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庶手遮天 073】相邀風波

作者 ︰ 魔蓮

寒風瑟瑟,那男子一身肅殺之氣站在相府門外,他那深邃犀利的目光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滿是冷色,刀削的臉頰更顯幾分英氣,可那如女子般嫣紅的薄唇,卻給整張臉帶來一絲難以言語的邪氣。∣∣

他微眯著眼楮踏進相府的大門,表情霎時變成淡淡的哀傷。

「姑母……」男子的聲音淡淡的,卻讓靈堂里的所有人安靜下來,她們紛紛抬頭看向來人,那俊美的面容邪魅的氣息,讓不少丫鬟眼前一亮。

珍亦儒有些疑惑,為什麼靈堂里只剩下幾名婦人,丞相呢?他的姑表兄妹都去哪了?前來慰問的官員們此刻也不見了蹤影,這讓他覺得有些蹊蹺。

「妻佷。」古淳毅從身後走來,他的表情帶著幾分凝重,珍府長孫此次來難道是為了興師問罪的?然而,那男子在看見古淳毅後,表情卻變得恭敬起來。

「丞相大人,昨日祖母听聞了姑母的事情便傷心過度重病在床,珍府上下亂成一團,今日只有佷兒才能過來看看……不知道表弟妹都去哪里了?」珍亦儒的語氣真誠,讓人听不出半點不悅的情緒。

古淳毅有些驚訝,大夫人的死珍府表現未免太過平靜,這實在是不像他們的作風,他還以為會有一大批人從珍府直接殺過來。

珍亦儒走到靈堂中對著大夫人那口棺跪了下來行了一禮,看著那白綾哀傷的呢喃道,「姑母,佷兒來看你了。」

許久之後,男子站起身來而後回過頭去看向古淳毅,「祖母念著十分想念蘭表妹,不知她可好?」

提起古蘭,古淳毅心中一跳,臉上卻是面不改色。

……

屋內,床榻上的女子臉頰上裹著厚厚的繃帶,意識漸漸清醒的她只覺得一陣陣的刺痛傳來,那對緊閉的眼楮忽的張開,就看見了那艷麗的帷幔。

「嘶——」古蘭吃痛,伸出手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無法動彈,她瞪著眼楮看著被裹得嚴實的雙手,臉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心中一慌,「我,我的臉……」

隱約記得水中的那些鮮紅,她剛剛在湖水里被那些不知名的東西攻擊,現在就已經在自己的房里了?模不到自己臉的古蘭顯得特別慌張,「艷紅?!沒用的東西還不快點進來!」

屋內傳出來的謾罵讓站在外頭的將軍夫人與魏環一愣,這個還是她們所知道的相府嫡女嗎?怎麼是這樣的粗鄙?

一抹清淡的身影出現在古蘭的門口,魏環有些驚訝,「表妹……」她怎麼敢在這個時候進去呢?

古雅對著魏環微微一笑,便輕提著裙子邁進屋門。

「沒用的東西,叫了你這麼久怎麼還不進來!快,把我的鏡子拿給我!」床榻上的女子連頭也沒抬,她只是用裹著紗布的手撫著自己的臉,直到一個銅鏡被拿到她的眼前。

古蘭接過來一看,皺著眉頭側著臉,「幫我把這紗布拆掉!」

那人照做了,伸出手去緩緩的撕掉了古蘭臉頰上的紗布,而鏡中漸漸出現了那塊被縫上去的臉皮,如蜈蚣一般攀爬在她那原本美麗的臉蛋上。

「怎,怎麼會這樣啊?!」古蘭的表情猙獰無比,她一把摔掉了眼前的銅鏡,那碎片濺,滿地狼藉。古蘭顫抖的抬起頭來,她的目光一愣,眼前那張淡然清秀的臉,眼中滿是笑意。

「怎麼是你?」

古雅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她,欣賞著她臉上那駭人的傷疤,還有古蘭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可不知道什麼叫同情,而且,古蘭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賤人!都是你,是你害死我母親的,我,我……」古蘭掙扎的要從床榻上下來,然而她的腳一蹋在地上,膝蓋一疼便摔倒在地,而古雅卻也沒有上去扶她。

