然如此」,未等那人回答,鮫皇便又繼續道,「我很好奇,一個背叛了人族的叛亂之族,有什麼臉可以站在這兒談論所謂的人族聖物?難不成是想要拿回去好討域外種族?」說到後來,鮫皇已經有了很明顯的諷刺之意。

听到這里,林凡心中不禁涌起疑惑。照理說,鮫皇的時代要遠早于玄古,但是如今他竟然提到了天帝麾下辰龍和蟒族的聯姻,顯得極為熟悉,這不能不說不奇怪。微微思忖了一下,林凡便感覺,萬年前天帝恐怕不止到了陰墟,也到達了陽城,並且當時便和鮫皇見過面。陰墟七彩神橋上玄黃族的光影人說天帝的來歷非同尋常,無法看透。如今看來,恐怕當真如此。一個萬年前風頭強勁一時無兩的人,竟然得到了數十甚至十數萬年前的人的垂青,這本身便說明了問題。

林凡在這里思索,另一邊,外面那首先開口說話的人卻是一下子沉寂了下去,短暫的沉默後,便再度開口,但卻已經帶上了一絲惱怒︰「我族先輩的顧慮,又豈是你這深居海之了隅的人豈能懂的?而且,鰉皇,現在天地已變,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天地規則,你們鮫族注定要被淘汰!」那個人說話聲音越來越激昂,仿佛自己成了救世主一般,主宰天地法則,定萬物生死。

「實在很抱歉,如果人族都是像這樣恬不知恥的話,我實在看不到人族能夠怎樣天地間的王者,或者說,天地間的主人!」鮫皇的聲音依舊平淡,並未動怒,似乎只是在訴說著一個客觀的事實一般。

「哼!今日我便人族便破開你這封界,看看誰才是現今這片天地的主宰!」外面的人,顯然已經有些惱羞成怒,放出了狠話,剛說完話,林凡等人便听到外面雷聲隆隆,好似有雷霆劈落。

「不用這麼麻煩,你們不是想要將所謂的人族聖物重新掌握在手中嗎?你們過去就可以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們,若是丟了命,別又對外稱我鮫族害人!」鮫皇的話中,依舊有著若有若無的諷刺,听得林凡等人心里一動,顯然,這其中也有著一段很隱晦的情節。

不等外面的人有所反應,整個天空之中便突然炫麗一片,一道七彩之光,呈于眼前,而其盡頭,便是沈算所在的那座山。看到這七彩之光的一剎那,林凡便又想到了那七彩虹橋,兩者之間,極為相象,但林凡卻又知道,這兩者並不是一回事。國灰,那座七彩虹連接的,是放逐天妖族的放逐之地,而這道七彩之光,卻顯然並非如此。七彩之光迷蒙,連接著那座有些迷蒙的山峰,不知通往何處。

「也不知道靈兒雷風他們怎樣了……」看著眼前的七彩之光和外面若隱若現的人影,林凡心里一陣擔心。在林凡到這兒的第二日,他便已經找到鮫皇,說明了外面朋友的情況。之後,鮫皇便答應先將他們一行人都傳走。而事實上,此次聚集在此地的,都是第二步以上的修士,至于處于第一步的修士,各個家庭的長老等人並未讓他們前來,不知是出于顧慮還是別的原因。但外面林凡並未找到南宮靈或者魔音子等熟悉的身影,心里終究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而就在他思索的數息間,那七彩之光已經凝實,如一道天梯一般,連通向外界,好似一條天路一般,讓人目炫神馳。

將這一切做畢,鮫皇的聲音便再度響了起來︰「這個通道便是通往所謂的人族聖物之地,你們若有本事,便去取了拿走,當那所謂的人族至尊。但還是那句話,若是丟了性命,別再對外宣稱我鮫族狡猾無情……」說到這里,鮫皇的聲音便息了下去,再沒有一絲聲息。林凡等人相視一眼,面面相覷,不知鮫皇到底在搞什麼玄虛。

此時,他們身處一個房間內,而在他們面前,便放著一個水晶球,水晶球上放映的便是此時七彩之光橫陳的場景。外面影影綽綽,但看的卻並不真切。對于鮫皇的話,眾人心中更是充滿了種種疑惑。但此時,他們卻顯然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從鮫皇那里探听出什麼秘密。而當他們提出只是前去看看時,鮫皇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拿出了這麼一個水晶球,便將他們打發了回來。

