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杭城來人的幾天，李莊也沒法閑著。李想和柳靜到處瞎逛的時候，他還得和柳哥工廠里的技術人員窩在車間里改裝設備。
現在人賺錢的**強烈了，電子和電腦市場開門很早，李莊花得最多時間就是去省城購買光電元器件及檢測儀器。編制技術文檔、操作說明、維護說明、都是輕車熟路。他沒有使用人工神經網絡電腦，而是使用了純軟件模擬智能核心為主的制造專家系統。這邊公司內部不熟悉，他離得太遠，有些比較獨特的操作，容易引發危機。饒是如此，自動線還是提高了一個檔次，未來的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將不可與往日同語。
初八開工，工人進廠的時候發現公司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原來的小股東變成了大老板，車間設備也被改動了很多，大家都是一片茫然。柳哥不得不召開全廠工人大會，逐一安撫技術及管理人員，重新調整工資體系，忙得不亦樂乎。
李莊的工作已經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些培訓事宜，他已經做好了新的流程操作規範，以適應新的自動生產線。他的語文功底不差，操作規範借鑒了D省很多大廠的模式，淺顯易懂。
初八下午他就休息了，構思著怎麼跟楊董他們說。
長長的車隊速度沒法快起來，楊董一行初八晚上在附近的一個縣城休息，一大早就出發九點左右到了K城。
市政府一行大小官員在收費站出口迎接。
車隊由賓利打頭，後面跟著一輛勞斯萊斯，車隊里面什麼樣的車都有，但最差的也是一輛3.0的皇冠，夏元德的叉五跟在他老岳父的奔馳S600後面。長長的車隊有二三十輛車。
李莊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楊董他們弄了這麼一出，市政府的大小官員則喜不自禁。
這次來的人里面最有實力的是楊董的姐夫周董，一個資產數十億的老板，打頭的是他兒子的車。楊董現在可是風光得很，別人很累，他很舒服，資產已經膨脹到近四億。想當初夏元德娶他女兒的時候，公司才一億多的資產。新科技的應用，有時候簡直是在搶錢。
沒想到車隊這麼大，負責接待的常務副市長覺得有些怠慢了，忙給市長電話，然後一堆官員和領頭的寒暄，李莊見過楊董和周董，把他介紹給李慧，然後事情就算完成。
夏元德沒見過如此大場面，他只得縮著。好不容易看見李莊的事情完了，連忙拉他過來說話。
「如果滿意的話，你老丈人打算投資多少？」李莊問。
夏元德伸出三個手指。
「三千萬，也不錯了，剛開始得謹慎一點。」
夏元德搖搖頭。
「不會是三百萬吧？」李莊覺得楊董謹慎過頭了。
「什麼啊，說出來嚇你一跳，是三億！」夏元德洋洋得意。
李莊是被嚇著了，不到四億的資產，投資三億，錢哪來？
「呵呵，我以前也是被我老丈人給騙了，他的錢不止我們原來想的那麼一點，而且能貸到款的地方多，再說現在這麼好的條件，不拼命擴張，那才真是見了鬼，搶錢啊，老兄。」
楊董這人比想象中的厲害，夏元德還是揣摩人心的高手，居然也沒看出來。李莊覺得自己看不出來很正常，第一是隔了點，第二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個做技術的。」
李慧確實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當然也不排除她家族對她的鼎力支持和地方政府在工業區做了很多很實在的工作。這次投資洽談會很成功，投資意向近十億，讓眾公僕大喜過望。
一次談成這麼多的投資，李慧讓人刮目相看。她沒忘記這次的真正功臣，事後還專門請李莊吃了飯，保證以後一定多多支持。
這次來的都是楊董的核心圈，里面所有的老板李莊都認得，這些老板是李莊以前的主要財源，當然是互利互惠。這幫人抱團來談條件，是很常見的做法，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外地人的利益，國內的地域問題很嚴重。
K城工業區準備充分，杭城這邊也都計劃好，談判很快。這種高級場合，夏元德插不上手，李莊只好帶他游玩K市景點，連李莊的老家那邊也去過。這廝還說山溝溝里面風景好，把李莊氣得說不出話來。
玩了一個星期，李莊難得閑這麼久，就放開了到處看看。柳哥的工廠很快上了軌道，工人熟悉了新系統，技術人員和管理人員也穩定了，當月就實現了盈利。李想要上學，老早離開。
「楊董，沒什麼事我回去了，阿德說明天也跟我一起走，您還有事嗎？」把人忽悠過來，離開總得交代一聲。
「小李，晚上請你吃飯，這邊談得很順利，要不是你我還真的找不到這地方，這次過來的老板們也想和你談談。」楊董的話很平和，但李莊有些心驚肉跳，勉強說了句︰「好的，我等您通知。」
傍晚，K市最好的星級酒店。這里還是第一次有過千萬的高檔轎車停靠，以前也就來過S600，門童和保安有些小心翼翼，這種高級貨即使在沿海也不常見。
李莊自己開車過來的，K城大酒店是地標建築之一，很有名氣。他在讀書的時候就听說過，一直是K市最好的酒店，老板會經營，會做人，比較低調，而且有很扎實的後台，從來沒有什麼風暴能落到他頭上。
「各位老板，太客氣了，怎麼好讓你們在門口迎接呢？小子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李莊跟這些老板打交道很多年，沒想到他們會如此鄭重。就算坐在房間里等，李莊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過分的，他們有錢有地位，最重要的是他們年紀都不小。年紀最大的周董今年六十三，連最小的楊董也過了五十五，都是李莊的父輩。
