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一 第一卷 安慶之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土改與舉借外債

作者 ︰ 玉葬沉煙

土地司按照曾紀澤的方針大略,制定了一套詳細的土地改革計劃,曾紀澤批示可行,發與蘇州知府李鴻章試行。

經過四個月的土改,蘇州府一地,將近有三萬無地的農民獲得了土地,這其中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戰亂遺留下來的無主荒地,另有五分之一的土地,則是根據「土地換股份」原則,從一些中小地主手中獲得的田地,從這項土地中獲得江南制造局股份的地主,將近有五百余人。

但這些地主所出賣的土地,要麼不是土地質量較為貧瘠,要麼就土地所處的地區,形勢不穩定,太平軍的殘部和土匪經常出沒,搶掠地主們的收成。

而這些遭劫掠的地主們,時常生活在恐荒之中,辛苦一年的收成,卻大部分被人搶了去,他們的生活甚至更為艱難。土地換股份,是給了他們一個生存下去的機會。

當然,農民們雖然憨厚,卻不是白痴,這些地段不好的田地,他們也不會主動去買的。曾紀澤為保障江蘇的每一寸土地都得到合理利用。便加大了對省內太平軍散兵游勇,以及本地土匪的打擊力度。為此,他專門責成張樹珊率先在蘇南一帶開展剿匪行動。

對于大股的太平軍部隊,曾紀澤一向是采取攻撫並用的方式,但對這些小股匪兵,曾紀澤嚴令張樹珊格殺勿論,絕不給這些膽敢破壞江蘇穩定地家伙任何活路。

剿匪行動進行的很順利。數月的時間內,蘇南地兵匪基本被肅清,土改計劃更加的順利的進行下去。

無地地農民。太平軍的降兵,淮軍淘汰下地退伍兵,這些主要的無產者們順利的被安置在了土地上。因戰亂而荒無人煙的鄉村重新煥發了生機。原先那些為了生存而走上戰場的農民們,因戰爭而流離失所地人們。他們辛勤的耕作在屬于自己地土地上,幼小的秧苗插入水田中,漸漸長高長壯,他們看到了希望。而他們腳下這塊土地卻來之不易,那是犧牲過多少人的性命才得來。

為了保障淮軍士兵的作戰積極性。曾紀澤頒布了特別的法令,規定凡淮軍士兵。可以優先購買,以及挑選官府出售的土地。並且,每人可購的土地面積限制,由原來的十畝提高到了二十畝,並且價格只是前者的一半。

這些淮勇們大多數或是依附于地主的佃農,或是窮苦地農民,或是太平軍地降兵,他們拿起刀槍,無非就是想掙一口飯吃,大多數人最高的理想。無非是攢錢買幾畝地。娶一房媳婦而已。

現在,曾紀澤圓了他們地這個夢。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昨天還一貧如洗的他們,今日不但有豐厚的餉銀,鄉下還屬于自己的二十畝田地。于他們而言,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幸福的呢。

他們從心底里感激他們的曾大人。

為了讓這些受益的人記住是誰給的他們好處,曾紀澤要求在出售土地時,土地司要向農民們說清楚,這些土地只是江蘇巡撫曾紀澤,自作主張先行向他們出售的。如果朝廷最終駁回了江蘇巡撫的奏請,所有出售的土地都將如數收回。

而曾紀澤則派人分散于民間,四處宣揚朝廷很可能要駁回曾紀澤的奏請,轉而將收歸官有的土地,分賞給在這場平叛戰爭中,立有功勛的八旗將士。

曾紀澤的宣傳戰術是著有成效的,久而久之,人們對朝廷是愈加的不滿,表面上人們不敢有所怨言,但私下之時,盡皆破口大罵朝廷的無德。

江蘇省的這些廣大農民,以及淮軍的將士們,心中對朝廷的不滿是與日俱增,這股洶涌的怨氣,就像是蓄勢待發的火山,一旦時機到來,便會爆發而出,那滾燙的岩漿,將無情的撲向滿清的統治者們。

戰火使江蘇一半以上的土地變成無主的荒地,但那些幸存的地主們,以及各級的官吏們,仍然控制著江蘇一半的土地,所以盡管土改的實施頗有成效,但農民無地的現象仍然是不容樂觀的。

