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雅她……不會一直沒回來睡覺吧?」一種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顧家琪心虛地揣測著。
「呵……」孫玉陽冷哼一聲,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她翻個身去,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冷冷道,「那個賤人死了才好呢!」
顧家琪為難地咬了咬唇,看看一臉淡漠的孫玉陽,又看看空空如也的被子,終于還是站起身子走出帳篷。
很久。
***卻也起這。
看著陸昊辰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白筱雅咬了咬唇,終是不忍再袖手旁觀,走上前去,輕輕攙起他的身體。
「小小……」他的嘴唇灼熱而滾燙,仿佛帶著火一般的熱量,在白筱雅耳邊劇烈燃燒。輕柔的語氣呵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帶著說不出的酥麻感覺。
可是,她卻不知,那樣明媚的笑臉下,竟藏著如此悲切的哀傷……
「小小……不要離開我……」
他坐在冰涼的地上,背靠著高大的樹干,如孤獨的孩子般抱著自己的雙腿,低頭,臉龐埋在膝蓋之間。棕色的劉海被風吹的招搖,眼角的淚珠比月色還要晶瑩剔透。
再怎樣的痛,卻也抵不上心中的痛……
當最後一片也黯然落下,手中只剩余一株光禿的花蕊,望著那被露水打濕的生命,她的嘴唇輕動。
「這就免了吧。」孫玉陽淡漠地瞟她一眼,「一個人在外面還是先管好自己,萬一被扯進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到時候……不好。」
陸昊辰卻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迷茫地眨著眼楮,漆黑的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白筱雅的臉。許久,突然一個用力,白筱雅便直沖沖地跌入他的懷中!
「不幫忙……」
她卻走了……
「小小……」他輕笑著開口,如夜霧中的紅玫瑰般邪魅而耀眼,柔女敕的唇虛弱地顫抖著,「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她一直以為,他是快樂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甚至連欺負人也可以順理成章。
顧家琪回過頭,看到孫玉陽一臉的嘲弄,心髒不安地跳動。
甚至比方才的力道還要重幾分,陸昊辰踉蹌地摔倒在地,背後磕到堅硬的樹皮,如同刀鋒摩擦著細膩的肌膚,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夢幻的世界,比夢境還要美好的夜晚,輕柔得像是低吟的歌曲。
許久,她輕輕點了點頭,看到孫玉陽轉頭睡去,才慢慢放松下來,走出了帳篷。
從來都不屬于她!
帶著屬于他們的記憶,徹底地離開了兩個人的世界。
明媚的林間,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歡快無比。
她伸手擷取一只,縴細的手指輕輕捏住一片花瓣,微一用力,那彩色的薄片便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你不會是想去告訴張麗吧?」
她的聲音雲淡風輕,但不知怎麼,顧家琪的心卻突然被狠狠揪了起來。
怔愣使得她停止了掙扎,服帖得像個乖巧的洋女圭女圭,任由陸昊辰將自己抱得更緊。
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白筱雅傻傻地睜大了眼楮,如木偶一般呆在他的懷中,忘記了動作。
白筱雅「霍」地睜開雙眼,一個用力,將陸昊辰狠狠推了出去。這樣荒謬的戲劇,早就該被制止!
所以,以為他從未悲傷。
可是——
小小?
正當她打算起身去附近找水的時候,陸昊辰的手臂動了動,隨即一個不留神,手腕被他緊緊捏住。
此刻,月亮的影子已經完全淡去,天邊顯現出微微泛紅的魚肚白。靠在樹下的白筱雅長舒口氣,松開抱了一夜的陸昊辰,將他輕輕安置在平整的地上。
然而,就在她接觸到他的身體時,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黑影,緊接著,自己的唇被一層柔軟重重地覆上!
整整一個晚上,白筱雅無從安睡。由于心里牽掛著陸昊辰,她一直強睜著雙眼,迫使自己保持時刻清醒的狀態。所以,當第二天清晨醒來時,眼眶下面早已掛上了濃濃的黑眼圈。
看著掉落在地的花瓣,顧家琪一時陷入沉思,許久,她回過神來,看著手中殘破的野花,暗自咬了咬牙。然後,一片,一片,扯下了所有的花瓣。zVXC。
也有如此閃耀的星辰。
那重重的力道使得陸昊辰摔倒在地,衣服沾染了灰塵,雪白的顏色蒙上一層黯然。看著他那狼狽的樣子,白筱雅心中的驚慌漸漸被憐憫所替代。
白筱雅怔在原地。
她呆呆地回想著,搜索著一切有關陸昊辰的信息。怔愣之中,沒有發現一雙灼熱的手緩緩攀上自己的臉頰,肌膚摩擦間,帶著如火般的熱情。
但這並不是她所掛心的事情,昨晚的陸昊辰身體狀況很差,期間兩次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呆呆地看著她,一邊口中痴痴地念著什麼,一邊伸手想要捏她的臉。
這樣的陸昊辰,她從未見過。
「放開我!」她用盡力氣,猛地推開抱住她的男孩子。
可是。
那樣痛徹心扉的記憶……
她驚愕地睜大了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驚呆到說不出話。
那樣冰涼的吻……久到令她遺落時光。
白筱雅驚呼一聲,轉頭看向陸昊辰,見他緩緩睜開雙眼,似乎已經清醒了過來,喜不自禁地問道︰「啊!你醒啦?感覺怎麼樣?」
很痛……
「不幫忙。」
她猛地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正在漸漸靠近,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可以大聲地笑,可以痛快地罵,可以縱情地悲歌……
美好如夜色般的少年,在靜靜地流淚。
「砰——」
也是如此寂靜的夜。
會是什麼樣的曾經,使得高高在上的貴族少爺如此落魄?
