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裂山河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羅與計都

作者 ︰ 淄博臨渠

鐘山,它是一座城中的山,亦是一座城中之城。鐘山原本在水中,但隨著時間和流水的雕刻,它漸漸顯示出奇峻怪險,最終形成了自己的不凡氣度和東南形勝。山上的樹木不勝珊瑚那般枝椏交錯,但每個分支都粗壯怪異,往往通向山上的道觀的路是最難走;而通向佛寺的路卻是最為暢通的,道路兩旁的樹木往往可以看見斧頭劈折的痕跡。

李巍和沙潔羅正在想著山上的道觀方向行進著,道路就宛若荊棘叢一樣,除了沒有鋒利的三角尖刺之外。他們不得不在枝干交成的縫隙之間找出一條路。

由于枝葉的原因,道路昏暗潮濕,偶爾透出的一絲陽光看上去就像是一條被拴在樹枝上的蛇蟲,沉重的壓力使得樹枝間發出嘎嘎的沉悶聲,猶如烏鴉的鬼哭。

「哇!好累啊!真吃不消。」沙潔羅的身子顫抖著,同時,披在身上的紗麗,那上面的金屬裝飾也嚓嚓叮當響著。

接著,她抬起頭向前看,李巍依舊繼續行進著,她咬了下嘴唇,挽起紗麗,繼續向前跟著李巍。

時間已經將近晌午了。

陽光和溫度也開始炙熱了起來。

潮悶的空氣讓沙潔羅心中難受,但她不敢再抱怨一句,因為她擔心剛才李巍听到她的抱怨了,她忐忑不安的心理不斷增加著她的害怕。她恐懼,因為她發現李巍已經改變了。

「噢!潔羅,我們到了!」

從昏暗的前方,傳來了李巍的聲音。

「真的到了嗎?李巍。」沙潔羅疲累的聲音沙啞道。

「呼!好熱!」沙潔羅順著石階鑽過曲折的枝干,來到了李巍站在的大石頭旁。

「來看!我拉你!」李巍蹲體,向下抓住沙潔羅的一只手,將她拉了上去,然後背對著吹來的熱風說︰「都說天低吳楚,也不怪這風是熱的。潔羅,剛才的話我听到了。可是如果我們不快一點通過這里,休息的代價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你知道我為什麼偏偏走這條難走的道路而不走那條光亮通暢的道路呢?」

「我只覺得這里的樹木讓我怪異,難道這里的地氣特殊,你想讓我得到地氣滋潤的好處?」沙潔羅的眼楮凝視著前方,黃色琥珀般的眼楮似乎又看向了虛無處。

「不是,你還是听我說吧!無論怎麼說,我的想法總是會讓你忐忑不安的,這事我需要給你說聲抱歉。但我畢竟就是這樣,這也不是我過于驕傲,只是我如同逆一樣的性格罷了。」李巍用手指著那條他們剛剛走過的道路,嘆息道︰「如果你看見樹木的葉片枯黃,你是否會為它摘去黃葉呢?」

「會,慈愛的母親和善良的少女都會用剪刀減去園林中花壇里樹上枯黃的葉片的。」沙潔羅回答道。

李巍點頭道︰「那是你們女性的慈悲,但何嘗又不是我們男性的毀滅呢?試問,誰願意自家的園林呈現衰敗。更何況,那些沒有綠葉的樹木的枝干我們男孩是不會撇來玩的。但是,當我們長大,我們學會的是壯志難酬、虛無主義般的毀滅以及不做去違反自然甚至有時候不去干預別人的事情這種思想。往往意志消沉、頹廢落寞就是我這等人的寫照。」

「可是,可是這些卻成為世人對我們的最深也是最難以改變的看法,就如同……唉!罷了!我和他們一樣,都是很普通的人罷了。」李巍不住地悲嘆,亦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沙潔羅心中替李巍難過,其實在她心中,李巍本可以更加樂觀的,但他痛苦別人的悲哀、不幸,甚至因為「戰爭的罪惡」而自責,但他並沒有參與戰爭,只是他的一廂情願,更是他想改變這一切卻又無可奈何導致了他的這種性格。說到底,其實李巍只是一個普通而又平凡的青年,他悲哀、苦悶,極有人情味。

沙潔羅想道︰「我也一樣,李巍他因為來自世俗甚至庸俗但卻已經被曲解了的法律和倫理這些未知又不可知的東西而恐懼,而我是因為……是因為我曾經的復仇心理。」沙潔羅回過頭,看著李巍的臉,嘴角勾起輕微的弧線,端莊地笑著,「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我只感覺有那麼一種感覺,這似乎並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的確,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當年孟子通過修剪樹枝來比喻人,而佛也是這樣的,但道家的人歷來崇尚‘無為’,即不做違反自然的事。所以這條道路就算有石階也會變成這樣。」李巍無奈地聳聳肩,像泄了氣一般,提不起力。

