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星空 第二十九章 安全委員會檔案(五)

作者 ︰ 純牌老狼

軸承制造專家系統是李莊撈取的第一桶金,但前後賺的錢並不多,總共只有七千萬左右。他花在人工神經網絡電腦研制上的錢,前前後後近一億華元,買房子和建實驗室也是一筆巨款。

李莊當初想到做電腦安全管家,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塊的收入是李莊能完成大喇叭和啟動威森科技K城威森科技園區的基礎。

大面、勇子和李莊的老董事長楊董是幕後的英雄,這是聯合技術公司高層的共識。勇子攜家帶口到澳洲後,在消費工業品集團業務部任職,只是一名普通的業務主管,主要負責華東市場的拓展。勇子能力不錯,但在聯合技術公司里沒法伸頭,這邊扎實的人物比比皆是。他不怪李莊,事實上他也沒有信心去做消費工業品集團業務部的頭,寧願縮著點。

很多外行都認為業務或者銷售都是一樣的,實際上差別很大。不同行業、不同技術含量的產品,銷售模式都有差別,對業務人員的要求也不同。聯合技術公司的業務人員,都是有專業背景的,很少找萬金油式人才。這種人有,但很少,可拓展空間不夠大,基礎問題。

雖然兩人現在交集不多,勇子大部分時間呆在華夏,兩人每年只能見幾次面,但如此重要的項目交到勇子手上,李莊卻沒有猶豫過,

勇子這個人有原則、有底線、很孝順,會替別人著想,這就夠了。信奉「人至賤則無敵」的人不會有大的出息,靠無恥鋪平上進道路的同時,離墓地也越來越近,因為這種人不會有真朋友,而沒有人是一輩子不犯錯的。

孝順,在華夏傳統文化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名詞,很孝順的人為人不會差到哪里去。父母輩過分造成兩代人關系緊張,這可以理解,但父母無錯,卻無視養育之恩的人,是垃圾之中的垃圾。這種人無論再怎麼偽裝,都是靠不住的。世上最大的恩莫過于養育之恩,連父母都不在乎的人,還會在乎其他人嗎?

不孝者必不忠,不忠者未必不孝。

從第一款初具雛形的人工神經網絡電腦的應用到六級智腦大喇叭的誕生,整整花了李莊三年半的時間。這期間,他的日平均工作時間都在十七個小時以上,這不是流水線上的機械作業。

李莊沒時間管軟件公司的運作,勇子這個名義上的老板兼實際上的經理是最高負責人,他擺平了所有能處理的麻煩,沒有讓李莊分心,除了來自大勢力的騷擾。

「余先生,請問你什麼時候認識李莊的?」

「呵呵,張大博士,這在人事部檔案表上都有寫的,你不會沒看過吧?我知道你肯定看過。」

「唉,我不喜歡做業務的,油嘴滑舌不說,還經常神經過敏。」

「哈哈,你啊,張凱,今天打算干嘛,想采訪我?你不做行政副總裁這麼有前途的工作,改行當記者?」

「不是,我這些年一直在收集跟李莊相關的信息,想確定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順便也了解一下員工當年加入公司的真實想法,估計很多人都憋得辛苦,我來幫他們解月兌。」

「包括你在內?」

「是啊,我內心一直很不安,覺得有負李莊的信任。他的想法跟我的想法完全不同,但公司這些年來也沒有出大的差錯,是不是大道到最後都殊途同歸?」

「你今天到底是想采訪我還是打算在我面前懺悔?要反省去李莊那里。」

「當然主要是采訪你,我研究公司檔案時發現,你在整個大集體中的地位很特殊,估計當年沒少吃苦頭,是不?」

「是啊,莊頭信任我,又給我股份,我總不能讓他失望吧。就算他不怪我,我臉上也掛不住。當年負責軟件公司時,我已有十年的業務經驗,自認也算久經考驗,但仍沒想到做點正事有這麼難。那段日子,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也深感無奈。」

「我慢慢跟你說吧,相信你也很想知道,這段故事公司里了解的人少。永逸軟件原來是**于威森科技之外的,現在這塊的業務都劃到了智腦集團。」

「我記得莊頭找到我時,是晚上,我們還在一起喝酒。他開心的時候喜歡喝酒,但酒量不怎麼樣,老是我的手下敗將,時間長了,我都不好意思欺負他。」

「我知道他在研究很前沿的東西,雖然他沒跟我說,我沒事的時候喜歡看些科普文章,當然主要是為了在客戶面前吹牛,沒想到後來能用上。我對電腦軟硬件都很感興趣,但跟莊頭相比只能算個小學生。他是我們村里最聰明的人,小時候在我們鎮上就很有名氣,有點焉壞,喜歡出鬼點子,讓李猛那個傻大個沖在前面。」

「我的生活跟他沒有多少交集,他當年都三十了還不找老婆,我很擔心他會打光棍。李叔和林姨如果還在,肯定不會由著他這樣亂來。好了,不說閑話,都是很遙遠的事,回歸正題吧。」

