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醉月微眠 大婚第十日

作者 ︰ 474405637

我獨自霸佔著狐狸的寢宮。唉,不是我體恤宮女讓她們有偷懶的機會,實在是我不想讓人家看到堂堂龍曜國皇後大字形躺在龍床上發呆。一想到發呆二字,我就猛地翻身起坐,然後捂住耳朵一陣尖叫。

啊!啊!啊!狐狸這廝沒信用啦!下婚旨跟人家求婚時說什麼結婚後我愛干嗎就干嗎,說什麼我不僅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皇後,如果我願意,依舊會是龍曜國的雲相。我當然願意啦,上朝多好玩啊!何況大婚之後,皇後的生活真的是太無聊太無趣了,沒有需要我請安問候的長輩,沒有跟我勾心斗角搶男人的女人,每天除了對著狐狸大眼瞪小眼,就是一幫圍著我皇後娘娘長皇後娘娘短的「下人」了。

不行,我要提早上朝!我干嗎要听狐狸的,非要等到大婚半年之後才能女扮男裝上朝堂玩?我在皇宮里悶了幾天就已經受不了了,一想到還有一百七十個這樣無趣無聊的日子,就感到一陣絕望。

我身手無比矯健地翻身下床,然後跑到狐狸的大書桌前攤開紙寫談判書。

沒辦法,自從大婚三天後狐狸恢復早朝,然後留我一個人在他的後宮,我就開始無聊開始發慌開始想起他的承諾,于是一天數次提及上朝這個問題,可結果卻是一天數次體驗失敗的滋味。今天,我終于明白,跟狐狸面對面提這個要求談這個條件是最最愚蠢的方式。這一次,我要以書面的文明的方式,再一次抗議,再一次維權。

剛寫下「英明神武」四個字,馬屁才拍了十分之一,就听到屋內有異響。夜風他們就守在外邊,照理是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的,我困惑地抬頭,就見一只許久未見的黑色小鴿子撲稜著翅膀朝我飛來,最後落在了「神武」兩個字上。

「呃,小黑鴿?」我與那雙小眼楮對視了n秒之後,又模了模身上的鳳蘭玉佩,然後無聊地招呼它。

它的小眼楮又看了我幾秒,然後踱步踩到「英明」兩字上,用尖尖的嘴啄了啄它的翅膀,不再理我。

我重重地哼了一聲,想著跟那只狐狸有關的東西都是這個德行,然後抄手抓過小黑鴿,將它爪子上綁著的小紙條抽出,展開。

「皇陵與守陵人已找到。」

這里所指的皇陵與守陵人,肯定不是指龍曜國皇陵,或是其他五國皇陵吧?如果是六國之中的任一國皇陵,就像狐狸家的墓園,就這麼招搖地建在那里,還用找嗎?正自揣摩,狐狸已下朝回來。

「今天有二哥的消息嗎?」我忙扔下小紙條,起身跑向狐狸,挽著狐狸的胳膊,將「每日一問」一字不差地說出口。

「他很好,戰事也很順利,不日就可攻下蘭州。」他笑呵呵地拉著我,對我每天能主動熱情地迎接他下朝顯然很滿意。唉,這狡猾陰暗的狐狸,將我關在宮里讓我悶個半死,整個皇宮又唯有他既能不將我的皇後身份當回事,又決定了我在皇宮生活的自由度與滿意度,我看到他能不主動不親熱不時不時地給點甜頭拍點馬屁嗎?

「哦,對了,有小黑鴿來傳信。」我將他拉到書桌前坐下,對于私自拆開他的「書信」一點愧疚也沒有。

狐狸伸手拿起小紙條,桃花眼隨意一瞟,臉上的笑容越發慵懶隨意,然後就看著我,不說話了。

「什麼皇陵?」

「淺淺說呢?」他的桃花眼斜斜上挑看著我,嘴角微勾。

「肯定不是六國中的任何一國的皇陵。」我撇了撇嘴,我只能猜到這一層。唉,在皇宮混吃騙喝除了和狐狸斗智斗勇之外,我的腦細胞是完全無用武之地的。所以,自認智商大不如從前的我,只能巴巴地希望用自己楚楚可憐外加萬分期待的眼神博得狐狸難得一見的良心發現,「大哥就快點告訴我吧。」