黎明很快到來。
這……是她的名字?
晨光穿透厚厚的雲層,迫不及待地灑向大地。
她緋紅著臉,掙扎著想要從他的懷中逃開,陸昊辰卻倔強地把她抱得更緊。
陸昊辰口中的小小……不是她……
孫玉陽慵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顧家琪猛地停住腳步。
卻不知。
「是……」她點點頭,有些心虛地應道。
奔騰的溪水邊,白筱雅用撕下的布條汲了水,為沉睡的陸昊辰擦拭臉龐。
她望著他,看著他臉上交錯的光芒,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陌生的可怕。
懸崖上,繁茂的綠草被風吹得招搖,星星點點的野花生氣蓬勃,晶瑩剔透的露珠從花瓣淌進花心之中,整株花便受驚似地輕輕搖擺起來。
夜色很靜,周圍是「沙沙沙」的風吹草動,如同低吟的曲子,婉轉而悠揚。天空中,星辰一點一點黯淡,卻依然跳動地眨著眼楮,發出晶瑩的踫撞聲。
只留下孤單單的一個他,站在原地,看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淚水無聲地淌落……
那個吻……
卑微、可憐、乞求、甚至低賤……任何一個灰敗的形容詞都可以描述出此刻的他。
轉身,扔掉那棵殘破的花朵,顧家琪邁開步子,腳底踩過那一堆零落如塵的花瓣,決然地走進了帳篷,如同走進了另外一個冰冷的世界。
不曾了解。
那麼……會是誰呢?
那一晚。
深到讓她忘情沉淪。
月色悄然,為大地鍍上純白的微光。空氣中飄著泥土和芳草的清香,舒暢得令人想要貪婪地大口呼吸。
她用手擋住刺眼的光芒,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等回過神來,已經到了懸崖的邊緣。
那樣顫抖的唇……
夜色已經單薄了幾分,月亮從頭頂移到了西邊,漸漸模糊了輪廓。晨曦的微光穿過朝霞,從山的另一邊斜射過來,第一縷光芒,恰巧落在顧家琪的眼中。
很深。
白筱雅猛地怔住。
從來沒有……
伸手探上他的額頭,溫度已經退去了很多,臉色也恢復了往常的紅潤,白筱雅不由得欣慰地彎起唇角。最起碼,她昨晚的心血沒有白費。
白筱雅身子一顫,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陸昊辰的胳膊卻再次環的更緊,令她無法逃避。
那個吻,就像是罌粟花,帶著無法救治的劇毒,卻依然美得令人想要接近……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雙眼突然睜開,清澈的眸子帶著說不出的迷茫,如同失去記憶的病人,眼神中充滿失魂落魄的無助。
「幫忙……」
因為,眼前的陸昊辰,竟然流淚了。
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重重的每一聲敲擊在她的心扉之上,帶著說不出的火熱。
那千瘡百孔的心髒,依舊鮮血淋灕。
這是天意,無從怪她。
他的唇很軟,帶著微涼,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如同無聲的歌兒,輕輕敲打在心上。
但即便他再怎麼發瘋,總會在事情發生的前一刻再次昏睡過去。這便是可怕的高燒,如同浪潮般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著瘦削的身體。
陸昊辰……是在叫她嗎?
就在那樣一個寧靜而美好的夜晚。
白筱雅猛然怔住。
她的臉頰,也頓時變得比朝霞還要緋紅。
當光芒溫暖了整座森林,照亮了每個角落,寂靜的夜,也從此匆匆翻過成為過去。
「等一下。」
「我……怎麼了?」他掙扎著坐起來,手指撫上額頭。該死!居然疼得像是針扎。
「哦,你生病了,發了高燒,快死掉了!可是,卻被我救活了……」白筱雅一邊洗著布條,一邊凝望清澈的溪水,回答得漫不經心。只是,她的眼神,卻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通透明朗。
他……應該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