「莊頭跟我說讓我幫他賣軟件,他對業務了解少,常識都是夏元德那個公子教他的。不好意思,我認錯,夏元德以前很花,結婚後很老實。你不要跟他說,免得他又過來扁我,我打不過他。」

「我跟莊頭說我不懂軟件,其實我有些常識的,只是怕把他的事情弄砸才不得不謙虛點。莊頭做事很有意思,經常想當然,但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餿主意基本上都很靈光,我到現在都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是這樣。」

「永逸軟件主要就一款產品,他的朋友後來的老丈人大面給我們出了授權書,任命我們為大陸地區的總代理,全權處理涉及到這款軟件的相關事宜。莊頭應得的分紅,大部分都轉到港島那邊的匯豐銀行,珀斯也有賬戶,但我不清楚。他日常用的錢,都是我們老會計高姐通過財務處理提出來的。你可能不知道高姐,她是我們銀行集團投資部財務科王博士的母親。」

「起初銷售沒什麼起色,國人嘛,你也知道,喜歡佔便宜,當然主要是因為沒錢。我沒想到莊頭設計的這款軟件如此強大,你知道永逸軟件在杭城四年賺了多少錢嗎?」

「沒了解過,你說說看。」

「我當初沒想到一款個人電腦防護軟件在大陸居然能賣到四億,這還是沒宣傳的情況下,個人版和企業版的收入各半,各類稅費加打點花了一個億吧。扣除房租和員工薪水,我們淨利潤約2.9億,這都是莊頭知道的數字,不過有些東西他不知道。」

「公司注冊時,我是法人代表兼經理,沒有總經理,因為人很少,我不好意思掛個總經理的名頭。我的戶籍在K城,後來轉到老家,也就是說我在杭城是個徹頭徹尾的外地人。你什麼時候看見過外地人在Z省做得很大的?這邊骨子里很排外,跟D省不同,那邊開放早,排外相對較輕。」

「公司有起色後,麻煩就上門了。呵呵,其實剛開張的時候,就有小混混上門來騷擾,這幫人渣,都應該 嚓掉。剛開始還好,就是強迫買買茶葉和日常用品啥的,我知道這種人慣不得,拒絕了。他們看公司規模很小,覺得沒油水,沒有計較。我後來不得不妥協,因為來的人不一樣,是三部門的子弟帶頭的。兩年買了他們不少的東西,總值約100萬,後來我們成了稅務重點單位,他們不敢過來騷擾。」

「個人版的軟件銷售一直不錯,企業版軟件我吃了不少苦頭。有次去滬上出差被人堵住,說是要做地區代理,按九一分成,當然是那幫人九成。我做業務時間長,陰暗面不陌生,一看這幫家伙的趾高氣昂,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十有**又是某團體的子弟。他們是斯文流氓,不像杭城那些地痞。我沒敢告訴莊頭,知道他無法接受,便自作主張和他們談判,最後談到七三。他們想當然地認為國產貨不可能做到這個水平,便沒有太過分,就這樣我們放棄了滬上市場。」

「這部分損失很大吧?」

「嗯,是的,直到第三年威森科技壯大後,我這邊才輕松些,果然樹大好乘涼。」

「你的兩成股份估計拿的錢遠比該拿的少,對不?」

「噓,不要跟莊頭說,我當初只是試試,沒想到他的軟件能有這麼大的市場,本來不多的兩成顯得有些過分。那三年我拿了1000萬左右,跟以前的收入相比高很多,我之前收入最好的一年也就三十萬。車是以公司名義買的,高會計建議的,公司前後買了上十部車,都掛在軟件公司的賬上。」

「你繼續說。」

「很多人都沒辦過企業,不知道麻煩在哪里,都是想當然。國內的稅費體系很復雜,所以稅務部門總能找到漏洞,不是罰款就是打點加補稅。當年經濟狀況很差,不少當官的都拼命撈錢準備走人,已經到了瘋狂的程度。」

「強制攤派頻頻發生,軟件公司流程短,底子差,更不要說一個外地人開的小肥羊,不宰你宰誰。我跟夏元德很談得來,他這人沒什麼架子,找他幫了好幾次忙,但莊頭都不知道。夏元德也沒告訴他,他一直蒙在鼓里,還以為就國內某軟件巨頭和相關部門的事。」

「我最反感的就是強制捐款,那幾年天災**頻繁,動不動就有人上門來募捐,還不得不捐。數目都不小,連我們隔壁的小公司一年下來都要捐一萬多。不像普通人,還可以躲躲,我們躲都躲不了。另外一個就是無厘頭增稅,高會計的水平很高,跟稅務局的人也熟,但沒用。稅務局的查不出公司賬上的毛病,還是決定按照企業收入攤派未完成的稅款。我當時就琢磨著,這幫人亂發鈔票,地方借款這麼凶,企業還能好得起來?稅收增長自然是不可能的。上級分派的任務,他們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只好壓榨區內企業。」