正絞盡腦汁思考的沙潔羅,听李巍這樣一說,好像想起來一件什麼事情,瞪大眼楮望著說道︰「那黃河堤壩潰敗你們也不干預嗎?」

「這是我們無法去干預的,我們只能通過漫長時間的觀察,記錄水紋的變化來避免過多的災害。而築堤壩防洪治標不治本,只會造成更加可怕的後果。可是,我們要找到一個永久的辦法是需要漫長的時間的,甚至是不可能找出來的。」李巍道。

沙潔羅看到李巍皺了下眉頭,疑惑間趕忙道︰「這樣說來,你明白的事情不少,不明白的事情也很多。那麼一到黃河決堤的時候……我記得你說過,只有那種敢膽大妄為私自做主的人才敢開倉賑濟災民。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就如你剛才所說的一樣。其實,今天我們來鐘山的目的與這些是有一定的關系的,而且和天竺也有一定的關系。」

沙潔羅本打算靜靜在一旁整理身上穿著的紗麗靜靜地听,但听李巍這麼一說,來了興趣,很興奮地道︰「和我的故土有關系,怎麼可能?!」

「我曾說過,天竺受到其周邊的一個國家的影響。在七大行星周的基礎上又幻想出了兩個,宗教利用這一點幻想出了天堂、極樂世界以及地獄。當然,在東方戰國時代天文家石申等的《星經》中也記載著一個傳說︰北斗不是七星而是九星。雖然佛的出現和老子同時代,但肯定了這個關鍵數字‘二’甚至將它認為是存在的宗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李巍一邊好像用手拂開什麼死的,一邊往前走去,大聲說道︰「很多人說對于鬼神的崇拜來源于他們的恐懼,但其實,在這個時代,加強並擴大女性以及更多的人假如宗教崇拜鬼神更應該歸罪于那被曲解了的卻是強詞奪理了的儒家‘強而有力的懷疑論’。只是世人一向有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種固守觀念,而我們是不能阻止人民的‘自願’心理的。」

「可是你們東方泰山上的三位一體,泰山底下的地獄存在的啊?」沙潔羅不解地問道。

「泰山底下的地獄是存在,而人也可以在特殊狀態下再度活下來。但是,西方有地獄嗎?而天界又在哪里?雖然朱希真與侯景一戰,破滅虛空,進入天庭。但這所謂的天堂地獄、因果報應對于我來說並不比外加更加實在,甚至更不真實!只是在利用著不可知的恐懼罷了!」李巍的越說越激動,怒目前方,指著鐘山下的玄武湖道︰「南朝第一個朝代劉宋,在那時傳說有一條黑龍出現在玄武湖中,但根據五行推測,黑龍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于是此湖最後被不知道加入了什麼理由而被稱作玄武湖。可是你看鐘山這條不論神還是形都無比像一條龍的山脈,再看龍頭處的形式,這一切豈能有這麼簡單?」

沙潔羅順著李巍手指地方向看去,突然,她叫道︰「李巍,快看,就在那一帶,天低的那叢雲之間,可以看到微弱的月光!還有一些略微暗淡的星光!」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

「今天是鐘山這座在春秋時期就被叫做金陵山的山最適合觀察到天象的日子!」李巍大聲喊道︰「而隨著環境的交替,只有天賦異稟的人才可以稍微看到這些!」

「就如同你開始懷疑北斗七星真的如傳說那樣不是七顆而是九顆一樣?」沙潔羅道。

「有人看見鐘山上有紫色的泥土,就將它稱作紫金山。甚至認為是秦始皇在此處埋下的金印變成的。但其實,上次我們所取出來來的那塊金印的確是秦始皇弄的。只不過,他似乎也並不明白其中的真相,只想借助于風水這一類玄幻的東西來鎮壓住金山的王氣。甚至,南朝蕭梁最終走上了以文氣鎮壓和引導金陵的道路。」李巍嘆息一聲,搖頭道︰「這些也許都是錯的,我們的失敗可能是緣于我們的性格以及人生短暫而世人的迫不及待。其實,這一切的一切……」

李巍長吁一口氣,接著說道︰「這一切的一切可以將一部分與你們天竺想像的兩個怪物有關,或許,因為同一類事物的重復出現導致了恐懼而將很多東西融合,想最終達到獨一無二的權威。」

「哪是哪兩個怪物呢?」沙潔羅小心地問道。

「羅與計都!」李巍沉聲說了出來︰「這也是金陵最大秘密的真相的最重要的破解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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