「李工這種高級人才有什麼不夠資格的。」周董沒說話，做電池的齊董接口。李莊一想到這個，就有點暈，柳哥那邊也是做電池的，麻煩！
「不要客氣了，大家一起上去吧。」圈子里的老大周董發話，大家不再客套。
「我也沒辦法！」楊董對著李莊苦笑。
能成為大老板的，哪一個不是人精？楊董公司擴張的速度太快，外人不熟悉，小圈子里面的人肯定都會意識到，有高手助陣！這高手是誰，大家都不知道，楊董的嘴巴很嚴。生意場上有忌諱，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有些事情不好細問。
要說真正看出端倪，跟這次來內地投資有關系。楊董接了一個電話，就把圈子全帶了過來，說明打這個電話的人他信任度極高。他以杭城那邊工廠作抵押，通過關系一口氣貸了三個億，準備大規模投資。銀行都是很賊的，就算關系再好，大筆資金貸出，肯定要考察過。他們敢貸出這多錢，自然是因為工廠有足夠的還貸能力。
這時候，圈子里面的人都有點譜了，于是拿出多年的老臉，逼楊董說出真相。朋友之間，情面還是要講的，畢竟不比在商場上。
酒席上觥籌交錯，幾個地位高的老板都討好李莊，這讓他不免有些飄飄然，在座的這些人，能量極大。拒絕和不拒絕都是兩難選擇，李莊喝了點酒的頭越發的疼。他的基礎還不扎實，在關系圈里面的分量不夠重。他本來是做好計劃的，打算先夯實基礎，然後再考慮擴大新技術使用範圍。
「李工，我們要求不高，只要你能把老楊廠里的那套系統給我們用就可以了，當然我們也會控制好的，不會讓你麻煩。」又是齊董主動開口提起關鍵問題。
齊董是圈子里的話題寶寶，比楊董大半年，還是以前的鄰居。這家伙又矮又胖，圓臉，很面善，但不是笑面虎，事實上楊董的核心圈性格都差不太遠，正印證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
「齊董，我裝在楊董廠里的控制系統跟外面的不一樣，這玩意您可能不了解，出了事，你們這個圈子能護住我的可能性不大。不過各位老板今天這麼看得起我，我還是有替代方案，效果比那邊的差些，但比你們現在所用的系統要高一個檔次，可以給你們用，但必須用在核心車間，安保要好，當然也是要付費的。」
李莊的話剛落音，在座眾人都哈哈大笑。這家伙的風格在小圈子里面很出名，人人都知道他除了悶頭搞研究，就是做事必定會要點好處，不會因為面子而不好意思拿錢，不過收費很公道，比外面的那些高級維護要便宜。
李莊老公司的新車間他們都去看過，那種操作模式，連見都沒見過，恐怕只有國外那些投資很大的高科技工廠才能見到這一幕。控制中心能進去的人不多，不過在座的九個人還是能通行無阻的，搞模具的謝董一眼就看出那個裝著核心模塊的古怪機箱是自己廠里做的。
「行，我們雖然對高科技了解少，對這個特殊行業的內幕還是听說過的，你還有別的要求嗎？」周董開始發話。
「這套系統只能在這個小圈子里面用，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其他的就沒什麼，」李莊說。
「這個沒問題，你別看我朋友很多，但靠得住的也就這房間里面的幾個人，唉，這社會人情冷漠啊。」周董感嘆了一聲，有些蒼老的臉上滿是苦澀。
「哈哈，老周，你今天在李工面前裝什麼成熟，我們喝酒。」齊董打圓場。
賓主言歡，李莊當晚就住在酒店，沒有再出去找地方。躺在溫軟舒適的席夢思上，李莊卻沒法睡得很好，他覺得這事有些麻煩，只要與人打交道，遲早要露餡的，這社會上聰明人很多，雖然傻瓜更多。
初級的人工神經網絡電腦他不想給這幫人裝，安全是一方面，主要的原因是這玩意造起來很麻煩。小笨蛋LF1耗時過長，因為不夠聰明，配套的硬件很多，裝起來很累，所以他後來開發了LF2，改裝的工作量下降了20%。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完成十萬人工神經元模塊的LF3，工作量可以降低到LF1的一半。老廠的徒弟們都熟悉他的風格，維護起來很方便。
「莊哥，談得怎麼樣？」自然有好奇寶寶找上門來，還是個很帥的。
「還可以，沒什麼大問題吧，希望一切順利，」李莊說︰「老廠旁邊還有地嗎？」
「有，我們工廠所在地有些偏，我老丈人當初眼光真是好，不過就算這樣，還是很貴。供電問題嚴重，柴油機現在都不敢發電了，不劃算。我們來之前你說這邊工業不多，電力相對充足，我們就想到了這點，所以我老丈人才巴巴地跑過來。」
「你跟你老丈人說說，我覺得老廠那邊還是需要建設的，這邊離得太遠，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創業，後期研究的進展越來越慢。」
「行，我跟他說說，這邊是你老窩，那邊可是我們的老窩，還是需要重點投入的。」
明天要開長途，兩人隨便聊了幾句便各自悶頭睡覺。
一個人開長途很辛苦，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很容易疲憊，這次有夏元德陪著，倒是一路輕松。李莊改裝了對講機，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聊得很開心。
傍晚李莊就到了杭城，快遞公司給他電話，說台灣來的貨物到了，問他過來取還是送上門。
「明天上午給我送過來吧。」李莊掛了電話，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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