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雪城 正文 第十章︰血月玉石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亂

說完莫鳶伸手便要去踫,梁亦俠攔住她的手,道︰「不可,我看他身上也沒什麼傷口,你怎知他是不是中毒而死,你若要用手去踫,說不定一下就變成了跟他一般的枉死鬼了。[蟲不知小說網]」莫鳶撇撇嘴,梁亦俠見她不服氣,伸手取下莫鳶頭上的銀簪,道︰「試試就知道了。」莫鳶忙道︰「哎,你做什麼。」梁亦俠看看銀簪,便將簪子刺到尸體發黑發硬的咽喉里,莫鳶一見,伸手想搶回來,卻又下不去手,只得咬住下嘴唇,滿臉怨艾,梁亦俠失笑道︰「不過是個普通的銀簪子罷了,你若喜歡,改日我送你一百個比這個好的。」莫鳶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道︰「那是小十送給我的。」梁亦俠道︰「哦?是嗎?」說著又將簪子在尸體里攪動了幾下,莫鳶看了想吐,又舍不得簪子,但那可恨的梁亦俠仿佛是在故意氣她,就是不拿出來,莫鳶實在是受不了了,轉身跑到一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梁亦俠道︰「你過來看,簪子變黑了。」莫鳶道︰「我不看,你說黑了就黑了吧。」想起那簪子上還不知道有什麼髒東西,又是一陣惡心。梁亦俠揮了揮簪子,道︰「你不要了?」莫鳶擺擺手,梁亦俠道︰「這可是小十送給你的,他若是死了,這個可就是他給你的遺物了。」莫鳶轉身嗔道︰「不要了,小十那麼善良,老天定會保佑他不死的,不像你見死都不救,將來肯定沒什麼好下場。」梁亦俠將銀簪包好,放入懷中,拿起樹枝扒開那尸體的衣服,只見他腰上綴著一塊佩玉,通體殷紅,透亮潤澤,極為難得。梁亦俠用樹枝將玉佩挑起來,迎著光看,只見玉成圓環狀,通體的紅色好似鮮血滲了進去一般,看久了便覺得這玉實在是妖邪異常,無緣無故生出一陣恐慌。莫鳶轉身看到玉,驚道︰「好漂亮的玉佩。」梁亦俠將玉佩和銀簪包在一起,起身道︰「這人恐怕是影月宗中的大人物,如此死在這里,只怕里面有蹊蹺。」莫鳶掩著口鼻,問道︰「你怎麼知道?」梁亦俠道︰「這塊玉佩是影月宗獨有的血月石,只有影月宗的長老以上的人才有資格佩戴,據說有利于他們修習本門武功。」莫鳶道︰「你看出他怎麼死的了麼?」梁亦俠笑道︰「他就是中毒死的,而且是中的劇毒,你剛才要是踫他一下,只怕現在我只能跟鬼說話了。」莫鳶見梁亦俠嘲笑自己,氣道︰「我要是變成鬼,一定先咬死你。」梁亦俠「哎呦」一聲,連忙向莫鳶拱手道︰「美人鬼饒命啊。」莫鳶哈哈一笑,覺得這個梁亦俠也沒有那麼惹人厭了。

當下二人將石堆恢復原樣,莫鳶道︰「這個人的臉被砍得稀爛,看來殺他的人不想別人知道她是誰。」梁亦俠哼道︰「這誰都看得出來。」莫鳶道︰「你。」梁亦俠道︰「你什麼你,快走吧,在這呆久了當心白?又來抓你。」莫鳶想起白?凶狠的模樣,吐吐舌頭,連忙跟了上去,心道,這個討厭鬼跟刀易龍倒是挺像,只不過比刀易龍更討厭罷了。想起刀易龍,難免又想起了地冥門,想起地冥門便又想起了弦樂、陸子君和穆英,也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奉天山莊到處在追殺地冥門的人,如今地冥門內部又是一片混亂,伸手模模懷中的地冥十三刀,這只是第一卷,第二卷被風震海賣給了錦州楊府的人,自己遲早要去找回來的。梁亦俠見莫鳶沒有跟上來,見她低頭想事,道︰「你再不快走,這荒郊野地的沒有個住的地方,小心晚上那石堆里的人的鬼魂出來找你。」莫鳶一听猛然打個冷戰,道︰「他找我干嘛,又不是我殺的他。[蟲不知小說網]」梁亦俠笑道︰「小傻妞,他是找你讓你幫他報仇啊。」莫鳶連忙道︰「我武功又不好,還是找你比較好。」說著加快了步伐。