「嫡姐,你太不小心了,那湖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跳的,現在傷成這副模樣,母親在之靈,該多難過啊?」古雅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帶著諷刺的安慰話語,讓古蘭瘋狂的大叫了起來。

「賤人,你不得好死!滾,滾!」

魏環听著里面的動靜,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沒等將軍夫人阻攔她便沖了進去,就看見古蘭正張牙舞爪的朝著古雅撲去。

「表妹,你做什麼?!」魏環伸手拉住了古蘭,看著她臉上的傷疤也覺得觸目驚心。

這個時候,門口出現了幾個人影,古蘭腳下一頓,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臉轉身跑回床榻上。

「這是怎麼回事?」珍亦儒看著滿地的狼藉,再看見那狼狽逃走的女子,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古淳毅。

「哎,是我相府管制無方,蘭兒被一賤婢推下湖水,幸好被人及時發現才撿回一命,那賤婢已經認罪並被杖斃。」

不錯,艷紅確實認罪了,可她卻是將古蘭的計劃全盤托出,並且還將近日來古蘭對古雅的所作所為一並交代了,古淳毅大驚,他並沒有讓其他的人知道,只是默默的將艷紅給處置了。

居然有這種事情?珍亦儒半信半疑,他往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看著躲在里面的女子,「姑表妹?」

躲在被中的古蘭一愣,此刻的她還有什麼臉面來見其他的人,可是這個聲音,「是,大表哥嗎?」

珍亦儒長嘆了口氣,現在的他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兩名女子,其中那將軍小姐他是認識的,那她身邊的那個女子看起來又有些熟悉。不過他很快便猜到,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近來傳聞滿的慧平郡君了。

「丞相大人,借一步說話。」

古雅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珍國公長孫,果真不是一般人,他雖然看起來客客氣氣的,可是那對滿是煞氣的眼楮卻隱藏不了。

這個人很厲害,古雅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上一世的她雖然與珍亦儒很少接觸,可是關于他的事情也听說不了少,此人機智過人且手段高明,可以說是八面玲瓏讓人難以挑出他的錯誤。他和納蘭燁是屬于同一種人,誰知道那光鮮的外表下會是一副怎樣的心腸。

「祖母念著姑表妹多時,此次姑母的離去想必會給表妹帶來很大的打擊,祖母說了,希望能把姑表妹接回珍府修養一段時間,以解她老人家思女之情。」院外,珍亦儒對著古淳毅誠懇的請求著,他的話讓人無從反對,珍家老夫人剛死了一個女兒,為解思情將外孫女接回府中住一段時間有何不可。

古淳毅猶豫了一會,他一來擔心古蘭會在珍家說些什麼對相府不利的話,二來擔心珍家會借此讓古蘭長住珍府,他們若想對相府不利,他手中便少了一個可以讓珍家顧忌的籌碼。

可是,他又不得不答應。

「蘭兒身上的傷,不如等大夫醫治幾日再……」

「丞相不必擔心,珍府自會為姑表妹尋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傷藥。」珍亦儒語氣堅定,古淳毅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珍亦儒輕嘆了口氣,「姑母與丞相大人夫妻情深,此次姑母病逝,丞相大人節哀。」他看著古淳毅的眼楮,後者卻覺得他話中的意思不簡單。

珍家的男子大多囂張跋扈,可這個珍亦儒在朝中卻是有口皆碑,不為他的才華,而是為他那謙虛的性格與珍府的男子大不一樣。可是古淳毅卻覺得,此人是珍府男兒中城府最深的人,因為連他,也無法看清楚此人心里真實的想法。〔中文〕

「妻佷,那蘭兒就拜托你們了。」古淳毅微微點了點頭。

然而,兩日後便是大夫人出殯的日子,古蘭再怎麼樣都必須留下來。可是身上的傷讓她難以跟隨出殯的隊伍,只能在自己的房中暗自咬牙流淚。

老夫人原本不同意讓大夫人入古家的墳地,像她這種謀害嫡母的子孫就應該被送回珍家讓他們自行處理,可是她也知道,這麼做無疑是加劇兩家的矛盾,因此就把這口氣給忍了。

出殯的隊伍站滿了整條街,那浩蕩的氣勢在古雅看來,大夫人也算是死得風光,可是有些事情真的難以解釋,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生前壞事做多了,當她的木棺一抬出京都時,底下的木梁突然斷裂,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那口木棺便踫的一聲落到地上。

可怕的卻是那口木棺竟突然打開,躺在里面的尸身就那麼摔了出來,古淳毅臉色鐵青,這種不吉利的事情居然讓他踫到了。

「父親,或許母親並不想離開京都吧。」古雅這麼淡淡的一句,卻讓古淳毅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不想離開京都,難道她還想永世糾纏在相府中,糾纏在他身邊不成?!

