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索菲亞已經辭掉了澳洲那邊的工作，一直在這邊呆著照顧三個外孫，李莊岳父大面不得不頻繁跑來跑去。好在他工作很忙，年紀也不小了，不然李莊還得擔心他的家庭幸福問題。
索菲亞正在廚房忙活著，準備李莊喜歡吃的菜。她幾年在華夏呆著，廚藝大有長進，丈夫大面頗為驚喜，自然也成了他頻繁過來的借口之一。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頓晚餐，三個兒子很快就和李莊熟悉，變成樹袋熊掛在他身上。雙威從沙發後面抱住他的脖子，小威和小小威則一人佔據一條大腿。
麗莎和索菲亞含笑看著鬧成一團的父子四人，上前把他們分開，讓李莊可以舒服的坐著說話。
「大面呢？」李莊問。
麗莎有點暈，不過沒有責備他，「父親在珀斯，要後天才過來，現在總部的工作量很大。對了，兩個小兒子該取什麼名字？」
李莊對科學大師很崇敬，尤其是理論物理一塊的，這些人是真正的天才科學家。他一直很佩服這些搞理論物理研究的，他自認還算頂級的工程師，但仍然不敢跟這些人相媲美。
沉吟片刻，李莊便打定主意。
「小威中文名叫李威森，英文名叫ALBERT•WILSON•LEE;小小威中文名叫李威林，英文名叫WERNER•WILSON•LEE。」
ALBERT,大名鼎鼎的愛因斯坦的名字；WERNER，頂級的物理學家，量子力學創始人海森堡的名字。
「這兩個中文名和英文名都有重名，你不打算再考慮考慮？」麗莎問。
「沒關系，反正我的名字在國內也有很多重名的，就這麼叫，可以看看以後誰厲害。」李莊用麗莎的原話回敬她。
麗莎哭笑不得，這家伙老大不小了，還有點小孩子氣。
麗莎接著說起李想和蘇雲義的事情。蘇雲義夫妻帶著孩子回老家探親，暫時還不知道李莊出關的消息，不過開年後很快就會趕回來。蘇父蘇母不怎麼適應這邊的伙食，呆了一段時間，還是選擇回老家繼續種地。
李莊好久沒有管妹妹一家的事情，他覺得既然已經結婚了，就應該**起來。蘇雲義很爭氣，何修文說他現在的水平已經相當不錯，讀了在職研究生，拿的是H大的學位。何修文熟悉H大上下，替自己的學生搞點小動作還是很輕松的，何況蘇雲義的水平擺在那里，H大不需要擔心。
當晚，索菲亞帶著雙胞胎睡，雙威非要和父母一起睡，被索菲亞強行抱走，一路哭哭啼啼。
久別勝新婚，李莊感覺到麗莎對他的感情還是那麼熱烈，他身體不錯，自然也不懼。
神清氣爽地吃過早餐，李莊召集周奇森四人組，溝通了一下公司現在的內部管理情況，然後讓他通知公司管理層開會。
會議是在新行政樓的可容納兩千人的大會議室舉行的。
四人組跟李莊溝通完了以後，就開始準備大會的議題。這個大會本來已經開過，但李莊不在，這次只好勉為其難重新開一次。好在議題簡單，主要是給李莊通報這段時間的情況。
沒李莊什麼事，他就在那坐等管理層成員入場。
接到通知的主管們紛紛趕了回來，少部分人因為出外旅游和探親，沒有歸來。饒是如此，李莊也被嚇了一跳，他初略地數數，一千出頭，什麼時候公司規模變得這麼大？
來的人是實驗室研究人員居多，這個正常，本來實驗室研究員就是公司最寶貴的財富，研究小組眾多，職位等級一開始就比非研究部門高。對于這點，其他的部門員工沒有什麼意見，資格擺在那。
周奇森主持大會，執行副總裁何修文和副總裁黃超群分別作了報告。
這一年多來，威森科技的員工總數已經突破一萬人，研究人員佔了60%，總部澳洲聯合技術公司有員工三萬人左右，研究人員佔20%，以工廠為主。
威森科技本年度收入約320億華元，其中專利使用費約100億華元，技術服務費約40億華元，自動生產線約50億華元；生物科技方面收入100億華元，主要是承接了很多改造工程；其他約30億華元。
總收入在國內企業中排名不高，主要是很多項目都在建設之中，但稅後純利潤排名已經進了前一百名。
總部聯合技術公司，總收入約兩百億美元，以裝備制造業、能源和IT方面為主，現在動力電池模塊的出貨量不小，華夏市場則分給了柳齊動力電池公司和幾家授權生產企業。
總部和威森科技還處于夯實基礎階段，周奇森估計未來幾年將會有爆發式的增長。
公司的薪酬體系，按李莊原來建立公司的初衷，進行了完善，主要是職位薪水、部門分紅加全員按職位等級和安全等級分紅。不過很多研究員說公司現階段福利和研究經費支出太大，拒領部門分紅。他們成天呆在實驗室，也用不到多少錢，願留待未來幾年再領取。
實驗室研究人員的薪酬是公司的主要支出，有人帶頭，跟著的人不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願意來這里的人，主要就是想自由自在的從事研究，薪水已經足夠他們舒適體面的生活。不同的想法自然是有的，但只要符合公司規定，財務部一律放行。