這片林子極大,二人走到天黑也沒有走出去,莫鳶又不肯讓梁亦俠背著,二人只得找了個避風的地方,露宿一晚了。梁亦俠升起火,道︰「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怎麼辦?要不然我去把那死人挖出來咱們烤烤吃了如何?」莫鳶呸了一口,道︰「虧你說得出來,褻瀆了死人,一會他一定來找你。」梁亦俠抹抹嘴,道︰「有點渴了,我去找點水喝,你在這等我。」莫鳶看這周圍一面漆黑,他這一走,豈不就剩自己了,萬一那鬼找過來,看不到梁亦俠便找自己泄憤怎麼辦?當下道︰「我跟你一起去。」梁亦俠道︰「好,那我拉著你,省得你跑丟了,這黑漆漆的,你要是掉在半路,我可不會回去找你的。」莫鳶應了一聲,拉住梁亦俠的手,只覺得他的手又大又溫暖,有些粗糙卻握起來很安心。梁亦俠哪知道她這小姑娘心思,還道是自己抓疼她了,這里月光僅能透進來一絲,東西看不真切,梁亦俠拉著莫鳶在林子里慢慢走著,四周一片寂靜,只能听見他們兩個走路的沙沙聲,和身邊梁亦俠的呼吸聲。莫鳶提高警惕,生怕突然冒出個什麼東西,二人走了一會,莫鳶忽然覺得梁亦俠的手掙月兌了自己的手,莫鳶眼楮已經適應了黑暗,只見梁亦俠就在自己身前一晃就不見了。登時大驚,四處一模,哪里還有梁亦俠的人,莫鳶頓時慌了,輕聲叫道︰「梁亦俠?梁亦俠?你在哪?我知道你是逗我玩的,我被你逗到了,你快出來吧。」莫鳶連續叫了幾聲,還是不見梁亦俠,越來越害怕,想起幼時有一次便是在夜晚在地冥門後山,見到了許多可怕的東西,現在仿佛又見到了那些東西,心中一片慌亂,不禁哭了出來。

突然,听到前面有草從中有動靜,腦中登時聯想出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滿身鮮血的朝自己爬過來的場景,登時嚇的大哭起來。確實有人過來,不過是梁亦俠,原來是他突然想小解,不方便告訴莫鳶,心想自己很快就回來,便沒有告訴莫鳶,豈料自己便走了這麼一會,莫鳶便嚇成這樣。見黑暗中她驚慌失措的哭著,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憐惜,忙跑過去一把抱住莫鳶,緊緊摟住她,道︰「別怕,小傻妞,是我。」莫鳶伏在梁亦俠懷里,哭了一會兒,才發現梁亦俠摟著自己,剛要推開他,梁亦俠卻把自己抱的更緊,莫鳶心道,他這樣摟著我干什麼?難不成不要他的未婚妻了?梁亦俠「噓」了一聲,給莫鳶指了指,只見不遠處一個火光,正朝著自己的火堆的方向走去,莫鳶心道,這麼晚了,還有誰回來這呢?當下二人悄悄模了過去。走近一看,竟然是鐘天依和司空月,兩月不見,鐘天依越發清瘦,她已懷了身孕,肚月復微微隆起,行動不便,司空月在一邊想要照顧,卻被推到一邊,鐘天依臉色不善,看樣子似乎小兩口吵了架。

