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庶手遮天 184】大結局

作者 ︰ 魔蓮

「王爺,天牢已經嚴密把守起來,這次絕對不會讓二殿下與五殿下一樣有機會逃出去。」斯文的男子恭敬稟告著,納蘭夙華回過身去看著眼前的男子,正是那獄官。

御花園里空無一人,亭中的男子緩緩轉過身來,表情平靜。「嗯。」

他深深的看著眼前的獄官,「不許讓王妃進去。」

這次的事情,納蘭夙華已經知道是古雅動的手,可是現在他並不希望古雅參與進如今的局勢,對于自己來說,她才是最重要的。

「屬下遵命。」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數名宮人七手八腳的抬著一個人從拱門穿過,只見那一角華麗的衣裙,還有宮人們焦急的聲音。

「快,快,別傷了娘娘。」

御書房外,太監總管有些為難的在門口躊躇著,一見來人便好像見了救星一般迎了上去。

「王爺!」

「劉公公,發生何事了?」納蘭夙華的目光一瞥那緊閉的紅漆木門,劉公公刻意壓低了聲音。

「方才貞妃娘娘來了,為了二殿下的事情在御書房外跪了兩個時辰,可是皇上依舊不肯見她。」

納蘭夙華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來方才那抹華麗的衣裙是貞妃的,嬌貴的娘娘在堅硬的大理石上跪了兩個時辰,難怪要昏倒了。

「父皇還在里面?」納蘭夙華微微挑了挑眉,劉公公連連點頭,「是。」

這時,不遠處出現了一抹身影,讓劉公公頓時心虛的低下了頭。

納蘭宸冷冷的望著這一邊,他聞訊趕來不想還是與貞妃錯過了,只見納蘭夙華與劉公公站在御書房外,他的心中在想些什麼不得而知。

納蘭夙華並沒有回避他的目光,兩個人就那麼隔空望著,連劉公公都察覺到了空氣里這股濃郁詭異的火藥味。

……

「太醫,如何了?」壓抑的房中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氛圍,那太醫的臉色有些為難,「三殿下,娘娘這是抑郁成疾,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納蘭宸怎麼會不明白太醫的意思,貞妃這是為了納蘭齊的事情,加上皇上的冷漠因此傷心過度,這身體就算是治好了,納蘭齊的事情一直壓著,早晚還是會病的。

然而,納蘭宸卻知道,此事短時間內是無法平息的,那十幾名男童的背景並不是普通百姓那麼簡單,下手之人分明已經計劃好了,要處理起來十分的棘手。

而誰會這麼做呢,除了納蘭夙華,他想不出第二個人。

王府之內,小憐正朝著古雅的屋子走去,突然從假山背後竄出來一人將她的口牢牢的封住拖到了假山之後。

「唔唔唔……」劇烈的掙扎,直到小憐看清了那人的樣貌之後頓時憤怒的瞪大了雙眼。

「嫂子別怕,是我哥讓我來找你的!」

嫂子?!小憐有些疑惑,但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朝天成見她老實了,這才放開了手。

眼前的男子竟是與朝天宇有著九分想象,只是樣貌更為年輕一點,他的聲音也讓小憐立刻明白他並不是朝天宇。

「你是朝副將的弟弟?好啊!朝副將把我楊姐姐害的好苦!」楊柳的聲音頓時高了幾分,那男子慌忙再次將她捂住。

「小聲點!你不是嫂子?」朝天成只知道自己哥哥的未婚妻是六王妃的貼身侍婢,只是沒想到居然有兩個侍婢,當下便在心中哀嚎,哥哥說過絕對不可以讓旁人發現。

小憐瞪著眼前的人,指甲已經深深的嵌進了他的肌膚,只見男子臉部因疼痛而扭曲但卻連哼都不哼一聲。

朝天成輕嘆了口氣,「你楊姐姐在哪里?我哥有話要帶給她。」

小憐見他這副樣子,當下心中便有些愧疚,她安靜的轉了下眼楮,朝天成這才將她放開。「楊姐姐現在應該在樹林里練劍。」

「帶我去。」

樹林里傳來一陣犀利的劍聲,樹葉飛揚,那英氣的女子右手熟練的揮舞著長劍,眼中一片冰冷。此刻的她更像是戰場上的士兵,而不是王府的丫鬟。

不遠處的小憐與朝天成不由得看呆了,一直知道楊柳武功不凡,如今一看,居然如此有氣魄。

「哼,朝副將真是對不起楊姐姐,大婚之日將楊姐姐拋下,虧我平日里那麼尊敬朝副將!」小憐忍不住埋怨了幾句,朝天成一臉的憂色,「哥哥他,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也應該交代一聲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久沒有看見楊姐姐的笑容了!」小憐一急,竟是眼中涌出淚花,原本就可愛清秀的臉蛋此刻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

「你別哭,我哥他……哎!」朝天成招架不出,慌忙轉身避開朝著楊柳奔去。

「誰?!」長劍一轉,直指那奔來的男子,然而,卻在看見他的臉時劍間一頓,眼中寫滿了傷痛和驚訝,然而,很快她便恢復了理智,「你是誰?!」

「嫂子,是我哥讓我來給你帶個信。」

嫂子?楊柳的眼中浮現一絲異樣,但內心那難以抑制的欣喜卻是涌了出來,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吧,否則怎麼會讓他的弟弟來給自己送信。

「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楊柳知道自己這麼問很傻,她無數次的為朝天宇開月兌,可是每每都會以心痛收場,不論他有什麼苦衷,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麼消失了,這不就表明了他不信任自己嗎?不相信自己可以與他同甘共苦嗎?

朝天成的臉色僵了僵,他只是默默的從懷中抽出了一封信遞了上來。

楊柳伸出右手接過,絲毫沒有注意到朝天成的臉色變了變。

她居然沒有左手?!哥哥怎麼都沒告訴自己,如果不是方才她的劍法太過精彩,自己也不至于忽略到這麼重要的一點,好在自己並沒有表現出其他的異樣,否則就太失禮了。

楊柳用嘴撕開信封,這個動作卻是無比的優雅,然而,她原本有些希冀的臉上在看見信中的內容之後突然爆發出憤怒的森冷。

朝天成只覺得脖頸一緊,沒想到楊柳已然到了他的身前拽住他的衣襟,「朝天宇在哪里?!」

她就像一只憤怒的野獸,讓朝天成難以想象女子居然有這樣的殺氣。

「嫂子,咳咳……我,我不能說。」

不能說?!朝天宇連退婚這種話都敢說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楊姐姐,發生了什麼事情?」小憐被楊柳的變化嚇了一跳,到底心中寫了什麼。

看著那張與朝天宇如此相似的臉,楊柳的心劇痛不已,可是,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自己還有必要糾纏下去吧?

她楊柳,不是這種人。

緩緩放開朝天成,楊柳將信揉在手心里,捏成了碎片。「告訴他,如他所願。」

她的聲音平靜得如同一灘死水,朝天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他大概猜到了哥哥信中寫了什麼,可是朝家現在……絕對是不能再連累別人。

樹林里傳來一陣風聲,朝天成就好像觸電了一般渾身緊繃。

「嫂子,信我已送到,後會有期!」

男子的背影如此焦急,小憐忍不住罵了一句,而林中只是孤獨的站著那英氣的女子,她的腳下灑滿了碎片。

而另一頭。

「哪里跑!」幾名黑衣人將男子團團圍住,那人的袖口上滿是鮮紅,眼中卻絲毫不見懈怠。

剎那間,幾名黑衣男子一擁而上,招招狠辣直逼那受傷男子的死穴。

「哼,六王爺的手下也不過如此。」其中一人冷聲笑道。

朝天宇一咬牙,「你沒有資格評論王爺!」他不知從哪里來的力量,竟是將那幾名黑衣人生生逼退。

「呵,你以為納蘭夙華還會接受你這個叛徒嗎?簡直是笑話。」

「你!」朝天宇深吸了口氣努力平息著內心的憤怒,他知道對方是故意刺激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麻痹大意。

「呵呵,與其做一只喪家之犬,主子又如此看重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黑衣人輕蔑的笑著,朝天宇卻冷冷一哼,「不過是一群亂吠的狗,有什麼好得意的?」

「什麼?!你,找死!」黑衣人一下子便被激怒了,當下便提起長劍朝著朝天宇刺去。

「哥!」只听一聲焦急的呼喊,朝天成的長劍已然擋住了那人的攻勢,兄弟二人立刻扭轉了局勢。

黑衣人暗自咬牙,沒想到朝家的兩個兒子都這麼難對付。

「該死,撤!」

幾名黑衣人立刻消失,朝天宇冷冷的看著遠去的背影,最後腳下一軟坐了下來。

「你怎麼又回來了。」

「哥……」朝天成實在是想不明白,那個女子看起來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既然與哥哥是兩情相悅,為何不帶著她一起走?「嫂子她……」

提起楊柳,朝天宇的目光立刻暗沉。「她還好吧。」

「……」怎麼可能好呢?想起楊柳說的話,「哥,你真的要放棄嫂子嗎?其實,我覺得只要大哥一開口,嫂子一定願意與大哥遠走高飛。」

遠走高飛?五皇子的性格他怎麼會不知道,朝家從此以後都要亡命天涯,楊柳……他不能連累了她,相信六王妃一定會為她找一個好歸宿,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總好過與自己一起在刀鋒上四處躲避。

「爹和娘呢?」朝天成好像想起了什麼。

「我已經將他們安置好了,今夜立刻動身,我們離開這里!」

……

「嗚嗚嗚……」霍跋皇宮那寬敞華麗的寢室里,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羽絨,還有茶杯陶瓷的碎片。

凌玉緩緩踏了進去,听著自己的腳步發出 嚓 嚓的聲音。

巨大的床榻旁,床簾被那魁梧的男子扯下包裹著自己,霍跋王一臉頹廢的胡須,此刻正流著鼻涕雙目無神,輕輕搖晃顫抖著自己的身子。

凌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靠近地上的男子托起他的手把脈,霍跋王的脈搏如此微弱,而且脈象奇怪,看著那神志不清的雙眸,凌玉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與霍跋王之間,並沒有父子之情。因為東宮娘娘,也就是他的母妃從小便將他困在紫竹宮里,鮮少有機會見到霍跋王,就算是見到了,霍跋王也只是笑著,說他長得和東宮像,從來都沒有抱過自己。

這樣淺薄的父子之情,如今看見霍跋王如此落魄的模樣,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霍跋王的目光漸漸聚焦,他慢慢看向凌玉的臉,突然雙目瞪大一把抱住了他的雙腿,「愛妃,愛妃,孤還難受,仙藥,給孤仙藥……」

仙藥?!凌玉心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難道,她真的給霍跋王吃了什麼……

霍跋王哀求著,竟是眼角流出了兩行濁淚。凌玉惋惜的輕嘆了一聲,他知道,此人已經無藥可救。

所謂的仙藥,不過是一種極其慢性的毒藥罷了,它侵蝕人的精神,腐蝕人的骨髓卻又讓人欲罷不能,最後只能淪落成霍跋王這樣空有軀殼的活死人一般。

這,果真是她的行事風格。

從寢殿里出來,凌玉靜靜的關上了門,「哈娜貴妃可在天牢?」

一旁的宮人為難的點了點頭,看著那張謫仙一般的面容,不由得慚愧的收回了目光。

「帶我去吧。」

「是。」

陰冷潮濕的地牢里,只有幾盞微弱的火燈,照亮著那長著苔蘚的石磚牆壁。木質的牢欄粗糙老舊,陰森森的氛圍令人腳底生寒。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隱約傳來幾種不同的聲音。有輕嘆聲,有抽泣聲,也有申吟聲。