估計我有好些天都沒叫大哥這稱呼了,一時間狐狸頗有些動容,還伸出手將我擁入懷里,對著我的耳根聲音魅惑地道︰「風神國皇陵。」

「呃?」我伸手將狐狸腦袋推開,然後側轉過身環著狐狸怪聲道,「風神國皇陵?難道風神國的皇陵在哪兒大家都不知道?」

「淺淺。」顯然我的問題太白痴了點,或者和我風神國皇族後人的身份太不相符了點,所以狐狸的聲音里有著**果的無奈與嘆息。

「傳聞風神國的皇陵即是風神國皇脈所在,不僅葬著風神國歷任皇帝,皇陵中還藏有當初風神國開國皇帝一統天下的神策。為了保護風神國的皇脈不被破壞,讓風神國永遠強大下去,風神國的皇陵是依山傍水建在八卦風水寶地,秘密而布滿玄機,有守陵人負責把守。」

「然後呢?」

「然後?」狐狸看著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智障兒童,帶著深深的同情與無藥可救的惋惜,伸手模了模我的頭,順勢又取下我發髻上的那只墨玉鳳簪,把我好不容易束好的長發又弄得亂七八糟,方心滿意足地道,「自風神國一分為六後,幾百年來,各國都有不少人在苦苦找尋風神皇陵的所在。」

「那它究竟在哪兒?」我的心微微懸了起來。

「寒星國。」狐狸答的漫不經心。

「這是……屬于寒星國皇宮的秘密?」

臭狐狸但笑不語,桃花眼里卻滿是贊賞之意,又伸手模了模我的頭,好像我嫁給他不是成了他的妻子,而是成了他的孩子。

「說,你知道多少皇宮的秘密?這些秘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立馬騰出手掐住狐狸的脖子,作勢欲掐並粗聲威脅道。

「淺淺……」狐狸一臉黑線。

「說吧說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是坦誠嘛。」我轉而環住他,百年難得一回地陪著笑臉撒嬌道。

「這樣不夠。」臭狐狸臉上的黑線立馬變成紅花,笑得無比慵懶,桃花眼里風情萬種。

「給你繡個香囊。」我想起狐狸送我的他親手繡的大香囊。

「不如換個方式?」紅花變成黃花,狐狸眼角微抽,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

「裁件溫暖牌龍袍?」前幾天我親手為狐狸縫制了一件愛心牌睡衣,結果這廝不領情,至今都沒穿過。不就顏色紅了點,質地輕薄了點,款式女人了點嗎?咱oo想到東方不敗突來的靈感。

「再換一個。」黃花有變回黑線的趨勢,也不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那天天下廚給你做飯?」為人妻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都是應該的嘛,咱廚藝雖然差了點,但態度絕對是誠懇的。

「其實淺淺有心就行,大哥並不太在乎這些外在的表現形式。」狐狸足足頂了我o秒,似終于接受了現實,緩了神色,明明是害怕我下廚會燒了御膳房順便讓他餓肚子,卻硬是將話說的跟探討人生哲理似的。

「對的對的,是的是的,說吧說吧。」我也懶得計較,將頭點的像小雞啄米。

「淺淺應該知道天青皇宮的秘密吧?」說道皇宮的秘密,狐狸的桃花眼又變得深邃起來了,邊說還邊伸出手來回在我手指的護魂處游移。

我點點頭,「好像六國皇宮都有秘密,又互有牽扯。」

「淺淺想知道望月為何想攻打龍曜嗎?」

我看著狐狸那張妖孽的臉,想起自己曾有過這樣的推測,猛地驚醒道︰「難道望月皇宮的秘密牽扯到龍曜?大哥,我們的秘密是什麼?」

如果望月皇宮的秘密牽扯到了龍曜,那麼我當初以為望月是無故起兵,是欺小的無恥行徑好像就都不成立了,起碼不是主要原因了。

「遺詔上暗藏皇陵地圖。」

「龍曜皇宮的秘密牽扯到的,是修若嗎?」我本來應該心慌,應該害怕知道真相,應該屏住呼吸等待結果的,可事實是這個問題我問得極其自然,而且心境平常。我想今天這個情況,我已不在乎之前的過程中狐狸是否有利用我之心之舉了。

