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道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滅頂之火

作者 ︰ 第六天君

晚間,李大勺整整張羅了兩大桌菜,原本按天行鏢局最盛時的人數,十桌都坐不下,眼下兩桌還略有空余。

林朧月起身拍開一壇好酒的封泥,這壇酒原本是爺爺的珍藏,此時她倒是準備拿出來喝了。她單臂拎起酒壇,往碗里一倒,之後遞給一旁的李大勺,示意他給所有人滿上。

李大勺接過酒壇,鼻子湊過去聞了聞之後贊了句︰「好酒!」,不過此時他見秦辰頭朝一個方向指了指,立馬明白了意思,朝大家嘿嘿一笑,抱著酒往香案走去,那里有林恭行的靈位。

眾人明白李大勺的意思,他是要給總鏢頭先倒上,整個會客廳一時寂靜無聲,眾人都望向香案上的靈位,福伯還偷偷的模了模眼角的淚水。

「老爺,這就真不錯,您先喝第一口。」李大勺對著靈位笑道,眼眶有點事。他在鏢局生活了十幾年,林恭行對他一直都很好。

酒一滿,李大勺朝靈位躬了躬身,看著香案上的一只雞輕聲說道︰「老爺,這只雞的最大最肥,特意給你留的,你吃好。」淚水在眼眶打轉,他用衣袖擦了擦,嘿嘿一笑。

給林恭行倒完酒,李大勺笑呵呵的回來給眾人倒酒,他一邊倒著,林朧月就逐個看著每一個人,如今,鏢師只剩下掌旗的和蕭灝然,以及另外四個老鏢師,為鏢局做事的人,有管家福伯,護衛長石敢,還有幾個多年的下人,而她身邊就是秦辰和高瑩,除此之外,就剩前陣子買回來的兩人虞謙和李忠。

「鏢局如今困難重重,承蒙大家不棄,我林朧月在此謝過,來,我先干為盡。」林朧月端著酒杯望著眾人真誠說道。

眾人听罷都愣了愣,曾經那個一直把「本大小姐」掛在嘴邊,從來不說謝字的大小姐居然會說出這番話?!

林朧月倒是直爽,不等眾人反應就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將一碗酒一飲而盡。

「大小姐,老爺對我們有恩,你這話見外了!」福伯先站了起來說道,這些日子下來他也明顯老了許多,眾人見狀紛紛端起酒碗,臉上帶著笑意一同飲酒。

「今天大家只管大吃大喝,沒什麼好沮喪和擔心的,有我在,有大家在,天行鏢局不會倒!」林朧月借著酒勁說下了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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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秦辰找來虞謙,因為鏢局之前為萬藥行的吳老板押過一次藥材的鏢,現如今這吳老板還沒付錢,所以兩人準備去要賬。

