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雪城 正文 第二十七章︰自有定數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亂

翌日天剛明,長安奉天山莊已是一片火紅熱鬧之象,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俠士、名人墨客紛紛前來道賀。[我搜小說網]今日便是六大正派中奉天山莊和梁家堡兩大門派聯姻的日子,梁家堡少主梁亦俠凌晨便啟程趕往奉天山莊,迎娶奉天山莊大小姐白?,這真是六大正派十幾年來最大的喜事,自古以來便是才子配佳人,兩大門派又同為正道,將來便可一同為百姓造福,江湖中人無不歡欣鼓舞,稱贊有加。奉天山莊乃是位于終南山毗鄰皇都長安,便與皇帝身邊的禁衛軍一般,東漢時期張衡曾道︰終南山,脈起昆侖,尾餃嵩岳,鐘靈毓秀,宏麗瑰奇,作都邑之南屏,為雍梁之巨障。其中盤行目遠,深嚴邃谷不可探究,關中有事,終南其必爭。是以由奉天山莊守住這一重要所在,其听命于皇帝李世民,又是名門大派,江湖中的門派又都敬畏于奉天山莊,如此一來,社會更利于管理,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因唐宗室認道教始祖老子為聖祖,大力尊崇道教,特別是因樓觀道士岐暉曾幫高祖皇帝李淵起義,故李淵當了皇帝之後,對樓觀道青睞有加,並于唐初在終南山修建了規模宏大的宗聖宮。奉天山莊和宗聖宮一同立于這長安終南山上,更是無人來犯。奉天山莊建于山勢平緩的高台之上,殿閣高闊,氣象萬千,隨山勢而建,其並不單收徒傳功,還開學堂、建善堂,便是皇宮貴族也時常來到奉天山莊听經講學。而山勢險阻之處,便是道路崎嶇,難以行走,遠遠望去千峰碧屏,深谷幽雅,實在是美之極也。

白?此時坐在鏡前看著自己,她有著極為柔媚的五官,一雙丹鳳眼眼角此時燻上一點點的朱紅,額頭上描繪著紅金色的花紋,肌膚如雪,長睫如扇,遮不住眸間的靈光,柔女敕的粉唇微微翹起,惹人憐愛,臉頰上還有兩個淺淺的笑窩。一頭長發高高挽起,垂下兩綹翅尾飛在肩頭。髻上是星星點點的雕花金簪,與她面上微微的漾紅相映,更顯得美麗無雙。珠簾輕響,白?的貼身丫鬟紅玉和緋玉進了來,喜道︰「大小姐,您真是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白?回頭沖她二人莞爾一笑,便要起身卻不小心被衣服絆了一下,紅玉連忙上前扶住,白?晃著身上花繁錦簇的裙擺,氣道︰「這樣里三層外三層的穿這麼多,叫人怎麼走路啊,我要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跌上一跤,那可丟人死了。」緋玉俯身替白?整整裙子,道︰「大小姐,這是皇上親自賜給你的,這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來的榮耀呢,您就別挑三揀四的了,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可千萬別說喪氣話。」紅玉笑道︰「大小姐,您今天起得這麼早,要不要吃點東西?梁少主還得過一會才能到呢,我從廚房給你拿了些芙蓉糕,先吃點吧。」白?心中欣喜,拿起一塊芙蓉糕輕輕一咬,滿嘴清香。

