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裂山河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寧願遺臭萬年,不費江河萬古流

作者 ︰ 淄博臨渠

大概過了三日,李巍到達了一座新的城池——奇才城!

奇才城在地獄之中極為有名,不僅是因為這里極為混亂,而且因為這里是諸多奇才鬼才的聚集地。在這里,極為的混亂,極為的瘋狂。甚至,地獄中的一些強大勢力會將自己的精英子弟送到奇才城。

殺戮,是這里唯一的主題。甚至這里的殺戮比戰場上的殺戮更加可怕。

奇才城中!

「讓我放傲于世間!角逐于九天之上!」

「讓我得居那高位,還這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為什麼這當權者不采納我的政策,偏信那奸佞小人!」

……

奇才城眾多奇才站在街上,有的站在街中心攀談,有的憑欄嚎叫著,抱怨著,憤懣著……

來往的車輛倒是見怪不怪,識相的從一旁找到一條路鑽了過去。

「這些都是一些什麼人啊?」李巍走在奇才城中,不禁大呼過癮,相比以前禁錮自己的心靈與寧願遭受誤解,李巍更寧願像這樣不顧世人眼光不顧所謂「慎言」信條拋生死置于度外的大加發泄。

「不被理解嗎?」李巍喟然嘆氣︰「遭受排擠嗎?恐怕不是吧!我本追求真相,厭惡世間名利,但我只能病于假如我不是我,而是身處別人的環境,所謂‘站著說話不腰疼’。其實,有時候實力反而成為一種負擔,背景卻成為一種無奈。我自責……」

「只求無愧于心!」李巍猛然睜開眼楮,朝著奇才城中繼續進發。

奇才城中,一家名為「青史春夢樓」的娛樂場所的樓閣頂層!

一個黑衣華飾,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端著做著欲要揭開茶蓋的姿勢,猛然睜開眼楮︰「此人絕不簡單!」

「大人,要不我把他請上樓來!」中年男人身邊一人開口請命道。

「不~」中年男人伸手制止道︰「這種人往往無比超月兌,能凌駕于官府之上,雖有治國之才,但卻是不重名利之人!我親自去拜會他~」

「 !」中年男子直接將茶杯摔在地上,從閣樓之上跳了下來。

「先生,請留步!」

李巍卻似乎沒听見,繼續向前走著,心道︰「這奇才城中果真有那等自命為伯樂的人,似乎某個心懷壯志的人被相中了。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吧’~」李巍低頭一笑,倒覺好玩。

「先生,請留步!」中年男子緊忙上前,攔住了李巍的去路。

「你是在喊我嗎?」李巍開口道。

「是的,先生。在下唐突之處,還請先生不要計較!」中年男子躬身道。

但中年男子半天沒得到李巍的話,心中不禁急道︰「這不會是那種大家族中出來的繼承人吧~」不過中年男子隨即一想︰「這人剛才的氣勢那麼超月兌,恐怕也是極為討厭繁文縟節的吧~」于是趕忙開口道︰「先生,在下不知先生乃當世高人,反而重視這些繁文縟節,實在是罪過啊罪過。」

這中年男人臉皮到也夠厚,自我介紹了起來︰「先生,在下楚伯獻,楚國人。」

李巍笑了起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楚伯獻見李巍開口了,心道︰「此人笑容笑得如此之天真,也怪不得那麼之超然了。恐怕家世不簡單啊~在家里受到的寵溺非尋常世家子弟~」

「先生,在下剛才在那青史春夢樓見先生似有非常體悟,想來是得悟大道之人。不知可否與在下一談,指點在下迷津一番。」說完之後,楚伯獻面色誠懇,心中卻道︰「和這等人交談,絕對不能走套路,客套得過頭,反不如直接果斷。倒也考驗我這般在交際場上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手一把,真是……」

「那好吧~」李巍開口說道。

「來人啊~搬桌椅來!」楚伯獻向旁邊趕來的隨從吩咐道。

但桌椅還沒搬來,楚伯獻就說了起來︰「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李巍。」李巍開口道。

「那在下就斗膽叫先生李兄吧~」楚伯獻笑了笑道。

李巍無言。楚伯獻笑了笑,心中卻是捏了一把汗︰「自古帝王接待那些方外之士雖說沒擺架子,但作為帝王者的驕傲和長期養成的顏面卻總是讓他們錯失這等方外之士,沒想到我這般厚起臉皮倒是著實有用。看來那以往的帝王太自以為是,就好比這奇才城中的奇才你禮敬他他不屑你,你不屑他他更不屑你,你和他稱兄道弟倒是處處為你著想了~呵呵~」楚伯獻不禁為自己得意了起來。

「李兄啊~我在這奇才城之中呆了很久,雖然與諸位奇才城中的好朋友意趣相投,但家里的父母卻是認為我該去學那過于拘束的禮儀啊~剛才我那樣做也是怕你以為我是那種庸人,這左右不是~」楚伯獻開始不好意思了起來。

不料,李巍反而笑了起來,道︰「楚兄,有什麼可苦惱的呢?這禮儀啊~學學是可以的,但在同齡人和志趣相投的人中這份禮儀卻應該免了。這戴著面具多難受啊~那長輩對他們要講禮儀,反而有了代溝很難溝通。」