莫鳶心道,司空月只怕已經知道我們來了,如此在藏著也沒用,當下索性大大方方的走過去,鐘天依一見莫鳶道︰「你怎麼在這?」梁亦俠見莫鳶出去了,只得也跟出來,道︰「自然在這,不然你以為這堆火能自己燃起來麼?」鐘天依不理梁亦俠,看著莫鳶道︰「找到凶手了麼?」莫鳶搖搖頭,將自己在錦州見到風震海,並將第二卷地冥刀譜賣給了錦州楊府的人的事,如實告訴了鐘天依。鐘天依一听大驚,道︰「你這話當真?」莫鳶道︰「是我親眼所見,為了將風震海的刀譜搶回來,我還被他砍了好幾刀。」鐘天依道︰「哦?傷好了麼?」莫鳶老老實實道︰「我受傷之時,得高人以踏雪無痕相救,很快就好了。」鐘天依冷哼一聲,道︰「你倒是好命的很,如今地冥門中是歐陽長老在主持大局,沒想到風長老竟然趁亂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你做的很好,弦樂他們呢?」莫鳶心下黯然,掏出懷里的地冥十三刀遞給鐘天依,鐘天依打開一看,見是地冥刀譜的第一卷,驚道︰「地冥十三刀?怎麼會在你這?是你殺了門主偷的?」鐘天依說完便拔刀指著莫鳶,莫鳶忙道︰「不是的。」便將之後自己如何重傷,如何被小十送到客棧,如何得知他們三人偷了刀譜,如何狠心決裂,以致後來他們三人來找自己,自己又如何將他們罵走,一一說了出來,只是隱去了老前輩和南宮河的事不說。

鐘天依緩緩放下刀,暗想,以弦樂的品性,原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定是自己對弦樂說了狠話,叫她記恨在心,是以要學會刀譜好不在屈居自己之下。鐘天依冷笑道︰「也罷,他們三個的人頭,我遲早是要取回來的,現在便再讓他們活個一時三刻的吧。」司空月道︰「依兒,你累了,吃點東西便歇息吧。」鐘天依橫了司空月一眼,司空月立馬閉上嘴。二人也不知怎麼了,生了那麼大的氣,當下梁亦俠和司空月隨便說了幾句話,司空月明顯心不在焉,隨便拿了些干糧和水丟給梁亦俠,便去一邊躺下睡了。莫鳶幫鐘天依躺下,梁亦俠隨便吃了點也去一邊靠著樹休息。只見火光閃爍,映在鐘天依的臉上,她消瘦的臉頰,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兩道彎彎的細眉微微皺起,莫鳶瞧著鐘天依,心道,她這般美麗,司空大哥待她也那樣好,可她瞧起來卻為什麼並不開心呢?鐘天依感覺到有人看著她,睜眼一看卻是莫鳶,道︰「你怎麼不睡,瞧著我做什麼?」莫鳶道︰「師姐,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不開心?」鐘天依暗道,我的情緒連她都能看出來了麼?莫鳶見鐘天依不語,道︰「師姐現在有了身孕,還是先回地冥門好生休養的好。」鐘天依將地冥十三刀拿出來,塞在莫鳶手里,道︰「這個還是你拿著好,你一定會把刀譜送回去的對麼?」莫鳶認真的點點頭,道︰「我一定會的。」鐘天依突然想說什麼,忽然又閉了嘴,欲言又止,似乎猶豫不決,莫鳶疑惑的看著她,只見鐘天依握緊拳頭,似下了什麼決定,低聲對莫鳶道︰「其實,你司空大哥,他是……」司空月突然咳嗽了一聲,翻了個身。鐘天依狠狠的瞪了司空月一眼,對莫鳶道︰「好了,沒事,師妹,那個梁亦俠跟著你做什麼?他要是想害你,師姐幫你做了他。」莫鳶道︰「梁亦俠不是壞人,他還救了我呢,倒是有不少奉天山莊的人要殺我。」鐘天依點點頭道︰「都是薛星那個老雜毛做的惡事,我若能回到地冥門,定要親手宰了他。」莫鳶道︰「師姐,為什麼奉天山莊的白?非要說是我殺了他們的二公子呢?」鐘天依瞧著莫鳶疑惑的臉,心道,她只是個未諳世事的孩子,何苦什麼都讓她來承擔,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當下道︰「那個二公子是我和司空月殺的,跟你無關,他們一定是認錯了人。」莫鳶抓抓頭,道︰「我也沒那個本事啊。」鐘天依想起莫鳶發瘋時的模樣,的確是威力驚人,極是可怖,問道︰「你現在身上感覺怎麼樣?」莫鳶道︰「很好啊,就是身體里面總有兩股氣來回穿梭,有時候麻麻癢癢的,很好玩。」鐘天依道︰「你時常便靜下心來,用你的真氣試著把這兩股氣融合,千萬不要操之過急,慢慢來,切記切記。」莫鳶點點頭,便跟鐘天依一起睡去了。