曾紀澤很想一夜之間把這些地主,把那些貪婪的官吏們殺光,但他很清楚那麼做是不現實的。那樣只會將他現在主要支持者們,推向他的對立面,那他也不用做什麼大業了,只怕是自取毀滅。

從一開始,曾紀澤所代表的階級就與洪秀全這些人不一樣,所以,那樣所謂的革命者,可以毫無顧忌的屠殺阻擋在他們革命道路前的任何人。

以神聖而偉大的「均天下」為借口,不擇手段,不問善惡,以殘酷的暴力手段短時間內實現目的。表面上是勝利了,但其實卻是失敗了,而所付出的代價,卻是窮數百年之奮斗亦難以挽回。

「均天下」代表著「天下窮」,土地改革的計劃只實行了第一步,曾紀澤的最終目標遠非這麼簡單。

曾紀澤以通商大臣的身份,不斷的截留著關稅的同時,還在向在上海的外資銀行大舉借債。

自1840年,英商麗如銀行率先搶灘上海之後,至1863年間,計有英國呵可利銀行、利華銀行、匯隆銀行、麥加利銀行、匯川銀行、利生銀行等十數家銀行在華建立分行。

上海堪稱全世界最為自由的城市,存在著多個國家的租界,有著相當寬松的政治經濟環境,外國人享受相當大的特權,進入上海時甚至不需要簽證。

這些涌入上海的外資銀行,利用上海的有利環境,迅速的擴大經營活動。對上海成為世界金融中心起了極大地推動作用。而這些銀行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國際知名的大銀行,它們的股東和客戶中。有很多在世界經濟中舉足輕重地大財團和大公司。而這些大財團大公司,對本國的政府亦有很強的影響力,是一股不容忽視地力量。

曾紀澤借款的抵押是上海租界周圍。大約近八百畝地官地的一百年使用期,借款合約規定。還款期將從平定太平天國叛亂時起,分五年還清,利息為百分之一點五。通過這一合約,曾紀澤向麗如、麥加利、利華三家銀行,共借到一百三十萬兩白銀。

狡猾的洋人們很清楚清國的形勢。他們知道太平天國的平叛將很快結束,這筆錢地回收期將不會托很久。何況還有上海周圍八百畝的黃金寶地做抵押,這筆買賣是穩賺不賠地。

曾紀澤將這一百三十萬兩的銀子,全部投入到了軍火的購買上,除了為他即將訓練成軍的一個步兵團,兩個炮營購買武器裝備外,其余款項全部用來購賣彈藥。這使得淮軍倉庫中儲備的彈藥,將足夠在不依賴進口的情況下,支撐四到六個月的消耗。

而考慮到淮軍的作戰向來是不吝惜彈藥,如果能節省使用的話,足夠他們使用十個月以上。

將近一年的時間。曾紀澤有信心用一年地時間穩定東南半壁地局勢。使那些從旁觀望的列強國,解決對他地進口限制。

「大人。為何向洋人借這麼多的銀子呀,要借的話,上海有的我咱們本國的錢莊,這筆買賣,何必便宜了洋人。」

胡雪參對曾紀澤的借款舉措提出了置疑。除了徐州的向望海之外,胡雪參已是曾紀澤最信任的將領之一,他也是比較早領會到曾紀澤野心的親信。在從金陵回來之後,曾紀澤已經將胡雪參團由原來的普通步兵團,迅速的擴充為擁有三個團,一個炮營的直屬訓導師。

訓導師的骨干階層,除了原胡雪參團的部屬外,基本以黃浦軍官學堂的二期畢業生為主,而其基層士兵,大多也是那些從土改中獲益的士兵和新編訓入伍的農民。

曾紀澤為訓導師提供了最優的待遇,他們的步槍有三分之一以上,是上海武器制造局生產的改進型紀澤式連珠槍,這種經過加特林和斯賓塞主導改進後的步槍,甚至領先于當今世界頂尖水平。

除此之外,曾紀澤還將武器局第一批,十一挺加特林式機槍配給了訓導師,這種新式的「秘密」武器的使用,將使訓導團的火力水平,超越同期的列強軍隊。而為訓導師單獨增編的一個炮營,更是開世界軍隊編制的先河。