原來白之森回到奉天山莊之後便將勝邪之事告訴了白?,白?立時明白原來梁亦俠救走莫鳶是奉了他爹的命令,要利用莫鳶的血開刃,而並不是不喜歡自己了,也不是不跟自己成婚了。白?便帶了幾個手下到處找梁亦俠,那日偶然間走到瀑布下竟然看見一條船落了下來,緊隨而下的竟然還有個人。白?不及細想,縱身一躍沖進瀑布之中,將那人一把抓住,拉到了水流小的地方,便是如此二人也被水流一起沖了下來。白?水性極好,拉著那人從河底游了上來,岸上的眾弟子早就心急如焚,一見白?上來連忙過去拉。(神座)待將那人拉上來一看,竟然便是梁亦俠,白?心中又驚又喜,若不是自己沒想那麼多沖上去便去救他,又怎麼會恰巧救了梁亦俠的性命。後來梁亦俠果然回到梁家堡就來跟白之森提了親,二人合過八字,下了聘禮,今日便來迎娶白?過門了。白?自小和梁亦俠相識,梁亦俠比她大上一歲,二人以兄妹相稱,關系極好,從來沒有斗過嘴打過架,對于白?來說只要能常伴梁亦俠左右,看著他念書練武,陪他吃飯散步,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這時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推開門,撲到白?身上道︰「姐姐,你不要走嘛,我不要你走,你留下來,你別去嫁給那個壞哥哥好不好?」白?抬起弟弟白翎的小臉,刮了刮他的鼻子,道︰「什麼壞哥哥?他不是給你買了許多好玩的了麼?怎麼還壞呀?」這男孩正是奉天山莊的小公子,白翎。白翎臉胖鼓鼓的,擠得眼楮都小了許多,伸出個小胖手死死抓著白?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他要帶你走,他就是壞哥哥,一會我叫爹爹把他打跑。」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女聲,只听她叫道︰「翎兒快出來,別打擾姐姐。」白?起身打開門,見是白翎的生母,婉約。白之森之前有一位夫人,為他生下了白翊、白翔和白?。只是後來生病過世,白?的年紀幼小,白之森便又娶了一位夫人,生下了白翎。白?雖不喜歡這位美貌的干娘,但是卻很喜歡自己這胖乎乎的小弟弟。見婉約在門口,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緊張的看著白?,白?最不喜歡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整的爹爹總是說她給婉約臉色看了,冷冷道︰「翎兒在我房里玩一會有什麼打緊,現在大堂里有那麼多客人,你不去幫爹爹迎客,來這里做什麼?」婉約一臉尷尬,道︰「那些人我都不認得,加上翎兒突然不見了,我有些擔心,便來找找他。」白?道︰「不必擔心,一會我就帶他過去。」說完便要關門,婉約忽道︰「?兒,今天你要出嫁,姨娘也沒什麼好送給你的,我有一塊我娘傳給我的玉,你拿在身上能闢邪的。」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塊玉來,白?一看便知是快好玉,雕工亦是極好,針鑿細膩,絲絲入髓,卻是一塊貔貅。白?接過婉約遞過來的玉,道︰「這種東西,給翎兒戴著不是更好麼?」婉約笑笑,道︰「翎兒呆在我身邊,便是誰也不會傷害到他,如今你要嫁人了,外面總比不上家里,萬事小心才是。」婉約說完便碎步離開,丟下白?一個人發呆。

此時院門口涌進來數十人來,緋玉一見立時把白?拉進屋,道︰「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可是新娘子,不能隨意見人的。」紅玉道︰「應該是梁少主到了,我去看看。」紅玉趴在門縫上偷偷往外看,只見院子里站著許多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有的還是遠方的親戚,或者是前來拜訪的賓客,幸好白之森寵愛白?給她院子弄得甚是寬敞,要不然這些人定是站不下的。紅玉小孩子心性,一邊看一邊興奮的告訴白?外面的情景如何如何熱鬧,白翎早已按耐不住出去玩了。緋玉一邊听一邊幫白?查看有沒有什麼遺漏。這時紅玉叫道︰「莊主和梁少俠一起進來了,還有許多人,好像是各大門派的人,大小姐待會你可別不好意思出門哦。」白?紅著臉道︰「那有什麼出不去的,蓋頭一蓋,誰瞧得見?」紅玉壞壞一笑,道︰「梁少主瞧得見呢。」白?嗔道︰「你這小丫頭是不是又皮癢癢了,幾天沒治你你是要上天了麼?」白?說完便去呵紅玉的癢癢,紅玉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忙道︰「大小姐饒命,我不說了就是。」三人笑著鬧了一會兒,只听外面漸漸靜了下來,忙住了手。紅玉趴在門邊一看,道︰「梁少主要做催妝詩了。」白?叫道︰「是嗎?」忙也趴到門縫上看。