古淳毅一聲令下,家丁們慌忙胡亂的將地上的尸身抬回館內,大夫人那華麗的壽衣凌亂不堪,而那往生蓮撒了一地,竟被抬棺的家丁們踩踏了過去。

古雅看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或許這就是意,哪怕有往生蓮,大夫人的魂魄也是難以安息。

一個落寞的身影落在了隊伍後頭,一身孝衣的古睿靜靜的蹲來,慢慢的拾起地上那被踩得破碎的往生蓮,他的心中泛著苦澀,卻無法對任何人提起。

同一日,珍府的轎子來了,快速的將屋內不敢見人的古蘭接了過去,剎那間整個相府變得寧靜了許多。

……

古蘭不在的日子,古雅顯得悠閑了不少,在三皇子的來信中她知道,朝中正發生著悄然的變化,六王爺查出了狩獵大會上那些殺手的線索,種種跡象竟是指向太子納蘭德,皇上大怒,將太子囚禁于宮中等待事情的水落石出。

在古雅提供的名單中,納蘭齊加快了步伐使用各種手段,將朝中的重要官員一個接一個換成自己的心月復,而四皇子怕被太子牽連,馬上劃清了兩人的界限。卻開始與五皇子納蘭燁走得親近。

「小姐,四夫人來信了。」楊柳高興的帶著一封信紙進來,古雅微微一笑打開來,四夫人說她已經抵達了邊城,並且說好一段時間不會再回相府,她說她在那里過得很好,也希望能早點听見古雅的好消息。

好消息?她過年後不過十三,且嫡母去世需守孝三年,該急的,是古蘭吧,三年後她可就十八了,還有那張臉,若能恢復那還好,若不能恢復,她的這一輩子就徹底毀了。古雅只是覺得可惜,若珍府沒有把古蘭接回去,她大可以再挖幾個陷阱,讓古蘭再也翻不了身,一旦珍府插手,一切就變得棘手了。

不過,兵來將擋,最重要的是享受最近這難得的清靜日子。

古雅放松的靠在窗邊,有多久沒能靜下心來欣賞著院中的景致了,老夫人命人送了許多花卉過來,從前她的院子可是清冷凋零得很,而現在,也能四季如春了。

幼弟連捷的功課學的好,教書先生連連夸獎,古淳毅對他的關注也增加了不少,古雅想起幾日來萎靡不振的古睿,心中卻是有些惋惜,其實對于他,自己並不是十分厭惡,只是有大夫人和古蘭的存在,讓她難以對這個大哥存有好感。

四姨娘變得活躍了許多,因為五少爺的精神好了不少,而且意識竟比中毒前還要清楚,大夫說,若能堅持服用醫聖的藥方,或許五少爺還真的能恢復正常,因此四姨娘一有機會便去尋古淳毅,希望他能進宮請醫聖回來再下幾副猛藥。

听小憐說,她時常看見五姨娘徘徊在古雅的院子外,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模樣,如今整個相府,能幫她並且可能幫她的,也就只有古雅了,但是對于知琴,古雅卻不想再想起她。任她自生自滅吧,否則一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古雅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

一只潔白的信鴿從空中落下,來到了古雅的手邊。

那清秀俊逸的字體落入眼簾,卻讓古雅眉頭一皺,納蘭宸約她三日後在京都瀾橋上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什麼事情非得到府外相見?古雅覺得有些疑惑。

……

三日後,看著那一身粉色翠葉小襖,古雅皺起了眉頭。

「楊柳,換一身素淨的。」大夫人一走,自己若穿得這麼艷麗,怕是要落人口舌。可是楊柳卻是一臉的可惜,她覺得小姐穿這身美極了,雖然沒有二小姐那令人過目不忘的美艷,卻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清新之感。