一間單獨的牢房里,最里面的角落坐著一名蜷縮著的女子。

鐵索打開的聲音讓她終于抬起了頭,原本精美的妝容此刻已經換成了樸實的真容,她一直刻意隱藏的眼角紋清晰的展現在凌玉的面前,歲月奪去了她的青春,不再有任何的掩飾。

那張謫仙般的面容讓哈娜仿佛看見了依舊年輕貌美的東宮娘娘,她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自嘲的哀傷。

「最後,我還是斗不過你啊。」

凌玉微微眨了下眼,他當然明白哈娜把他當成了誰。

「哈娜貴妃,你……」

哪知道,哈娜深深的嘆了口氣,「如果十年前沒有那次意外,本宮的孩兒外貌一定像極了本宮吧。」

哈娜笑著,不想眼角卻是溢出了淚水,她的口中涌出苦澀的笑聲,讓人听了卻覺得充滿了悲傷和絕望。

凌玉輕輕搖了搖頭,他走到牢門前敞開著,「哈娜貴妃,你可以離開。」

離開?像她這種進了天牢的人還能離開嗎?「玉殿下,謝謝你的好意,本宮這輩子只能困在這座牢籠里了。」

東宮娘娘既然設計將自己送進來,就沒有理由讓自己離開。誰會知道,離開這里之後的下場會不會更慘?

眼前出現了一雙素淨的靴子,凌玉慢慢蹲了下來,伸出手去竟是用鑰匙打開了哈娜手上腳上的鐵鏈。

「我也是受人所托,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哈娜貴妃可以離宮重新開始。」凌玉的話讓哈娜渾身一震,不知為何,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張清秀的面容。

「是她?」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凌玉並不回答,只是他看見了哈娜原本死灰的雙眸頓時發出一陣希望的光亮。

她從來沒想過,這輩子還有機會離開這座牢籠。與東宮斗了這麼多年,一心想為自己的孩兒報仇,到頭來卻是一無所有。王瘋了,又有誰能記得她這個哈娜貴妃?

哈娜抬起頭來看著三面冰冷的牆,心止不住的顫抖。她可以離開!她終于明白了凌玉的意思,「玉殿下,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六王妃說,她不喜歡欠著人情,還請哈娜貴妃離開之後,能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凌玉站了起來,此刻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名宮女。

六王妃?哈娜腦中靈光一現,她知道古雅是元熙人,而元熙只有一位王爺,她居然是戰王的王妃?!如果當初讓東宮知道了她的身份,那麼元熙不就要面臨一場大禍?!

「呵呵。」哈娜忽然笑了出來,她竟是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剩下的人生,自由了。

宮女為哈娜換了妝,便跟著凌玉離開了天牢。

一路上,哈娜低垂著眼不敢抬起頭來,只是覺得如今的霍跋王宮有些奇怪。

興許是她呆在天牢久了有了錯覺,為何現在的霍跋王宮如此的寧靜?

偏門之內,凌玉停下了腳步,「這是我的腰牌,出了宮便有一輛馬車。哈娜貴妃,好自為之。」

寬敞的大道上匆忙的移動著一個縴細的身影,偏門的宮衛一下子便攔住了這名宮女,只見她從袖中抽出了一塊腰牌,「玉殿下吩咐奴婢出宮辦事。」

宮衛們接過腰牌,再看看眼前的宮女,她的臉上帶著些許細紋,是個已經有些年紀的宮女了,當下便將腰牌還給了她,「走吧走吧。」

哈娜只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顫抖的接過那腰牌,點了點頭便邁開了步伐。

果真,宮外停留著一輛馬車,哈娜捂著自己的心口上了車,背上已經滲出了冷汗,她緊張的喘著氣,腦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叫囂。

她出來了!她自由了!

馬車悠悠的移動著,她抑制住心中的恐懼撩開了車簾,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宮門。那宮門就像一張妖獸的巨口,如此可怖。

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她顫抖的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口,不讓自己發出一點抽泣的聲音。

這里埋葬了她的整個青春,她甚至已經想不起來曾經甜蜜的時光。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她也曾經愛過,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而現在,她可以重新開始,重新過她的人生。

卸掉了權勢**,卸掉了仇恨,雖然她敗了,可是她卻獲得了自己無法想象的一切。

「六王妃……」哈娜低下頭來看著手中的腰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霍跋宮中。

「殿下……」鈴鐺垂著眼,跪在凌玉寢殿之外。

看著那縴細的身影,輕嘆了口氣,「你做得很好,離開這里吧。」

離開?鈴鐺忽然抬起頭來,慌張的搖頭,「殿下,鈴鐺想要服侍在殿邊,殿下不要趕鈴鐺走!」

當日她醒來,發現整個屋子里只有自己一個人。那個女子最終是逃走了,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活著?元熙的三皇子就這麼放過了自己?

後來才知道,那個女子竟是將自己打昏,旁人皆以為自己是中了古雅的計謀,所以三皇子無意處罰自己便匆匆離開了。

到最後,古雅還是把她欠的人情還了。鈴鐺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還以為,自己死了玉殿下會顧忌自己救了古雅,而記著自己一輩子。

總好過現在要她離開。

「東宮娘娘已經不在霍跋,你可以離開了。」凌玉的態度很明確。

「不,鈴鐺要留下來不是因為娘娘,是因為殿下啊!鈴鐺,鈴鐺一直,一直都……」愛著殿下啊。

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頭頂,凌玉輕嘆了口氣,「鈴鐺,離開這里吧。」

那抹謫仙般的身影從自己的身旁掠過,沒有絲毫的停留,走廊上只剩下那僵硬的背影,還有滴落在地面的幾滴熱淚。

寬敞的藥房里,凌玉望著那無數的抽屜發呆。四周安靜無聲,他的腦海中卻久久無法平靜。

他們如今在元熙,過的如何了?古雅可有照常吃自己配的安胎藥?她的身子並不是很好,夙華應該能好好的照顧她吧?

凌玉的心竟是升起一陣寂寥,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世界不再只有草藥。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從前是怎麼生活的。

跟著師傅雲游四海,研究各種疑難雜癥,治療病人。日復一日,皆是如此。

凌玉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雙手,除了這一身的醫術,他發現,自己的人生居然如此空白?

「小子,開竅了?」身後傳來一陣戲謔,醫仙捋著胡須出現在藥房之內。

「師傅,你的容貌?!」看著那發白的長發,還有長長的銀須,凌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眼前的老人是他的師傅嗎?除了那難以模仿的眼神和聲音,其他的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才是為師的真面目。」醫仙哈哈一笑,「行走江湖,若不經常換個模樣,實在容易被人認出來。」

「……」只是這個原因嗎?

醫仙來到凌玉的身旁,看著眼前那雙充滿矛盾的雙眸。「是不是在想,除了醫術你還有什麼?」

凌玉的表情有些驚訝,醫仙則是一臉的了然。

「嗯,一百年前,為師也曾經有過這個階段。」醫仙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他望向那一個個裝滿藥材的抽屜,「霍跋王的病,已經無藥可治,你我只需順應天意。」

「天意。」凌玉低下頭來,細細咀嚼著醫仙的意思。

「小子,為師過幾天就要走了。」看著眼前這個從小到大跟在自己身邊的孩子,醫仙的語氣滿是不舍。

「走?師傅要去哪里?」凌玉一驚,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尋醫之路,還是你要自己走下去了。」醫仙捋著自己的胡須慢慢遠去,「這個世間,除了醫術和情,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小子,為師相信你一定能悟出來的。」

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直到藥房之內只剩下他一人,凌玉的表情有些迷茫。

「殿下?」尋找了許久的銀杏疑惑的看著有些古怪的凌玉,男子終于回過神來,「何事?」

「殿下為何放走了那個叛徒?娘娘說過,有朝一日若是鈴鐺背叛,奴婢便要一刀殺了她。」

看著那張憤怒的小臉,凌玉的話淡淡的飄來,「銀杏,你和鈴鐺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嗎?」

銀杏一愣,她們確實是從小一起長大,但這不代表鈴鐺可以背叛。

「奴婢對娘娘忠心不二。」所以,誰敢背叛娘娘,她就要殺了那個人。

凌玉垂下了眼,那個人,就是有這個本事讓旁人為她豁出性命。而這也是凌玉不願意呆在她身邊的原因。

她的世界了,似乎除了自己,其他人的性命就如同草芥。

「殿下,請容許奴婢將鈴鐺捉回來!」

「銀杏!」凌玉冷聲喝道,語氣中竟是帶著從未有過的怒火。

「殿下?」銀杏愣了一下,她從未見過殿下如此生氣的模樣,「可是銀杏犯錯了?」

她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凌玉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銀杏對東宮娘娘的衷心。

「她已經得到了自己該有的懲罰,宮里還有許多的事情要你處理。」

銀杏眨了下眼,殿下說得對,娘娘吩咐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畢,她怎麼能為了一個叛徒置娘娘的命令于不顧。

「銀杏明白。」

……

朝堂之上,謫仙一般的男子看著台下匍匐著的大臣們,一種淡淡的厭惡從心里傳來。

「啟稟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王病重,太醫們束手無策,還請殿下早日登基,為霍跋的百姓謀福祉。」

凌玉看了一眼那站出來的大臣,是東宮娘娘的心月復。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一陣附和,然而,其他的幾名王子卻是一臉的不甘。

「太子意外身亡,如今尸骨未寒,父王也只是病了,你們倒想著另立儲君,難道是有誰指示你們這麼做的?」

「王子此言差矣,如今霍跋與元熙的局勢緊張,太子當初犯下大錯,不知元熙何時會展開報復,如今霍跋群龍無首,軍隊實則是一盤散沙。」

「是啊,而且王上最是疼愛東宮娘娘,娘娘的能力我們也有目共睹,如今由玉殿下登基,相信這也是王上的意思。」

東宮的心月復們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王子們心中更加惱怒。

他們的勢力早已經被東宮除得差不多了,如今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他們卻沒有支持者,難道眼前的大好機會就要拱手讓給這個妖妃之子?

台下立刻陷入一片討論聲,只有台上那謫仙般的男子淡淡的表情好像只是一個局外人。

凌玉听著自己綿延的呼吸,任由下面的人爭吵著。

他的目光慢慢移向那鋪著虎皮的龍椅,那個位置,真的有那麼好嗎?

