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神之路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遙遠的回憶

作者 ︰ 凌玄間

話說金池莉摔倒在地,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連指頭都動彈不得,又看到彼女似笑非笑的伸手向自己抓來,心里更加焦急氣惱。平常意念一動就能源源不斷地涌出來的電流,此刻都沉澱在體內深處,沿著百骸四處亂竄,流轉的讓自己痛苦萬分,卻怎麼也釋放不出來。

「你這個臭女人,對我做了什麼!」金池莉氣急敗壞的罵道,竭力掙扎。

「小妹妹,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你的羶中、神闕、氣海幾個穴位被我封住,體內的能量現在是被自己的身體禁錮,胡亂掙扎的話可是很危險的,到時候我可不管你的生死。」彼女俯伸過手並沒有對金池莉怎麼樣,而是將她攙起來掉了個方向對著正在打斗的金影和克里安,而後又走到另一處把昏倒的白練挪到金池莉的附近,對她稍稍檢查一下。

那邊克里安和金影打得正酣,兩個人你來我往拳腳相加,勢均力敵難分高下。彼女看了幾秒,眼神流轉閃爍一股寒光,隨手捻起一根發絲走過來冷不丁刺在金池莉的的後肩穴位。

「啊!」金池莉突然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臉色瞬間變白失聲慘叫。

「莉?!」和克里安纏斗中的金影听到金池莉的這聲淒厲的慘叫頓時一驚,稍一分神被克里安「咚」的一腳踹飛出去。

「你這個下流的女人,卑鄙無恥!」金池莉劇痛中見金影失手,不禁氣急敗壞,當下死死瞪住彼女咬著下唇抵制痛入骨髓的感覺,不再出聲。

「哼,嘴硬的東西!」彼女見金池莉下唇已經咬出鮮血,頭上沁出一層汗珠還怨恨地瞪著自己,不禁冷笑一聲,伸手捻動一根發絲奔著金池莉的眼楮緩緩刺去。金池莉面色驟然一慌,驚懼萬分,卻依舊死死咬住下唇,一動不動毫不示弱地瞪著她。

五分。

三分。

一分。

那發絲近乎觸到金池莉的瞳孔,金池莉神色反而坦然下來,她的目光充滿仇恨卻變得無比堅定,仿佛做好了一切準備。

來吧,刺瞎我吧,但別想讓我再叫一聲。金池莉堅定的大眼楮里忽然閃爍,有眼淚沁出,她轉動著明亮的雙眸看著金影的方向,神色里充滿了坦然。

如果非要我不見光明,請讓我再看你一眼。她心里,驀然升騰出這句奇怪的話。

這是,對自己哥哥的感覺嗎?

彼女的手在最後一分停了下來,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起初她身上有一股驕橫、傲氣和自以為是,這些感覺讓彼女厭惡到無以復加。在很早很早以前彼女就對這種女人有近乎冷酷的做法,她甚至想像對以前那些女人一樣戳瞎金池莉的眼楮後,拔掉她的指甲。可現在,彼女看出金池莉的眼神中多了另外一種東西。一種她也曾擁有卻早已經被遺棄掉的東西,熱忱、堅定,對所愛的人無限付出不需回報的心態。

有這種眼神的女人,酷刑是沒有用的。除了得到一點血腥,你不會得到任何成效。

奇怪。

他們應該是兄妹才對,怎麼會有這種眼光?

彼女轉過臉看了眼金影,她默不作聲的移開了手,又將插在金池莉後肩痛感神經上的發絲拔掉。金池莉劇痛一除,緊張的神經立刻松月兌,她低低粗聲喘息。

那邊的金影全力向這里靠近,克里安趁著他心神不寧,屢屢得手多次擊中他。雖然每次擊中的地方都不是要害,可也讓金影在一步步處于下風。這邊彼女放棄了對金池莉的酷刑,略一思量,就飛奔過來和克里安聯手共同對付金影。金影身手雖強,但金池莉的被俘讓他分神,克里安、彼女的夾擊讓他手忙腳亂起來,一時間險象環生。

金池莉癱軟在地,看著金影一步步被逼迫得無從還手,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焦急。隨著她情緒的波動,再加上她身體里的能量流動受到經絡間的阻隔,她的身體里正逐漸發生了一些奇異變化。金池莉全部注意力都在金影身上,哪里還會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適。

另一方面,息合和羅羅利亞•修也正打斗的激烈,攪動起一陣陣勁風。那風從金池莉後背吹來,撥動著她的頭發。金池莉的頭發被風一陣陣撩撥,後頸露出一個三色紋身,紅藍紫三色構成的奇異圖案,三寸見方。隨著金池莉體內的電能積壓,她後頸紋身正逐漸的減淡。

當金池莉覺察到自己體內積蓄的電能達到洶涌翻滾、無法抑制的時候,那感覺簡直是痛苦到了極點。仿佛周身每一寸的皮膚都在被撕裂,再撕裂,每一個細胞都在刺刺作痛,她感到身體里一股強大的東西正在覺醒過來。

