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裂山河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盡信《書》不如無《書》

作者 ︰ 淄博臨渠

帝辛苦澀一笑︰「當初周武王平我殷商,竟然有成千上萬的子民願意為我去死。只可惜當初我認為大勢已去,灰心喪氣。心灰意冷之時,竟然開始了墮落。」說及此處,帝辛不禁落淚。

李巍正要出言相勸,嬴政阻止道︰「帝辛,你也算比較好的了。至少《尚書》將史實給記載了。哪像我,我可是被罵得不慘,我修長城,鑄造阿房工,取六州四十三縣鐵,即使不是個錯,也被罵得不慘!」

「《尚書》?」李巍不禁疑惑,「這和《尚書》有什麼關系?」

嬴政道︰「你既然從人間來,應該知道‘盡信《書》不如無《書》’吧?這《書》指的就是《尚書》,而此事是由于《尚書》中的《武成》一篇記載周武王伐紂致使‘血流漂杵’的事件。《尚書》記實,河南的地勢又是那樣,只要死了一戰十萬人就可以致使血流漂杵,可見那周武王也好不到那里。可惜孟子迂腐,《尚書》既然記實,那周武王必定和我手下王翦一樣坑殺四十萬般凶殘。但孟子對周武王已經迷信,自然說了一句‘盡信《書》不如無《書》’了~」

帝辛搖頭嘆道︰「世間之人不讀史書,縱然《尚書》在又有何用?帝王者,讀史而已!但天下之民不知史而惶惶言者,如何?淪為他人棋子罷了!」

嬴政呵呵一笑,道︰「細看秦後西漢十二帝,劉邦可笑之極,劉徹輕史之至,那司馬遷倒是個人才,心術道德修養剛正不阿~但西漢十二帝全憑一己之喜好者過于多,甚至從劉邦開始,蹴鞠彈棋,最終死在這上面;東漢移都,想以文氣壓制天下,但只是可笑而已;至于三國晉後,我瞧得起的唯有曹操一名梟雄,桓溫那個遺臭萬年之人,攜妓亂典的謝安而已。那南北朝倒是周武帝敢滅佛我勉強欣賞而已。至于那梁元帝蕭繹,受他母親影響讀過的史書倒也不少,但卻是被那膏腴的文章給毀了。」嬴政不由惋惜道。

帝辛突然開口問道︰「那你黑之大陸楚之疆域的楚霸王項羽呢?」

嬴政微微一笑︰「項羽可為大將霸王,但實在不是可以敬佩之人。甚至還有點愚蠢。他不讀書就難以通史,學萬人敵又有何用?以力破天下的才能他是有了,敏捷的判斷力他是有了,但他卻無學識。這就導致他必然失敗的結果。雖說劉邦懂得御人之道,但御人之道其實是天下之中最好學的。只不過那些高士門難以放棄心中的那柄道德尺子罷了。但是說報仇的話,劉邦他敵得過一群充滿仇恨的人嗎?敵得過有野心懂得隱忍的人嗎?他在登基之後惡補知識,但最終卻治理不了國家,只能靠人才來協助治理。試問,西漢之中那向番邦納貢之事豈不恥辱之極?!」

嬴政眉頭微蹙,怒意沖冠,喝道︰「若不是他出了個後代劉徹,恐怕我泱泱華夏早就在所謂‘粉飾太平’的‘歌舞升平’之中淪陷了!」

「御人之道?!哈哈~笑話!」嬴政顏色陰沉,道︰「御人之道再強,如你帝辛,擁有申公豹這等人緣極好之人,最終還不是飲恨而終?本末倒置,外來宗教入侵,文化融合,誰在高處唱歌舞升平?地獄都忘了在哪里?」嬴政冷哼一聲︰「忘了歷史的人就要挨打,周朝破滅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所謂御人之道,完全就是個可笑至極的笑話。漢武帝和我為什麼想去尋找長生不死藥,我有那麼愚蠢相信別人嗎?我受過的歧視會讓我去相信嗎?」

帝辛也沉聲道︰「我師聞仲待我恩重如山,至死仍然忠于大商。可惜後來我灰心喪氣,做出了太多自我毀滅的事情。倒是你,嬴政,若我有你那等氣魄……」帝辛搖了搖頭,無奈道︰「可是我有那麼多叔伯,一個個修身養性謂之高德商賈又重利怕死,我又不能移都,我不敗又能奈何?」

「道德經道德經,只有在不道德的地方才會誕生。亂世講道德無異于死。還是那老子老頭說得對,得道了就什麼都行,不得到就什麼都不行,縱然那孔丘見了七十二位主子又如何?」帝辛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嬴政道︰「寫史書的人心里都有一把秤,《尚書》中記載確實大多都對,司馬遷《史記》也差不多。但人人講制衡之道,御人之道,空說瞎話而已。我用一本史書就可以將他們一一審判!」