……

「族長,不好了,珈藍旁支那個三公子,在賽馬場上傷了我的小兒子啊!」

「族長,呼爾氏帶著幾隊兵馬攪了我們的糧倉,說我們的米糧來源不明,要向朝廷舉報啊!」

瓜爾府內一下子涌進來不少族人,他們緊張的向瓜爾族長稟告著近來的突發狀況,瓜爾族長一臉的深沉。

東宮娘娘已經失蹤了許久未上早朝,一直被壓制著的珈藍族和呼爾族,終于按捺不住了。

「嗚嗚嗚……伊娜,我的伊娜……」廳外闖進來一名瘋癲的婦人,隨後便緊跟著幾名丫鬟,「夫人,小姐不在這里啊!」

她們艱難的拉扯著瓜爾夫人,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將她拖了出去。

瓜爾族長深吸了口氣,自從古雅離開霍跋之後,他的夫人又回到了從前的那副模樣,日子變得一團糟,如今,瓜爾一族怕是要面臨更大的災禍了。

「族長,究竟東宮娘娘去哪里了?我們,這下怎麼辦嗎?」眾人都知道,瓜爾族能有今天,都是因為東宮娘娘在背後支持著,而一直處于強勢的珈藍族與呼爾族,由于東宮的壓制,已經隱忍了多年,如今東宮娘娘不在,他們就準備落井下石!

瓜爾族長看起來好像老了十歲,他只覺得心口無比的壓抑,無力的坐了下來,一雙大手垂在了木椅旁。

而另一頭。

貴妃榻上慵懶的躺著一名清秀的女子,她的手靈巧的繡著紅色的肚兜,一邊撫著自己的小月復,臉上是令人難以忽視的柔情。

俊美的男子無聲的從身後環住了她,「雅兒,這些事情讓丫鬟去做吧。」

古雅只是微微一笑,她抬起頭來迎上那寵溺的目光,「小心,別踫了傷口。」

納蘭夙華輕輕在她的額頭上一啄,「別擔心,已經好了。這是給我們孩兒做的兜衣?」

古雅將手中的紅色肚兜展開來,上面繡著一個金色的福字,自己骨肉的貼身物品,還是要由親娘來做更顯誠意。

陣陣輕風拂過,納蘭夙華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蒲扇為古雅扇了起來,如今正值炎夏,最是難耐的時候。

正要進門的楊柳看見了這麼一幕,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這天底下,又有多少女子能像王妃這樣,遇見將她呵護如此的夫君。世人皆說六王爺性格陰冷古怪,可是在楊柳看來,王爺卻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楊柳的眼中不由得浮上一絲落寞,王妃這樣的福氣,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

一只蒼鷹久久的盤旋在六王府上,最後俯沖而下落在了古雅的窗前。

納蘭夙華摘下鷹爪上的紙條,他的臉色平靜,事情果真如他所料!妖妃已經來到元熙,正藏在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夙華……」古雅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紙條上,納蘭夙華輕嘆了口氣,伸出手去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都說了,一切交給我。」

古雅微微笑著,依舊接過了他手中的紙條,然而,那輕皺的眉頭讓納蘭夙華知道,她又要費心了。

「因為瓜爾一族嗎?」

古雅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他居然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納蘭夙華坐到她的身邊,將古雅擁進懷里。「你在霍跋,那瓜爾夫人照顧得也算仔細,本王就破例一次,幫他們霍跋人一把。」

「小姐,小姐……」小憐手中捧著一個紅色的盒子高興的闖了進來,不想卻撞見這麼一番畫面,當子一僵,尷尬的站定住。

「王爺,奴婢,奴婢……」自己攪了王爺的好事,小憐開始暗罵自己的魯莽。

納蘭夙華只是淡淡哼了一聲,便放開了懷中的女子。古雅無奈的笑了笑,「魏表姐即將與蘇二公子成婚,我讓小憐去尋了份賀禮,夙華隨我一起去嗎?」

「當然。」納蘭夙華幾乎想也沒想便答應了,他可不放心將古雅放在視線之外,特別是不知道那個霍跋妖妃有什麼目的,為了什麼人而來。「母妃那邊,我會處理的。」

自從上一次賢妃要為納蘭夙華納妾,古雅便再也沒有入宮陪她,不知道納蘭夙華最後是如何與賢妃處理這件事情,納妾之事就此不了了之,而古雅也一直被保護著。

魏環大婚,賢妃是極其反對古雅拋頭露面,可是納蘭夙華卻覺得,自己的王妃有了身孕,完全沒有理由藏著掖著,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要光明正大的由他來保護!

魏將軍嫁女兒,在元熙如今緊張的局勢中,算是難得緩解神經的一樁大喜事。

十里紅妝,蘇家的聘禮繞了京都幾圈,魏將軍算是賺足了面子。

偌大的蘇家此刻洋溢在一片喜慶的紅色之中,八抬大轎停在奢華的蘇府之外,俊美儒雅的新郎官含情脈脈的望著那頂紅轎子,好像要透過紅色的轎簾看著他心愛的女子。

「新郎官,還不快將新娘子接出來啊!」喜婆熱情的催促著,蘇 悠頓時紅了臉,在一陣起哄聲中朝著紅轎走去。

他輕輕撩開簾子,一身紅嫁衣的魏環透過朦朧的蓋頭,看著那張斯文的面容,心中止不住的跳動著。

自從上一次在相府遭遇襲擊,蘇 悠奮不顧身相救,讓魏環的心中又氣又感動。分明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文人,卻能在關鍵的時刻表現出如此勇氣,讓魏環一下子便卸下了心防。

男子,不在于他有多大的成就,只要他能如獲至寶的疼惜著自己,這就足夠了。雖然他不是武功高強,但他卻滿月復經綸,這也是另一種能力,不是嗎?

那雙白皙的大手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魏環慢慢伸出手去,交到了他的手中。

在所有人的歡笑聲中,蘇 悠將魏環背上,一下子便引來一片歡聲雀躍。

熱鬧的喜堂上,蘇父忙于招待著各位賓客,蘇家財大勢大,宴請了整個元熙皇朝的官員,還有江南各大首富,熱鬧喧嘩可見一般。

然而,正奔波于各個宴桌之間的蘇父只覺得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疑惑的抬起頭來看向來人,之間門口站著一對男女。

男子俊美無雙,正柔情的低著頭扶著自己身旁的女子。

而女子清秀美麗,那隆起的月復部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六王爺,還有……六王妃有喜了?!

所有的官員們不由得瞪大了眼楮,他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情?眾人的目光集中在古雅的月復部上,不想卻覺得腳底升起一陣寒意,納蘭夙華冷眼一掃四周,眾人慌忙將目光收了回來,而心中卻是心思各異。

這,可是納蘭皇家的第一個子嗣啊!而且如今的局勢,六王爺最為有利,六王妃又有喜,那麼……

「額,吉時到!新郎新娘要拜天地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喜婆朗聲大喊,剎那間鞭炮四起,四周又恢復了一排熱鬧的景象。

小憐和一旁的楊柳將眾人各異的表情盡收眼底,她們低下頭來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可是看著那些官員張的可以吞下雞蛋的嘴,實在是太可笑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珍國公目光高深的掃過角落里那出眾的男女,心中陰沉到了極點。

一對新人在眾人的注視中拜了天地,魏環便被送進了新房。

古雅看著那紅色的背影,哪怕隔了這麼久,她也能感受到魏環身上散發出來幸福的氣息。

斯文的新郎官跟著蘇父游走于各大宴桌,最後,蘇 悠來到古雅的面前。他恭敬的對著納蘭夙華與古雅行了一禮,「王爺與王妃光臨寒舍,實在是我蘇家之福。王妃……」

他看著古雅,欲言又止,而眼中的感激卻讓古雅明白他想說什麼。

「蘇二公子不必多禮,我表姐,就拜托你照顧了。」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古雅知道,在元熙,女子的婚姻就是她的命運,魏環值得擁有幸福。

蘇 悠正了正神色,對著古雅又是一禮,「我一定,好好待環兒。」

「恭喜王爺,恭喜王妃。」這時,一張陰邪的面容出現在納蘭夙華與古雅的面前,珍亦儒的手中端著杯酒插了進來。

蘇 悠歉意一笑,他對朝中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六王爺與珍家的關系眾所皆知,只是魏環之母魏將軍夫人是珍家的人,他們理應邀請珍家。

古雅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大方的迎上珍亦儒的目光,「多謝珍大人。」

「王妃,許久不見,王妃越發的美麗動人。」

「再美麗,你也看得太多了!」不想,一雙大手阻攔在珍亦儒的面前不讓他靠近,納蘭夙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一絲絲的殺氣從身上蔓延開來。

「嘖嘖,王爺如此寵愛王妃,實在是令旁人羨慕。」珍亦儒立刻往後退了一步保持了點距離,心中卻是恨得牙癢癢的。「今日是表姐大婚,招待不周,還請王爺見諒。」

他儼然將蘇府當成了自己的珍府,納蘭夙華卻是很不給面子的冷哼一聲,徑直帶著古雅朝著清靜之地走去。

珍亦儒袖中的手已然握緊,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儒兒,切勿輕舉妄動。」

然而,角落里,一抹紅衣一閃而過,讓納蘭夙華頓時提高了警覺。古雅敏感的察覺到身旁男子的異樣,但她只是垂著眼,安靜的由他扶著。

「珍家是元熙的毒瘤,不得不除。」

「雅兒……」听著她的語氣,納蘭夙華便知道,古雅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他輕輕摟著她的肩膀,輕嘆了口氣,「交給我吧。」

古雅抬起眼來微微一笑,「夙華,萬事小心。」

蘇府的某個庭院里,一名黑衣人無聲的落在假山之後,直到一抹紅衣出現在庭院之中,假山之後的黑衣人確定四下無人才默默的出現。

紅衣男子從懷中抽出了一紙信封交到那黑衣人手中,兩人眼神交流了一會兒,黑衣人便化作一道陰風無聲的離去。

這一幕,落在了躲藏在暗處的某個暗影眼中。

賓客席中,一個家丁模樣的人來到納蘭夙華的身旁,俯來在他的耳邊說著什麼。

納蘭夙華眼中幽光一現,他的余光瞥向遠處的珍家,「追!」

一道黑影快速的在樹林間穿梭著,腳下生風。

「這麼著急,想去哪里呢?」前方突然出現的幾人讓這黑衣男子頓時剎住了步伐,眼中殺氣迸發,「誰?!」

幾人對視了一眼,還沒有給那黑衣人反應時間便蜂擁而上……

夕陽西下,蘇府沉浸在一片熱鬧之中,火紅的燈籠盞盞點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酒香還有嬉鬧聲。

蘇 悠特地讓丫鬟為古雅尋了一處清靜之地,不想竟是他們的新房之外。

看著那貼著喜字的窗戶,古雅坐在亭中望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門吱呀一聲打開,那一身嫁衣的女子竟是跨出了房門,她的紅蓋頭早已經被揭下,此刻正驚訝的與亭中的古雅對望著。

「六王妃……」

「表姐,良辰美景,怎麼出來了?」

魏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一身嫁衣,越過一堆美麗的花叢來到古雅的身旁坐下,「在里面悶得慌。」其實是緊張得坐立不安。

看著古雅隆起的月復部,魏環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羨慕和欣慰,忽然想到了什麼般,「六王妃,上次相府遇刺,我沒能幫上忙,還是讓相府損失慘重。」

「表姐不必放在心上,好在這次相府的損失,倒是讓表姐尋得了一段好姻緣。」古雅調笑的語氣讓魏環不由得面上一紅。

「 悠他,確實出乎我的意料。明明武功不強,卻願意為了朋友豁出性命,這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魏環回憶著當時驚險的場景,心也不自覺的跟著揪起。