李莊建立威森科技的想法，何嘗不是為了讓自己能有一個好的研究環境，本質上他跟這些研究人員並沒有什麼差別。他的樸素，實驗室研究員們都已經了解，是真正的同道中人，攢錢只是為了做研究。偽裝一天可以，偽裝好幾年，還天天如此，沒有什麼人能有這麼好的耐心。
執行副總裁何修文，講了這一年來人工智能的發展對公司業務的影響。為這個，他還請教專家，為自己補了課。
市面上的十萬模塊智腦，雖然售價高達一億美元，但仍有大公司采用。這對公司自動化設備的銷售，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如果不盡快推出輔助的智腦，將嚴重影響公司未來在這塊的業績。
智能生產所用的三級制造專家系統，已在市面上出現。智能生產實驗室已經將公司自動生產線的智能模塊升級為S3+和S4，才勉強保住公司在這方面的優勢。幸虧智腦比較貴而且數量不多，不然公司的產品將在以智腦為核心的制造專家系統打擊下全軍覆沒。
何修文建議公司盡快組建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機構，來應付越來越近的智能化時代。
會議時間不長，威森科技內部的風格一向如此，講完就散會。以前是這樣，但今天不同，偌大的會議室里沒人離開，都等著李莊講話。
李莊不急，大家都等他發言，但他就是不說話。
「怎麼樣了？」難得國寶急一次，他平時總是一副慢悠悠的架勢。
「你還用問嗎？」李莊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國寶沉思片刻，便一聲不吭。他是聰明人，李莊以前對他保密就少。
在人群中，李莊看到了山本，很欣慰他能獲得公司心理學家小組的認同，沒有被張凱和歐陽坦趕走。
眾人紛紛開始發問，唯獨山本保持沉默。李莊看到這一幕，覺得山本這人計算機方面雖然不怎麼樣，卻很有見識，計算機博士不是白讀的。
新來的員工跟李莊不怎麼熟，都沒說話，但有一絲期待。人工智能這玩意，很有吸引力。
李莊懶得和他們兜圈子了，徑直上了講台。
「我打算成立人工智能研究院，智腦方面不用擔心，我已經完成了研究，樣品很快就會制造出來。」
台下一片轟動，噪音之大，足以讓李莊想捂上自己的耳朵。
既然沒什麼問題，那就放心了，公司還是很強大的，呆在會議室就沒什麼意義。年底事情很多，這次被叫過來，已經打亂了他們的安排。
眾人作鳥獸散，高層則留下來等著李莊的詳細講解。這一年來智腦知識方面的普及，讓他們知道雖然都叫智腦，但是有本質差別的。
「HSAI的那種智腦研究出來嗎？不要拿別的貨色來忽悠我，我老早知道你擅長這塊，」任明美不傻。身為基礎物理實驗室的主任，所有的關鍵元器件都要她簽字才能放行，所以她對李莊的研究方面有所了解的。批量制造的LF3智能核心需要的元器件數量不少，周志是她丈夫，兩夫妻加起來李莊沒有小秘密。
李莊掃視著面前的眾人，現在都是熟人，這些人的可靠性得到了驗證，全部持有股份，並全部入籍澳洲，親近的熟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以免出現被脅迫的情況。
高層主管里，周奇森、何修文、張凱、田新民、黃超群、王梅、周志、歐陽坦、陳春曉、張明德、王文明、鄧銘、夏元德和韓德勝。七大實驗室主任，阿克曼、孫國寶、任明美、湯成功、肖志成、皮若水、韓淑梅加兼職新能源實驗室主任的何修文及智能生產實驗室主任的自己，是威森科技真正的管理層。
「我開會很少講廢話，但今天我打算多講點。你們這些人是威森科技這個團體的核心所在，我能信得過嗎？我最恐懼的事情，是我今天的講話明天就會在市面上流傳或者擺在某個部門頭頭的桌上。我今天講的事情，希望你們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說。」
李莊的眼神突然變得很銳利，這讓熟悉他的人有些不習慣。
「我先說說吧，」田新民站了起來，但仍然不高。他跟何修文很熟，是多年的朋友，事實上這里的人沒有純粹的外聘者，都有關系。
「我加入公司時間不長，能理解李莊的顧慮，事實上任何人站到他的角度，都會緊張。現在人心難測，唉，張凱，我還得謝謝你，給我留了面子，不然我真的沒臉去見手下的那些員工。」
「怎麼回事？張凱，田博士的朋友圈里出過事？」李莊知道現在安保問題十分嚴重。
「去年年中的跳槽案，田博士的大學同學卷走了基礎物理實驗室的一項成果，賣給了另外一家公司。法務部為此起訴了那家公司和田博士的同學，不過限定在極小的範圍內，基本上沒人知道。張博士親自接的案子，沒有上法務部的卷宗，但金昌則那里有。」
「哦，順利解決了嗎？」李莊問。他能理解張凱的做法，如果員工們覺得連高層主管都出事，對公司的信心會降低很多，影響高層的威信。