這種事放在以前很少發生,如今鏢局大不如前,是個人都敢來欺負了。

秦辰走過練武場,只見林朧月早已在晨練,看她意氣風發的樣子,看來是已經走出陰影回歸狀態了。

看著林朧月這麼堅強,秦辰朝她微微一笑,忽然耳邊有人喊了聲「李先生。」,原來是虞謙過來了。

話說這虞謙知道秦辰的身份是林朧月的隨身僕人,其實身份並不高,但從一開始他就叫秦辰李先生,特別的尊敬,秦辰倒也听之任之。

「清單和契約都拿好了麼?」秦辰問道。

「準備好了,放心!」虞謙回道。他跟著福伯做事有一段時間了,對鏢局的事也可以說熟門熟路了。

兩人徑直前往萬藥行,不過在路上,秦辰踫到了改投霸鷹鏢局的段虎,見他正帶著一大隊人馬出門押鏢。

秦辰當然自顧自走路不作理會,而那段虎卻一直用鄙視的神情看著他,根本不羞于在鏢局危難時離走。

一旁的虞謙看不慣了,待段虎遠去後,開始指著人家後背罵道︰「這背信棄義的東西,還敢囂張。」

秦辰微微一笑,虞謙的行徑跟他認為的完全符合。

「不過,李先生,你有沒有想過走啊?」虞謙故作神秘的湊過來,猥瑣一笑,轉而面似坦誠的繼續說道,「這里沒其他人,你有什麼說什麼,我不會說出去的。」

「那你呢?」秦辰不答反問。

「我啊……」虞謙眼楮盯著秦辰,滴溜一轉後答道︰「我是大小姐從大漠買回來的,這是救命之恩,我當然不會離開鏢局。」

「說的好。」秦辰微微一笑贊道。其實虞謙那小算盤很簡單,他知道自己不會離開鏢局,所以他這麼問,無非就是想跟自己聊聊好走近,另外趁機表一下忠心,好讓大家都知道他是多仗義。

「我想李先生也同樣不會拋棄大小姐的。」虞謙溜須拍馬的功夫還真是成為他的本能了。

「虞謙,你信不信天行鏢局有一天可以重新成為雪湖城的第一大鏢局,甚至壟斷雪湖城乃至周邊城池的押鏢生意?」秦辰直視虞謙的目光問道。

虞謙被秦辰這麼看著有點不自在,目光閃躲,訕訕的笑了笑回道︰「信。」其實他內心未必信,只是為了敷衍秦辰。

「如果你做得好,到時你將會是鏢局的第一大掌櫃,而這應該只是開始,你還會有更多飛黃騰達的機會。」秦辰故意扔下一個大誘餌,不過這也是他給自己定的一個目標。這樣的目標,對于他來說,並不難。

虞謙心里雖然不信,但一想到秦辰說的這些好處,本能的開始幻想起來。

「我知道你現在不會信,但你也要信你自己的能力。」秦辰說完嘴角微微一揚。

如秦辰所料的,虞謙听完最後一句後,目光開始灼熱起來,一臉自信,他的這句話,已經激發起虞謙對利益的渴望與追求。

這就是秦辰的御人之術。

……

來到萬藥行,這里生意興隆,兩人走過前面的櫃台,來到前院。

「兩位有何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迎了上來,但眼看秦辰和虞謙衣著普通,明顯不大客氣。

「我們是天行鏢局的,來找吳老板。」秦辰說道。

「這樣啊。」這人眉毛一抖,「那我先看看我們家老爺在不在。」

「請。」秦辰客氣的說道,其實他一看這人的眼神就知道,一會他回來肯定會說他家老爺不在。

「李先生,看來今天我們的帳難了。」虞謙搖搖頭說道,他也看出了端倪。

「你說的沒錯。」秦辰微微一笑,心里對虞謙多了幾分認可。不過等還是要等,不能錯失任何機會。

過了很久那個人才走回來,他看了看秦辰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讓你久等了,我家老爺不在,你看……」

「知道了。」秦辰無奈的轉身,對于追債,自己還真不懂行,一時也沒有任何辦法。

「李先生,就這麼走了?」虞謙有點不甘心,這吳老板一定就在府里。

正在此時,前面不遠處的大門忽然一開,一頂華麗的轎子出現,幾個下人正躬身相迎。

秦辰看了一眼就知道轎子里坐著誰了,因為他看到了轎子邊上站著的城主府那位中年婢女。

這會,兩人身後的那人急沖沖的跑了過去,一到轎子邊上就躬身說道︰「城主夫人來啦,請跟小的來。」

秦辰主動的避到一邊,打算跟虞謙一起從側門離開,怎知那中年婢女一看到了秦辰,俯身在轎子邊說了句話。

轎子停下了,窗簾一拉,城主夫人的頭探出,望向秦辰。

心知躲不過,秦辰只好朝城主夫人躬身說了句︰「見過城主夫人。」

「李凡,你怎麼在這里?」城主夫人對秦辰有特別的好感,在他面前也沒有半點架子。

秦辰還沒回話,一旁的虞謙看出秦辰居然與城主夫人相相識,心想那今日追賬應該能成功了,腦子思維快速一轉後搶著說道︰「我們來找吳老板,可他謊說不在。」邊說邊指向那人。

「你!」那人朝虞謙瞪了瞪眼,又不好發作,只是怒目而視。

「是麼?」城主夫人望了一眼秦辰說道︰「那就跟我一起進去吧。」

中年婢女喊了聲「起轎」,然後斜視那人,害的那人頭埋的更深,滿頭是汗。他心中納悶,這身份低微的人居然也認識城主夫人,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