好在,她沒有錯過一個這樣的男子。

這時,拱門外出現了那俊美的男子,魏環投去目光,她發現現在的納蘭夙華變了許多,不再是從前那般陰冷得難以接近的模樣。

他的目光只追隨著自己身旁的女子,他的柔情也只屬于自己身旁的女子。

「雅兒。」

納蘭夙華先是輕輕喚了一聲,最後淡淡的看了魏環一眼,倒也沒有因為魏環沒有守在新房而感到驚訝。

他對魏環毫不顧忌,從袖中抽出了一張揉皺了的信封交到古雅的手中。

里面,用的是霍跋極少數人用的文字,越是這樣,越說明這信中內容的深意。不過,這些文字可難不倒古雅,她的眼角慢慢上揚,充滿了絲絲的笑意。

抬起頭來與納蘭夙華深深的對視了一眼,看來,徹底絆倒珍家的時機到了。

……

霍跋內,紫竹宮內一名男子淡淡的看著那片竹林,回頭望著這間她曾經住過的屋子,那張竹榻,她的睡顏不知不覺間浮上腦海,謫仙般的男子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嘴角浮現的笑意。

這里的一切,都帶著她的影子。凌玉慢慢垂下了眼,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帶著幾分寂寥。

一聲低鳴傳來,凌玉忽然抬起頭來,腳步匆忙的走到屋外,那只蒼鷹盤旋了許久,終于找到了目標俯沖而下,緩緩拍打著翅膀落在了凌玉的肩膀上。

鷹爪上綁著一封信,凌玉迫不及待的打開來,里面,果真是那熟悉的字跡。清秀伶俐,她坐于桌前提筆輕寫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

信中的內容,是幾句淡淡卻真誠的祝福,讓凌玉的心仿佛經歷了一次綿綿細雨的洗禮,一下子清新開朗起來,然而,信後的內容讓凌玉的表情慢慢收斂了起來。

他放下了手中的信,看著竹林上空的藍天白雲,最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殿下,殿下……」瓜爾族長收到了凌玉的消息後立刻趕來,東宮娘娘突然失蹤,眾人猜測紛紜,誰也不知道東宮娘娘有什麼打算,她將這里的一切交給了玉殿下,肯定是有什麼特別的交代。

凌玉看著眼前的瓜爾族長,輕輕點了點頭。

「殿下,瓜爾一族能有今日,多虧了娘娘的庇護,如今瓜爾一族蒙難,微臣實在是無顏請殿下相助,可是這關系的整族的命運,微臣有愧,微臣……」然而,不等瓜爾族長說完,凌玉已經雙手將他從地上扶起。

「瓜爾族長請起,此事,本殿一定會為瓜爾一族考慮。」

得了凌玉的承諾,瓜爾族長一直緊鎖的眉頭終于打開,他老淚縱橫正要跪下,又被凌玉攔住了。

「殿下大恩大德,微臣無以為報……」

「不,瓜爾族長,本殿確實有事情要與你商量。」凌玉的話讓瓜爾族長一愣,只見那謫仙一般的面容慢慢靠近,輕聲在他耳邊說著……

「啟稟玉殿下,珈藍郡主求見。」

這時,銀杏的聲音在窗外響起,瓜爾族長安靜的從屋子里退了出去,凌玉隨後走了出來,表情平靜。

「珈藍郡主?」凌玉看了一眼瓜爾族長離去的方向,似乎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清幽的大廳里,美麗的女子時不時捋著自己鬢間的發絲,那精美的容顏明顯是經過精心的打扮,珈藍郡主今日顯得特別的高貴清麗,她的余光時不時飄向門口,期待著男子的到來。

一身月牙色的男子如同畫卷中走出來的一般,那謫仙的面容好像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得珈藍不由得呆了,緩緩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參見殿下。」

待珈藍反應過來時,凌玉已經坐著好一會兒了。美麗的面容上立刻浮上兩片窘迫。

「珈藍郡主這次入宮,可是有何要事?」

「殿下,臣女只是想要進宮,向殿下揭露瓜爾一族的罪行而已。」此話一出,珈藍郡主便細細道來,事情的始末講的如此清晰,听者驚嘆。「殿下,瓜爾一族狼子野心,請殿下定奪!」

許久之後,凌玉修長的手中從茶杯上收了回來,「辛苦珈藍郡主了,你說的,本殿一定會查個清楚。」

……

元熙宮中,御書房里傳來一陣咳嗽聲。

門吱呀一聲打開,納蘭夙華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元熙皇的眼前。

「咳咳……華兒,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元熙皇的臉色有些蒼白,納蘭夙華不由的輕愣了一下,「父皇,你……」

明黃色的男子深吸了口氣,「父皇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弱了。」他的語氣里滿是惆悵,別有深意的看向眼前的男子,而納蘭夙華則垂下了眼,不予回應。

最後,只听一聲輕嘆,納蘭夙華從懷中抽出了一紙信封送到了元熙皇的眼前。

上面的字跡如此陌生,讓元熙皇有些疑惑,然而,他的表情卻在看見信封的內容之後瞬息萬變。

「珍家……居然是……」

「娘娘。」珍國公安靜的走到倪雅的身後,他的眼中帶著壓抑著的痴迷。

絕美的女子在夕陽之下緩緩回過身來,美麗的好像即將飛仙的仙子一般。「國公大人,事情辦得如何了?」

她的聲音依舊甜美,只是帶著幾分難以抗拒的命令語氣。

珍國公從背後拿出了那卷畫紙,倪雅的眼神一冷,伸出手去接了過來。

慢慢打開畫卷,夕陽西下,畫卷中的男子一身青衫,一頭墨發高高豎起,眼前是一張十分出塵的臉,劍眉星目,筆挺的鼻梁,可是那眼角卻帶著幾分滄桑之感,額頭上還有一縷銀色發絲。

看著畫卷中的男子,倪雅的眼中爆發出無限的恨意,突然,她幽幽的笑了,這笑聲冰冷的刺進了珍國公的心中。

「娘娘,你打算如何?」他不明白,為什麼倪雅要自己搜來國師的真容。

對于元熙的國師,珍國公是十分的忌憚,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從國師這邊下手破壞元熙的氣運,可是這國師的實力深不可測,幾次他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去無回。

「本宮,只是想要讓元熙皇看清楚這江湖騙子的把戲而已。」倪雅收起了笑容,而後看著畫卷中的男子輕哼了一聲,「國公大人做得好,本宮回霍跋之後,定會命瓜爾一族將珍家的產業悉數奉還。」

原來娘娘都知道!珍國公臉上欣喜,可是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時,一陣騷動讓敏感的倪雅眼神一冷,「什麼事?!」

立刻有幾名黑衣人出現在倪雅的四周將她環繞了起來。「娘娘,此地不宜久留!」

珍國公驚訝的看著倪雅身邊的幾名高手,他們的話是什麼意思?

「老爺,老爺,不好了,府外出現了大隊的御林軍!六王爺將我們珍府團團包圍起來了!」一名家丁慌張的闖了進來。

珍國公臉色一變,御林軍?這是怎麼回事?!

倪雅的眼中劃過一抹幽光,珍國公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幾名黑衣人帶到了屋頂之上。「國公大人,這里的一切就交給你了,本宮還有要事要辦。」

此話說完,倪雅展現出了一張絕代的笑臉,而那笑臉漸漸遠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珍國公。

她,就這麼走了?!為什麼珍國公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那個女子,竟是一點也不擔心他嗎?他為了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可是,還來不及難過,一支利箭已然劃破了珍國公的衣袖插到了旁邊的木梁上。

火焰慢慢的燃燒著木梁,只听一聲暴喝,「霍跋賊人,哪里跑!」

頃刻間,珍國公的四周已經圍滿了御林軍,一陣狂風吹過,珍國公的玉冠被一劍削下,一頭銀絲隨風飛揚。

「哈哈哈哈……六王爺果真有本事,居然讓你查到了。」珍國公的笑聲帶著幾分滄桑,他緩緩回過頭去,看著那被眾人簇擁著的男子。

納蘭夙華的手中提著軟劍,劍上還帶著絲絲的鮮紅。

「國公大人隱藏得好,這麼多年居然到現在才露出尾巴。」

珍國公袖中的手緊緊握住,但他依舊想知道,自己心思縝密,究竟是哪里出了紕漏?「敢問王爺,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納蘭夙華的語氣中滿是嘲諷,「國公大人要問,就去問大人最得意的孫子,不過恐怕大人沒有這個機會了,方才,珍亦儒已經帶著一干人等逃走了。」

他的意思是,你最得意的孫子跑了,卻沒有帶上你。

珍國公一听,只覺得喉嚨一陣腥甜。突然,他哈哈一笑,「逃得好!我珍家,絕對不會在元熙毀滅!」

「哼!」納蘭夙華一個手勢,御林軍們紛紛上前,很快便將珍國公五花大綁押了出去。

那老人披散著頭發,最後,目光卻看向遠處的屋頂,眼中那濃濃的不舍與痛心掩藏在一片狂風之中。

這一日,珍國公被關入天牢听候處置的消息轟動了元熙上下。沒有想到一代老臣,居然是霍跋派來的奸細!

元熙皇下命,立刻派出軍隊將遠在邊疆的珍家余孽全部抓回,絕對不允許有一條漏網之魚。

很快,珍國公幾名還不知情的兒子被抓了回來,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身份早已敗露,從一貫的高傲得意變成了一派頹然。

「該死!」破舊的古廟里,珍亦儒一手垂在那布滿灰塵的地面上,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封送去霍跋的信居然會被納蘭夙華攔截了!更沒想到,信中的字居然有人認識!

一抹紅衣出現在珍亦儒的身旁,那陰邪的男子抬起頭來,語氣中充滿著濃郁的殺意,「我,要他死!」

陰冷潮濕的天牢里,那狼狽的男子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靠著牆壁看向唯一的窗口。

一縷陽光灑進來,空氣中的灰塵清晰可見。

「丞相大人。」

門口的獄官傳來的話,讓珍國公的眼皮動了動。

「國公大人,好久不見。」

古淳毅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卻沒有預想的欣喜,有的,只是一種莫名的感嘆。

「呵呵,丞相大人好有雅興,居然還有心思來看本國公。」

珍國公的聲音有些沙啞,古淳毅第一次意識到,他是一名老人。

「是國公大人隱藏得好。」

他沒有想過,和自己斗了這麼多年的勁敵,居然是霍跋的人。在他的印象中,霍跋人野蠻無禮,光靠蠻力就想解決一切,可是珍國公的手腕,卻一點也不像霍跋的行事風格。

「嗯,本國公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識破。」他輕笑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古淳毅竟覺得,眼前的男子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志。

「國公大人若還知道什麼,只要坦白招來,本相一定會為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這才是他來的目的吧?!這個老狐狸。珍國公不屑的哼了一聲,「丞相大人還是好自為之,說不定,老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你!」古淳毅的眼中泛起一陣憤怒,「既然國公大人執意如此,那麼本相也就不攔著了!後會無期!」

他冷冷的一揮衣袖,轉身離開了這陰暗的牢房。

……

相府之內,花園里一派溫馨的景象。

「四姐。」連捷許久沒有見過自家姐姐,高興的迎了上來。

古雅看著眼前健康活潑的少年,「連捷,長高了不少。」從前那病弱的孩童仿佛已經是前世的事情,古雅的心中充滿了感激,感激上天給了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讓她能看見自己的幼弟這般健康的模樣。