只見屋外白之森等一眾人站在門前,梁亦俠站在台階下,滿臉苦笑。白翊道︰「梁兄弟做不做得出來呢?要是做不出來便接不到新娘子的。」梁亦俠道︰「小弟實在是想不出如何催妝,還請大哥放小弟一馬吧。」梁亦俠身後跟了一眾隨從,安管家也在其中,只見安管家走到梁亦俠身側,道︰「少主,這催妝詩對您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你快快做一首,這里有這麼多人看著你呢,你別讓人家小瞧了你。」梁亦俠笑道︰「小弟真的做不出。」白之森搖搖手道︰「罷了,我們都是江湖中人,別整那些窮酸詞來,這樣吧,你就在這給大家見識見識你們梁家堡的武功就是了。」梁亦俠沖白之森拱手道︰「謝過岳父大人。」梁亦俠拿過安管家遞上來的劍,向白?的房門看了一眼,心道,?妹,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心情作詩,還望你莫怪。梁亦俠一個起手,便舞起劍來,他是梁家堡的少主,這群賓客之中不少都是些江湖中成名的人物,此時見梁亦俠英姿颯爽、劍招靈活多變、行雲流水、極為凌厲,心中均想梁家堡果然不愧為六大正派,這個梁亦俠雖說沒什麼文采,但是武功卻是極好的。白翊見他身形瀟灑自如,內勁亦是絕佳,便是奉天山莊的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尚跟他有些差距,白翔的功夫倒是極好的,只是可惜被人害死了,他自少室山回來後才听白?說起殺害自己弟弟白翔的凶手竟然正是地冥門門主刀魔的義女莫鳶,心中不禁又恨又悔,若是那時候在少室山將莫鳶殺了,便能幫白翔報仇,不過料想莫鳶遲早會上奉天找他來拿地冥十三刀的刀譜,白翊心中暗暗下定,只要莫鳶出現,定讓她有來無回。

梁亦俠舞到興處,忽大喝一聲,劍招如電,連出數劍,四下樹葉紛飛,梁亦俠順勢收劍。拱手道︰「晚輩獻丑了。」眾人登時喝起彩來,白之森臉面上也有光,當下沖梁亦俠笑著點點頭,他知道白?一定在門縫里偷看,輕輕敲敲白?的門,道︰「?兒,開不開門啊?」只听紅玉叫道︰「大小姐讓梁少主過來,她有幾句話要問梁少主。」梁亦俠見狀,不只是何事,但也只能走到門前,只听紅玉又道︰「我們小姐說了,你必須答應她一件事,她才會跟你走。」梁亦俠道︰「既然?妹要嫁給我做妻子,別說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一定應允。」白?在門里听得清楚,不禁喜上眉梢,緋玉將蓋頭蓋在白?頭上,道︰「大小姐,你快說吧,我看梁少主都等不及了。」

門外眾人議論紛紛,只听紅玉道︰「梁少主,請你把耳朵貼在門邊。」梁亦俠好生無奈,但是眾人興致勃勃的看著,也只得將耳朵貼在門邊,只听白?輕聲道︰「梁哥哥,我只要你此生都只愛我一個人,也只娶我一個人。」梁亦俠一愣,心道,難道她還懷疑莫鳶的事?忙道︰「你放心,我答應你,今生和你廝守到老。」白?喜道︰「梁哥哥,能跟你在一起,我心里真是好開心,我以後什麼都听你的,決不再淘氣惹你生氣了。」情至深處,說出來的話便會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便是隔著這麼一扇門,梁亦俠听她說的真切,心中十分感動,想起幼時他們二人一同游玩,一同闖禍,如今終于能結為夫妻,自己也早就認定了白?就是自己一輩子的妻子。梁亦俠無端生出一股沖動,便想立即就上前推開門接了白?走。白之森攔住梁亦俠笑道︰「亦俠別急,你等?兒自己出來。」