第二日,莫鳶起來時鐘天依和司空月已不知去向,二人待走出樹林,便買了兩匹馬,一路馬不停蹄,終于在傍晚趕到了嵩山西山,少室山下。嵩山屬伏牛山系,綿延六十多里,嵩山中部以少林河為界,中為峻極峰,東為太室山,西為少室山,兩座高山層巒疊嶂,如今步入夏季,青山綠水,顯的生機盎然,自山下看去,山峰秀美,霧氣圍繞,感覺自己是那般的渺小。莫鳶自小在芙蓉山長大,卻也覺得此山高峻挺拔,令人生畏。眼見天色漸晚,二人沿著山路走,迎面過來一個四五十歲的樵夫,滿臉胡子,身後背著一大捆柴。莫鳶大喜,上前問道︰「大伯,請問你家可有地方讓我們兩住一晚?」梁亦俠暗自頭疼,這莫鳶說話未免也太直接了點,樵夫可沒覺得哪里不妥,見莫鳶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身邊的男子也是英俊瀟灑,還道是他們是新婚的小夫妻來山上游玩的,道︰「有啊,我家還有個老婆子,你們住偏房就行了。」說完便領他們向自己家里走去,梁亦俠接過樵夫身上的柴放到馬背上,跟在後面。

路上莫鳶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听樵夫唱歌,歌聲悠揚,曲調婉轉,倒不似是一個樵夫想得出的曲子,問道︰「大伯,你唱的曲子是什麼曲子啊,很好听呢。」樵夫笑道︰「是我在山上听來的,山上的水潭附近總有個女人在那唱歌,起初我還有點害怕,後來也沒發現有什麼危險,听多了就學會了。」莫鳶道︰「那您沒去看看麼?」樵夫搖搖手,道︰「那可不行,萬一是天上的仙女,每天下來浣紗,我若是冒犯了,哪還有命在。」莫鳶笑了笑,心中卻很是好奇,管他是人是鬼,我一定要上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天天在那唱歌。梁亦俠心道,這傻妞肯定在想明天就去水潭看看究竟有沒有仙女在唱歌了。三人來到樵夫的木屋,樵夫的妻子迎出來幫樵夫擦擦汗,道︰「來了客人了啊,飯已經做好了,快進來吃吧。」梁亦俠將柴卸下來放到小院子里,在看這木屋雖小,住兩個人已經綽綽有余,周圍用木頭做了柵欄,圍成一個小院,院子兩邊種著些瓜果蔬菜,想是樵夫的妻子閑暇時種的。屋外晾著些風干的兔肉、魚肉,進得小屋,只見屋子不大,卻一應俱全,布置的十分溫馨,梁亦俠暗想,在這里與自己心愛的人相依為命,白頭到老,再也不用理會江湖中的紛爭,倒也是件幸事。在看兩位老人,老婦給樵夫夾口菜,二人相視一笑,無端生出一種敬仰之情。

莫鳶一邊吃飯,一邊想著明天去找那唱歌女人,她是長什麼樣呢。吃完飯,莫鳶幫老婦收拾好碗筷,打了個哈欠,老婦笑道︰「姑娘累了,就去睡吧,偏房我已經收拾好了。」莫鳶奇道︰「一間房?」老婦道︰「是啊,你們小夫妻倆的,難不成還要分房睡?」莫鳶滿臉無奈,難道孤身男女一定要是夫妻麼?梁亦俠懶得爭辯,拉住莫鳶的手,笑道︰「多謝嬸嬸,那我們先去睡了。」不等莫鳶反駁,拉著她就進了偏房,莫鳶大驚,道︰「你要干什麼?」梁亦俠癟癟嘴,道︰「我能干什麼,睡覺唄。」莫鳶道︰「你睡地上去。」梁亦俠瞪大了眼道︰「憑什麼?」莫鳶往床上一躺,道︰「你在瞪眼也沒用,這個床本姑娘今天睡定了。」梁亦俠無奈,只得讓給莫鳶,拿了個枕頭靠在椅子上睡了。

此時月上梢頭,窗外鳥雀呀呀低鳴,莫鳶將地冥十三刀放在枕頭下,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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