「我們還好點,這是托莊頭的福。那兩年我們寫字樓的中小公司,有一半搬家或破產,遠比報紙上寫的要嚴重。」

「我一個朋友的工廠就是我們軟件公司開辦的第二年倒掉的,當時到處貸款無門,可惜了。想做點實事真的好難,那幾年的混亂我直到今天都心有余悸。我老公司是十五年前徹底倒閉的,三億的投資打了水漂,我的前老板听老同事說好像已經過世,不到六十。」

「不說傷心事了,說說某軟件巨頭和相關部門的事,我對這個很感興趣,听李莊提過。」

「呵呵,你說得輕松,我當年可是被嚇住了。先跟你說某軟件巨頭的事。我呸,狗屁巨頭,一點核心技術都沒有,都是垃圾貨色,連舌忝莊頭腳趾的資格都沒有。不就是仗著在京城有關系嗎?誰都知道,他們還自我感覺良好。這幫人本質上就是官商,跟滬上強要我們代理授權的人沒區別。」

「這幫人先是強買,開了三千萬的價碼。我靠,三千萬能買啥,這麼點錢打發叫花子啊。莊頭沒同意,我當時不是特了解,後來才知道他們有些過分。要說軟件圈還真的不大,他們的嗅覺挺靈敏的,找了不少人過來做說客。我對其中的一個記得特清楚,是省里某高層的兒子,那廝過來時很囂張,老擺譜,不就是有個好家世嗎?這群人就是社會的毒瘤。」

「後來的事,估計你也听莊頭講過,大事還是楊董幫忙擺平的,周董我也是那個時候認識的。他們的能量比我原來想象中的大得多,本來以為商人沒什麼勢力的,怪不得高層限制民營企業。呵呵,很多傻叉都以為是觀念問題,說白了,不就是害怕這幫人壯大後搶了他們的位置,以為天下人都是傻瓜。他們滿身黃白之物,還說別人不干淨,搞笑!」

「相關部門的事,讓我很害怕,莊頭對這個了解比較少,當時他還躲著。金石是個好人,難得的有責任心和不貪婪的人物,可惜退得早,他自己也不注意。要不是跑到杭城來療養,醫療健康集團剛好開發出治療肝癌的新藥,他老早死翹翹。運氣好啊,我老頭就不行。」

「不要打岔,說正事。」

「不好意思,看我,說著說著就轉移話題,你說我是不是老了,經常走神。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真正的地下世界,之前的小混混不用說,有錢就可以擺平。某局的人過來時,希望我給他們源代碼,我當時連源代碼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只好裝專家,忽悠過去。」

「事後我跑去找莊頭,害怕有人跟蹤我,折騰了大半夜才到莊頭家。為這還被李想罵了一頓,當時我挺委屈的,但也不好意思,畢竟深更半夜跑到別人家里叫門有些過分。」

「莊頭讓我以後盡量少給他打電話,有什麼事約定地點踫面,基本上都是在商場,尤其是熱鬧的大商場。呵呵,莊頭的想法跟我不一樣,我還想著去逛西湖,雖然我已經逛膩了。」

「這事最後不了了之,我不知道最後為什麼不再騷擾我們,但不騷擾最好。就算到現在,我都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麼能理直氣壯地要源代碼。憑什麼啊?莊頭累死累活的時候,他們坐著喝茶。你看莊頭那幾年都老成什麼樣了,他還是練養生功的。」

「呵呵,我那時要不是知道他是孫國寶的同學,還以為比我大。」

「再說了,就算把源代碼拿走,他們能保證用到他們承諾的地方嗎?信用都破產了,誰信啊?估計不出一個月,我們就會有新的競爭對手。我讀中專是因為家里窮,不是我笨。莊頭不用說,他這麼聰明的人還被迫輟學。嘿,社會撫養費,李想這娃,價值萬金啊。」

「後來的事呢?」

「威森科技壯大後,我這邊就輕松了,你看我現在年輕不?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後來沒了,你都知道。我回了老家,老在外地呆著干嘛。我把杭城的房子也賣掉了,NND,買的時候500萬,賣了400萬,才住兩年,虧大了。」

「你不打算換個職位?」

「我現在蠻好,再叫我去讀書不可能。我老了,張凱,我不像夏元德那廝還能硬著頭皮去混個博士。我懷疑,西澳大學肯定是看在莊頭的面子上才給他發的文憑,不然憑他的性子,估計讀不出來。」

「今天就這樣吧,我可以寫給李莊看嗎?」

「算了,隨你,都是老黃歷,我既然說出來,就不怕你寫。」

「那我真寫了啊?」

「無所謂,對不起,我有事要忙。你說你跑到杭城來旅游,是不是太過分了?你這行政副總裁不忙?我要打小報告,投訴你不務正業。」

「呵呵,我不怕,大不了不干,我又不喜歡做行政。」

「就這樣完了?張凱怎麼不繼續寫啊?怎麼太監了?勇子的事不止這麼一點,好多事我都不知道的,」李莊一時八卦心大起,隨即殺氣凜然,「看來又可以撈點額外收入。」

文章最後是張凱的自問自答,有點解月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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