門輕輕打開,紅玉和緋玉一邊一個扶著白?出門,梁亦俠見白?終于出來,心中極是高興。白之森拉住白?的手,道︰「?兒,以後要乖一點,听你梁伯伯的話,要是梁亦俠敢欺負你,你就回來告訴爹爹,爹爹替你出氣,好不好?」白?一听,淚水簌簌而下,她自小就被白之森捧在手心里,無論自己做出多麼過分的事,白之森都不生氣,還像以前一般疼自己。白?模著父親蒼老的雙手,竟然沒發現自己記憶中那雙有力的大手,如今已經便成了這般,哽咽道︰「爹爹,?兒舍不得你,?兒走了,還有誰來陪著爹爹。」白翎不知從哪里蹦出來,撲到白?腿上道︰「姐姐,你放心,爹爹有我照顧,我一定會快點長大,將來好保護你們。」白?抱了抱白翎,轉身對白翊道︰「大哥,山莊的事,你要多幫幫爹爹啊。」白翊點點頭道︰「放心吧,妹妹,你別哭了,我會把你一路送到梁家堡的,現在已經不早了,你們還要趕回梁家堡呢。」當下白之森和眾位賓客將白?送到山莊門前,梁亦俠告別了眾人扶白?上了馬車,白翊等人上了另一輛馬車尾隨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奉天山莊,向梁家堡駛去。

白?坐在馬車上,心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她即便是奉天山莊的大小姐,見過許多大世面,但是與人成婚畢竟是人一生中的大事,換做誰都會緊張。紅玉和緋玉跟白?一同上了車,見白?面上一會笑一會又皺眉頭,道︰「大小姐,要不然你先歇會吧,別想太多。」白?道︰「我怎麼能不想太多?等你們嫁人的時候說不定比我還緊張呢!」緋玉掀開簾子一瞧,馬車周圍均跟著許多梁家堡的弟子,想是防範于未然,梁顏杰果然想得周到,在看梁亦俠一個人遠遠騎馬走在前面,放下簾子道︰「梁少主听說不是文武雙全麼?怎麼連個小小的催妝詩都做不出來?」白?道︰「我看他神情為難,也許確實是有難處吧。」紅玉哼道︰「他有什麼難處?自己沒花半分力氣便將我們大小姐娶到手,算他的福氣。」三人在馬車中說說笑笑走了幾個時辰,此時離梁家堡己經很近了,白?終于有些累了,想趁還沒到先睡一下補補精神,便靠在軟墊上眯著。剛要睡著,只听馬車後人群騷亂起來,原來是一名奉天山莊的弟子騎馬追了上來,似乎是有急事。紅玉連忙跳下馬車,只見那名弟子衣衫有好幾處都被撕爛,身上還有斑斑血跡,紅玉心中一涼,忙問是怎麼回事。梁亦俠見狀也騎馬拐了過來,那名弟子眼圈發紅,猛地跪倒在地,哭道︰「莊主……莊主被人害了。」白?一听,立時跳下馬車,一把揪起那名弟子,道︰「你說什麼?你說清楚,我爹爹怎麼了?」這時白翊也過來了,那名弟子深吸口氣,顫聲道︰「大小姐剛走不久,莊主說要自己去花園里轉轉,後來我們便听到夫人呼救,跑過去一看,老爺身受重傷,滿地的鮮血,四下也是一片狼藉,老爺就說了兩個字,就……就……」梁亦俠听他說的倉促,料想其中定然另有玄機。白?萬萬想不到自己剛離開家,爹爹就遭了毒手,哭道︰「是誰!是誰殺了我爹爹?」梁亦俠將手放在白?肩上,只听那弟子道︰「是地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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