連捷高興的在古雅面前耍了一套剛學的劍法,古雅的眼中滿是柔和,靜夫人無奈的來到她的身邊,「這孩子,平日里練劍也不見他這麼勤快。」

靜夫人的目光落在古雅的月復部,眼中滿是為人母的慈愛,「想當初,母親懷你的時候,肚子也是這般形狀。」

她的話讓古雅一愣,而後輕輕撫著自己的小月復。是嗎?從前的她也有這麼調皮?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可是不安分得很。

遠處,從宮中回來的古淳毅看見這一幕,腳下卻是莫名的邁不出去。

亭中的一切如此溫馨,讓他不忍打擾,又讓他心中惆悵。他即將做外祖父了,可是他的女兒,對自己依舊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雅兒,你爹在那里……」靜夫人很快發現了遠處的古淳毅,古雅的笑容緩緩的收斂,到現在,她依舊無法對古淳毅有任何親近之感,雖然這段時間,他真的將自己的母親和幼弟照顧得很好。

「參見六王妃。」古淳毅慢慢來到古雅的身旁,只是意思的行了下禮,古雅慢慢站了起來,「父親不必多禮。」

父女二人的對話便到此為止,竟是沒有多余的問候,相顧無言。

「老爺,為何不留雅兒在府中用了晚膳才回去?」靜夫人與古淳毅站在相府之外,目送著古雅的轎子離開。

古淳毅眉頭一皺,回過頭來久久的看著自己身旁的婦人。

靜夫人的眼中閃爍著柔和的光,好似一顆石子落入了古淳毅平靜的心湖,他慢慢垂下了眼,心中有種莫名的惆悵。

古雅的轎子幽幽的在街道上穿梭著,然而,卻很奇怪的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道。

突然,轎子一陣搖蕩,古雅頓時心生警覺,撩開轎簾看向外面陌生的風景。

「誰?!讓本王妃下來!」一聲冷哼,轎子竟是順應了她的話停住。古雅下了轎子,便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個死胡同里。

今日她回相府,並沒有帶小憐與楊柳,沒想到居然這樣就被盯上了。

幾名黑衣人無聲的出現在古雅的眼前,他們亮出了手中的兵器一步步朝著古雅靠近,「王妃不必害怕,只要乖乖隨我們回去,我們自然不會傷害王妃。」

短短的時間,古雅上下的打量著眼前的幾名男子,心中已經猜到對方是什麼人。

她袖中隱藏著的匕首慢慢握緊,一步一步往後退著。

幾名黑衣人一眼,古雅居然不肯乖乖就範,當下便互相使了個眼色,正要一擁而上,卻听胡同口一聲大喝,「大膽,你們要對王妃做什麼?!」

立刻,一陣風從背後吹來,幾名相府的侍衛很快便和這幾名黑衣人顫抖在一起,一雙大手牢牢的將古雅拉到身後。

「雅兒,你沒事吧?」

古雅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古淳毅,「父親?」他怎麼會在這里。

古淳毅听了靜夫人的話,特地趕上來想要挽留古雅留在相府中用了晚膳再走,不想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幾名黑衣人見形勢不妙,立刻轉身消失在了巷弄之中。古淳毅陰沉著臉,一個手勢,那些侍衛便撤了回來。

「保護王妃,我們回府!」

而另一頭。

「王妃回來了嗎?」當納蘭夙華從宮中回來時,卻听說古雅回了相府,並且身旁沒有小憐和楊柳照顧著,當下便著急的來到了院子。

「回王爺的話,王妃正在屋里。」

丫鬟的話讓納蘭夙華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微微一笑推開了房門。那清秀的女子正坐在桌前,緩緩的沖泡著手中的茶壺。

古雅抬起頭來迎上納蘭夙華的目光,微微一笑,「回來了?」

「雅兒。以後出門,還是帶上楊柳吧。」

「不是還有你的暗影嗎?無礙。」她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空氣中泛著一股淡淡的茶香。

納蘭夙華輕嘆了口氣,雖說古雅的身旁有暗影保護著,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累了嗎?喝口茶吧。」古雅伸出手去為納蘭夙華倒了杯茶,俊美的男子柔和一笑,便接了過來。

他的指尖無意間踫到古雅的指甲,納蘭夙華垂下眼來,眼中幽光一現。

輕嘆了一口氣,納蘭夙華卻是將茶杯放下,古雅不由得皺了眉頭,「何事嘆氣?」

「珍亦儒下落不明,雅兒,你說他會在哪里?」

「珍國公被俘,珍亦儒恐怕不會再露面,他定是知道你早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古雅笑著,目光卻時不時的落在納蘭夙華手邊的茶杯上。

「哼,早晚有一日,本王會將他一並送入天牢!」納蘭夙華冷哼一聲站了起來,不想一拂袖子,竟是將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當下,茶水濺了一地,茶杯也碎成了幾瓣。

「雅兒,可有嚇到你?!」納蘭夙華立刻緊張的來到古雅的身旁。「來人,將這里打掃一下。」

古雅輕輕推開納蘭夙華扶住她的手,只是扶著肚子緩緩坐了下來。

納蘭夙華提起桌上的酒壺為她倒了杯熱茶,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喝杯茶,壓壓驚吧。」

古雅的目光在看見納蘭夙華手中的茶杯後頓時明亮了起來,「嗯。」她拿起了自己眼前的茶杯一飲而盡,再看向納蘭夙華,他的茶杯也已經空了。

「怎麼了,笑得這般開心?」

看著那張熟悉的笑臉,納蘭夙華起身來到門旁。背過身去整理著什麼東西。

古雅慢慢站了起來,看向那背影,袖中銀光一現。

「沒什麼,只是今天心情好。」她緩緩的靠近那背影,「因為,你就是要死了!」

異象突生!古雅的聲音竟是陰冷無比,她抽出了袖中的匕首朝著納蘭夙華的背影刺去,不想對方竟是早有準備,只听短兵相接的聲音,納蘭夙華的手中竟是出現了另一把匕首。

古雅眼神一冷,與納蘭夙華滿是殺氣的目光四目相對。

「你居然還帶著武器?」此刻,她的聲音已經換成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柳心中驚訝,但也暗罵納蘭夙華的狡猾,他早已經打听清楚,納蘭夙華在進自己房中之前,絕對不會帶任何的武器,只是沒想到,這房中居然還留有一把匕首。

「哼。」納蘭夙華冷哼一聲,一掌便將眼前的「女子」震開。

「哈哈哈,那又如何,喝了我的毒茶,三步之內你必死無疑!雅兒,我會替你照顧好的。」眼前的人一手丟掉了月復上的軟枕,而後一把撕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張邪魅的臉。

「你是珍亦儒身邊的那個紅衣。」納蘭夙華眯著眼楮,渾身殺氣迸發。

「我勸你最好不要運功,否則,我的毒素擴散得越快。」他終于等到這次機會了,眼前的男子他多想親手了結了他,不過,自己的時間不多。

「哦?本王也勸你不要運功。」

他的話讓柳一愣,那語氣中的狂妄讓柳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只听一聲大喝,柳將內力全部注入掌中的短匕,一下子便朝著納蘭夙華的心口刺去,不想,卻在離他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頓住了動作。

「怎麼,自己的毒,滋味如何?」納蘭夙華往後退了一步,只听 里啪啦一聲,柳一把掃掉了桌上的茶壺茶杯。「怎麼。怎麼會這樣……」

他的茶水里是沒有毒的,只有納蘭夙華的那杯才有!

「抱歉,本王的毒茶,已經讓你喝了。」俊美的男子一臉風情雲淡的模樣,柳只覺得月復部一陣劇烈難以忍受的絞痛,「你……為什麼……」

他用來對付納蘭夙華的毒,自然是最厲害的,而且無藥可解。柳恨極了納蘭夙華,又怎麼會給他留有一線生機?

「雅兒有孕,又怎麼會涂丹蔻?你的指甲,怕是為了掩飾淬毒的黑色,所以特地涂上的吧?」

方才那輕輕的接觸,納蘭夙華便知道柳的指甲上涂了丹蔻,常年與毒接觸,柳的指甲便呈現出黝黑,為了掩飾,他便涂上了正常顏色的丹蔻,不想這卻成了他致命的漏洞。

「該死!」

一聲怒吼,柳使出了最後的力氣奪窗而出,可是,屋頂上卻是出現了數名黑衣男子,只听咻咻咻幾聲,無數的利箭朝著那出現的男子射去,柳只覺得胸口以前冰冷,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衣襟上的鮮紅,一咬牙便拔出了刺在自己心口的長箭。

一陣陰風拂過,納蘭夙華一掌便拍在了他的後心之上。

噗地一聲,柳生生噴出一口鮮血。立刻,數名黑衣人從屋頂上躍下,將柳團團包圍住。

「夙華!」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拱門外響起,當古雅出現的時候,便看見了這麼一幕。

古淳毅跟在她的身旁,眼中一片冰冷。

「雅兒,你沒事吧?」納蘭夙華一把將古雅擁入懷中,懷中的女子眼中滿是擔憂之色,她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慢慢移向地上的那名男子。

古雅的出現,讓柳的眼神瞬時一亮,然而,錐心的疼痛卻折磨得他拱起了身子。

眾人驚訝的看著地上的男子,原本嬌小的身子在一陣詭異的 嚓 嚓聲中慢慢改變,漸漸形成了男子正常的軀體。

「縮骨功?」難怪,他能將自己的身形縮成女子般的嬌小。

「雅……兒……」地上,柳那可怖的手緩緩的指向古雅,納蘭夙華卻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柳的視線。

「雅兒也是你叫的?!」

陰冷的語氣,讓一旁的暗影一劍刺入了柳的心口,那男子瞪大了眼楮死死的盯著古雅的方向,眼中滿是不甘。

古雅皺著眉頭,她甚至不明白,柳的執念究竟是從何而來。就因為在邊城的那次相遇嗎?古雅不由得覺得可笑。

他說自己和他是同一類人,可是看著地上那具身體,古雅的心中厭惡無比,不,他們絕對不是同一類人。

而另一頭。

珍亦儒只覺得心口一痛,「柳,失手了?!」

怎麼會?!納蘭夙華居然能敵得過他的毒?!珍亦儒劇烈的喘息著,失去的柳,他就失去了一條得意的臂膀。

如今,珍國公和他的父親叔叔們都在元熙的天牢里,珍亦儒的心中竟是生起一陣恐懼,他總覺得自己被一張無形的網籠罩著,向一張巨大的口等著他送上門去。

「不行!」

陰邪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現在,唯一能幫助他的,就是那個被祖父藏起來的霍跋妖妃!是的,他們珍家一直都在為那妖妃做事,如今珍家有難,她一定會幫助自己的!

想到這,男子已然化成了一道陰風。

喬裝成農夫的朝天宇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他早已經將親人安頓好,只是听說珍國公已經被押入天牢,得了這個消息的他興奮不已。

王爺終于做到了!如今定是關鍵時刻,朝天宇便忍不住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再次來到了京都。

然而,街道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朝天宇一眼便認出,那是珍亦儒!

