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發白,整夜未清醒過來的晴晴,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不遠處對話。
是……慕容塵嗎?耳里听到熟悉的聲音,她昏昏沉沉地想。
「沒有其他辦法嗎?」慕容塵的聲音含著一絲期望,似乎還在對某件事情不死心。
「沒有,她身體太虛弱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回答很肯定。
「……大概多久了?」聲音暗啞,慕容塵很艱難地開口。
「照檢驗的報告來看,應該差不多三個月。」那麼是在他們在渡蜜月回來後就有了?怎麼可能?慕容塵不再說話,可是,臉色卻黑了下來。高級病房里里陷入一陣可怕的沉默。
晴晴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三個月?檢驗報告?他們在說什麼?
她不安地在枕間輾轉著螓首,悉悉細微的聲音被男人听見,腳步聲傳來,他正朝床邊走過來。
「唔……」晴晴申吟著,秀眉微蹙,又舒展開,掙扎了幾秒,終是睜開眼楮。看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這是醫院吧?她怎麼又生病了嗎?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可是下一秒,晴晴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不屬于自己了,下月復一股怪怪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想到了在自己暈過去之前,那一陣刺痛及染濕裙角的那抹紅色,她困惑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醒了?告訴我哪里不舒服?」慕容塵俯身看著她,大掌撫上她光潔的額頭,再順延著模模她光滑的臉頰。
「這是在醫院嗎?」晴晴迷惑地看著他,還有哪里他身後那個陌生的男人,穿著白大卦的高大男人。
「嗯。要不要喝點水?」慕容塵在床邊坐下來,想抱一下她,卻又擔心她的身體太弱了而停了下來。
「我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醫院?」美顏仍是迷惑地看著他,感覺他高大的身體明顯一僵。
身後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病房的門被小心地關上了。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他不願意告訴她,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保不住了。
昨天晚上他剛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卻馬上接到了母親蔡芝蘭的電話,說晴晴的大衣跟包包都沒有拿卻找不到人,是不是跟他一起走了?
他才知道,她沒有留在會場,也沒有讓司機送回家。
對她的擔心讓他暫時忘記了不久前他想著要離她遠一點,可是,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不讓他省心一點呢?
在電話里安慰了蔡芝蘭幾句之後,他沒有再停留一分鐘,直接拿上車鑰匙去出去找人。
可是,他沒有找到人,卻接到了醫院的來電。
慕容家的四少女乃女乃,隸屬于慕容集團旗下的醫院里的醫生怎麼會不認識呢?在路人打電話叫來急救車把人送到醫院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明明有按時吃藥的不是嗎?怎麼可能還會有孩子?而且已經三個月了!他當然也知道不會有什麼藥是百分百可以避孕的,但是他卻相信歐聖源。
這件事,一定與他月兌不了關系。
「不,我要知道,你別瞞我。我到底怎麼了?」晴晴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女性的直覺告訴她,自己或許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了。
「晴晴……」慕容塵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不知道該要怎麼跟她說明這個情況。
他答應過她,暫時不要孩子的。可是,現在孩子毫無預警地來了,卻又在他們都沒有知覺的時候又走了。
他該要告訴她這個消息嗎?也許她並不會在乎這個孩子吧?
「慕容少爺,外面有位歐先生說要找您。」穿著粉色外套的小護士敲了敲兩聲後出聲道。
「等你好起來,我再告訴你。」他反手握住那只無力的柔荑,堅決不肯說,「閉上眼楮再睡一會兒,你需要多休息。」
雖然不確定她對失去的孩子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是還是等她身體好一些的時候再來談這個問題吧。
「照顧好我太太。」站起身對已經走到床邊的小護士交待後,慕容塵走了出去。
美眸愣愣地看著他出去,晴晴像被抽光了力氣的布女圭女圭一樣,听話地閉上眼楮。她好累,真的好累!