「順利，田博士因此自請處分，這事在金昌則那里備案過，人事部沒有接手，」張明德接口道。
「新民，咱們半斤八兩，你在公司的資歷比我還深些，我現在也是感覺人心可畏啊，」一臉疲憊的黃超群說。
黃超群這人沒什麼特色，長得很普通，就是個高，他的入職是張凱的發小推薦的，本省人。張凱的發小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三十多年的交往，現供職于基礎物理實驗室。
「呵呵，張凱，你直接說說吧，免得每個人都感嘆一番，我覺得現在公司的體系應該相對完善，不應該出這麼多事故才對。」
「行，我還是跟你簡要介紹一遍吧，」張凱知道李莊對安保方面非常關心，可以說除了搞研究，就是完善安保體系，經營方面的放權很徹底，不是說說。
「去年一共發生四起大的事件，管理層稱之為智腦謠言案、內外勾結案、脅迫案和GE案。」
「說說吧，我听著。」
「好的，你不要急，慢慢來，」張凱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花茶，然後娓娓道來。
智腦謠言案，是HSAI發布B級智腦後開始流傳的。說得有鼻子有眼，但事實上威森科技的員工都知道謠言漏洞百出，甚至連管理層的名字都弄錯。這說明是有人編的，十有**是威森自動化的競爭對手。
威森自動化自從成立後，前前後後開發了十來款自動化生產線，都是適合規模生產的行業。除了核心圈使用LF3制造專家系統，其他的都是S3制造專家系統，跟先進的進口自動線差別不大。
謠言散布後，記者雲集，連京城和堪培拉方面都來人詢問詳情。京城很驚奇，但了解過後就沒有再騷擾，這種比較離譜的事一旦了解到細節，往往站不住腳，謠言止于智者。
堪培拉方面則派人過來晃了晃，隨便了解一下就回去交差。聯合技術公司的高端自動化設備都是用在澳洲，銷往海外的全是S3和S3+制造專家系統。堪培拉就算有什麼疑問，也會憋在肚子里面，最多高層找大面問問。
內外勾結案是田新民博士的同學干出來的，這個姓管的博士是田博士認識多年的同學。威森科技的待遇豐厚，規矩不多，管博士便走了田新民的關系，加入了公司。孰料這里內部競爭激烈，水貨站不住腳。管博士很不喜歡威森科技的能力和崗位分級體系，自認是名校出身，不屑于與碩士甚至本科生競爭。來了一年多，考評中偏下，這讓他有了離職的想法。籌備很久，先與外面一家公司取得了聯系，然後再找自己供職項目中有價值的成果。
這家伙笨得很，連做小偷都不會，比羅波那個專業人員差得不是一星半點。離職後半年，市場部負責調研的員工發現這廝在競爭對手那里工作，他們推出的產品有威森科技的技術，于是報告了法務部。
脅迫案則跟姓祖的那幫人有關系，他們喜歡到威森科技來打牙祭，動不動大帽子壓人。第一次是公司沒有防備，後面的就沒有那麼舒服。法務部對離職的人盯得很嚴，這幾年將不少離職研究員告上法庭。
一看公司不吃那套，姓祖的便動用了關系，脅迫員工離職，但公共關系部和法務部嚴陣以待，將這家伙和相關的人員告上了法庭，連帶某特殊部門的小撮人也成為被告。這事在去年成為大案，造成的影響很惡劣。不少國家的駐華大使跑到京城外交部詢問詳情，關心本國企業在華投資的環境。
聯合技術公司總部壯大後，李莊已經有將威森科技挪到澳洲的想法，打算在未來兩年之內實施完成。這是管理層有恃無恐的真正原因，反正這個混亂的地方已經呆夠了。
GE案還在進行中，法務部與GE正在打官司。起因是黃超群多年的幾個老同事，看到黃超群在這邊地位比較高，便決定過來謀份工作。誰知道其中的兩人是商業間諜，一個供職于GE的商業情報部門，另外一個則是雙面諜，吃完GE又吃威森科技。這些人都是黃超群介紹過來的，讓他背了黑鍋。
威森科技在告GE，GE一面應付威森科技，一面起訴挖自己牆角的公司。這事在報紙上成了連載，都是知名企業。
「其他的沒有了，就這麼多，我和歐陽坦不是吃素的，」張凱說。歐陽坦接了一句，「我的安全性不用擔心，學心理學的人去做間諜，是傻瓜中的傻瓜，而我這麼睿智的人不可能傻。」
眾人都笑了，這個家伙有個外號叫「陳道明」，主要是氣質像，個頭差不多，長相上陳道明不如他帥。歐陽坦有關系，他老婆是王梅的表妹，自己是G省人，有兩個孩子。
「我們都說完了，你該交底吧，我還等著回去給女兒過生日，」張明德問。
「心有多大，路有多遠，一切皆有可能！」李莊說完，拍拍施施然離開。
以前他裝哲學家的時候，管理層都要鄙視他，不過這次都很沉默。那並不高大的背影，似乎讓未來顯得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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