「直到看到夭夭,我才肯定心中所想。」他坦然得緊,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我會生氣會難過會事後發飆。

唉,原來狐狸也是猜測出來的啊,看來龍曜皇宮的秘密,當初老皇帝真的是傳給了小白。

「修若的聖靈獸,望月的聖金鎖,天青的天聖水池與護魂,龍曜的地圖,寒星的皇陵。天聖水池與護魂好像是能鑒定風神國皇族後人的身份,聖金鎖能支配聖靈獸,地圖能找到皇陵所在,那麼葉蒼皇宮的秘密是什麼關鍵所在?」

如果那個傳聞真實可信,如果我的身份真是其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再加上聖金鎖也在我身上,皇陵也被狐狸找到。

天哪,這所謂的六國皇宮的秘密不會是讓俺戴著聖金鎖,然後騎著夭夭跋山涉水地跑到那勞什子風神國皇陵去,再加上葉蒼的某個人或某件物什,揭開這幾百年來的秘密吧?

轟的一聲,皇陵被打開,秘密揭曉,是金山銀山鑽石山?是武林秘籍?是一統天下的錦囊妙計?還是長生不老的仙丹?哎呀,都不對,應該是那個傳說中的神策——百分百就是一張竹筒,上書「以德服人」。

我噌的一下從狐狸腿上跳下,閃電般躲到五米開外,指著那只臭狐狸,不可思議地道︰「你想讓我去寒星?」

「淺淺!」狐狸嘴一歪,我眼楮一花,人又被他抱回了書桌前。

「說好了啊,我不干,我不敢這種傻事。所謂的寶藏啊秘密啊,其實都是忽悠人?騙人的狗屁謊言,相信那個幾百年前的一統天下的神策,還不如相信自己。」我掙扎,說的義憤填膺外加肝腸寸斷。臭狐狸對我這麼好,不會是想將我養肥了給他賣命吧!

「淺淺,沒人讓你這麼做。」狐狸的口氣有些無奈。

「說的動听!所有的問題都匯集到了我身上,只除了葉蒼。等這次滅了葉蒼,你們探得葉蒼皇城的秘密,整個秘密就能順利串聯起來,你們就沒有好奇心,沒有野心?」淚奔啊,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安全了,我要偷溜出宮逃命!

「若葉蒼與寒星被滅,你想想天下的形勢。」狐狸口氣中的無奈感更強了。

不就是修若?天青?龍曜三分天下嗎?

呃,等等,這三個國家好像都跟我有關啊,咱既是修若國的醉月公主,也還掛著天青國汐月公主的頭餃,如今又身兼龍曜國皇後,關系復雜混亂得要死。

「我父王會放過我?」撇開狐狸這個問題,畢竟當初我與夭夭同時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眼里反映出來的只有我一個,再說這種自戀狂說不定還真的不相信什麼神策什麼寶藏,只相信他自己呢!而天青國那邊,顯然已與曦嵐有了某種交易。狐狸和天青的問題暫時擱置不說,雲老頭會這麼好心地放過我?

「我那大舅子疼妹妹是出了名的。」狐狸的桃花眼里有戲謔,我臉上驀地一燙,想起前幾日雲風回修若前竟然特意找到狐狸促膝長談了兩個時辰,看到狐狸出來出沖我笑得格外溫柔,還親自送了雲風出城,我就知道我親愛的雲風哥哥肯定說了很多爹爹式的話。

可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狐狸會這樣說,一方面是因為有哥哥在修若,另一方面把稱他是自恃雲老頭找不到皇陵。