四夫人可是交代過了,對于三皇子,能幫的,她就要幫。

那一身米色小襖衣裙的女子淡雅的面容,倒也符合現在的時機。古淳毅今日留在宮中還未回來,古雅便請示了老夫人,在幾名家丁和楊柳的陪同下出了府。

「你們在這里等著。」古雅對著那些家丁吩咐道,有他們的陪伴,就算納蘭宸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開不了口了。

今日的街道顯得特別的熱鬧,那清秀淡雅的女子靜靜的立在橋上,看著那些水流涌進拱橋,夕陽的余暉在這條河水上灑下了點點粼光,她的面容在水流的倒映下朦朧不清,古雅只覺得水中的容顏有些陌生。

不遠處站著一名男子,風輕輕的撫著他的發絲,那柔和的雙眸靜靜的看著橋上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麼,納蘭宸竟不想現身,他只是想站在這里,默默的看著倩麗的身影。

「大姐姐……」古雅的思緒被一個甜甜的聲音喚回,她低頭一看,一名穿著布衣的小女孩正一臉真的看著自己,她的手高高舉起,「大姐姐,這是漂亮哥哥讓我給你的。」

漂亮哥哥?古雅有些忍俊不禁,男子可以用漂亮來形容嗎?然而,面對這樣單純的孩子,古雅卻是警惕不起來,接過她手中的紙條,那小女孩便高興的跑開了。

熟悉的字體再次出現在眼簾,里面竟是一首藏頭詩,古雅眉頭一皺,這個三皇子今日是在玩什麼把戲?

儒雅俊美的男子立于窗邊,他看著滿街繁華的夜景靜靜的等待著,他知道,她會來的。

廂門吱呀一聲打開,店小二的聲音響起,「小姐,就是這兒了。」

古雅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待小二關上廂門,第一句話便是,「三皇子可是被人跟蹤?」否則怎麼會用那麼隱蔽的方式引自己來這街角的酒樓,然而,她的語氣里卻是帶著絲絲不悅。

納蘭宸回過頭來看著女子的臉色,面上略帶歉意,「四小姐,近來相府多事,且朝中動蕩,避免節外生枝,就只能辛苦小姐了。」

其實他是想甩開古雅身旁的那些家丁,楊柳很識眼色的退了出去守在廂房之外。

納蘭宸坐到桌邊,對著古雅微微一笑,「四小姐可曾來過這里?」

古雅抬頭看了下四周,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從前的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怎麼可能擅自出府,哪怕是上一世,古雅回憶起來,她似乎永遠都是穿梭于殿閣之中,沒有機會體驗平名百姓的清閑生活。

納蘭宸為她倒了杯茶,那裊裊的霧氣讓古雅眉頭漸漸舒緩,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身旁的男子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直到古雅回過頭去與他對視,「不知道三皇子今日讓雅兒來所為何事?」

其實,比起正事,納蘭宸只是單純的想要見見她而已。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小女子竟常常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想看見她的眉眼,想看見她那淡如秋水的笑容。

「珍國公從邊疆回來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提醒。

古雅微微垂下了眼,只听納蘭宸繼續說道,「二小姐被接去珍府,你可有打算?」

打算?為什麼他要這麼問。

「嫡姐不過是去養病修心。」

「四小姐,恐怕丞相夫人的事情,珍國公府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納蘭宸有些擔心,連他都覺得大夫人的病有蹊蹺,更何況是自負的珍國公。

古蘭出了那樣的事情,恐怕珍國公會遷怒于相府,而與古蘭恩怨最深的,當屬古雅了,納蘭宸覺得,古雅的處境很不利。

「母親是久病不治,風寒入骨。」古雅淡淡的重復著,哪怕是在納蘭宸面前,她也不想承認自己做過什麼。

男子輕嘆了口氣,「四小姐,珍氏一族在元熙的地位,想必丞相並不想與之為敵,若二小姐在珍府里將此事歸咎于你,恐怕丞相不得不多加考慮了。」

納蘭宸的意思就是,在強大的珍氏面前,恐怕古淳毅不會為了她區區一名庶女與之為敵,這個時候,就會用古雅來換得兩個家族的和平。

古雅當然明白他話中的用意,她抬起頭來微微笑著,「皇子可記得我們的約定?」

納蘭宸一愣,他當然記得,不論發生什麼,都要保她生母與幼弟的安危!可是納蘭宸並不想看見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四小姐……」