在VIP會賓室里,歐聖源看到慕容塵進來,還沒有來得及去問晴晴的情況,又重又急的拳頭已經往他身上招呼過去。「阿塵,你冷靜一下好不好?」他話音未落,慕容塵已經再次出手,兩個大男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搞什麼?有話好說,別動手!」歐聖源左躲右閃想跟好好跟他說,無奈人家根本甩都不甩他,還對他怒吼道︰「歐聖源,你好意思讓我好好說!」重重的拳頭馬上襲上他毫無防備的俊臉。
這下歐聖源也火大了,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他還在睡夢中被他一通電話吵醒,什麼也來不及問就跑過來了,什麼都來不及問就被他這樣重打一頓,好歹他也是自小練過拳腳的,要打架是吧,他可不一定就會輸給他。
「慕容塵,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晴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跟一個失去冷靜的男人打架,歐聖源兩下子就揪住了他的衣領也大聲道。
「晴晴懷孕了!」深深吁了一口氣,慕容塵在說出這句後整個人一下子頹廢了下來。
「懷孕?」那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才對啊!可是,現在地點不對,而且眼前的男人的一切都不對勁。「那……」歐聖源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慕容塵的臉色,該不會是……
「歐聖源,你到底拿了什麼藥給她吃?她怎麼會懷上了孩子?」一說到這個,慕容塵才想起來叫他過來的目的,反手揪住他的衣領大聲道。
「阿塵,那現在孩子呢?」歐聖源還是最關心這個。
「沒了!」
「沒了?!」這是什麼情況?
「對!沒了!你該死的你知不知道,如果再晚一點送醫院,她會連小命也沒有了!」慕容塵完全沒了剛才在面對晴晴時該有的冷靜。
他一想到她一個人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就一陣陣的發寒,那一千一萬個萬一在腦中閃過,每一個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再氣再惱也不應該就那樣丟下她的啊!千錯萬錯算來也有他的一份不是嗎?
「阿塵,我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歐聖源松開手一臉的內疚。沒錯,他給慕容塵的藥,除了第一次給他拿去實驗室簽定的是避孕用的之外,後來他拿給他的都是維它命而已。
他承認,他這樣做是有點不道德。只是,他單方面的以為也許有個孩子能讓他們之間的關系會好一點,也因為他本身就是研究藥物的,知道那些藥雖然說對身體無害,但其實只要是藥,又怎麼會可能沒有一點的副作用呢?
身為男人,他不想要孩子,為什麼不去結扎算了?要讓女人受這種罪!但是現在他可不敢說出這種話。
而且他本身也算是罪魁禍首之一吧?
這世事真是難料,想他歐聖源不過是想做好事而已,怎麼會變成壞事了呢?
「阿源,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像是忽然老了十歲,慕容塵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把臉埋在雙手里,他的聲音像是哽咽般,「就這樣沒了。」
「阿塵,別這樣!」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慕容塵,歐聖源坐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他從來沒有這麼恨過自己的自以是。
「阿源,都是我的錯,不該丟下她一個人回家的。孩子沒了,我得負大半的責任。」
如果不是他先走,她一定不會自己跑出去的。明明知道她不是一個那麼容易敞開心扉的女子,他為什麼要逼她?為什麼要在這樣的日子逼她呢?
他都等了那麼久,何必急于一時?
「阿塵,以後還會再有的!」
「以後再有?」慕容塵用力地趴著自己一夜未眠而有些疲倦的臉。這個以後,誰知道呢?他們的以後在哪里?
「晴晴呢?」
「現在暫時沒事了。」她還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又失去了,而他要不要選擇告訴她呢?
「要不要抽煙?」歐聖源看他難受的樣子,遞過煙盒。
「不了,我先回病房看她。」叫歐聖源過來也不過是當時他剛到醫院知道她出了這樣的事情後太震驚也太生氣了,所以口不擇言地把歐聖源叫過來。
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怎麼責怪,半點挽回的機會也沒有了。
也許真的是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啊!
「阿塵,等我,我去看看她。」歐聖源跟在慕容塵後面一起往病房走去。
晴晴再次醒來時,慕容塵仍然守在身邊,大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然後用一種很冷靜的聲音告訴她,她小產了。
她肚子里孕育了三個月的孩子,還不知道性別,就這樣離開她的身體了……晴晴簡直不敢相信慕容塵說的話。失神的蒼白小臉凝住,視線從他的臉上緩緩移開,僵望向天花板。
可是,縴細的小手卻從在被子里不自覺的撫上自己還平軟的小月復,就是在這里,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在她什麼也不知道的時候曾經悄然來過。她一直都按時服藥的,可是,為什麼孩子還是來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讓她自己一直沒有來過的月事都不去留意。
生命怎麼會這麼的脆弱呢?說來就來,說走也就走了呢。讓她這個做媽媽的還來不及去感受就走了!
雖然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會有他的孩子,但是現在這樣,卻同樣讓她無法接受。
眼淚就這樣從眼角溢出,無聲無息。心怎麼會這麼地疼呢?