「對了大哥,哥哥當初中毒是咋回事啊?」天哪,我終于將這個從我穿來這里o梗在心里的問題問出口了。

「淺淺不知道嗎?」臭狐狸故作驚訝。

「呃?我以前多天真多單純多純潔的一個人啊,怎麼會問這種復雜的問題?」我故作無辜。

「那現在呢?」他有些好笑地繼續追問。

「現在?現在自然是智慧與美貌並重,權勢與名利俱榮了。」我大言不慚,然後話鋒一轉,立馬拉回正題,「快說哥哥中毒的事。到底是誰下的黑手?」

說完,心居然怦怦地狂跳起來。是狐狸?僅看俺問這問題是他的神情就知道不會是他。雲老頭?沒下毒的動機啊。那會是誰?路人甲乙丙丁?我皺眉苦思了許久,也沒找到嫌疑人。

「下毒之人,淺淺已經代為報仇了。」

回想我這一路,勉強算是讓那個討厭的脂粉男劃破了一點兒小皮,勉強算是讓望月宗寧的野心變成死心,除此之外好像再沒做過什麼除暴安良的正義之舉了。這兩個人貌似八竿子打不著,憑直覺直接排除,那還有誰?呃,對了,老韓同志一家?段位低了點。難道,我心里微微一驚,難道是太子伯伯?

我一向都知道太子伯伯不簡單,穩坐太子之位幾十年,看起來又和雲老頭兄弟情深,若非雲老頭是在陰險狡詐且運氣太好,他又何止于此?

雲老頭長久來往于修若與龍曜,太子伯伯不可能不知,他若想將太子之位坐得更穩,不讓雲老頭有太出色太搶眼的表現,那是肯定的。若太子伯伯听聞雲風官拜一國之相,說起來倒有下黑手的動機與可能。何況,這之中還有風神國皇族後人的玄妙在。

「真的是太子伯伯?」

元宵家宴的事雖已過去,但我一直有些愧疚。當初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努力爭取和狐狸在一起,不曾猶豫就將良知拋諸腦後,每每想來都有些害怕這樣的自己。可是若最初雲風的毒真是太子伯伯所為,那麼是否從此我的內心可以平靜一些?

我看著狐狸,他的桃花眼眸一片澄清,如月夜星辰般耀眼。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是否會選擇其他的路徑?無論如何,過程雖然驚心動魄,可結果還是甜蜜的。

「淺淺。」一個無奈的聲音。

我穿過御花園,一邊繼續大步朝外走,一邊大聲道︰「叫什麼叫,你既然不願意陪我出宮,我自己去還不行啊!」

難得臭狐狸今天不用早朝,半月一天的休假日,出宮透透氣有什麼不好的?整天悶在皇宮里,好無聊的啦,我要解放,我要鬧革命!

「淺淺出宮想做什麼?」

我抽了抽嘴角,立馬停下,然後轉身挽住他的胳膊,咧嘴笑道︰「未經我許可,在我面前私用武功,犯規一次。犯一次規就要滿足我一個要求,今天的要求就是陪我出宮,嘿嘿。」

咳咳,說起這個私用武功犯規罪,那是我在無數次吃虧之後終在某一天爆發,然後定下的規矩。嗚嗚嗚,沒武功的人啊,在某些時候是很弱勢的,想反抗那簡直就是奢望,所以我若不趁著某些人意亂情迷的時候提些要求定些規矩,那簡直就是余生淒涼啊。

「好。」他的桃花眼滑過我,一臉興致地說。

我忍不住學著他的樣子半眯了一下眼,剛才還磨磨嘰嘰賴在床上不肯出宮的狐狸怎麼這麼爽快地答應了?

不過不管了,他答應出宮就好,一大早起來,閑逛閑逛,然後吃吃喝喝,再回雲府看看翠兒。

呃,說起翠兒,這丫頭真不老實啊,竟然一早就和雲輝好上了,算時間大概也就是我中聖血菊殺之毒趕去天青的時候,估計那會兒她挨了家規處罰,小輝子沒少獻殷勤。不純潔啊不純潔,這倆人真是太不純潔了,害得我本來想將翠兒調到宮里來,結果委實做不出棒打鴛鴦讓人家有情人分隔兩地的事,只得作罷,最後在狐狸的默許下溜出皇宮,送了份大禮作為他二人成婚的賀禮。