原來城主夫人是來找吳老板買藥材的,所買的正是秦辰那張藥方上的藥材,看來她如今對它很是依賴,不過她的氣色確實是越來越好了。

說來也巧,這事一般都是由那中年婢女代為操辦,只是今日城主夫人正巧路過,就親自進來采買了。

現在有城主夫人的面子,秦辰當然是順利見到了吳老板,也順利的要回了賬款,只是這一來他就欠城主夫人一個人情了,雖然對方根本不當回事,只能找機會以後再還。

在回來的路上,秦辰還特意告誡虞謙不要把城主夫人幫忙這事說出去,虞謙雖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也知道分寸。他現在開始有點信秦辰之前那番話了,一個普通的隨身僕人,居然連城主夫人都給面子,這樣的人物,絕對不會平凡,跟著他,絕對會有一番作為。

……

回到鏢局,秦辰想找林朧月稟報追回賬款的事,怎知她不在鏢局,一問才知道,她去了威遠鏢局。

半個時辰後,林朧月一臉喜色的回來了,不等秦辰說話,她就迫不及待的說道︰「李凡,鏢局有生意了,而且還是大生意!」

秦辰一愣,現在鏢局受各方壓制,怎麼還會有生意?!

「還記得那個常老板麼?他一早拉來了十大車雪域蠶絲,要我們給他押鏢。」林朧月一時口干,拿起桌上茶水大喝一口後繼續說道︰「這常老板向來與那瓊家不睦,他是我們的老主顧,如今看我們鏢局不容易,所以他找我們押鏢。」

「是麼?」秦辰听罷疑問連連,他挑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道︰「大小姐,這筆生意確實很大,但鏢局如今鏢師沒幾個,根本沒法完成。」

「所以我剛才去威遠鏢局了,他們鏢局之前一段時間生意特別忙,但如今正好空閑,楊叔已經答應派鏢師幫我們押鏢。」林朧月一臉喜色,看到鏢局能重新開始振作,她怎會不高興。

「這生意來的太突然了。」秦辰一貫謹慎,所以對任何事往往會考慮很多。

「哎呀,你也別想太多,那常老板已付了定金,而且契約書簽了,貨也入庫了,這次鏢師又夠了,只要順利完成就行,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林朧月見秦辰一直在思緒,趕忙勸道。

「每一方面確實不存在紕漏,難道是我多慮了?」秦辰心中念道

……

午夜子時,秦辰正在打坐修煉,忽然听到有人大喊的聲音,待出門一看,在鏢局南面火光沖天,他知道那里是什麼地方,正是倉庫!

那里可是放著所有的雪域蠶絲!最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

秦辰趕忙往南面趕去,如今鏢局人丁單薄,這麼大的火,一時該怎麼救?!

來到火場,只見所有人拿著水桶都傻傻的站著,居然沒有救火。秦辰一眼看到了近處的蕭灝然,跑過去問道︰「灝然,怎麼都不救火。」

「小哥,這麼大的火,根本救不了啊!」原來李大勺也在旁邊,他此時滿頭大汗,身上還有股焦味。

望著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有沖天之勢,秦辰也明白,確實救不了了。

在人群的最前面站著林朧月,她一言不發,手中還拎著一個水桶,雙眸映著火光。秦辰來到她的身邊,喚了聲大小姐,只听她喃喃的說道︰「李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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