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黑虎男的回憶
「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蕭無塵本出自關中，與海東青自是八竿子打不著，偏是他少年時，一個叫做「納蘭長英」和一個叫做「郭東主」的兩個來自東北的老人風塵僕僕的來到蕭家咀，將一只極大的鷹贈給了蕭無塵的爺爺。記得那時，蕭無塵的母親剛被人帶走半年多，是他爺爺帶他在雪地教他堆雪人，村口的煙囪還裊裊的升著濃煙，鄰居家的狗還在叫著，干枯的樹桿上堆著雪，像是開滿全村所有樹的白花，就連溝下的一棵寒梅樹長出的花花也同樣被雪覆蓋。
他爺爺正抽著水煙鍋，向蕭無塵道︰「土娃啊，溝里的雪太滑，不能帶你去溝里游蕩，不然正是逮山跳的時候，那腳印啊，一個個的清晰。看你嘴饞得緊，想必肚子里又生下饞蟲了！堆雪人的蕭無塵突然幼稚的問道︰「爺，你說把雪人堆成娘的樣子好，還是爺的樣子好！」
老人的笑容立刻窒住，看著蕭無塵被凍得紅撲撲的臉蛋，說道︰「娃啊，你是想堆成啥樣子！」蕭無塵堅定道︰「俺想堆兩個，一個爺，一個娘！」
老人不想打斷孩子的樂趣道︰「不堆你爹也好，但以後可就要當個孝子咧！」
小蕭無塵笑道︰「俺以後就是個天大的孝子，但不堆俺爹樣的雪人，他不心疼俺娘。等俺長大了一定抓住壞人救回俺娘！」
老人突然欣慰的流著眼淚，他突然看見兩個雙鬢斑白的兩個老人騎著烈馬從官道方向走了過來，老人立刻破涕為笑道︰「有朋自遠方來，朋友們辛苦啦！」
兩個老人年齡雖老，但骨架一點也不小！富于東北骨架不說，還有著那經歷滄桑的皺紋。其中那個叫做納蘭長英的老人嘆道︰「這次我們二人可是用足了三年的時間才找見這只「千里鷹」，單單熬鷹就用了三個月的時間，蕭老兒，咱們之間的帳總算還清了！」
蕭無塵的爺爺只是笑了笑，說道︰「以前的那點爛事本就沒打心里去，你們倒記得，這份情不收也不行了！」
另一個老漢嘆息道︰「當年你叫「乾坤」不去東北是虧大的事，像那個趙閻王「趙天北」年紀輕輕就能跑出一個響當當的名號，乾坤若去了，還不是跟著那位一手遮天的「喬四」搶整個東三省麼！」這老人叫郭東主，是東北解放前最老資格的響馬首領！」
蕭無塵的爺爺嘆息道︰「瘸了一條腿的人了，早就將那份狼子野心收回來了，這不，他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這孩子叫個啥？」叫做納蘭長英的老人看著小蕭無塵堆著雪人，一絲不苟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為來了他們兩個遠道而來的人而躲在老人背後害羞！」
蕭無塵的爺爺笑道︰「無塵，不想讓這孩子像他父親命苦，起了個月兌俗的名兒！」
「好名字！」叫做納蘭長英的老人只是打量了下小無塵，笑著跟另一個老人道︰「郭老，俗話說三歲看老，您感覺這孩子將來會有怎樣一番成就！」
叫做郭東主的老人只是意味深長的道︰「蕭葉河的孫子，在苦命下去，真是「窮不過三代」了！」
蕭無塵的爺爺只是眯著眼道︰「蕭葉河早就不在了，留下的只是蕭無塵的爺爺，一個孤家寡人而已，乾坤的不幸已經是報應了，俺若還敢聲稱自己是蕭葉河就太罪孽了！」說著老人向兩個老朋友道︰「走，去俺家喝上幾盅酒，恐怕等你們再走，我們三個就只怕能在陰曹地府相見了！」
叫做納蘭長英嘆道︰「時光不饒人啊，也許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聚了，但喝了你的酒就等于再欠下你的人情了！」