「對不起,是我的錯。」慕容塵低低地說,同樣不好受。看著不言不語流淚的她,他擁她入懷,卻感覺不到了她的體溫,也沒有回應他的話。
「跟我說話,晴晴。」他捏住她的小下巴,轉過來讓她正視自己,「不要這樣,好嗎?」
「寶寶……」她哽咽地語不成句。那個無緣的孩子啊,竟然這樣就離開她了!
「以後還會有的。」慕容塵伸手,略顯粗糙的指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原來她也是要他們的孩子的啊,要不然怎麼會哭得這麼難過呢?
「嗚……」晴晴難過地閉上眼楮。
「晴晴?不要哭,好嗎?」不斷地擦著那些讓他心疼不已的淚水。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這般地傷心與無措,是因為他們的孩子。
「我怕不會再有寶寶了……」她把臉埋在他的懷里低聲道。
在她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她隱約听到了他跟歐聖源的對話,說她的身體太弱,這次的流產讓她以後可能比較難受孕,想要孩子可能有些難度。
「不會的。」他低頭親吻著她濕濕的面頰,一字一句地道︰「就算沒有,你還有我。有我就夠了,我只要你。」他的話令晴晴哭得更厲害了,縴細的指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她害怕有一天如果連他也沒有了,她該怎麼辦?
就算沒有孩子,這個男人也會要她很久很久嗎?
忽然失去孩子,傷心就像颶風一樣掃來,讓晴晴再也負荷不了,很快地病倒了。
為了不讓她難過,慕容塵盡量減掉工作量,全心全意地陪伴著她,除了每隔一天他要到公司去一個上午之外,其它的時間里,他都在她的身邊。
而今天,在他離開醫院到公司後,薛紹澤也過來看她了。
所以此時,晴晴靠在床頭的軟枕上,長長的黑發被辮成辮子,垂在左側肩頭,蒼白的小臉上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氣色,整個人看上去虛弱又憔悴。
薛紹澤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兒,卻不敢靠得太近。
前幾天晴晴剛住院的時候,慕容塵就已經撥電話給他,知道女兒的情緒可能有些低落,也怕自己過來會讓她不開心,所以他這個做父親生平頭一遭膽怯,不敢冒然前來。
今天早上他撥了慕容塵的電話,知道她已經好了一些以後,就馬上過來了。
「晴晴……」薛紹澤站在床邊一米之外,看著一直不說話的晴晴。這個女兒,雖然在他的身邊十年了,但是他卻一點也不了解她。每次在她的身上,他總是可以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可惜,影子終究還是影子啊!
「身子有沒有好一點?」
「我已經好多了。」晴晴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跟薛紹澤好久沒有見面了,最近的一次都是半年前在她的婚禮上的事情了。
那時候听到的一些該听到的事情讓她一直都不想回去見他這個父親,現在再次見面,竟是在醫院里。
而他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怎麼好。
病房里很安靜,父女倆都不知道誰該先開口說些什麼。
「你跟阿塵相處得好嗎?」
「嗯,他對我很好。」晴晴低下頭。他一直都對她很好,除了她故意去惹他之外。
「爸爸看得出來,他真的對你很特別。有他照顧你,我就放心了。」雖然對于女兒莫名就小產的事情他心里還是有著些些不滿的。
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來。他們之間的事情他還是不要插手太多吧?
晴晴和父親相對而坐,她雙手擱在腿上有些無措的絞著,她從來就沒有心平氣和地跟薛紹澤相處,總是不願意給他好臉色,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因此而斥責她。
「你,最近好嗎?」晴晴把臉轉到大開的窗外,看著那放在窗邊開得正好的一大束勿忘草。
慕容塵在知道她喜歡這種小巧的花之後,每天都會讓人送一大束過來。而今天,它們似乎開得非常非常的好。薛紹澤微笑著,向著女兒看過去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些美麗的花兒,腦海里浮現妻子的容貌,
「你媽媽最喜歡勿忘草,她喜歡的綿綿細雨,也喜歡有溫暖陽光的細雨。每次讓她打傘出去,她都會調皮地把傘扔掉……」
那麼那麼多的記憶忽然洶涌而至,讓堅硬如薛紹澤也忍不住心生哽咽。君華,你可還記得?
