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 第四十章 戰禾傷

作者 ︰ 樂心山

洛明羽順流而下就沒那麼幸運了,他雙腳亂伸也抓不到一個借力之物,只能被江水沖下,好的這一段江水並不是很深,每次身子下沉他便能踩到江底的地面,接著一蹬之力再次露頭。

江水被毒氣侵染,嗆一口水便可能要了人的命。他只好緊閉嘴巴,盡量面孔朝上,這時後方一個白色的身影如同白鷺一樣貼著水面沖他追來。

這人正是金蟾,他身子微傾,僅靠著足尖在水上輕點的力道便能行走自如,轉眼便追到了洛明羽背後,臨空擊出一掌,雄勁的掌風掀起一層波浪。

洛明羽知道厲害,索性扎入水底,屈膝在江底一蹬,騰出水面一丈多高,順勢甩出一劍。方才破水而出的銀劍帶水擊出,剔透玲瓏的一排水珠在半空化成一道弧線,印著陽光,斑斕耀眼。

金蟾卻不敢大意,雙掌在身前挪了一個乾坤圖形,那一排水珠的被卷入其中,反擊回去,江上擊出一道水柱,將洛明羽沖到半空,待再次落地之時,他的雙腳已經站在一塊木板上了。

「這江水上怎麼會漂著木板?」洛明羽感到奇怪,但定楮一看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塊木板正是之前自己劈斷的船甲,同時是順流而下結果被自己趕上。幾乎是同一時候,金蟾也躍了上來,站在了木板的另一頭。

木板並不大,兩人分別站在木板的兩端,之間也只隔了一丈來遠,兩旁的江水滔滔不絕,正如兩人心里的澎湃一樣。

這是一場必不可免的較量,洛明羽諦視著對方,緊握著銀劍,感到劍柄幾乎要和自己的手心連在一起。

「難纏的家伙,追得夠辛苦吧?」知道此戰不可避免,他反而消除了所有顧慮,笑著說道。

金蟾也是輕笑了一聲,語氣卻冷峻得多︰「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走,垂死掙扎還有自行了斷,你自己做個選擇吧。」

洛明羽打了個哈哈︰「這位大人當真寬仁,不過你說得這兩條路都是死路,我哪條都不想走,只想要條生路。」

金蟾搖了搖頭,臉上表露的意思顯而易見。

洛明羽當然知道對方是不可能放過自己的,只是他心中卻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忍不住沉聲說道︰「你們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僅僅是因為我們知道了禾傷劍的秘密吧?我就覺得奇怪了,指使你們的那位孟太師擔心妖劍之事被天下人恥笑,就不怕濫殺無辜的事情讓天下人共憤嗎?」

「何謂濫殺無辜?」金蟾的話卻讓他微微一愣。

「方俠鎮兩千多人忠良莫逆,卻要遭此劫難,難道不是無辜的嗎?別說是人了,便是那只旱魃也並並無過錯,它守著一份承諾,保護著一方平安,卻被你們視為萬惡的妖怪,在我看來,你們才是真正的罪大惡極。」

洛明羽義憤填膺,說出來的話如同道道鋒刃,而金蟾卻毫不動容,輕嘆道︰「天下之大,芸芸眾生以萬萬而計,區區兩千多人算得了什麼?成大事者不拘小結,這些人成了天朝大業之羈絆,就應該像碎石一樣沉入江底,被永遠的抹殺。」

鳥鳴聲、水流聲、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是安靜的,而這樣的安靜卻被洛明羽的一陣大笑打破了。

他這一笑絕不是滑稽,更不是高興,而是難以名狀的憤怒︰「很抱歉,我雖然是中土之人,但從小在西南鶴拓長大,從未听過你們這些狗屁道理,也不想知道你口中的大業指的是什麼,我只知道人命關天,這些人無罪,他們就有權活在這世上。」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手中的銀劍,將劍頭指向金蟾,口中的話語變得更加冷了︰「你們齊天殿高高在上,從來不把小人物的性命當成一回事,我今天就讓你們知道,你們眼中小角色也不是任由宰殺的。」

「看來你是不打算自行了斷了。」金蟾眼眸中透著他的劍光,臉色有些難看。

「沒錯,而且我還要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你殺了,為死去的方俠鎮百姓報仇。」洛明羽毅然說道,心里原本的幾分忌憚全部化成了怒氣。

「殺了我?就憑你嗎?」金蟾似乎听到了他听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還有我手中的這把劍。」洛明羽語氣如水,銀劍直指向前。