心中頓時警覺,他那匆忙的模樣,這是要去哪?朝天宇的心中開始盤算著要不要先去向納蘭夙華的暗影們通風報信一下,然而思索之間,珍亦儒已經消失不見。

「糟了!」

朝天宇暗罵了下自己,便再次跟了上去。

「娘娘,我知道你在這里,娘娘……」小溪旁的竹林里,男子焦急的聲音回蕩在這片清幽之地。

「娘娘,我珍家世代為霍跋出力,如今珍家有難,還請娘娘相助!」

珍亦儒從未覺得這般的無助,任他怎麼喊,四周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該死!」他恨恨的一腳踢開腳邊的石子落入了溪水之中,難道,他真的就要一無所有?!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這時,身後傳來細細的腳步聲,珍亦儒的眼中立刻升起一陣希望,「娘娘!」

果真,轉身之際,那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子便出現在眼前。

倪雅淡淡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只見他突然朝著自己跪了下來,「娘娘,祖父被押入天牢,請娘娘念在祖父衷心為娘娘辦事的份上,助我珍家一臂之力!」

「國公大人被押入天牢了?」倪雅的語氣帶著一絲驚訝。

「是啊,六王爺卑鄙無恥,是他使計讓我珍家一干人等落入天牢,請娘娘伸以援手,我珍家定當世代侍奉娘娘左右!」

珍亦儒此刻的心恨極了,他從來沒有如此低聲下氣過,可是他知道,這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哈哈哈哈,沒想到,珍大人也有今日啊。」這時,一個久違的聲音讓珍亦儒渾身一僵,他回過頭去看著那從林中緩緩走出來的男子。

「五皇子?!」是他?!他怎麼會在這里。

「能讓珍大人如此低聲下氣的哀求,娘娘可是第一人啊。」納蘭燁的語氣里滿是諷刺,他輕蔑的看著地上的男子,珍亦儒頓時大怒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

「娘娘。既然棋子已經沒有用了,不如,棄了吧?」他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意。

只听咻的一聲,珍亦儒頓時瞪大了眼楮。

他緩緩低下頭來,看著月復部上的那把帶血的利劍,「你……」

他的身後,是一名黑衣高手。

黑衣人人緩緩的拔出珍亦儒身體里的長劍,便抽出了一塊手帕嫌棄的抹去了劍上的鮮紅。

「娘娘……」珍亦儒簡直不敢相信,倪雅居然會這般對他。「我們珍家……」

「本宮的手中,不止珍家一顆棋子。」倪雅的話,讓珍亦儒的心沉到了谷底。「而且,本宮最恨的,便是沒有能力之人。」

絕美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她可不是從前的倪雅,會顧忌舊情。現在,她只知道,什麼人對自己有用,什麼人沒有用。

她不會浪費一點心思,在沒有了利用價值的人身上。

納蘭燁一聲大笑,提著劍來到珍亦儒的眼前,一手抓起了他頭頂的長發。「珍大人,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啊。」

他諷刺的重復了一句,珍亦儒的眼中立刻爆發出一陣無盡的殺意,只見銀光一閃,納蘭燁立刻倒退了幾步,他捂著自己流著鮮血的手掌,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將死之人。

「你!」

「哼,五皇子手段了得,但是別忘了,我們珍家會有今日,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說罷,珍亦儒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一躍消失在了樹林里。

「不必追了,沒有人能從本宮的暗影手中活著離開。」

倪雅的話,讓納蘭燁停下了腳步。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傷,「事情準備好了嗎?」

納蘭燁眼中一閃,「是!」

絕美的女子幽幽一笑,「那麼,就給本宮看看你的能力。」

「誰在那里?!」突然,納蘭燁一聲冷喝,立刻有道銀光從他的袖口飛出,樹林的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納蘭燁一個躍身落在放在那人的落腳地,地上儼然留著幾滴鮮紅。

那熟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納蘭燁的視線之中,俊美的面容頓時一冷,是他?他倒是有膽子回來!

六王府內,一把匕首筆直的從窗戶飛了進來,扎在了古雅的床頭上。

「誰?!」

楊柳心生警覺,她望了一眼無人的窗外,立刻將床頭上的匕首取下,上面還扎著一張紙條。

熟悉的字跡,讓楊柳心中一痛,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止水,不想在看見他的字之後,心中依舊驚濤駭浪。

他回來了?!

「怎麼回事?」正好在不遠處的納蘭夙華听見了楊柳的聲音立刻沖了進來,他接過了那張紙條一看,臉色頓時陰冷。

犀利的目光射向窗外,朝天宇,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肯露面?!

樹林里,男子背靠著樹干坐下,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包扎著傷口。他方才在王妃的屋外徘徊了許久,原本應該早點離開,可是當看見那熟悉的背影,他的腳下卻邁不動路了。

她瘦了,是因為自己嗎?朝天宇的心中劇痛,想起朝天成將楊柳的話帶給自己,她說,如自己所願。

她是恨自己的吧?!朝天宇的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哥!」這時,一陣焦急的聲音傳來,朝天宇心中一驚看向來人,「天成,你怎麼在這里!」他不是留在父親母親身邊嗎?!

朝天成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手中的劍還沾染著刺目的鮮紅。「哥,他們,他們抓走了……」

「抓走了誰?!」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那玄服男子已然出現在朝天宇的眼前。

「王爺……」他的嘴唇有些發抖,心虛的低下頭來不敢與納蘭夙華對視。他之所以偷偷模模的回王府,就是因為沒有那個勇氣再面對納蘭夙華,他知道,自己辜負了王爺的信任和苦心。

朝天成有些猶豫,可是現在時間緊迫,「哥,是我沒用,讓他們找到了我們的藏身之地,父親和母親,已經被他們抓走了!」

「什麼?!」朝天宇心中一驚,他的身子晃了晃,卻是不敢再看納蘭夙華一眼。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偷听了五皇子與那妖妃的對話,才讓五皇子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所,是他,害了自己的父母!

「嫂子!」朝天成一聲驚呼,讓朝天宇不由得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了出現在納蘭夙華身後的楊柳。

他微微動了動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納蘭夙華拿起手中的信件,「怎麼,你就打算留下這東西然後再次消失嗎?」他恨恨的看向那受傷的男子,朝天宇,他怎麼對得起自己對他的信任和栽培!

「本王要的不是一個懦夫,本王的屬下,一定要有擔當!」

「王爺!」熟悉的話語,讓朝天宇的思緒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候的王爺,年輕張狂,可是他的話卻被士兵們深深的信服著。

那時候的自己,也只是一名默默無聞的小兵,每每看著那在戰場上馳聘的男子,他的心中便升起一股熊熊火焰,總有一天,他要站在王爺的身邊,與他一起聯手殺敵!

一旁的朝天成看著自己哥哥那沉思的表情,他知道,哥哥的心中有多麼的痛苦。「王爺,不要怪我哥,我哥也是逼不得已,如果我再有能力一點,哥哥也不會這麼累。」

一雙手緊緊的扣住了朝天成的肩膀,「天成,什麼也不用說了。」

在王爺的面前,只有失敗,沒有失敗的理由。

他頹然的放下了手,提起了扎在地上的長劍,「我們走吧。」他的父母,還在那個人的手中。

「怎麼,你就打算這麼走了?」納蘭夙華陰冷的聲音,讓朝天宇頓時停住了腳步。

他回過身來對著納蘭夙華緊緊的抱拳,「王爺,天宇犯的錯,等救出了父母,一定會回來向王爺負荊請罪。」如果,他還有那個命的話,納蘭燁的手段他知道,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輕易離開。

「呵,本王從來不知道,你居然是一個這麼沒有責任的人。」

朝天宇難以置信的抬頭,納蘭夙華握著手中的信件,「既然知道五皇子與妖妃勾結,你就打算留下這麼一句話,來彌補你犯的錯?本王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的行動!」

跟在納蘭夙華身邊多年,朝天宇立刻明白了納蘭夙華的意思,王爺居然,沒有放棄自己?!

「王爺,可是天宇,背叛了……」

納蘭夙華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既然當初你那麼決定了,就應該知道以後的下場,不過本王不打算這麼便宜你,本王要的,是你下半生徹底的忠誠!」

朝天成哪怕愚鈍,此刻也明白了六王爺的意思,「哥!」他高興的拉了拉有些呆愣的朝天宇,他一直知道自己哥哥內心的掙扎。

明明想要留在王爺的身邊,卻一直在意著背叛一事。那哪里算什麼背叛啊!他一直覺得哥哥有點死腦筋。

「我……」

「怎麼,不願意繼續跟在本王身邊?」納蘭夙華聲音一愣,朝天宇條件反射的連連搖頭,「不是的王爺,天宇只是愧疚……」

「你該愧疚的,不是對本王。」納蘭夙華輕輕揮了下衣袖,從楊柳的身邊走過,他微微頓了下腳步,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便大步離開了朝天宇的視線。

「哥,你和大嫂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哦?我先走了!王爺,等等我……」

樹林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那獨臂的女子,還有受了傷的男子。

朝天宇看著那張日夜壓抑著思念的小臉,可是太多太多的話,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楊柳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的手有些顫抖,只是緊緊的盯著朝天宇的臉,最後,目光移到他那還冒著鮮紅的傷口。

女子的腳步動了動,朝天宇心中一震,不想,楊柳卻是緩緩轉身,一句話也沒有說。

「柳兒……」輕輕的一聲呼喚,讓楊柳原本垂下來的雙眸頓時睜開,眼底一片凌厲。

翁的一聲,右手拔出了腰間的長劍,突然一個轉身,長劍筆直的朝著朝天宇刺了過去,只听一聲悶哼,那男子竟是連閃都不閃,楊柳的劍,就扎進了朝天宇的心口。

「你……」為什麼不躲!

「柳兒,是我對不起你,你想殺,就殺吧。」朝天宇的嘴角揚起一絲苦澀,他明白楊柳心中的痛,可是他也無可奈何。

原諒他,不忍心讓她跟著自己一起亡命天涯。

鮮血潺潺的從心口往外冒著,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差點就尖叫了出來。

「閉嘴!嫂子一定不會殺我哥的!」朝天成緊緊的捂住了小憐的口,他方才也打算躲在這里偷看一下局勢,不想這個丫頭也跟了出來。

小憐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最後擔憂的目光落向遠處的兩人。

楊柳只覺得手臂僵硬,看著那流出來的鮮血,就好像是從她的心口流出來的一般。他疼,她比他更疼。

「柳兒……」

「住嘴!」楊柳只覺得自己面臨崩潰的邊緣,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要為了這個男人傷心,可是他現在又是在做什麼,既然有勇氣被自己一劍殺死,為什麼沒有勇氣面對自己,說個明白?!