「她說過她想生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她說男孩要當弟弟,女孩要當姐姐,因為她怕男孩子太調皮她管不住……」
「爸、爸爸。」第一次,晴晴把那兩個字叫出來,卻發現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低著頭的她沒能看見薛紹澤激動的神情,「你……還愛著媽媽嗎?」
「傻丫頭。她是我這一輩子唯一動心的女人,我永遠也不可能不愛她。」可惜,她再也不給他機會去好好地照顧她了。
晴晴抬起頭,仍是有些猶豫,薛紹澤誠摯的臉孔讓她感動,媽媽多年來的痴情不是不值得。可是……
「你媽媽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薛紹澤听到晴晴終于願意叫他一聲「爸爸」,心中感動不已,走向前,在床邊坐下來,看著那張與他心愛的女人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如果,如果可以重來,你會丟下媽媽還有我嗎?」晴晴鼻頭一酸,忍不住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蘇軾
若問這世間最遙遠的距離,莫過于穿不透奈何橋的綿長,那個距離叫陰陽相隔;
這世間,有一種怎麼也放不下的亦是最苦最痛的追憶叫年年斷腸。
他站在橋的這一頭,卻總是只能在追憶里悼念那個轉身過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的身影。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們離開我。這個代價太大了,我負擔不起。現在,只要可以看到你好好的,我也不再奢望什麼了。有你媽媽那一段記憶陪著我,這輩子也就夠了。」
人說,做錯還不是最糟糕的,最難受的莫若是明知道已經錯了,卻還陷其中,走不出來,那才是最可悲的!
當年的他就是犯了這樣的錯,永遠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
人說,天不老,情難絕,他注定了要背負著她的情累此生了!
「爸爸……」晴晴想不到薛紹澤竟也是這樣的愛著她的媽媽。可是,媽媽知道嗎?現在她真的不能說,因為她沒有見到媽媽之前,她不知道媽媽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還願意原諒他。
「好了,晴晴,別哭。你的身體剛剛好一點,要保持心情愉快。爸爸沒事的!」再也顧不上其它的想法,薛紹澤激動地摟著晴晴,他唯一的女兒,感動得全身都在擅抖著。
他以為,這輩子,也都不會原諒他,也不會有這樣親密溫馨的時刻。
「爸爸……」
遲了二十年的親情終于在這一刻全數傾泄而出。
也許今天真的是個適合探病的日子,在薛紹澤走過不久,又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前來探望她。
楊柏林提著一大袋她曾經最喜歡吃的隻果還有一束粉白的玫瑰。
「柏林,你怎麼有空過來?」
把花跟水果讓身邊的護理人員拿走後,楊柏林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注視著她清瘦的小臉︰「中午下了班就過來了,你有沒有好一點……」
「我已經好很多了。」晴晴看著臉龐有點瘦的楊柏林,最近他是不是很忙?「慕容琴知道你過來看我嗎?」
這個問題不得不問的啊!她住院的這些天,家里的佣人每天都有送來專門為了熬的各種湯,蔡芝蘭每天下午也都會過來她,就連那個一直看她不順眼的林淑敏也跟蔡芝蘭來過一次,倒是慕容琴沒有來過。
「我有打過電話給她,開學後她有點忙,所以沒有一起來。」楊柏林微微一笑,拿過一個隻果,戴上一次性手套,「要不要吃,我削給你。」
再不情願,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的,能做的,他一定會盡量去做到。不會再讓別人有機會抓到把柄說些什麼。
這樣的傷害,對誰來說,都承受不起。哪怕,說的不是事實,哪怕,他不乎。
「沒關系。我只是不想讓她有誤會。」晴晴淡淡一笑。
「不會的。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其實慕容琴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處,只是千金小姐的脾氣難免有一些,但是在他的面前,她總是收斂的很干淨。
對他的父母也不錯,對他也算是挺遷就的!這樣一個女孩,讓人討厭不起來,但是,喜歡也談不上。
他對她沒有愛!所以,可以相敬如賓。「你最近瘦了好多,要多吃一點才可以。」把削好的隻果切成小片放到碟子里,楊柏林遞到晴晴的面前。
「謝謝你,柏林,你總是喜歡照顧人。」晴晴淡淡一笑。不免想到以前他們在一起時,總是他在照顧著她的一切,現在,還是這樣。
「誰叫你總是一副需要別人照顧的樣子呢!」楊柏林也是淡笑。晴晴對不熟的人總是事不關已,也很少跟別人有過多親密的來往,哪怕是女同學也一樣。
別人都以為她不好相處,其實,她不過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女孩罷了。不過,現在有慕容塵對她這樣好,或許,他們那場婚姻並非如別人所說的那般不堪,不,甚至可以說是很美好的吧?