「啊。」金池莉感到自己渾身都發生了痙攣,她不斷在低聲申吟,感覺就像是快要死掉一樣。

「哥,哥哥……」金池莉感到頭痛萬分,連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腦子里嗡嗡的不斷作響。

我可能快要死了,我要死了。金池莉心里喃喃,竭力睜開眼看著遠處的金影,用近乎連自己都听不到的聲音喊。「哥,哥哥!」

「嗡」

世界一片白芒。

一切酸楚、疼痛、麻痹的感覺全部消失。

一切人和事物也都全部消失。

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只有空白,無盡的空白。

金池莉覺得無比的安寧和祥和,她一點都不想動,一點都不想去想。

哥哥,忽然有人在叫。

這聲音如此的熟悉,不正是我嗎?原來是我在叫,金池莉想。

哥哥!忽然一聲厲嚎,聲音里充滿了無限憤懣和仇恨。

這是誰的聲音,金池莉突然慌了,這也是我的聲音嗎?我為什麼要這麼怨恨,這股怨恨是對誰的?是對我的哥哥的麼,對我的哥哥?為什麼?為什麼!

金池莉腦海里兩個聲音交織在一起,一會兒是溫柔的呼喚一會兒是仇恨的嚎叫,讓她不再覺得安寧,讓她心里升騰起了狂亂、

究竟哪一個是我,哪一個是我?!金池莉在心底拼命地向自己發問。

忽然。

前方的亮光里,人影晃動。

金池莉的瞳仁隨之轉動,一幕幕鮮活場景流過眼前。

「莉,我選擇了一條艱難的道路。我希望你能幸福,但很可惜我帶給你的或許只有麻煩和痛苦,希望你能理解我。」一個魁梧威嚴的銀發老人抓著她的手對她說。

一閃而過。

「莉!你要知道那個老家伙做的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違抗那個人。那個人對我來說是神一樣的存在,那老家伙不能對抗神。」一個眉宇間充盈殺氣的年輕男人咆哮著對她說,「跟我走吧,莉。我會保護你的!」

一閃而過。

通過門的縫隙看到,一個人背對著先前的銀發老人說,「我們的行動失敗了,您要馬上離開這里。對方一定會采取行動,我們要抓緊離開!」

一閃而過。

爆炸聲、火光,飛濺的鮮血,銀發老人拽著自己在瘋狂的跑,幾個穿著特殊制服的人在周邊保護,老人的額頭有一塊傷痕,血液尚未凝固。他憤慨地邊跑邊對她吼,「那個畜生,他背叛了我們。莉,你一定要活下來!」

一閃而過。

「快,快走!」艙門前,自己拼命向著那銀發老人伸手,卻不斷被推開,身邊的人也在拉扯自己。當艙門逐漸閉合的時候,門外的銀發老人最後吼道,「活下去,莉,一定要活下去!」

一閃而過。

「嗚嗚嗚……」似乎是飛船的駕駛艙,尖銳的警報聲,不斷閃爍的紅燈。船體在劇烈的抖動著、抖動著。幾個駕駛員趴在那里一動不動,鮮血染紅了四周。主屏幕的顯示屏上,先前的年輕男人對著自己喊,「莉,停下來,跟我走吧。我會保護你的!」

而她自己則沖向了駕駛台,操作著飛船向著窗外那龐大的追蹤飛船毫不遲疑的撞去。

一閃而過。

不斷的爆炸聲,硝煙彌漫,視線模糊,自己踉蹌的在抖動里爬行,周圍都是雜亂的零件。自己爬向的目標是一個逃生囊。終于成功了地爬進逃生囊,可眼前卻突然一黑。

一閃而過。

黑暗、黑暗,鮮紅、鮮紅,無盡仇恨、仇恨,睜眼時眼前是燒焦的林木。自己跳出已經燒毀的逃生艙感到無盡的怨恨,看著雙手看著身體,周身上下被一層厚厚的電流覆蓋,而心底的恨意源源不斷的涌出。從自己身上蹦出的電流,「 里啪啦」的擊打著四周。

「你是什麼人?!」背後有人叫喊,那聲音如此熟悉。自己轉過身,對方竟然是——金影,那時他的雙臂健在,正驚異的看著自己。可是那模樣卻漸漸的和之前的那個年輕男人重合在一處,不分彼此的重合在一起。

「我要殺了你!」自己在咆哮,撲向那個不知道是金影還是誰的男人。

黑暗,黑暗,再次無盡的黑暗!