順利出了皇宮,狐狸建議先「微服私訪」一下。對了,「微服私訪」這意識,我是徹底灌輸給了狐狸,這廝現在對這事的熱衷程度比我更甚。

在長安街口下了馬車,狐狸憑借他那一張妖孽的臉,在長安街上一路招搖,接受路人呆怔驚艷的注目禮。雖然在這過程中,他的神情非常謙虛非常含蓄,但我只看他那兩條「狐狸眉毛」就知他心里對于比我更受大眾青睞,很有點洋洋得意的感覺。

「淺淺怎麼一直皺著眉,是不是餓了?」他側過頭看著我,眼神溫柔,神情關o,聲音里透著濃濃的心疼。

我背後一寒,頓時覺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勉強掛上笑容,敷衍道︰「可能把。」

「那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他看著我,笑容越發親切了。

我說呢,怎麼突然這麼關心起我來了,原來是自己餓了,哼!我一掃四周,臉上浮起特溫柔特嫻靜的笑容,拉著他走至右前方那個小面攤前,輕聲道︰「我們在這兒吃吧,大哥。」

「既然淺淺喜歡,那就這里吧。」狐狸的眉毛幾不可見地抽了抽,挑花眼似很隨便地左右看了看,估計也沒找到更合適的,又瞅著我難得這麼溫柔地看著他,難得這麼溫柔地說話,終是勉強點了點頭。

我拉著狐狸在一張空桌旁坐下,真是萬分詭異啊,我還以為狐狸這種自戀狂,這種出身高貴的家伙肯定不會同意在這種地方落腳吃東西呢,畢竟之前雖有微服私訪——其實就是出宮,但吃飯休息的地方可都是龍州城內頂級的場所。

我們坐下後,原本在這兒吃早餐的人都暫停動作,紛紛轉頭朝我們看來,我不得不重重地嘆了口氣︰唉,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些凡夫俗子肯定又被狐狸迷惑了。

「兩位小哥要些什麼?」好半晌老板兼伙計的中年男子才搓著沾滿面粉的手走過來,肩上還掛著一個干布條,眼楮直直地盯著狐狸。

我環視了一圈,又看看長時間成為眾人視線焦點的狐狸,被這麼多人如此**果地盯著,這廝臉上的笑容好像有些掛不住之勢。我心里狂笑,心情大好,粗著聲對那中年男子道︰「老板,來一籠包子吧。」

「好的,馬上來。」

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狐狸,這才憨笑著跑回攤前,從蒸籠上拿了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放在我們桌上,拿起桌上的茶壺和茶杯,給我們倒了兩杯茶,用他那沾滿面粉的手,將茶杯放到我和狐狸跟前。

我親手將筷子遞到狐狸跟前,用自己听了也要豎汗毛的溫柔聲音道︰「大哥,快趁熱吃吧,微服私訪就是這樣的啦,只有親身體驗百姓的生活,才能了解其中的疾苦啊。」

看著狐狸接過筷子,半眯著眼楮看著我,我笑得更燦爛了,一邊說著「吃吧吃吧,快吃吧」,一邊用筷子夾住一個包子就欲往嘴里送。

「這是淺淺第一次請客,我也不好意思推卻了。」狐狸伸筷子也夾住一個包子,微笑著看著我,說的無比淡然。

我結結巴巴地道︰「為……為什麼我請客?我身上沒有銀子的。」

「是淺淺一大早要出宮逛逛的。」狐狸坦然地看著我,一點點的愧疚心虛都沒有,身為男人,身為人家老公,怎麼可以這麼無恥呢?

「我身上真的沒有銀子,今天就大哥買單吧,下回我請大哥吃好的。」我不死心地陪著笑臉拍馬屁。

「唉,我從來沒有帶銀子的習慣。」他突地湊到了我身邊,狀似萬分可惜地向我輕聲道。

「夜風呢?暗衛呢?」我轉頭從左到右地在我們周圍找了一圈。

「出宮門的時候我讓人他們今天都別跟出來了。」他說完,細看了一下用筷子夾住的包子,抬手就想往嘴里送。

我閃電一般將自己夾著的包子放回籠里,伸筷子又將狐狸的包子搶回來,小心翼翼地放回籠里,看了看一個不少這才有點安心。

「大哥,我們不吃了,我們走吧。」我在桌子下踢了狐狸一腳,低聲建議道。

「淺淺才拉著我坐下,這會兒沒吃東西又要走人,好像不太好吧?」狐狸的挑花眼里有得意,有算計,還有戲謔。

該死的臭狐狸,敢情雖然答應我出宮,心里還是不樂意的,而且雖在這兒坐下了,卻還是不打算在這里吃東西呢!

