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錦 167 夜半的風知道

作者 ︰ 月雨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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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就是這兩天了,不過,怕的就是難得做成。」王榮家的說著,忍不住偷偷去看楊氏的臉色,她知道自己如今做的事情,死上十次也夠了,可她不敢不做啊。先前夫人讓她尋一個擅做齋菜的女人去給大姑娘下藥,她還敢應的下,畢竟這種事在後宅里太常見了,況且那又是極隱秘的藥,輕易查不出來,可如今夫人竟然打算引狼入室毀了大姑娘的清白,這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而那人若一旦落網,保不齊會把實話說出來,到那時……

可是,她就算想要拒絕,那也要看夫人點不點頭啊,她全家人都是夫人手指之間的螞蟻而已,況且還有上次的事情,她已經害過大姑娘一次了,這個時候下不去手未免太晚了點。

楊氏掀了掀眼皮,淡淡的道:「你怕什麼呢?不過是一點小事,等到事成之後,你一包藥送走了那人,誰還能找到你頭上?藥,我已經幫你備下了。」

听了這話,王榮家的沒來得及感激楊氏,反而是嚇得腳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夫人這是要她去殺人啊!

「怎麼?你怕了?」楊氏懶懶的瞄了王榮家的一眼,「好好想想,你的性命和他的性命,哪一個更要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還用細想麼?

王榮家的忙滾身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口中感激楊氏體諒英明不提。

入夜,本應高懸半空的圓月早早被雲遮住了光,連星子都晦暗不明,風里帶著一絲濕潤的味道,一場秋雨一場寒,看來天氣確實要轉涼了。

楊氏對著燈靜坐了半晌,忽然出聲道︰「清雲,去將窗子打開。」

房里靜的只能听到遠處呼嘯的風聲和自己鋪床的聲音聲,驟然听到楊氏的聲音,清雲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中的枕頭跌到了地上,定了定神,她才小心的說道:「夫人,打下午開始就起風了,這時候開窗子,萬一吹得您又頭痛怎麼辦?再說了,如今夜里涼——」

「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了?!」不等清雲說完,楊氏就一聲斷喝打斷了她。

清雲抖了下,不在多話,乖乖的去推開了窗子。窗子一推開,一股冷風就迫不及待的擠了進來,吹的清雲打了個寒顫,看看黑  的夜空和被夜空籠罩下的錦華院,一種莫名的恐懼自她心底生了出來。

「天色已經這麼黑了。」

楊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清雲身後,把清雲又嚇了一跳,夫人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好了,你出去吧,讓我自己靜一會兒。」

聞言,清雲愣了一下,夫人不要人伺候麼,都這個時辰了,也該歇下了,只是楊氏不悅的眼神讓她什麼也沒說出來,靜靜地退了出去。

听到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關門聲,楊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再次將視線移向窗外。

今晚,老爺是歇在了清秀那個小賤人房里了吧?因著宜寶的事情,老爺對她越發不滿了,可是,那是宜寶,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縱使做了再多錯事,她也不能不管啊。怪也只能怪她沒有教好宜寶,沒有教給宜寶足夠的心機和手段,才以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不過,過了今天,她終于可以做一件讓宜寶開心的事情了。

「漫天神佛,諸方聖人,若要罰,就罰我一人,此事不與他人相干……」喃喃出這句話,楊氏的眼楮忽然閃了一下,已經不復青春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只要子女一生富貴平安,讓我折盡壽命也甘心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里並沒有閃過靳濟則的身影。

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是這樣了,就連她都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當初爭,爭得是他的心,如今也爭他的心,卻是為子女的地位。

風聲越來越大了。

在這樣的深夜,風總是格外大的,穿過林間樹梢,回轉在亭台樓閣,直哭的人在夢中也不得安寧。

一個黑影貼著牆邊,小心的閃到了一條小巷子里。巷子東西向,南面的正是靳府後院的圍牆,在夜色里,勉強可以看到模糊的牆頭上精致的瓦檐。

沿著牆一路向西數過去,數過三十五步,黑影停了下來,自腰間取下一盤繩子,前端綁著鋒利的尖勾,顯然是翻牆用的勾當了。

在原地活動了一陣子手腳,黑影拿起綁著尖勾的那端,揮動了幾下後用力拋到了牆頭,然後用力拉了幾下。如此幾次,那尖勾終于結結實實的扣住了牆頭另一邊的磚塊,黑影松開了繩子,又從懷里模出一塊黑色的香料,掰下一塊吹亮火折子點著,隔著牆丟了過去。不僅僅是這一塊,他來回換了幾個方向,總共點了有四五塊才罷手。