「你,從來都不信任我,對不對?」楊柳低垂著眼,語氣從未有過的低落。

朝天宇只覺得話哽在吼間,他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覺得她應該有更好的未來。

「我以為,你我之間的默契,從來都不需要言語。」楊柳慢慢收起了長劍,她的語氣漸漸平淡,緩緩轉身,朝天宇听著她的話,只覺得心中那平靜的心湖激起了驚濤駭浪。

幾乎想也沒想,他伸出手去拉過那女子的右臂,將她牢牢的圈在了懷里,「對不起……」

太多話,此刻也顯得蒼白無力。

……

「哼,早這樣多好,讓楊姐姐傷心了這麼久!」回到王府的小憐時不時瞪向一旁的朝天成,對方則是一臉的憤怒,讓嫂子傷心的是他哥,又不是他自己!這個丫頭真是蠻不講理。

听著兩人的吵鬧聲,古雅慢慢撫著自己的肚子出現在屋外,她的目光落在小憐的身後,楊柳還沒有回來,她心中了然。

「王妃,王爺呢?」小憐有些疑惑,而古雅則淡淡的看了一眼一身狼狽的朝天成,對方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王妃,失禮了。」

古雅微微一笑,「暗影已經找到令尊的下落,夙華命人去營救,朝公子不必擔心。」

朝天成頓時張大了嘴邊,「真,真的?!」

王爺居然不計前嫌,還幫助他們找到了父母?!朝天成頓時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哥哥會對六王爺如此的衷心。

王爺並不是傳聞所說的那般冷酷,相比之下,這才是真性情啊!

然而,那封信古雅也看過了,讓她擔心的不是別的,正是納蘭燁與東宮娘娘合作的事情。

這個東宮,並不簡單。

腦海中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女人最執著的事情是什麼?!古雅此刻,似乎明白了東宮娘娘為什麼要離開霍跋回到元熙的原因了。

元熙宮中,寢殿里傳來一陣陣咳嗽聲。

劉公公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湯汁走了進去,「皇上,該喝藥了。」

宮女將元熙皇小心翼翼的扶起,劉公公親自伺候著,為元熙皇喝藥。熱藥汁緩緩入喉,溫暖了他有些虛弱的胃,元熙皇頓時覺得身子暖和了許多。

他緩緩的揮了揮手,宮女和劉公公便安靜的退了下去。

昏暗的寢殿內,一片安靜。

無聲的人影出現在龍榻旁,看著那明黃色的身影,眼中久久的定格住。

他的眉目依舊沒變,便的,是他的發絲,還有眼角歲月的痕跡。

「咳咳咳……」睡夢之中,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龍榻上的人影並沒有動。

元熙皇只覺得陰風陣陣,他突然驚喜坐了起來,捂著自己有些疼痛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誰?!」

敏感的帝王立刻轉過頭去,榻旁的人影讓他心中一驚,然而,在那許久未見的面容清晰的呈現在眼前時,元熙皇大驚,立刻從龍榻上下來。

「國師大人!」

「皇上,許久未見了。」國師微微揚起了笑容,元熙皇惶恐不已,「國師大人怎麼出山了?!」

距離上一次看見國師,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了,那時候,華兒剛剛出生,國師便為他算了一卦。

「元熙即將變天,本國師是時候該出來了。」

變天?!這是什麼意思?!

次日,朝堂之上出現了一名陌生的男子,他站在元熙皇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台下的大臣們。

納蘭夙華一眼便認出,眼前的男子正是那時候自己與古雅所見的國師,只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里?納蘭夙華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啟稟皇上,霍跋易主,新任的霍跋王擇日將會前來元熙,與皇上商議兩國友好邦交。」

此話一出,台上一片興奮的討論聲。

眾人皆知,就在前幾日,霍跋王駕崩,由那神秘的玉殿下登上王位,還擔心霍跋鐵蹄的大臣們一下子便安下心來,看來這信任的霍跋王,並不像前任那般熱衷于戰爭。

這對于兩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元熙皇微微笑了笑,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國師,見對方並沒有說話,便轉而看向自己的六子。他的眼中滿是矛盾,不過最後,都深埋在心里。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皇上,該喝藥了。」御書房里,劉公公默默的端上那碗湯汁,元熙皇看也沒看,端起來便一飲而盡。

國師來了之後,他的身體有了明顯的好轉,這讓元熙皇心中的狐疑消去了不少,只是國師的話讓他有些猶豫。

他說,納蘭夙華並不是命定天子,這元熙江山的繼承人,另有他人。

到底是誰呢?如今他的幾個兒子,納蘭齊還在牢獄里,他是斷不會將皇位傳于此人。而三皇子……有待考究,七皇子和八皇子年紀又還不夠,到底是誰呢?

而另一頭,冷宮之中,虛弱的婦人無力的躺在病床之上,宮中竟是沒有半個服侍的人。

一道身影出現在她的床榻旁,納蘭燁看著那張虛弱的面容,輕皺的眉頭泄露了他此刻矛盾的內心。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軟弱的母妃會為了自己,再一次出現在眾人諷刺的眼神中。

納蘭燁看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面容,一種久違的感覺涌上心頭。他緩緩伸出手去輕輕放在梅妃的額頭上,頓時,一陣怒火吞噬了他的心。

怎麼這麼燙!居然還沒有一個人在旁邊照顧著。這座皇宮果真冰冷殘酷!

當初自己得勢的時候,那些人拼了命的來巴結自己,如今,卻這樣對待他的母妃!

納蘭燁深吸了口氣,听著梅妃虛弱的呼吸,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起來,他彎下腰來將瘦弱的婦人抱起,消失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冷宮之中。

幾日來,元熙皇的精神越發的好,早朝之上精神奕奕的模樣讓大臣們放下心來,沒有人知道,這是黎明前的平靜。

霍跋新任的王帶著無數的珍寶前來元熙,朝堂之上,當眾人看見凌玉的臉後,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醫聖嗎?怎麼變成霍跋的王了?!

沒有人給他們任何的解釋,只有納蘭夙華,依舊是那般鎮定的模樣,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般。

元熙皇特地舉辦了宮宴款待霍跋王,鶯歌燕舞,果香飄逸,沒有人注意到,這繁華的背後,陰謀的腳步正在步步緊逼。

元熙皇的宮中,劉公公在外面催促著,「皇上,宴會已經開始了,請皇上移駕梅林廣場。」

「知道了,下去吧。」里頭,傳來元熙皇慵懶的聲音。

他躺在自己的龍榻上,一手拿著煙斗,吞雲吐霧。

凌玉在宮人的帶領下,不知為何卻走到了元熙皇的寢宮之外,一抹熟悉的身影讓他頓時皺了眉頭,當下也顧不得心中的疑惑便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凌玉一眼便看見了那一臉享受的元熙皇,他手中的煙斗如此熟悉。

「皇上!」一聲冷喝,元熙皇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楮,看見凌玉那張謫仙一般的面孔後,不知為何,腦海里竟然浮現了一張多年以前被他深埋在心里的面孔。

「雅兒,你,你回來了……」

他顫抖的直起身子,驚喜的看著凌玉。

寢殿之外,國師停住了腳步,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雅兒?原來他還記得這個名字。

「皇上,這煙草,是誰給你的?」凌玉卻是壓下心中這種古怪的感覺,一把奪過了元熙皇手中的煙斗。

煙草?「是,是國師啊?!」

「皇上……」一個身影出現在寢殿之內,元熙皇和凌玉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了那緩緩走進來的男子。

他的額頭上,留著一縷銀絲。

「皇上,還記得老夫說的,六王爺並不是命定天子嗎?」他冷不丁冒出來的一句話,讓凌玉頓時皺了眉頭,因為他注意到,眼前的男子方才對自己那奇怪的眼神。

「是,朕還記得……」

國師滿意的點了點頭,「方才老夫夜觀星象,如今帝星已現,還請皇上擬定詔書,退位吧!」

退位?「這,不是華兒,那是誰?」

國師微微一笑,「此人,就在你眼前。」他的手,指向一旁的凌玉,對方和元熙皇皆是一愣。

「這,國師可是說笑,這位是霍跋的王啊!」此刻的元熙皇總算清醒,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凌玉,可是國師的話,他又不能忤逆。

「你到底是誰?!」此刻的凌玉並沒有元熙皇的顧忌,他往前跨了一步,好像想要從那人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哪知道,國師竟是從袖中抽出了一支卷軸丟在元熙皇的腳邊,語氣陰冷,「皇上,擬定詔書吧!」

「國師,到底是怎麼回事?!」元熙皇忽的一聲站了起來,不知為何,腳下卻是突然無力,他身子一晃,立刻被一旁的凌玉扶住了。

「他不是國師!」

不是?!元熙皇只覺得眼前一片混沌,頭腦也越發的迷糊了起來。

「醫聖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忘記了此刻的凌玉,已經是霍跋新任的王。

元熙皇的寢殿之外,一片安靜,沒有人注意到這里不尋常的一切。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啊。」國師緩緩抬起頭來,深深的嘆了口氣,突然,寢殿之外狂風大作,一抹神奇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他的模樣,居然是另一位國師!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對視著,不同的,卻是他們的目光。

「你是誰?為何要冒充老夫的名義,在元熙皇身邊妖言惑眾?」眼前的男子語氣雖然嚴厲,可是眉眼之間,卻帶著玩笑般的弧度,他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衣衫飄飄,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現的。

深不可測的武功!凌玉頓時警覺的扶著元熙皇往後退了幾步。

「國師?你終于出來了。」此刻,另一個國師已經毫不掩飾,他只是輕輕笑了笑,在元熙皇驚訝的目光中,緩緩摘去了自己臉上的面具。

一張與凌玉十分相似的臉,出現在元熙皇的眼前。凌玉分明感覺到,元熙皇身子劇烈一顫,「雅兒……是你,你真的回來了!」

「別踫我!你讓我覺得惡心!」倪雅狠狠喝道,她看元熙皇的眼神,充滿的憎惡。

國師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似乎已經明白對方的用意。

「皇上,擬定詔書吧!」倪雅一腳將地上的卷軸踢到元熙皇的腳邊,而凌玉,此刻正用一種矛盾的眼神看著他的生母。

他似乎察覺到,這其中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雅兒,對不起,這皇位,是華兒的。」元熙皇還存有一絲理智,他痛心的捂住胸口,鼻間一陣熱流。

凌玉一手搭在他的脈搏上,當下便冷了眼色,「你居然讓皇上吃了那種藥!」

「玉兒,你這是什麼語氣?」倪雅輕皺了眉頭,將一切的不滿轉移給了一旁身子越發顫抖的元熙皇身上。

「皇上,納蘭夙華是你的兒子,可玉兒也是你的兒子,為什麼這元熙的江山,就不能給玉兒呢?難道,你當初所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此話一出,寢殿之內陷入一片寂靜。

元熙皇頓時瞪大了眼楮,看著身旁扶著自己的年輕男子,醫聖,是自己的兒子?!

「倪雅,切勿一錯再錯。」國師淡淡的開了口,他的目光輕輕一掃倪雅那張憤怒的臉,似乎這一切早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說什麼?」凌玉此刻再也維持不了自己平靜的內心,過往的一切串聯在腦海中,母妃對他矛盾的感情,將他困在紫竹宮內不讓旁人接近,給他灌輸思想,讓他憎恨元熙憎恨霍跋,這一切,如果方才她說的是真的,那麼就有跡可循了。

可是任他如何的理智,凌玉終究受到了打擊。

活了這麼久,卻在今日,他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而他,居然和六王爺,是兄弟?!

「你住嘴!國師?呵呵,笑話,你不過是和當年的道士一樣,妖言惑眾!不,你比他更可恨!你不是佔星卜卦最擅長嗎,怎麼,難道你也認為我是元熙的禍水嗎?!為什麼當初那個道士要將我這個禍水引向霍跋的時候,你沒有站出來呢?還是說,他根本就是你指使的?!」一句一句的質問,將倪雅隱藏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全數發泄了出來。

是的,她恨元熙皇,也恨國師!說她是禍水?那她就成全他們,這元熙的江山,她要定了!