可以不加夸張的說,如果當年二鴉戰爭中,守衛大沽口的是這一支訓導師,那進攻的英法軍隊遭遇的將是一場不可想象的慘敗。

訓導師一團鎮守上海,二團鎮守蘇州,三團部署于剛剛攻陷不久的嘉興,如果再加上北部向望海團,曾紀澤已在江蘇省的東南西北四面構建起了堅固的陣線,他必須確保他的江蘇老窩將是一個攻守兼備的根據地。

而由于地位的提升,胡雪參已經成為曾紀澤身邊的近臣,也因此能夠更多的參與到他的決策和參謀層中。

「東南半壁已是英法列強的勢力範圍,這其中又以英國人在華的勢力最強大,咱們既要起事,英國人中立便罷,一旦他們站在了清廷的一邊,咱們的處境就會十分的不利。你想想看,如果那太平天國有英國人的支持,他們還會淪落到現在的這般田地嗎。」這是曾紀澤給他的解釋。

胡雪參恍有所悟︰「大人莫非是借借款之事,絆住英人的手腳,讓他們有所顧忌,不敢輕易的倒向清廷那邊。」

曾紀澤一哼︰「洋人最是狡猾狠毒,他們既想我中國有一個穩定的政權,好為他們的貿易侵略提供安全穩定的市場。但同時,他們又不願看到中國富強起來,有一天能夠抵御他們的侵略。你不見太平天國起事之處,從洋人那里獲得了多少槍炮,朝廷幾番照會,他們都不當回事。到後來太平天國被咱們打得不成樣,大勢已去時,他們才假惺惺的決定支持清廷,嚴禁向太平軍走私軍火。」

「所以大人才要將洋人的在華利益,跟咱們緊緊的拴在一起,讓他們不敢去支持清廷,甚至,他們還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轉而來支持我們。」胡雪參明白了曾紀澤用意,顯得很是興奮。

曾紀澤才沒他那麼興奮,因為他看得要更深刻。支持這個詞用的並不準確,應該叫「扶持」才對。

在這樣一個時代,華夏已為滿清的統治殘害得滿目瘡痍,科技落後、文化僵固、思想迂腐、精神饞弱。泱泱中華,已經被滿清這個病毒盡毀了免疫系統,她已經喪失了自我恢復的能力。

到了這個時代,已不得不借助外部的力量,以一種近似屈辱的方式,對這個垂死的病人,從根本上進行治療,然後,她才有涅磐重生的希望。

所謂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只不過一種頑固者的噫語罷了,種子已壞死,就算農夫再勤勞,又如何能種出糧食來呢。

李鴻章對于曾紀澤借外債的舉措同樣有所質疑,他特意書信一封,表示了對將把柄操于洋人之手可能帶來的威脅。曾紀澤倒沒像對待胡雪參一樣,給李鴻章一個完整的解釋,那是因為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把計劃全盤托出的時候。

曾紀澤把朝廷的批復拿出來做幌子,他給朝廷的奏折中聲稱,他必須購買更多的軍火,以確保盡可能快的消滅太平天國叛亂,時間越短,所還的利息也就越少,這個買賣是相當劃算的。

清廷方面是得了恐太平天國癥,只要能夠盡快的消滅發匪,西太後和那位恭王也顧不得什麼多余的體面,竟是意外的同意了曾紀澤的奏請。這就使得原本打算先斬後奏的他,有了更能掩人耳目的借口。

隨著各方面準備工作的落實,出兵西征的日期漸已臨近,十二月初的時候,曾紀澤听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作為此次西征主力大將劉銘傳,他重病已久的夫人不久之前病逝了。

這個時候,曾紀澤忽然又有了一個想法。

作為關懷下屬概模,曾紀澤親自前去劉府祭奠已逝的劉夫人。馬車停在了熱鬧卻又安靜的劉府門口,不少淮軍在滬的將領,以及江蘇衙門的官吏們,都抽出時間來參加劉夫人的祭奠儀式。這也難怪,堂堂巡撫大人給劉銘傳面子,他們這些個做下屬的又哪敢不給呢。

當曾紀澤的從馬車中走下時,另一輛西洋馬車剛剛停下,一位身著黑色衣裙的金發美人從車上下來,正是路易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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