「原來李兄也理解啊?」楚伯獻搭著李巍的肩膀,宛若是好兄弟一般,開口說道︰「李兄應該有逾年之友吧?」

「逾年之友?」李巍不禁想到西門沖和朱希真,點頭感嘆道︰「還是那些老人家和我們更能溝通啊~」

突然,一輛貨車想要李巍和楚伯獻擋著的那條道過去,卻找不到缺口可以過去。正當苦惱之時,楚伯獻的隨從攔住了那退貨的工人。

「嗯~」楚伯獻余光一瞟,眉頭一掀,不經意間露出一點喜色,但卻板著一張臉突然對著那兩名隨從吼道︰「你們在干什麼?!」

兩名僕從同時驚恐,其中一名僕從恐道︰「大人,這貨車欲要經過,我怕打擾到兩位大人的講話,所以……」

「這是我們的不對,怎麼能這樣呢!」楚伯獻走了過去,對著那推車人道︰「老人家,對不起,你走吧。」楚伯獻掏出一點貨幣之類的東西給了那推車人,推車人便推著車走了。

「李兄,對不住啊~」楚伯獻對著李巍抱歉道。

「本來就是我們的不對啊~楚兄沒有什麼可抱歉的。」李巍擺了擺手道。

听到李巍的話,楚伯獻頓時心喜,但卻一副苦惱的神情︰「難道李兄知曉這般道理,雖然我們這等知心人一談起話來就顧不得上其他,但今天這般事情的確不對,試看這天下多少我們這樣的人談話不知所以,卻是擾亂了國家法紀,破壞了社會的運行。你看這官場商賈世家之中人情世故,反不如那戰場軍令如山,殺伐果決。當今禮儀卻是被人們尸位素餐的人人情世故,這奇才城中的可塑之才雖然有,但大多桀驁不馴,一不受重用就滿心埋怨,豈知國家現在無可用之才!」

李巍低頭沉思,默然不語。他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一句「正,政也;政,正也」的話。

「李巍他開始認同我了?」楚伯獻見此,決定繼續加一把火,于是悲痛道︰「商賈偷稅漏稅,商販為一己之私利,國家若要針對那商賈賦稅,就必定要管那民間私營之商販,反倒不通人情。市俗百姓,那些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武林高手英雄好漢說成國家無道,反觀官場,各分派別,為賦稅之事討論不休,將那在沙場征戰錚錚鐵骨的將士給生生耗死,而這些所謂的文人士子自命清高不凡言帝王昏庸無道,將亂世更亂,卻拔身置之度外,竟然言待明君出世。如此,國家之積弱,國家之破滅,指日可待啊~」

「哈哈哈~」說到此處,楚伯獻痛哭流涕了起來,道︰「不是君主昏庸無道,而是這亂世難治,有心無力,那些文人又不懂這道理竟然投‘明君’,讓這國家直接崩潰。在這天下,果然是利益最大化啊~我想,假如有一天外寇來侵,他們會不會也認為是‘利益最大化’,為快速的和平而放棄整個民族國家的尊嚴!」

「我倒佩服那為商周而餓死在首陽山上的那伯夷叔齊來了,他們二位不愧為‘天下之大老也’!若一天這國家滅亡,我也要以身殉國,不知李兄可認為我食古不化!」楚伯獻哭紅的眼楮看著李巍。

「先生為人我李巍佩服之至!」李巍欲要對著楚伯獻敬禮。

楚伯獻拉住李巍的手制止道︰「難得在這他人所說的‘亂世’遇到李兄知我心,縱然是死有何干!」

「那楚兄,不知這城中之人你說服多少了?」李巍道。

「哈哈哈~」楚伯獻癲狂了起來︰「這奇才城中那真正的文人能有幾個?那文人的傲骨天生,豈是一些雖有鬼才奇才但卻沒有文人傲骨的人所能擁有的!」

「這~」李巍遲疑道。

「李兄想說‘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事嗎?」楚伯獻朗聲道︰「這句話被世間之人無解得有多深李兄難道還不知道嗎?我寧願這些文人回家著書維持他們的為民之心,也不願他們他們入朝為官,有些時候他們文章華美卻無骨,豈知這‘膏腴害骨,繁華毀枝’,我告訴你,當今國主寧願用那些紈褲也不願意用那些滿嘴‘得民心者得天下’的人,因為他們還沒學會愛國。若我說,他們說得那麼起勁,我讓他們去戰場上去說!」

楚伯獻越說越激昂道︰「若我說與其靠伯樂賞識以文章一步登天的科舉考試,我還不如投筆從戎,手把吳鉤。先學學問再上戰場再做官!」

「若是以前,我可能還會熱血,但那劉邦陳勝之心變得何等之快?」李巍決定試探一下楚伯獻道︰「那你就不怕那些所謂的文人戳你的脊梁骨,污蔑你嗎?」

「哼~污蔑我!那就讓我遺臭萬年了!」楚伯獻仰天嘯道︰「我曹身與名俱滅,不費江河萬古流!」

「好!好!好一個‘我曹身與名俱滅,不費江河萬古流’!」李巍看著楚伯獻的眼楮道︰「楚兄,若我要你和我一起去那戰場,你可願意?!」

「願意!」楚伯獻含著淚點頭道。

「那你就不怕你家中的長輩和你的妻子兒女?」李巍冷聲問道。

楚伯獻對著李巍冷眼以對︰「李兄認為我是那種寡情薄性之人?」楚伯獻嘴角不屑的一翹,但聲音依舊高昂道︰「我妻子會了解我的!我才不會如那些不懂之人寫的那種書般‘誠如得黃帝,視妻子如月兌履耳’的那種人!我知道我的妻子當初為什麼嫁給我,還不是政治婚姻,但我文心無愧,即使她恨政治婚姻,但我死後國主必定會照顧她,我對她無愧。忠孝不能兩全,但我知道我父母能理解我!若我以個人之私,而棄國,我豈不是棄家棄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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