那個年輕男人的臉再次出現,目光里毫無憐憫,只有輕蔑和冷漠,他對自己說,「那老家伙真是該死,我不會把反抗那個人的人當做親人,必要的時候我會親自下手殺了他!」

「殺,殺了誰?」金池莉喏喏的問,她心里有一個可怕的事實,一個她心里清楚卻不願承認的事實。她多麼希望自己的感覺是錯誤的,多麼希望那個年輕男人什麼都不要再說。

「那個老家伙是我們的,爺爺!」

「不!」金池莉從心底最深處開始撕心裂肺的喊叫,「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弗勞爾•因西亞!」

克里安、彼女和金影正打得難舍難分,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我要殺了你!」

「滋啦、滋啦……」

無盡的電流不斷閃爍、流動,包裹著金池莉托著她懸浮于半空之中,那耀眼的光輝刺灼著四周。金池莉的長發、衣衫在電流里飛舞起來。金影、克里安、彼女,息合、羅羅利亞•修無不被那突然升起的耀眼光輝所震驚,紛紛停止了打斗,各自據守一方,將目光匯聚過來。

「莉!」金影焦急的失聲喊叫。

「怎麼可能!」彼女發出一聲驚呼,難以置信地看著金池莉說,「我封住了她的穴位,她不可能再用能力,而且這威力也太……」

克里安也似乎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睜開了自己火紅的雙眼,凝視著。

「滋啪、滋啪……」

不斷從金池莉身上激射出電流擊打著四周,每一記電流擊打在地面都出現一個深深凹坑。有很多記電流就劈在白練很近的地方,幸虧彼女當初把她挪到一塊息合扔下的岩石後,不然肯定會有幾下打在她的身上,每一下都足以致命。

「滋、滋、滋……」金池莉身上包裹的電流仍舊在不斷的匯聚,不斷變大。

她緩緩的在那團電流里抬起頭,慢慢地睜開眼。她的眼楮發著閃亮的白光,神色猙獰,已經完全超月兌了人類的範疇。

「我要,殺了你!」金池莉看著金影和克里安、彼女,忽然一聲厲嚎在空中飛過來,眨眼到了幾人頭頂。

「啊!」金池莉發出野獸一樣的嚎叫,身上包裹的雷電瘋狂的射出無數電光,抽打著四周的一切。

「 、 、 ……」

一時間碎石翻飛、塵土飛揚,不但如此,那明亮的光輝瞬間暴脹,比天空的太陽還要刺目多少倍。

「轟!」最後仿佛一顆巨大的炸彈發生爆炸,氣浪掀起六七米高,沙塵飛舞。

幾十米外。

克里安一手抓著彼女,一只手抱著白練「呼呼」的喘息著,他滿頭滿臉的汗水和彌漫的塵土混合在一起,顯得髒兮兮的。他身上的衣服破爛,身體多處掛彩,受傷的地方皮肉外翻燒焦慘不忍睹。

「你們沒事吧。」克里安喘息著問,目光卻緊緊盯著那升騰起的塵土巨浪。

「沒事!」彼女情形並不比克里安好多少,還依舊淡然的回復。

「那就好!」克里安艱難地說,「太快了,再一次肯定躲不開!」

「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力量!」彼女驚疑的問。

「這麼強大霸道的電能,我只見過他使用過!」克里安喃喃說,突然一呆驚駭地叫出來,「難道是……」

「是什麼?」彼女問。

「呼!」克里安不作回答,他松開彼女的手,一揮手「呼!」的掀起一股強風吹向那塵土飛揚的地方。

強風吹動下,那塵土迅速被席卷而去。「滋滋」的電光團顯露出來,金池莉在電光里轉過頭看過來,她的眼楮里依舊白光四射,閃爍著無盡的殺氣。

克里安、彼女頓時覺得無比驚駭,兩人下意識做出防御的動作。

「嗖、嗖、嗖、嗖」忽然間,從金池莉的身後飛出四只軟飛梭,插進了包裹著她的電光中。隨後「滋滋滋」源源不斷的電流順著那飛梭被吸走。「啊!」電光里金池莉痛苦而憤怒的仰天嚎叫,卻似乎是無計可施,電流被吸走的速度太快,可以眼見得那包裹金池莉的電能團迅速變薄,迅速變小。飛梭的另一端,塵土退去。金影衣著凌亂,身體傷痕遍布站在那里,飛梭吸取的電能正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機械臂,機械臂上許多零件像鱗片一樣張開,充盈著異樣光芒。最後金池莉身上的電能被盡數吸取,她身子晃了晃暈倒下去。金影整條機械臂淹沒在光輝之中,他艱難的把持著手臂,把手臂對向一個方向。忽然他神色一驚,因為那方向正是息合與羅羅利亞•修的大略方位,兩個人正驚愕地看著這里。

「閃開,閃開!」金影大吼一聲,再也把持不住。「咚」巨大的光柱從他掌心射了出去,那光芒刺得所有人閉上了眼楮。

許久之後。

光芒散去,金影慢慢睜開眼。目力所及的範圍,一切阻擋的建築、樹木,甚至極遠處的無盡城的三堵圍牆盡數被射穿,地面上出現一條兩米深的長溝。

而羅羅利亞•修和息合,則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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