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妖,第九十三章萬壑淵
這話一出，謝小蠻就有種想要把他揪出來揍一頓的沖動。嘜鎷灞癹曉
連威脅帶利誘，各種窺視各種毒手都使過，不遠萬里地將她和玄默拐到此處來，這貨居然到了跟前玩起內斂謙虛靦腆嬌羞，說什麼「開不了口」，真是讓謝小蠻一股子火噌地從丹田沖上頭頂，抓起旁邊最近的一張椅子就照著那雕欄花窗砸了過去。
謝小蠻出手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留三分，抓起來就扔的力道之大，讓那紫檀木椅都幾乎變形，帶著呼呼風聲，若是當真砸中，只怕那扇花窗所在的整扇紅木隔牆都得化為碎片。
只是那椅子看看飛出不足一丈，就忽然去勢一滯，在半空里滴溜溜地打了幾個轉，卸去了謝小蠻的力道，方才緩緩落下，安然回到原位。
「想不到你如今的脾氣，比昔日急躁了許多啊！惚」
那聲音帶著幾分笑意，緩緩說道︰「看來你還是沒記起，不是我不想出來，而是如今的我，尚未從萬壑淵月兌身，又怎能到此見你？」
「萬壑淵？」
謝小蠻莫名地背心一冷，一股寒氣躥過，「我不管那麼多，你說過，只要到了弦音閣，就會幫我救醒師父，你別現在告訴我，你是騙我玩？溫」
瀾熙和就算跟謝小蠻大戰過一場，也從未見過她如此肅殺森寒的氣勢，毫無顧忌地釋放出強大靈壓，簡直像是隨時都會不惜一切地撲上去與人同歸于盡，連他都被那種恐怖的靈壓逼得不得不後退了兩步，方才能夠正常呼吸。
他完全可以想象，那個聲音若是給不了一個讓她接受的答案，那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
顯然，那聲音雖不在此地，卻依然感受到了她的煞氣，沉寂了一會兒之後，方才說道︰「從來，都只有你騙我，我何曾騙過你一次？我是有辦法讓他醒來，但你也要付出代價……」
「說就是了，哪那麼多廢話。」
謝小蠻早已急不可耐，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那聲音停頓了一會，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說道︰「連什麼代價都不問，就這麼痛快答應，看來這個師父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還真不一般啊！」
謝小蠻無視他的嘲諷，果斷地答道︰「我說過，只要你救醒師父，我什麼都肯答應你……」
「包括以身相許？」
那聲音嗤笑了一下，不等謝小蠻發飆，就接著說道︰「我上過一次當，又豈會再信你？相救你師父不難，你先來萬壑淵，將我放出來。唯有我的真身出來，方能布陣從九淵中攝魂奪魄，取回你師父的魂魄，幫他重塑法身，起死回生。」
他說這番話之時，再無之前調笑嘲諷的口氣，而是一字一句，無比沉緩，仿佛每個字，都飽含著某種久經煎熬折磨的苦痛，森森然，如寒冰一般，刺入謝小蠻和瀾熙和耳中。
「師父沒有死，也不會死！」
謝小蠻蒼白了臉，握住了玄默的手，下意識地用力。
一天一夜之間，她從東海仙島，背負著他叛出師門，飛躍東瀾，一路上佛擋殺佛，神擋殺神，由始至終，都不肯放棄，不肯相信，師父已經離她而去。
可她同樣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師父倒下的那一刻，她就無法感應到他的魂魄所在，拼命地用水之靈護住他的身體，拼命去東瀾王陵奪回他的靈息，可那最關鍵的神魂，她卻始終都找不到。
三界輪回，各有天道，她就算在此找遍天涯海角，也無法挽回。
可這人言語鑿鑿，自詡能夠取回師父的神魂，起死回生，若有這等神通，他又怎會被困什麼萬壑淵中，無法月兌身？
「信不信在你。」那聲音顯然猜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說道︰「反正我在這萬壑淵中已經幾百年，也不在乎多待一陣子，只是你師父的魂魄離體超過十二個時辰，所受的煎熬苦痛，只怕遠甚于我……」
「我答應你，那萬壑淵在何處？」
謝小蠻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地問道︰「我該如何做，你直接吩咐便是。若是我放了你出來，你救不了我師父，又當如何？」
「我說的話，從未有人敢如此質疑。你若不信，就請自便。」
那聲音開始有些不耐，只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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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妖,第九十三章萬壑淵,第2頁