蕭無塵的爺爺突然大笑道︰「那在陰曹地府還我的人情，俺現在沒啥留戀的，只想著這孩子將來少受點苦頭就成！」
那天三個老人在雪地里喝了一共九盅酒，一人三盅，不多不少！兩個東北老人留下那只鷹就各騎一只烈馬，揚長而去，比起那些現代類汽車更加氣派。小無塵看著兩個老人留下的鷹，問道︰「爺爺，這鷹肉比兔子肉好吃多了？」
蕭葉河听後整個皺紋臉都繃得比剛上的硬弓還要緊，半個小時如此一動不動，最後才漸漸松弛了下來，然後嘆息道︰「孩子，你若能靠自己本事吃上這海東青的肉，那你比天上的神仙還要厲害。」
小無塵看著在籠子里的鷹，小聲道︰「真有這麼厲害，它飛的那麼快，一定能飛到上海那個海吧，到時候俺就能救回俺娘了！」
老人只是抽著煙鍋，欣慰的道︰「明天爺爺就得在咱鄰居的院子栽樹了，你這孩子以後就得有難過受了！」
小無塵竟然打開籠子，一把抓住那只難尋的「海東青」，說道︰「再難過，也沒它難過，被三個月的神仙熬成這樣，它才難過哩！」
老人只好道︰「記住它，它就是海東青，爺爺就是想讓你做一個飛過上海的海東青！」那年蕭無塵四歲，1989年冬天的最後一個月。
老人名蕭葉河，八百里秦川，千萬道溝壑，富于溝壑壑主「關中老人」之稱！
納蘭長英，東北四十年代黑道梟雄，曾帶一千名土匪兒郎遠赴朝鮮，殺過日軍不下三千，人稱「千里長英」！
郭東主，四十年代東北三省的黑道霸主，曾親手刺殺過偽滿政府皇帝溥儀未果，在1939年5月，為對抗日本的關東軍，曾親自赴蘇聯請來朱可夫，曾臨時指揮蘇聯紅軍六個旅七萬名蘇聯遠東軍，以機械化部隊擊敗兩個師團約四萬名關東軍。殲滅和擊傷一萬八千名日軍，震撼日本皇軍。後在蘇聯入了黨員，在1948年時候回國，參與了中國解放軍，曾與蕭葉河、納蘭長英各帶一個團解放安康和漢中。1958年後文化大革命期間，三個老人都遭到過反派打擊，特別是三反和五反的時候，三個解放元老被開除黨籍，後都淪為平民！
納蘭長英之子納蘭長生2002年獨佔東北黑道，郭青主無後，其義子楊神在外蒙古壟斷了百分之三十的煤礦業……星龍酒吧公寓門口，蕭無塵用著另類姿勢掐著煙，孫黑虎蹲在他的旁邊，雖然穿著衣服，但胳膊上留下的虎紋身仍舊依依猶新，竹竿蹲在身後，默默抽著煙。孫黑虎齜著牙唏噓道︰「說來你搶了我的位置還真沒多少怨恨，反而身心一下坦蕩了許多，以前爭強好勝，按理說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但當想起你是一個小飯館的廚師，就不由想起我的經歷，不知覺中怨恨就少了些，感覺自己變了性格。開始想不開，就自甘墮落，後來被一些小弟流的小人騎在頭上幾回突然感覺人生莫過如此，心里也漸漸坦坦蕩蕩起來！」
蕭無塵只是默默道︰「我原想著分一半場子給你，突然想到那樣的話比你現在還難受，與其那樣還不如讓你自己去爭一下，其實你最近的動態我一直留意著，特別是那天早上你被那群小子打的，那天我就在那附近鍛煉，當看到那樣的情形本想管管，但細心想了下，還是感覺不妥！」
孫黑虎苦笑著，但單單苦笑的氣勢就讓人不敢與他對視，他苦笑道︰「難得你還為我著想，就不怕我報復！」
「怕，當然怕，既然走上這條也許能讓我出人頭地的路，我再怕也要堅強的過，其實已經不存在怕還是不怕的問題。」
孫黑虎豪爽的笑道︰「要不是在東北水餃館玩火**了一番有了芥蒂，我真願意交你這個兄弟！」
蕭無塵很快變成憨厚的樣子，問道︰「那時候你能看上我一個小廚師？」
孫黑虎哈哈笑道︰「還是您厲害，我不認輸都不行！」