「對了,你最近都沒有去學校嗎?」晴晴挑了一小片放進嘴里,清脆爽口。
「嗯,有啊!又要跑公司,又準備申請研究所,忙翻了!」還好他的學分早已修滿,畢業論文也準備好了,要不然真的會爆腦漿。
「你要繼續讀研究生嗎?」晴晴記得以前他說過大學畢業就要接手家里的公司了,現在怎麼有空去讀研究所?
「對啊。」楊柏林嘆了口氣,「現在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光是大學四年里學到的東西真的有限,楊家跟慕容家聯姻之後,勢必會不斷地壯大,在管理方面他還要再學習,要不然,怎麼應付以後更大的場面?反正他父親現在還年輕,他可以一邊讀書一邊到公司幫忙的。
「晴晴,你沒有想過回學校念到畢業嗎?」
「嗯,等我出院了再說吧!」好像這麼一說,她真的是比較懶散的那個人。不過,這個得看慕容塵的安排吧。
他不是說過要跟她一起去看她媽媽嗎?如果不是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早就出發了。她要早點確定媽媽到底怎麼樣了。
今天在看到爸爸那樣後,更堅定了她的決心。
「沒有關系,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教我們……」為了讓晴晴可以開心一些,楊柏林說起了學校的一些趣事,逗得好久都沒有笑過的晴晴忍不住與他相視大笑起來,這一幕被站在門外。正打算推門進來的慕容塵撞個正著。
微微眯起銳目,他輕扯淡漠的唇角,從未緊閉的門縫中,注視著,里那對看起來十分相配的男女。
如果不是他的介入,他們會在一起吧?楊柏林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身家清白,為人正直。而他不過是利用她的弱點卑鄙地搶到了她而已。
他多久都沒有看到她動人的笑容了?這些天以來,哪怕他時時陪在她的身邊,卻依然不能讓她真正如此開懷地笑過。
如果能讓她重新綻放笑容,即使她是為旁人而笑,他也寧願暫時走開……
「四哥,你不進去嗎?」慕容塵轉身想離開,卻沒想到慕容琴正好從學校那邊過來,這一慕,她當然沒有錯過。
可是,四哥怎麼卻忽然要走了呢?
「小七,跟四哥一起回家吧。」慕容塵淡淡一笑,看出慕容琴的疑惑,「人與人之間,有些東西別人介入不了。」哪怕他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可是,他們卻共同擁有過一段應該可以稱之為快樂的時光吧?
他們之間當然是清白無比的,在還有護理人員的面前可以笑得如此的坦蕩,他又何必如此的去斤斤計較?
能讓她開心就好!他所做的一切終究也不過是想討她歡心罷了。
可是,她在他的面前卻從來沒有笑得那麼開心過。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不愛他,可以,他愛她就行,至少不會傷害到誰,可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其實,他這樣的愛真的傷到她了,甚至傷了到那個他們都未知的時候就已經失去的小生命。
他為自己那份怎麼求似乎都是空的愛,傷到了她。所以,他才會在那天晚上丟下她一個人離開讓他們的孩子沒了。
是他的自私,才造成了她這些天以來的郁郁寡歡,愁腸百轉。
一個男人,還能怎麼去愛一個女人呢?
「四哥……」慕容琴咬了咬唇,還是決定跟在慕容塵後面一起回家。
楊柏林要來晴晴,早已打過電話給她,不管是出于什麼理由,他來看她,都是合情合理的。而他做到了沒有隱瞞她。
「琴兒,有時候愛得太過了,會給不愛你的人帶來負擔,明白嗎?」
直到上了車,慕容塵看著這個似乎滿臉心事的女孩兒,在發動車子之前抬頭看了看那扇還開著的窗口。
「四哥……」
慕容琴望著一向意氣風發的男人,她的四哥,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四哥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自那天起,慕容塵沒有再出現在醫院里,他似乎有做不完的工作,也史無前例地忙碌。
而晴晴在辦理出院手續那天,慕容塵也沒有來,倒是讓家里的佣人過來接她,卻不是回慕容家,而是直接把她載到了機場。
佣人說,是四少爺吩咐這麼做的。
在登上專機之前,她忍不住打電話給他,想問他為什麼沒有一起去,他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只說了一句,「我最近比較忙。照顧好自己。」然後就掛上電話。
馬上可以見到母親的急切讓晴晴忽略了他口氣中的苦澀與無奈。
也許是真的忙吧!那就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