「皇上,下旨吧!你曾經說過,要把這元熙的江山給我們的孩子,如今我們的孩子就在你的眼前,怎麼,你又要食言嗎?」

她的話讓元熙皇心中一痛,往事歷歷在目。可是,從前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如今的他,是元熙的帝王,他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著元熙百姓的安定。

「雅兒,我,我不可以……」

「這元熙的江山,不屬于你兒子。」國師的話讓倪雅越發的痛恨起來,她突然沖到元熙皇的龍榻旁,一把拔出了掛在上面的寶劍,筆直的刺向一旁的國師。

「雅兒,不要啊!」元熙皇大驚,而凌玉,更是一臉驚訝的看著那絲毫不躲閃的國師。

然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倪雅的劍穿透了國師的身體,可是對方卻好像是一團空氣一般,沒有鮮血,也沒有阻礙。

「你……」倪雅不敢相信,眼前這如此真實的男子,居然只是一個幻影。

「倪雅,老夫的真身不在這里,你傷不了我的。」國師依舊是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元熙皇終于松了一口氣,當初他正是驚訝,為何國師能下九峰山,他曾經和自己說過,為了修道,他一輩子都無法踏出九峰山半步。

「哼,不是真人最好,我倒是要讓你看看,這江山,我兒子坐不坐得!」她轉身死死的盯著元熙皇,「皇上,下旨吧。當初我懷了玉兒,你卻將我送去了霍跋,你可知道,為了推遲玉兒的出生,我冒著一尸兩命的風險吃了那遲春丸,好在上天眷顧,兒子我也給你生了,現在,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癲狂,元熙皇望著那張被自己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絕美容顏,最後痛苦的閉上了眼,「雅兒,朕不能……」

「不能?!事到如今,你覺得你還有拒絕的余地嗎?!告訴你吧,這宮中已經安插進了我的人,這幾日來你吃的藥,全部是我一手搭配的!是不是覺得此刻渾身無力發冷?呵呵,連玉兒都解不了的藥,如果你想多活幾日,就給我下旨!」

這瘋狂的女子,已經與元熙皇記憶中那美好的女子判若兩人,他痛苦的同時,卻也帶著深深的內疚。是啊,一個懷了身孕的女子如何在霍跋的後宮中生存,元熙皇不敢想象,他更是不會責怪倪雅的改變,那樣的環境,那樣的遭遇,恐怕任誰,也無法不心生怨恨吧。

「夠了!」突然,謫仙般的男子一聲冷喝,他站了起來擋在了元熙皇的面前,直直的看向眼前的女子。

「母妃,這元熙的江山,我是不會要的。還有,這霍跋的江山,也不是我要的!」

「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母妃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今天,我們就可以拿走本該屬于我們母子的一切!」

「倪雅,你執念太深,你想要的,不一定是你孩子想要的。」國師忽的一下便飄到了門外,他對著空氣一聲輕嘆,「這里,便交由你們了,老夫的時辰不多。」

「妖道,你別走!」倪雅見他要走,立刻握著那寶劍沖了上去,不想,眼前居然出現了另一個人。

火光電石之間,倪雅只覺得月復部一痛,她難以置信的低下頭來看著那插在自己月復部的匕首,「你……出賣我……」

「雅兒!」元熙皇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力氣,竟是沖上前去一掌拍開了納蘭燁,他摟著倪雅的身子跌坐到了地上,「雅兒,你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不要……踫我!你,走!」

納蘭燁陰冷的看著眼前的男女,「你不是答應過,這元熙的江山,是我的,父皇的命,是你的嗎?沒想到,你居然想要讓自己的兒子來坐這個皇位!」

他的話讓元熙皇暮然抬起頭來,「你……逆子!」

「父皇,你看,這麼多人要你的命,兒臣也是沒有辦法啊。」納蘭燁笑了笑,如今,元熙皇寢殿的四周,都已經安插了他的人,沒有人會進來,沒有人會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

他沒有再看元熙皇一眼,而是走到凌玉的身邊拾起地上的卷軸,「父皇,下旨吧,你老了,是該退位了。這元熙的江山,兒臣一定會幫你治理好的。」

「你妄想!」元熙皇一手握著倪雅的傷口,一邊冰冷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這元熙的江山,還輪不到你來治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納蘭燁頓時瞪大了眼楮,這不可能!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的暗影呢?為什麼沒有通報一聲。

納蘭夙華踏著清風,出現在納蘭燁的面前。

「啟稟王爺,外面的叛軍已經統統絞殺!」朝天宇進來稟報,他抬起頭來恨恨的瞪了納蘭燁一眼,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不可能!劉公公呢?!」他早已經收買了劉公公,他的人不可能會被發現!

「劉公公?他是朕的心月復,真的能為你所用嗎?」元熙皇的話,讓納蘭燁如墜冰窖,「你,你們設計我?!」

「不,只是你的自大,害了你。」納蘭夙華沒有再看他一眼,他拔出了腰間的軟劍,一步一步朝著納蘭燁靠近。

「想抓我?!哼。」此刻的納蘭燁沒有了往日儒雅的模樣,他的臉變得越發的猙獰,一個躍身便沖破了窗戶逃了出去。

「追!」

這一邊,是熱鬧非凡的宴會,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酒香,而另一邊,卻是生死存亡的爭分奪秒。

閣樓上,古雅看著真龍天梯上出現的男子,看著那長長的天梯,只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遙遠的時候。

「王妃,是五皇子!」楊柳出現在古雅的身後,只听淡淡的聲音傳來,「按計劃行事。」

早在梅妃失蹤,古雅便知道,納蘭燁已經藏身在元熙皇宮的某個角落,為了這一日,她等了許久,足足有一輩子那麼長,那麼這一次,她又怎麼能給他機會,讓他再次逃走呢?

納蘭燁一路飛奔,卻在真龍天梯上,被納蘭夙華的暗影團團圍住。

他頓時停住了腳步一咬牙,這時,一道清麗的身影出現了他的眼前。閣樓上,那個女子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好像自己是她手中的獵物一般。

「古雅……」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立刻回想起與古雅相遇的一切,這個女子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當成了死敵一般,而如今……

一排弓箭手出現在古雅的身後,她的臉上蕩起了絲絲微笑。

「納蘭燁,好久不見。」在這真龍天梯上,隔了一個世。

「是你?!」這句話,包含了太多的疑問,「為什麼,你總是抓著我不放!」是的,他知道,古雅就像一縷冤魂一般處處與他作對!當初她拒絕自己,甚至每一個行動,都針對著自己,納蘭燁始終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納蘭夙華從另一旁趕到,他抬頭望向閣樓上的女子,對著一旁的楊柳吩咐道,「照顧好王妃。」

「是!」

「納蘭燁,你已經走投無路了,束手就擒吧。」風中帶著納蘭夙華冰冷的語氣,納蘭燁看著真龍天梯下整隊的士兵,再看看自己的身後,納蘭夙華的暗影,一種絕望的憤怒油然而生。

「納蘭夙華,你以為,你贏了嗎?!」突然,他將手中的長劍擲了出去,目標,是閣樓上的古雅。

「放箭!」

箭雨如同巨大的網一般朝著真龍天梯上的男子飛去,而納蘭燁的劍,還未到古雅的眼前,就已經被楊柳一劍阻攔。

時間仿佛就在此刻定格,古雅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容,在箭雨之下變得蒼白,他的身上,插著數支冰冷的長劍,慣性將納蘭燁推了出去,從那高高的真龍天梯上,男子如絕望的風箏一般,隨著那冷酷的箭雨落了下去。

他的眼中,帶著絕望和蒼白,還有無盡的怨恨。古雅仿佛從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看見了從前的自己。

華麗的宮樂響起,掩藏了這里冰冷的一切。

當古雅他們回到元熙皇的寢殿時,就只剩下那呆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她,恨朕……」元熙皇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寢殿里,早已經沒有了凌玉和倪雅的身影。

一夜之間,元熙皇宮遭遇了一場難以想象的變革。

三皇子納蘭宸不知所蹤,據宮人的稟告,當晚看見了一名額頭上留著白發的男子與三皇子說了些什麼,那是宮人看見納蘭宸的最後一面。

而霍跋新任的王,還未出席宴會,就消失在元熙的皇宮中,元熙皇對此只字不提。

次日,元熙皇沒有來上早朝,只有劉公公揣著一卷聖旨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元熙皇退位,宣布由六王爺納蘭夙華繼承皇位,這一道旨意,似乎是眾望所歸。然而,讓人吃驚的卻是,那一日,六王爺也未出席早朝,六王府里只剩下一干下人,連六王妃也不知去向。

馬車之內,俊美的男子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子,一手在她隆起的月復部上輕輕的撫著。

「雅兒,父皇那日,與你說了什麼?」

凌玉和倪雅失蹤的那晚,納蘭夙華被阻隔在寢殿之外,元熙皇特地召了古雅進去,至于說了什麼,一直是個謎。

懷中的女子微微一笑,從袖中拿出了一塊明黃色的手帕。

「皇上送了份禮物,給我們的孩兒。」

禮物?納蘭夙華疑惑的打開那塊手帕,里面,是一塊翠綠色的印章,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飛龍。

玉璽?!

是的,元熙皇將玉璽交給了古雅,就如同上一世。撫著那溫潤的玉身,古雅感嘆著,有的時候,命運真的纏繞著一個人的一生。這玉璽經過了一個輪回,竟依舊輾轉反側到了她的手中。

「夙華,現在元熙朝堂之上,應該亂成一團了吧?」古雅的話帶著深意。

納蘭夙華卻是冷冷的將那玉璽置于一邊,「無礙,是時候讓那群光說不做的大臣們貢獻自己的一份力了。」他早已經打算卸掉自己身上的包袱,特別是在如今的時刻,他只是想要安靜的陪在古雅的身邊,看著他們的孩子出世。

「其實,只要你願意……」

然而,話未說完,納蘭夙華就將古雅的嘴牢牢的堵住,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她自己願不願意。

「雅兒,知道我們現在要去哪嗎?邊城,那里如今已經越發的繁榮富饒,正適合你我隱居,我們的孩子會在那里無憂無慮的長大,沒有爭斗沒有陰謀。」

「那朝中的事務……」

納蘭夙華幽幽一笑,「為夫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元熙皇宮內,納蘭明瞪著眼楮,看著自己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治國策,一聲哀嚎響徹雲霄,「天啊,這要看到何時啊?!」

一旁,德妃與七皇子納蘭輝對視了一眼,笑而不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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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今天要去軍訓了,4月12號回來,趕在軍訓前上傳大結局。

結局來不及寫的很詳細,但是12號回來之後,蓮會連續補上番外,將大結局中的不完整全部交代清楚,嘿嘿……本文全文字數會達到100萬字,給親們造成不便敬請諒解。

番外包括︰納蘭宸的去向,醫聖凌玉的結局,紅衣柳的一生,珍亦儒是不是真的死了,古雅與納蘭夙華的幸福,寶寶的降生,還有一系列的幸福生活!

親們,等偶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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