說著孫黑虎感慨道︰「其實我也是練過五年狠拳的，十六歲在深圳討生活，當年的深圳很亂，大多娛樂場所的小弟都崇拜古惑仔，常常一幫好幾百人拿著刀在大街上游蕩，後台老板底子硬，連警察都避諱。那個時候的我們才叫刀口上找生活。背後的大多刀疤都是那個時候留下的。當時的我跟許多小年輕一樣，都是熱血青年，膽子大，不怕事，曾幫上邊的老板要帳，一共要下的帳多達五千萬，而作為要帳主心骨的我只得到過五萬塊一千分之一的報酬。後來那位幕後大佬越來越有錢了，我們這些小弟卻有不少背黑鍋的進了牢獄。甚至有一次我差點被拉下水去。自那次之後我有著想單干的意思，當時就帶著幾個兄弟親自去那位幕後大佬那討生活錢，那幕後老板家算是藏龍臥虎，十幾個很專業的保鏢和四個花枝招展的姐妹殺手。這四個姐妹既是他胯下**的尤物，也是他的貼身保鏢。後來才知道幕後老板竟是香港一個大幫會有數的大佬。當時我們五人各拿了一把刀就殺了進去，沒想對方十幾個保鏢各個都是打架厲害的貨色。我的四個兄弟撐不過來，就被打成重傷，我一個人當時氣急下，用手上的刀子和自己本身的那點功夫殺出一片血路，我砍傷了六個保鏢後，那些保鏢無聲而退。
那位大佬在四個姐妹花的陪伴下只扔給我一個裝著十萬元的大箱子，不屑的說道︰「這十萬塊錢你拿著，若能出了深圳，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當時的我氣急下拿上箱子，給我四個弟兄分了五萬，剩下五萬我連箱子一起拿著，出了他所在的別墅，直接搶了輛摩托車，給那個人扔了3000塊，然後找尋小路瘋狂逃跑，結果沒半個小時我的身後就有十來輛車追隨，當時我跑到一高速路橋下，將摩托車停那，然後故意留著去高速路的腳印路痕，然後從橋上跳到了橋另一邊的山口。進了山口才知道自己是進入了深圳郊外的「巨橫生態野生保護園」，在山里我足足呆了七天，那七天可是跟狼豺虎豹斗爭度過的，後來出了山一路奔向東北的上海，在上海跟著一個老人默默學了五年的拳，後來出山與「黑龍會」交上，然後帶了幾個兄弟**，也就是三年前吧，我一個人干翻十二個大混混，嚇倒四個，一戰成名，後來許多血性漢子跟我交上，成了我的心月復，竹竿就是其中一個！」
蕭無塵听著孫黑虎沒營養的聊天，但孫黑虎的話語雖白文一些，但他那經歷的事若一件件說去，絕對能構成一個大神話的！
接著孫黑虎感嘆道︰「我這一輩子子除了命苦成了流浪漢外，沒什麼值得人同情一下的炫耀，全靠這兩雙拳頭過生活。對于，除了實在憋不住叫幾個雞玩玩多飛外，幾乎沒有什麼女人緣。當然仰慕我氣勢的女孩很多，願意以身相許的也很多，但沒有一個願意跟我共富貴後還能共患難，現在的我就是個例子。唯一有一名南京開了一家酒吧的女人願意在我潦倒的時候說要我去她那，可是我哪敢去啊，惹的仇家太多了，怕連累她！」
這時竹竿突然在身後吼道︰「炮哥不是去南京嗎？我來掩護炮哥，哪個不長眼要你命的家伙，我先要了他的命！」
孫黑虎擺了擺手道︰「你別說了！」很快竹竿又默聲低下了頭。
孫黑虎只是向蕭無將塵道︰「讓竹竿留在你這，這小子別的不行，忠義兩字可算對得起任何人，你盡管讓他跟你干，對你有好處，也對他有好處！」
蕭無塵沒有「吱聲」，在思量權衡。
孫黑虎道︰「知道讓你為難，不怕你往壞處想，就算他是我安插在你身邊的一個狗，那也是只能養熟的狗！」
蕭無塵立刻堅定道︰「竹竿可以來，但還是從底層的小弟做起，能撐得住就來，撐不住就走人！」
孫黑虎會意笑道︰「這樣也好，算你答應了！」說著向竹竿道︰「現在你是蕭無塵蕭哥的手下了，剩下的就看你造化了！」
竹竿對孫黑虎笑著道︰「拭目以待，炮哥！」但對蕭無塵依舊冰冷冷的，沒有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