「鮫皇這老家伙到底在弄什麼玄虛?有什麼事不能一下子說明,非讓我們對著一個水晶球看!這有什麼意思?」葛多金臉上的肥肉抖來抖去,顯得極為滑稽,看著這個水晶球嘟嘟嚷嚷,顯然不滿到了極點。

「這看著不也挺生動的嗎?能看到里面發生什麼就行了,用得著非親自去嗎?」朱叱虎對這倒是不在意,隨口說道。

「這怎麼可能一樣呢?」一听這話,葛多金原本賊小賊小的眼楮,一下子瞪的溜圓,看著朱叱虎道,「你說看一個月兌光光的美女圖圖和看一個月兌光光的美女,兩者能一樣嗎?」

噗!

對于葛多金這話,林凡等人差點兒吐他一臉花露水。朱叱虎則更是無語,他本來只是說沒什麼不同,卻沒想到會被葛多金拉出這麼一條歪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富人家的孩子早‘懂事’啊!」司徒觴陰陽怪氣的看著葛多金道,尤其是「懂事」二字,更是咬的極重。

「哎,你們別說,被葛胖子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看這水晶球不怎麼舒服……」就在眾人談論之時,沈斷忽然開口道,「要不……我們……」

「你們幾個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這兒待著,否則,我不介意把你們丟出去喂王八。」沈斷的話還未說完,鮫皇的聲音便適時的響起,將他未說完的話一下子堵在了肚子里。而在說完這句話時,鮫皇便再次歸于沉寂,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

「真是無處不在啊!」過了良久,林凡才由衷的感嘆道。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他必然在那里。」葛多金跟著道,聲音中頗有一種無奈。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出現的,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兒出現的,但是,他就是出現了。」沈斷此時也只能自嘲的道。但鮫皇既然發了話,他們便也知道,恐怕是絕對沒機會出去了,只能看向水晶球。

他們不知道,此時整個陽城中,除了他們幾人和鮫皇之外,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林凡還是認識的。或者說,至少是見過的。

那個人,正是當初靖元國皇城神風城那個拍賣行的老頭!當真是如沈斷所說的那樣,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但是,他已經進來了。而且,此時,他正在和鮫皇面對面坐著交談,如一對相交多年的老友。

「這幾個家伙很有意思,不是嗎?」鮫皇在「警告」完林凡等人之後,便笑著看向那老者道,言語之中,有著與和林凡等人在一起時所沒有的隨意,無論是言行還是舉止,在自然平易的同時,也有著幾分雍榮華貴,很顯然,眼前的老者,才是真正的和他地位相當的人。

「是很不錯。那個林凡,和之前你應該見到過的雷風,當初我在神風城時便覺得這兩個小伙子不錯,沒想到,他們現在也都已經成長起來了。那個雷風,雖然現在看來修為並不是很高,但他的基礎卻非常扎實,一旦積累由量變引起質變,那成就,可就非同凡響了!尤其是他修的是破壞力最大的雷道,以後,將會是個生猛的戰將啊!」

「至于那個林凡,我倒是的確沒想到他竟然會得到天神的傳承。玄黃族的每一分支,無論是神是人是妖是鬼是魔,都是翹楚之輩,而尤以天神族和天魔族的戰力強盛。他得到天神的傳承,而且是王族傳承,更得到了玄黃族圖騰神獸北落師門的認可,未來玄黃族的振興,恐怕便著落在此子身上啊!」

那老者此時早已沒有了一絲往日的老態,他腰板筆直,有些灰白甚至稀稀疏疏的頭發,也讓看起來有著一股別樣的魅力,他如此說道。

「呵呵,這些我當然知道,這樣長篇大論,可不是你的性情啊!難道,你和我心里也有著一樣的顧慮?想用這樣一番話說服自己?」鮫皇用手斜支著桌子,臉上帶著淡笑,看著對面的老者開口道。

「呵呵,顧慮當然是有的,畢竟,當年那個天資比他更卓越際遇比他更離奇的天才,最後可是走向了一條不歸路啊……」老人淡然回應道,話中有著悵惘。似乎想到了某些往事,鮫皇和那老者都同時陷入了沉默,場中一時竟有些沉悶。