我就說嘛,臭狐狸一早明明賴床不起更不願意出宮的,我用犯規補救政策逼他陪我出宮,這廝忽然一臉壞笑地說好,難道一早就有了預謀想拿我開心,讓我出丑?

天哪,他現在不會身上有銀子還故意說沒有吧?畢竟無數次出宮,他身上都沒有不帶銀子的記錄啊!

我怒,臭狐狸你既然不想出宮,又不想吃東西,嘴巴還不肯承認,現在想借我的口說出這些,今天我偏要讓你吃,哼,難道憑我的聰明才智還蹭不到一餐白食?

「老板。」我大聲叫道,不就是吃霸王餐嗎?我有的是辦法。

「小哥有什麼事?」那中年男子又搓著面粉手跑了過來。

唉,可憐的人,馬上要被吃霸王餐了!我略有些同情地看著他,輕聲道︰「我大哥不喜歡吃包子,這一籠包子能不能換成四個大餅?」

那中年男人看了眼包子,忙說道︰「好的。」

說完將包子拿回去,不一會兒又拿了四個大餅過來。

我看了大餅一眼,忙說道︰「哎呀,大餅里有蔥,我大哥不吃蔥的,麻煩老板給換四個饅頭吧。」

中年男子二話不說,拿走四個大餅,又拿了四個饅頭過來。

我盯著饅頭,沉思了一會兒,面有愧色道︰「實在抱歉,老板,饅頭太干,我突然又想吃面條了,這個……」

中年男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狐狸,很快又將饅頭換成面條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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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激地向中年男子笑笑,拿起筷子開吃,中年男子這才放心地走了回去。

我示意狐狸也吃,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也學著我的樣子,吃了起來。

我懶得理他,埋頭一陣苦吃,直到將湯也喝光了,這才模著滾圓的肚子心滿意足地看向狐狸。

他居然也將面條吃完了,桃花眼正看著我,臉上是一副「現在怎麼辦」的神情。

我起身,抹了抹嘴,然後拍拍狐狸的肩道︰「大哥,走吧。」

還沒走兩步,中年男子搓著面粉手就攔在了我們跟前,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們道︰「兩位小哥,你們還沒付賬呢。」

我眨巴了幾下眼楮,問道︰「付什麼帳?」

「兩碗面條的帳沒付呀!」

我又眨巴了幾下眼楮,說道︰「這面條是我拿饅頭換的,付什麼帳?」

「可是饅頭你也沒付賬啊!」

「老板,饅頭是我用大餅換的。」我說的理直氣壯。

「你那大餅也沒有給錢啊!」中年男子有些急了。

我笑道︰「大餅是我用包子換的啊。」

中年男子的臉已經有些紅了,結結巴巴地道︰「可……可是包子你也沒有給錢。」

我忙大聲說道︰「老板,那包子我們根本就沒有吃,你干嗎要我們給錢啊?」

中年男子一下子呆在當場,我立馬拉著狐狸狂跑。

天殺的狐狸,倒像是在看我表演,連跑路都要我提醒他,什麼人哪!害我白吃老百姓的,說出去多丟我一國皇後的臉啊!待會兒讓夜風送些銀子回來,咱可不能搜刮民脂民膏!

我拉著狐狸跑得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停下來撫著胸口順一下氣,結果卻看到狐狸悠哉游哉的,連口粗氣都沒喘。天怒,上天真是不公平,穿來穿去為什麼不讓俺穿到有絕世武功的俠女身上?