他的目光閃了閃,看著那張淡然的臉,只覺得話到嘴邊,卻沒用勇氣說出來。

「三皇子不必擔心,古雅不會讓自己栽在這種事情上面。」然而,古雅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細細的品了口茶。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到,怎麼會讓自己倒在這種地方。

難道,她就那麼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嗎?!納蘭宸覺得心里一陣刺痛,他深吸了口氣,目光緩緩下移,集中在古雅那放在桌上的白皙修長的手指。他的目光閃了閃,似乎下了莫大的決心般伸出手去輕輕覆在古雅的手背上,毫不避諱的迎上了那驚訝的雙眸。

「四小姐,父皇前幾日問起母妃關于皇兄與我的婚事,如果,如果……」納蘭宸覺得,自己的手隱隱的顫抖,他從未如此緊張,但他也明白,這種莫名的緊張從何而來。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有這種牽掛的感覺,或許,從他們約定的那一日開始,古雅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他欣賞她的才華,他驚嘆她的睿智,他心疼她的堅強。

「雅兒,你可願意,讓我照顧你一世?」若有他的庇護,有人想要動三皇子妃,那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了。

納蘭宸就那麼直視著古雅,臉頰浮上一層溫熱,他仿佛能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古雅的眼中有些動容,因為從他的眼中,自己看見了認真。

他並不是在開玩笑。照顧她一世?古雅垂下眼來看著那握著自己的溫暖大手,而後緩緩的抽了回來。

她回應不了這種心意,因為,她只是把他當成了同盟者,為生母與幼弟尋一個庇護而已,完全沒有想過要將自己交付出去。

因為,她的心很早以前便已經死了,古雅知道,這輩子她都無法再將自己交給別人。

納蘭宸的目光浮上一絲痛心和失望,「難道,你已經有了心上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好像被匕首剜了一刀,竟有些後悔,怕從古雅口中得到了那個令人失望的答案。

心上人?古雅的嘴角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曾經她將自己的真心付出,換來的卻是令人心碎的背叛,叫她這一世如何允許自己再有心上人?

「三皇子,色不早,古雅該回去了。」她慢慢站起身來,男子的眼中有些慌張,他伸出手去拉住了古雅的手臂。

「四小姐,方才是我魯莽了,但是我說的話,請你考慮一下。若你是皇家的人,不論是誰都要顧忌三分。」納蘭宸退了一步,他不能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只希望她能為了自己的安危多考慮一點。

男子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僵硬,他慢慢放開了手輕笑了下,「今日是花燈節,既然出來了,不如出去走走?」

他的語氣不再像方才那般急躁,納蘭宸似乎明白了,古雅心中好像有一塊無法踫觸的傷疤,讓她如此防著身邊的人,想要讓她接受自己,就必須循循漸進,只希望方才的事情不要讓她放在心上才好。

「守孝期間不得參與民間的活動,古雅還是先回去了。」

「四小姐,這花燈節原本就是為了先人祈福而設,實在不必擔憂。」男子的目光灼灼,那輕皺的眉頭讓古雅心中一軟,也是,若今與他鬧僵,他日兩人的合作都會有所阻礙,古雅並不想因為今的事情斷了兩人之間的來往,既然他已經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了,不妨順了他的意思。

花燈節?方才她竟沒有注意到,街道兩旁不少的商販掛著純潔的花燈,還有那河流中也偶爾飄來一兩盞泛著燭光的精美花燈。為先人祈福嗎?不過就是百姓們美好夙願的一個寄托而已。

楊柳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身懷武藝的她敏銳的感覺到四周有不少高手環繞,看來是三皇子的暗影。其實眾皇子們都有自己的暗影,敢讓元熙皇知道的也只有六王爺一人,畢竟他是在前線為元熙守江山打江山,有暗影來辦事很正常,但是其他的皇子成立暗影,就顯得有幾分格外的寓意了。

