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裂山河 正文 第十章 族老的懇求

作者 ︰ 淄博臨渠

戾氣寒冷,嘯聲壓抑。沙潔羅竟從這股乖戾的氣息中感覺到一股強烈堅定的意念。

李巍凝重地感受著無比浩然無比沉重的戾氣,不禁自嘲︰「難道真正的坦蕩付出的就是那沉痛的悲傷嗎?」但隨即仿佛解月兌般道︰「不是,只有證明的時候才需要付出代價!」大喝一聲,雙手揮擺,撕開了黑漆漆的戾氣。氣流洶涌,最終凝聚成了兩個相隔的實體牆壁,仿佛是被斧頭劈開一般,閃著黑藍的光。

「轟轟」連聲,仿佛驚雷疊爆,卻又似冬雷驚筍一般,勃然凝固。只見一顆長、寬近百丈的金色方印,滿滿當當地塞滿了幽藍色的裂縫深處。嗷嗷嘯嚎,如雷鳴轟轟,從印底傳出,可見其穿透力。

李巍暗道,這金印下面鎮壓著的東西絕對不一般,甚至比文人的戾氣還要恐怖萬分,但這暴戾卻是放佛天經地義般無比應當,浩然無比,說不出的矛盾。李巍感覺這更像是一種發泄,一種心灰意冷後的發泄,但卻無比坦蕩,就好像一個沒錯的人想要證明自己沒錯那般,不肯退讓一步。

李巍走了進去,雙手抵在金印壁上,感受著那股不容置疑的戾氣。

一陣陣怒吼傳來,沙潔羅的蛇軀顫抖不已,她從心底害怕這種吼聲,蜷縮著身體,深深地畏懼著。

每一陣吼聲都會使得金印震顫一分,都會有破空的響聲和爆炸開的洶涌氣流,撞得兩側凝固的戾氣不斷化為碎石散為氣流,震耳欲聾。

李巍雙掌抵在金印壁上,被震得氣血翻涌,耳中嗡嗡作響,大腦中也有著嗡嗡響聲,有種想要睡去的意念。苦苦強撐了片刻,竟然感覺到十分疲累,想要閉上眼皮眯一會兒,抵制著是十分難過。但一咬牙,心下凜然,不敢有絲毫放松,擔心有未知的事即將降臨。

李巍在金印上抵制一番,已經明白這金印是由黃金、白銀、青銅、黑鐵、赤鉛這五金所制,所用雖然是凡物,但威力卻巨大無匹。

金印越加震動得厲害,吼聲也越來越雜,似有萬馬爭鳴,如奔雷滾滾。李巍被這一陣侵襲,只覺雙臂發軟,身上力氣難使,臉色變得煞白。

「轟隆隆!」

金印劇烈地顫動著,從其地下傳來的氣流和空氣擠壓而產生的爆裂聲也越來越強,產生的沖擊波也越來越強。李巍心中大凜,不知從哪里涌出一道力氣,在體內循環激爆,使得雙臂青筋暴起,肌肉驀然一抽,對著印壁重重一轟。

「呯!」

金印狂猛如海中怒舟的旋轉之勢微微一滯,但他指身麻痹辣痛,手腕處難以轉動,整整一只手難以屈伸。

金印還是繼續震動著,但此時就連整個空間都震動了起來。只見金印移開處黑氣氤氳,一個個人臉拖著常常尾巴自其中不斷掙扎著吼叫著。

這是神!李巍臉色一凝,心中一凜,取出昭晰劍,狠狠插去。

「  !」金印閃耀金光,倏爾縮成一個巴掌大的方印,對著昭晰劍尖處的玉璽劍池印去,兩印相接,白光和金光爆閃,李巍暫時失明了,待得他睜開眼楮看到事物時,只見昭晰劍身玉璽劍池處隱隱透出金光,那吸收戾氣的速度變得更加快了,自黑氣中涌出的神的元神越加快速地涌向劍池處。

「 !」

昭晰劍身轟然作龍虎鳴,只聞「啪」的一聲,玉璽劍池仿佛被昭晰劍從中劈裂一般,如兩個杯珓般散列在地上。

裂了?李巍不可思議地看著那自己難以拔出的劍池,心中說不出地激動、高興、茫然,仿佛解月兌了一般,但卻又迷惘了起來。

沉默著,自地上撿起如白璧般若杯珓狀的兩塊玉璽,將之合了起來,卻不打算像杯珓般又摔下去。

「吸!」龍形淵中的戾氣驟然涌入李巍的心髒處,失去了威壓,長江中的水又轟然自缺口處沖了進來。

水聲咆哮,將李巍沙潔羅二人倒卷著砸向深處。

「 !」

月楚瑤所處的山谷中的小湖砰然暴起十丈高的巨浪,一條暗紅色的巨蛇和一個男子從空中落下,又狠狠地砸在了湖面上。

這蛇正是沙潔羅,男子正是李巍。

沙潔羅化為人形,拉著李巍飛向岸邊,兩人雙雙落地,周遭氣浪 然鼓動,使得竹林隨風大擺,枝干嘎嘎作響,斷了無數。

「東方華!」

李巍眼神冷厲,怒意暗隱,盯著不遠處一臉笑意的東方華。他感覺到一種深深地受到別人暗中的安排,他討厭這種感覺!心中一沉,下意識地抓緊昭晰劍往前一劈,憤怒與昭晰劍氣融為一體,呼嘯而去。