「曦嵐!」我看到一個白色背影,一把拍開狐狸伸過來想幫我順氣的手,抬腳就向那個背影跑去。

「淺淺……」狐狸幾步拉住我,聲音里有絲疑惑。

我一邊急欲掙月兌,一邊指著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嚷道︰「大哥,是曦嵐,是曦嵐,快追上去。」

「淺淺,他在葉蒼,戰事未了。」狐狸攬著我,聲音里微有絲無奈。

是的,清林與曦嵐現在還在葉蒼,龍曜天青兩軍已至葉蒼皇城葉州城外會合,大破葉蒼指日可待。

而寒星那邊,修若大軍也已逼近寒星皇城寒州,順取寒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至于修若,太子伯伯依舊被關在北宮,老老頭身體雖算不得好,但還能撐些日子,雲老頭繼位已是在明朗不過的事了。

一切的一切,都按照預期的發展著。唯有我自己,心中的牽掛依然放不下。

自曦嵐離開後,我常常夢到他,有時候夢到他在戰場上又受重傷昏迷不醒,有時候夢到他做上那把龍椅,天青王在一旁得意的笑著。每每夢到這些,我都會被驚醒,然後把頭埋在狐狸懷里流淚,一邊為曦嵐心疼著,一邊慶幸狐狸並沒有因此動怒。

或許曦嵐的付出,在某種程度上也感動了狐狸,或者說讓狐狸心存感激,所以狐狸對我的行為才會一再包容。

「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了,我絕不會看錯的,大哥。」我不會看錯,那一定是曦嵐,我不是僅看到一個相似的白色背影就將他當成是曦嵐,曦嵐身上的氣質,是誰也不能模仿誰也無法替代的。雖然這時候的他理應在戰場上,但我大婚的時候曦嵐不是一樣巴巴地趕過來了嗎?我以為自那以後再也見不到曦嵐了,心里沒有希翼著曦嵐再次出現在我跟前,一身白衣飄飄,出塵若仙。

狐狸不說話,卻拉著我,朝著曦嵐消失的方向走去。我快步跟著他,一邊四處張望,尋找著那熟悉的白色身影。

「大哥,我沒有看錯,真的是曦嵐,真的是曦嵐。他明明往這個方向來了,可為什麼我就是找不到他?」兩人一直走到死胡同里,都沒有找到曦嵐,甚至都沒有看到穿白衣服的人。我心里悶的難受,聲音里隱有哭腔。

我一直在打听曦嵐的情況,但並無聯絡。我曾試著寫信給他,但那些信如石沉大海,並無回音。當我不再去打擾他,只遠遠地望著他,只遠遠地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時,卻又讓我突然遇見了他。

曦嵐既然來了龍州,我怎能不尋到他?怎能不當面問聲好?怎能不正式向他道謝?如果可以,我還希望能和他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如朋友間的久別重逢,雖然我知道這只是我的奢望。

「淺淺別急。」狐狸忽然擁我入懷,不顧路人詫異的目光,輕輕地拍著我的背,低低笑道︰「若他真來了龍州,卻又不來找你,那就是來看臨產的煌王妃。」

我猛地抬頭,一不小心撞到狐狸的下巴,一邊皺眉撫著頭頂,一邊細想狐狸的話。前方戰事未了,天青與龍曜大軍剛至葉州,在這緊要的關頭,曦嵐還跑到龍州來,又不是為了我,那麼只有可能是為臨產的煌王妃——他三皇姐天槿瑜了。

「大哥好聰明。」我看著狐狸,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拉過他的手往煌王府的方向走,一邊吐了吐舌頭,輕聲道,「大哥都不介意嗎?」

「介意。」他答得干淨利落,我滿臉黑線,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只見他斜著那雙壞壞的桃花眼,嘴一歪,懶洋洋地說道︰「說起來,我們大婚已半年有余了吧?」

我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好像跟這只臭狐狸結婚是有半年多了,可是這跟他介不介意有什麼關系啊?

他嘴角一勾,桃花眼微眯,眼神慵懶,笑容慵懶,聲音慵懶地道︰「听說他可是神醫玄清的徒弟。」

「那又怎樣?」我還是不明白,怎麼臭狐狸忽然對曦嵐有興趣了?

「我正好有些事向他請教。」他突地攬住我,掙月兌我的手,輕撫上我的肚子,眼眸驀地變得深邃。

我大腦當機十秒之後終于明白了這廝的意思,飛身撲入他懷里伸手就欲掐他的腰,結果他輕輕避開,伸手扶住我飛撲入懷的身子,攬著我轉身就上了前面不知何時出現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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