納蘭宸時不時看著身旁的女子,他的目光集中在那小巧的耳垂上,她竟是沒有戴自己送的那對耳飾,心中有些氣餒卻很快被壓制了下去。

人潮涌動的瀾橋旁,不少人蹲在河邊,放著手中點燃燭火的花燈。一朵朵花燈泛著迷離的光芒順著河流劃入拱橋內,據說,只要花燈一路順到下流,中途沒有被打翻,所祈福之人便可萬事順意。

古雅看著那些花燈,心中卻有些感慨,若只需要放幾盞花燈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那她何苦步步為營處處小心,在這個殘酷的現實中,不容許她有半分的松懈。

涌動的人群沒有注意到,黑夜中那快速閃動的人影在屋頂上無聲的出現無聲的消失。

一襲黑衣的男子如鬼魅般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冷氣,他那深邃的目光注視著不安分的人群,然而,那抹清秀的身影不經意的撞進他的視線里。

是她?!

而那清秀的女子身邊,依舊跟著那儒雅出眾的男子,他就那麼俯著頭專注的看著她,眼中的柔光卻是令人覺得刺目。

為什麼每次都看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男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王爺!他們應該就在附近。」另一名黑衣人出現在屋頂上,他謹慎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卻發現身旁的男子好像沒听見一般。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朝宇眼中滿是驚訝,那不是相府的四小姐嗎?守孝期間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而她身邊的那個男子居然是三皇子,兩人一起出現在這里,朝宇似乎明白了什麼。

感受到身旁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朝宇不由得安靜了下來,久久過後,那男子才冷冷的回了一句,「盯住他們,這次,要他們有來無回!」

「是!」朝宇一個閃身消失在屋頂上。

人群越發的躁動,納蘭宸只覺得兩個人的距離被越擠越遠,「四小姐!」他皺著眉頭輕喚著,然而一陣人群涌了過來,徹底將那張淡雅的臉沖走。

「小姐,小姐?!」楊柳不斷的在人群中尋找著,她的背突然撞上了某個人,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對深陷的眼眶,那死灰一般的雙眸讓她不由得心中一驚。

這個男子只是冷冷的瞪了楊柳一眼,便轉身沒入了人群之中。

真是令人不悅的氣息!楊柳皺著眉頭,「糟糕,小姐!」待她反應過來時,人群里哪還有古雅和納蘭宸的身影。

古雅隨著人流來到了偏僻的街道上,這個花燈節怎麼這麼多人?此刻的古雅心中有些不安,因為她找不到楊柳和納蘭宸的身影,連相府的家丁也沒能見一個。

難道今晚她要一個人回去了?!

然而,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古雅覺得她的身後似乎有人跟著她,然而轉過頭去,只看見那不斷流動著的百姓。

古雅對于危險總有一種極高的警惕,此刻的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斷的在人群中穿梭著,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卻越發的強烈。

她握緊的袖中的匕首,盡量選擇人群多的地方走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街道上的百姓竟是越來越少,當她走到一個巷子口時,不知是誰在她身後輕點了兩下,古雅就覺得身子動彈不得。

一名男子快速將她扛了起來鑽進了漆黑的巷子里。

「四小姐,好久不見。」當古雅穩穩落地,就發現自己處于一個死胡同里,眼前站著幾名男子,為首的男子聲音有些熟悉。

在她看清了對方那藍色的眼楮時,古雅眉頭一皺,「嘉爾木?」

他怎麼會在這里,不是在狩獵大會的時候就失蹤了嗎?

嘉爾木嘴角一勾,在霍跋可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因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生不如死。可是,眼前的女子明明沒有驚人的容貌,可是看久了之後竟好像如沐春風,特別是在他知道了自己所出的那三道難題都是被她解開時,自己對她的興趣便多了幾分。

近來相府四小姐與六王爺走得近的消息也讓他玩味不已,能接近戰王的女人,她是第一個!從前他派出去接近戰王的美艷女奸細沒有一個能得手的,而她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手段,嘉爾木覺得古雅身上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

而且他也好奇,這個小女子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關于霍跋的事情。

這次回國,他反擊了那些想要害他性命的王弟們,卻也听說了那些被派出去的殺手竟是全軍覆沒,而後戰王便抱著累昏過去的相府四小姐完好無損的回到了狩獵場,嘉爾木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不如親自問問本人。

相府的兩位小姐,一位驚為人,一位智慧過人,他兩個都想得到!