「轟!」

昭晰劍氣化為濃濃離火,赤芒如虹,尖聲破空,炸破地面,一條深深的溝壑發出泥土燒焦的味道,東方華呼吸一窒,當即將射日石弓往身前格擋,但卻被磅礡的氣浪掀飛。

一人自虛空兀然出現,抄起倒飛的東方華,哈哈大笑。李巍狠狠地盯著那個人,已經認出了這是他的四爺爺啻李藥胤。

啻李藥胤弓身落地,哈哈大笑,道︰「夜兒,你可懂得?」

李巍冷聲哼道︰「你們是在教小孩子嗎?在每個時期誘導我嗎?」

啻李藥胤捋須嘆道︰「不驕不躁,冷靜陰沉,不愧是序字輩的人。雖然你的確在某方面想得比其他人深刻,但其他人的童年你沒經歷過。我就必須給你安排,不斷地誘導你,就像父母裝作巴聲誘導小孩子般誘導你,若不這樣,你怎麼可能再特立獨行的基礎上理解其他人的心思,怎麼可能體悟到這些東西?」

李巍微微冷笑,清淡道︰「但你錯估了一點,因為我從小和長輩呆的時間比任何同齡人的都長,所以你們的任何舉動都被我看在眼中。」

啻李藥胤撫掌嘆道︰「對,就是因為你和長輩所呆的時間遠遠多于別人。所以我們才不得不將你放養!只有讓你獨立,才會讓你體會到其他人排斥長輩時的那種心態。所以你選擇留在耿山玉谷我沒有任何意見。而你去金陵學院學習也是我為了訓練你的經歷,讓你比其他人多一分金陵而特地安排的。否則你怎會擁有這種超人的深思熟慮?」大袖一揮,伸手一吸,將李巍手中分為兩半的玉璽抓在手中,顯得十分癲狂地笑了起來。

「當初啻李青帝遠祖陷入糾紛之中,導致族譜建立時被上天詛咒,就連傳承也難以繼續。而今族譜修補好了,我這些非宗族直系的人也能認祖歸宗了!」啻李藥胤竟然痛哭出聲。

李巍心中一凜,他從未見到過自己的四爺爺會這般哭泣。但隨即想到四爺爺說「認祖歸宗」四個字,不禁奇怪道︰「四爺爺,你說什麼認祖歸宗?」

啻李藥胤看向李巍,點頭道︰「我雖然是啻宗李氏的長老,可以叫啻李藥胤,但真正被刻在族譜《啻李》上人只有族譜建立者和你們序子輩的人而已。至于其他人,只要族譜無法真正建立,就不算是認祖歸宗。」

李巍微微一嘆,他知道對于一個老人來說,葉落歸根是最重要,更何況他四爺爺這種被很多人奉為德高望重的人,有什麼還比認祖歸宗更重要的事情能讓他高興的事情呢?想及自己被引導被控制一節,卻想大多數孩子被自己父母引導長大,自己就算真的被四爺爺放養了欺騙了又有什麼可以責怪的呢?這畢竟是人之常情啊!

啻李藥胤哈哈笑道︰「夜兒,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進入族譜《啻李》,但是在它沒有修補完全之前我是不能將自己的名字銘刻在上面的,否則就是立刻遭到天譴。就好像帝王之家,族老雖然地位尊崇,但卻不一定能進入真正的祖墳之中;繼承皇帝之位的人也不一定會有廟號一般。在漢代,就算是開國皇後也會被請出宗廟。而對于我們宗族子弟,最高的榮譽就是進入族譜啊~」一時間老淚縱橫,辛酸盡吐,大減蒼老之態。

李巍呼吸窒堵,是啊!就算是仁君也不一定會有廟號,更何況宗老呢?德高望重之人也不一定能進入族譜。這是規矩,這是族譜建立時所標明的規矩。

啻李藥胤撫掌嘆道︰「所以我要引導你,維持我不惜固執到和四位兄弟對立。終于,終于你讓族譜吸收了秦始皇贏宗趙政鎮壓金陵的金印,使得族譜的修復取得了一個大的進步,終于可以開始容納宗老名字的地步。」

沙潔羅翩然翔來,與李巍並肩站著,心想︰「又是族譜,為什麼他們這麼重視認祖歸宗呢?」想及此處,不由想到當初來到東方時人們大多稱秦始皇為嬴政,但他們甚至秦始皇自己也稱自己為贏宗趙政。又想到佛祖是釋迦族的聖人,名為牟尼,故而叫釋迦牟尼。雖然知道李巍是在修補族譜,但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啻李藥胤走了過來,看了看沙潔羅,向李巍道︰「你是否要給我這個名份?」語氣中帶有懇求,也帶著其他的顧忌。

李巍一愕,隨即想到自己的性格,他知道他一般來說是十分順從大自己一輩的那種長輩的話的那種人,即使有抵制的情緒,也會隱藏得很深。如此,他對于大自己兩倍的爺爺則是真正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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