帝辛這時看向李巍,道︰「我們所講你應該懂吧?」

李巍點頭道︰「兩位所說乃是史學,而史學之集大成者須才能、學識、識見三者,若不雜學,我想淪為儒家只會‘筆下雖有千言,胸中毫無一策’這便是儒家的病根。」

「雜學好啊~」嬴政不由得稱贊道︰「譬如史學家,若不博通,何以見其高尚。若要比道德修養,這天下人沒有誰比得過史學家的,但這天下真正的史學家有多少呢?膽識有沒有,沒有?就一些說空話的迂腐的儒家而已。其他雜家融入道家,倒是以己身之一技造化于民。只可惜卻被以儒家之名冠稱。所謂儒,便是賢人聖人,若孔丘有自己的國家概念,何須周游天下?說到底,得道失道而已。國將不國,寧願學屈原投汨羅江而死,何須你以仁君投奔?」

「試問天下變節者多少?沒有自己的國家,沒有自己的種族。我想問,他們信仰的是什麼?!」帝辛滿眼通紅,似乎記起了當初為自己灑血疆場的那些將士。因為帝辛曾經是個仁君,他是歷史上唯一有兩個稱號的帝王,帝辛,是殷商之民給他的稱呼;而商紂,則是除殷商之外的人給他的稱呼。仁君暴君,便是地域的區別!

試看神州天下,利往利來,皆是此理!

「帝辛,不必說了,從啻李宗族給我們的資料和我們對于他的觀察來看,他和我們是同一類人。」嬴政說道。

「哈哈哈~」帝辛笑道︰「當初遇到你嬴政時,我們可是申乎自己,大醉三年。而今遇到啻宗李巍也難免控制不住了。」

嬴政向李巍道︰「啻宗李巍,李氏本是皋陶理氏,也即是掌控刑獄的代表。雖然你不是贏宗十二氏之一的李氏,而是啻宗李氏,但你卻擁有可以進行審判的能力,也就是你的決斷能力。以後你我帝辛三人就直呼其名就行了。至于後世人如何稱呼就看造化了,李巍。」

「李巍。」帝辛也稱呼道,不再稱呼為啻宗李巍。

「孔宣,將那枝青玉九枝燈拿上來吧~」帝辛突然喝道。

不久,一身青衣,眼生三花的男子手攥著七尺五寸高柱上盤龍的青玉九枝燈走了上來。男子正是封神一役中的孔宣。

孔宣將青玉九枝燈放在一旁,從懷中取出一青色琉璃,道︰「帝辛,這是那天竺佛宗迦樓羅轉世的那只金翅大鵬鳥所化的青琉璃心。」孔宣隨手一拋,落在了帝辛身前的案幾上。

「孔宣,你不引兩杯?」嬴政笑道。

孔宣冷聲道︰「我還要去修煉。」說完,孔宣便離開了。

「哈哈~」帝辛笑道︰「我鳳凰家族之中,就這孔宣的脾氣怪異之極。來,李巍,這是那迦樓羅的心髒,交給你那女人,就說金翅大鵬王已死,不必再報仇了。」說著,帝辛將青琉璃心交給了李巍。

李巍接過青琉璃心,疑惑道︰「迦樓羅不是可以輪回嗎?怎生死了?」

這時,嬴政笑了起來︰「天竺佛宗有天人五衰之說,我東方自然也有,而我等皆是死過一次的人。那西方佛宗涅槃的佛不在少數,釋迦族的聖人釋迦牟尼早就去了,現在的佛祖只不過是個新晉佛祖而已,否則在身毒豈會分天竺之類。說到底佛宗叛教之人不在少數,你看當今九州少林寺廟是禪宗有多少人知道?佛宗分裂現在極其強烈,但在我神州卻漸漸趨于融合,所以九州之上看著是和尚的其實是道士,看著是道士的又懂得佛家之事。天竺國太窮了,一些美麗的東西靠的是壓榨,而殷商呢則是用錢建造,只不過最終導致人累死,冠上了個勞民傷財的帽子而已。」

帝辛看向嬴政,冷哼道︰「你只是做的比我好而已。當然,自是比那齊長城好得多了。齊國人要和燕國做生意,自然這齊長城成了障礙,不被罵才怪!」

李巍點了點頭,道︰「那是說迦樓羅到了該死的時間了嗎?」

帝辛笑道︰「要說地獄,恐怕沒有那個國家的地獄有東方這樣描述的清楚。所以,迦樓羅已經徹底死了。下一世若它還能轉世成為金翅大鵬鳥的話,只能說是鳳凰家族系統出了一個怪類。再說,那迦樓羅也不是鳳凰家族系統的。」

帝辛笑了笑,接著說道︰「這青琉璃心全是毒素,和那用五彩水晶經過青銅水煮法造成的琉璃根本就不一樣。說到底,這東西又是我商人的杰作。也只有我商地才能孕育出這麼多商業奇才了。只可惜這天下喜歡熱鬧,有書也好不過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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