「你真的打算讓我如此做?」過了良久,鮫皇終于打破沉默,看著老者鄭重開口道,「你是人族,而我是鮫族,你真的打算讓這數百位第二步以上修士當那修復磨世盤的第一批生祭?」

「來的這些人,我都有詳細考察。他們流的是人族的血,所以在催動魔世盤時使之從沉睡中醒來直至最終完全修復達到全盛時期有著巨大作用,若他們當真是人族聖杰是人族驕傲,此舉我當然會三思而行,至少不會讓他們在絲毫不知曉情況之下讓他們送命,但是,他們的靈魂,早已背叛了人族,從這點上,他們已經不是人族……」老人的聲音依舊平淡,似乎只是在訴說著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但就是這幾句話,卻已經判定了外面那些人的死刑。

「催動磨世盤,使其蘇醒,其一需要人族血脈,其二需要純粹的人族之魂。他們的靈魂既然已經不合要求,那靈魂怎麼來獲得?」鮫皇皺眉開口問道。

「用這些!」老人伸手一抖,頓時,一片純潔的白霧涌起,其間影影綽綽,可以看到諸多魂影。雖然是魂體,但卻讓人感覺到一股聖潔。甚至,這些魂影給人一種極為安寧的感覺,而如果站在這片白霧方圓三丈這內,便會感覺靈魂如受到淨化一般,整個人都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這些是……」看著這些靈魂,鮫皇眼中的驚訝難以掩飾。他自然可以感覺到這些靈魂的純潔。甚至,那已經不是簡單的純潔,而是聖潔!著著眼前上尤條聖潔之魂,鮫皇根本無法保持心中的鎮定。

「呵呵,別想歪了,使磨世盤復生,便是為了諸天萬族之生存,我又怎麼可能對擁有聖魂人下手?」顯然看透了鮫皇心中的想法,老人搖了搖頭笑道,似乎對于鮫皇如此想自己頗為無奈。

「當年你血屠百萬,恐怕誰提起你都首先要想起這茬子事的吧?」鮫皇白眼一翻開口道。

「呵呵,我嗜殺,但是不濫殺。那些人死有余辜而已。」老者淡然的笑了笑,對于這種常人听了便要變色的事,顯得平常之極。

老人在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便將目光轉向了空中的那片完全由聖魂組成的白霧,聖潔之霧,道︰「這些聖魂,囊括了忠孝仁義信等各個方面,他們的魂能之強大,若是一起爆發開來,整個諸天萬界恐怕便會毀滅至少一半。他們都是有大智慧之人。我在和他們說了我們要辦的事之後,他們沒有一個人提出任何異議,第一時間便答應了我。你深居此地數萬年,為最終的一戰做著各種準備,而我在這數萬年中,便是到處搜集各種聖魂……」老人的話聲有些飄渺,同時有著沉重。在听到老人說這些話時,鮫皇的眼中也閃過沉痛和追憶。

「以這些已經背叛了人族的修士血脈為生祭,也算是他們償還了人族給予他們的一切。而這些聖魂,他們才是最偉大的!為了諸天萬界所有向往自由的民族,他們拋棄了所有,甚至連自己的靈魂都獻了出來……」老人面對那片完全由聖魂組成的白霧,聲音顯得極為沉痛,看著那片白霧的目光,蘊含的是滿滿的敬重。說到後來,他深深的把腰躬了下去。但那些聖魂卻無一有異動,寂如平常。好似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的良心,從未希望得到任何人的任何形式的敬重。只要付出,只要對諸天萬界愛好自由的種族有利,他們甘願燃燒自己的所有。

「他們才是真正的人族!」看著這些對于各種毛病都無動于衷的聖魂,鮫皇的話中也透出敬重,他的眸光深邃,望著那無數的聖魂,好似在望著悠悠數萬載歲月。而後,他也深深的躬了下去。

「那些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我是人族一員,平生最看不得這種做他人走狗殘害自己同胞的走狗……」老人看著鮫皇的眼楮,看他似乎依舊有著顧慮,便淡笑著開口道,在說這話的同時,他的身上涌起一陣刻骨的寒意,隱隱之中,似乎有血腥氣味在彌漫。

「英雄,需要敬重,而狗熊,卻只配被踐踏!」老人的話鏗鏘有力,似是在表達著某種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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