「能讓四小姐記住,真是三生有幸。」嘉爾木笑著,那出眾的外表更顯幾分親和,然而在古雅眼中,卻是陰險無比。

古雅的目光快速的在四周閃過,這條巷子太過偏僻,恐怕很少有人能找到這里,嘉爾木抓自己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能讓太子殿下動用這麼多人,也是古雅的福氣。」女子嘴角一勾,反唇相譏。

「你知道我是霍跋太子?!」嘉爾木有些驚訝,而他的目光中卻也透著隱隱的興奮。

古雅不知道對方抓自己是為了什麼,但想要確保自己的安全,就必須讓對方知道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眼前的女子目光漸漸下移,嘉爾木一愣,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微微敞開的領口,健碩的胸膛露出了一小部分的皇族刺青。

「呵呵,原來是這里。」他微微挺了挺胸膛,目光有些曖昧的看著古雅的臉。

「雖然不及你嫡姐,可也有三分姿色七分靈氣。」男子慢慢的靠近,他的氣息噴在古雅的臉上,可是她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原本狩獵大會本太子就想帶你走,可惜卻誤抓了那個將軍小姐。」

「古雅以為,太子更喜歡我嫡姐。」女子的臉上滿是嘲諷,她可還記得嘉爾木看古蘭的眼神,那是一種原始的**。

嘉爾木微微笑了下,「那本太子也想過,可是你父親,也就是丞相,似乎更加看重你的嫡姐,她的帳外有太多的侍衛讓本太子難以下手,于是就打算先帶你離開。」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古雅,眉頭不自覺一皺,這身子板太過縴細,他們霍跋的女子個個豐滿妖嬈,就古雅這身子,看來要好好養養。

「沒想到今日就在這兒遇見四小姐,我們確實有緣分。」

他的話讓古雅目光沉了沉,他要把自己帶到霍跋去?!

「本王也覺得,與太子殿下頗有緣分。」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嘉爾木心中一驚,四周響起了幾聲哀嚎。

站在古雅身邊的幾名黑衣人突然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右手,鮮血不住的噴涌著。其他的黑衣人立刻將嘉爾木圍了起來,古雅就那麼突兀的站在眾人眼前,動也不能動。

一陣清風拂過,空氣里傳來那熟悉的香味,古雅竟覺得有些晃神。對了,上次自己昏迷時聞到的那股味道相似。

「哼,怎麼,現在他不在身邊嗎?」納蘭夙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古雅的身後,他的語氣帶著微怒,伸出手去快速在古雅的穴道上輕點了幾下。

一陣酸痛傳來,古雅皺著眉頭活動了幾下筋骨,好像沒听見男子的嘲諷般默默的站到了一旁,她知道待會難免會有一場廝殺,可不要牽連了自己。

然而,卻有一雙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帶進了懷里,看著那張疏離的表情,納蘭夙華的怒氣便不打一處來,「本王就那麼可怕?還是你更希望他來救你?!」

古雅被他的怒喝愣住,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現在緊貼著身體,她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伸出手去想要推開他,卻被男子牢牢的禁錮住。

「不想死的話,就乖乖呆著!」

那冷峻的男子沒有在看她一眼,長劍在月光下泛著凌冽的光。

嘉爾木目光一沉,「怎麼,你以為你勝得了本太子的死士?!」他未免太小看自己了!然而,他卻發現納蘭夙華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這個男子方才用手踫觸了這個小女子,納蘭夙華正考慮要先砍掉那一只,還有那對眼楮,他十分不爽那污穢的目光。

「大可以試試。」納蘭夙華微微一笑,渾身殺氣迸發。

「王爺,可否先放了臣女,刀劍可是不長眼的!」古雅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帶著她動作也不敏捷,難道不是嗎?

哪知道,對方只是看著她,而後微微一笑,「欠本王一個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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