便再無言語。
謝小蠻看了眼瀾熙和，終于下定決心。
「拜托你先替我照看師父，若是……若是我回不來，你盡快自己離開，不用等我。」
瀾熙和听得他們言語，總覺得其中有些詭異的因緣，見她下了決心，不禁有些擔憂。
「你真的要去幫那……他……月兌困？他被困萬壑淵中，卻有如此神通，當初封印他之人，怕是更加厲害，你這一去……」
「顧不了那麼多了。」
謝小蠻搖搖頭，走向窗前，「師父魂魄離體已經快到十二個時辰，我若晚去一刻，他便要多受一刻的煎熬，至于那萬壑淵是何人封印，那人是否罪大惡極，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天下之大，總有千萬人，卻只有師父對我最好，只要能救回師父，無論做什麼都好……」
瀾熙和正想開口，卻見她推開窗子，這弦音閣本就懸于峭壁之上，窗外便是萬丈深淵，此刻夕陽西沉，夜幕初臨，雲煙繚繞，草木葳蕤，根本看不清下面有多深，只看到黑沉沉的一片，仿佛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正張著口，等著人自投其中。
謝小蠻已經得到了那聲音的指示，再無猶豫，回頭看了眼半靠在主座上的玄默，露出一抹笑容，「師父，等我回來。」
說罷，不等瀾熙和有任何反應，她已毅然決然地縱身一躍，如同一只輕巧的飛鳥，穿窗而過，直投向那深不見底的沉淵之中。
謝小蠻听到瀾熙和在身後的驚呼聲，跟著耳中便只剩下呼呼的風聲，一開始還能看見天際的晚霞，看見弦音閣中亮起的燭光，轉瞬之間，周圍便只有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感覺到自己在不斷地下墜，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底，伸出手去，周圍也是空蕩蕩的一片，無邊無涯，仿佛墮入一個無底黑洞之中，除了黑，便什麼都感覺不到。
難怪他堅持要自己來這弦音閣，原來這萬壑淵就在弦音閣之下，可這兩者之間，又有怎樣的關系？謝小蠻的腦中無數畫面和思緒紛沓跌來，亂成一團，明明感覺到有條極重要的線索在其中，卻又怎麼也找不到關鍵之處。
那種感覺，就好像撓癢撓到了一半，就差那麼一點點可以夠到，偏偏到了極致，心癢難熬之極，卻又怎麼也夠不到。
而那關鍵的一點，就隱藏在她過去的記憶中。
她不敢踫，不想踫，千方百計想要回避封塵的記憶里，就掩埋著這一切的關鍵點。
也不知下墜了多久，釋放了所有靈力感應，謝小蠻依然感覺不到周圍有任何障礙，更感覺不到這深淵的盡頭在哪里，雖然已經從起初的自由下墜，到如今可以控制速度和平衡的飛行，但還是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到底，這樣的深淵，落下來容易，要出去，又談何容易。
「是很深，當初我掉下來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永遠都無法出去了。」
「幸好，我還有一縷神識封印在你身上……」
感覺到她來到身邊，那沉淵中的人忽然話多了起來，只是笑意中，總是含著濃濃的悲涼和嘲諷，只是他嘲諷的，卻並非別人，而是他自己。
「解鈴還須系鈴人，真是想不到這五百年的時間，居然可以讓你忘記一切……更想不到的，是當初親手封印我的人，如今又要親手放了我。小石頭，你可記得，你干下的好事？」
听到他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那聲音已經近得仿佛就在耳邊，謝小蠻一個激靈，身子一晃，本想閃開，卻還是著了道，一條冰涼陰冷的黑索，不知從哪里伸出來，橫卷在她腰間，將她整個人拖了過去。
謝小蠻拼命地掙扎，拔出刀劍胡亂砍過去，卻只听見叮叮當當的金鐵交鳴之聲，砍到的像是什麼堅韌無比的東西，震得她兩手發麻，那纏住自己的東西反倒更加用力，不見有絲毫的松懈，直到她被拽得橫飛過去，終于撞在一個什麼東西上，有點軟，有點彈性，在她撞上的那一刻，黑索將她牢牢地束縛在上面，然後，所有呼嘯的聲音和紛亂都驟然停止。
謝小蠻一顆心幾乎都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能感覺到雙手還可以動，只是兩手已經空空，武器早已不知哪去了，那黑索仿佛有靈性一般，將她攔腰綁在此處，她伸手模了模，想要解開，卻不想踫到了一個東西，她心頭一顫，順著向上，果然感覺到了掌心處傳來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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