等了近半個時辰,黑影似乎是放心了,雙手拉住繩子,腳輕輕踏在牆上,轉眼間就扳著牆頭輕巧的跳了上去。

沒有急著跳下去,黑影先小心的將翻牆用的尖勾反過來扣在牆外邊一側的凸起上,確定已經牢牢扣住後,他才滿意的點點頭。

「辛苦你了。」

一個溫雅如暖風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

在這樣寂靜的深夜,正做著不能見光的勾當,忽然听到近在咫尺的聲音,哪怕那聲音宛如春風般溫和,也絕不會讓人打心底里產生一絲暖意的。黑影嚇得一個不穩差點自牆頭跌落下去,可他沒有跌下去,也沒能叫出聲。

一雙手,一只按住了他的肩膀,一只捂住了他的嘴。

「你倒是找的蠻準的。」那個聲音繼續說道,「有什麼事情不能等天亮之後上門拜訪,非要夜半翻牆呢?」

最初的驚嚇過後,黑影被嚇飛的魂魄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明白,自己怕是被什麼人抓了個正著,從這人悄無聲息就能站在自己身後看來,顯然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好了,不要吵到別人休息,咱們先下去吧,若是引來了人,我豈不是也要被當做采花賊?這可不行。」那個聲音話里有一絲笑意,似乎在說什麼有趣的笑話,可他做的事情一點都不有趣。隨手一推,他就將黑影推下了牆頭,然後不等那人落地,他已經在下面穩穩的接住了那人,仍然是牢牢的捂住那人的嘴。

「唔唔……」黑影掙扎著,因為他實在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會突然橫插一手。

「放心放心,有你說話的時候。」溫雅的聲音說著,單手在黑影腦後一劈,黑影頓時就如同一團軟泥一樣的倒了下去。

風,仍然沒有停歇,也只有風才知道這樣的夜里發生過什麼。不僅僅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母親,不僅僅是一個瀕臨瘋狂的女子,不僅僅是一個意圖不軌的惡徒,不僅僅是一個出手相助的路人……世間事多,都是因為人太多。

「完蛋了!今天遲了!」草兒嘰嘰喳喳的從床上跳下來,來不及穿衣裳,就忙跑去靳宜安床邊推醒靳宜安道,「姑娘快醒醒,天都大亮了!」她們昨天才剛說好讓姑娘睡到自己床上,可沒想到今兒竟然會睡過了頭,這會兒院子里的下人怕是都已經起來了,若是看到姑娘在她房里,必會傳到夫人耳中。

「草兒,等等!」木兒剛自床上下來,就嗅到房中似乎有一縷若有若無的古怪氣味。

「怎麼了?」草兒奇怪的轉過頭問道。

木兒沒有回答,而是微蹙著眉細細的嗅著,片刻後,臉色一變壓低聲音說︰「是迷香。」

她跑出門去,果然院子里靜悄悄的,似乎整個安時院的人都睡過了頭。

靳宜安終于被草兒搖醒,看到草兒臉上有些緊張的神情,她僅有的一點睡意也被打消了,忙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昨夜有人在咱門院子里點了迷香!」草兒咬著牙道,「今兒所有人都睡過頭了,就連奴婢也不例外。」這是最令她惱火的事情,竟然她也沒有察覺到那迷香,虧她還有臉保證會護好姑娘。

靳宜安一驚,沒想到竟然會有人用迷香來對付自己,幸好草兒堅持,她才轉到了草兒床上睡覺,否則的話……

「姑娘,趁現在大家還沒有醒,您快回房,奴婢伺候您梳洗。」木兒已經查看完畢,急急的催著靳宜安。

待靳宜安梳洗完畢,草兒已經將安時院的下人全都叫醒起來了,所有人都沒發覺任何異樣,只以為是自己睡得太沉的緣故。

「姑娘,奴婢在後邊牆角發現了這個。」草兒攤開手里的帕子,帕子中包著的是一些黑色的灰燼,「這是迷香燒過以後的粉末,奴婢共發現了五處,那人十有八九是打算將咱們全院的人都燻倒。而且,很可能是打算從後邊翻牆進來。」

靳宜安和木兒的臉色都變了,做這樣的事情,恐怕目的和當初的柳齊閔相差不大吧……

「可奇怪的是……」說到這個,草兒的臉上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那人只用了藥,卻沒有進房里來,咱們留在門前和窗下的記號一點都沒有動。」

「難不成是發現姑娘不在?」木兒也詫異了起來,「不可能啊,若是知道姑娘不在房里,那人就不該再白費力氣燻迷香,若是不知道,他為何不進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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