金蟾之前跟他過了十幾招,知道這少年的劍法確實不太一般,只好輕笑一聲,說道︰「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區區一把無名小劍,能贏得了禾傷嗎?」

洛明羽心頭一跳,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只見金蟾衣袖在背後一抹,一把長劍已然握在手中,暗道︰「糟糕,我倒是忘了他並非手無寸鐵。」

「這把劍是孟大人要的東西,原本我不應該用它殺人的,但既然是六大妖劍之一,應該不會有什麼損傷,正好我也想見識一下上古聖劍的非凡之處。」金蟾沉聲說道,禾傷劍在他手中泛著黑色詭異的光芒。

洛明羽手中的銀劍還是殷劍鳴為他打造的那把,雖然也是上品,但和禾傷相比卻差了十萬八千里了,況且金蟾本事修為就頗高,加之利刃在手更是如虎添翼,這一場比試似乎要呈一邊倒的趨勢。

不過越是逆境,他反而越是鎮定,當下說道︰「不比一比是不知道的,放馬過來的吧。」

「真是不討人喜歡的小子。」金蟾右手持劍,左手卻捏一個法訣,彈出一道白光。

他第一招沒有用劍倒是出乎洛明羽意料,當下縱身躍起,避開白光,銀劍破口橫劈,施出一道迅捷的劍氣。

金蟾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禾傷劍身上的黑光迅速膨脹,輕而易舉的就將劍氣化解了。

通過長時間的領悟,洛明羽不似一個月之前,此時的他已經可以較為純熟地將劍氣施出劍外,不過禾傷劍的威力實在太大,眼見黑光排山倒海一般壓了過來,只能運足真氣苦力周旋。

兩人腳下的木板順著江水不斷流下,木板上的兩人卻完全沉浸在苦斗之中,之間銀光和黑光你來我往,交織成奇異的光芒。

這不同一般的較量,銀劍與禾傷之間幾乎沒有踫撞,僅是劍氣之間的纏斗,約莫斗了三十來招,洛明羽終于支撐不住了,被逼到了木板的邊緣。金蟾乘機一劍刺出,向他胸口攻了過去。

他這招毫無套路可言,完全是憑借禾傷劍巨大的威力壓制對手,洛明羽無處閃避,只能迎著劍氣對刺了過去,雖然擋住了七成力道,還是被禾傷的余光打中胸膛,當下吐出一口血來。

「受死吧。」金蟾勝券在握,打算給他最後一擊,眼神里卻出現幾分驚愕。

原來前方的江面中斷了,乃是一個瀑布,江水飛流直下,砸了層層礁石之上,碎成水花。

倘若兩人直墜下去,必然會摔在礁石上粉身碎骨。金蟾臉色大變,也顧不得洛明羽了,收回長劍運氣提神,將木板祭了起來,硬是從瀑布的上方飛出幾丈。

這樣一來兩人得以免遭碎骨之災,但還是重重地摔在水面上,那塊木板頓時四分五裂。

金蟾和洛明羽久斗之下也有些疲憊了,遠沒有先前踏水而行那般瀟灑,和洛明羽一道落入水中,掛了個渾身透濕。好在瀑布之下的江段比之前更淺,兩人雙腳站地,水面才剛剛沒到胸口,洛明羽來不及喘息,直接一拳打向對方。

金蟾來不及提劍,伸掌接住了這拳,哪知後者早有布墊,胸口又吃了一腳。

洛明羽的這腳雖然不重,心里卻是大喜︰「原來這家伙玄法雖然變化莫測,實打實的近身相搏卻完全不行。」當下將銀劍收入劍鞘,只是施展拳腳,全力相攻。

在這帶毒的水中,兩人的真氣幾乎使不上,成了完全的蠻打。洛明羽在鶴拓之時經常林獵,拳腳功夫比常人強了不少。而金蟾身為齊天殿尊者,哪里會通曉這些不入流的打法,當上連連中拳,十分狼狽。

不過因為水流的阻隔,洛明羽的拳頭無法將他致傷,過了一會,金蟾緩過一口氣來,將禾傷劍提出水面。

「噗」的一聲,寶劍表面的黑色光澤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把周圍的江水全部卷入其中,而那黑光也若隱若現,似乎在盡情的吸食著滔滔江水。

如此景象洛明羽在旱魃的洞穴中早就看到過了,稍稍驚疑之後便明白過來︰「原來和禾傷劍可以吸收萬物精華,在這家伙驅使下,連江水也吸收進去。」

就連金蟾也很是疑惑,足足過半晌才想通了其中的玄機,哈哈一笑,長劍向前一送,剛才吸入的江水化成一道極粗的水柱朝洛明羽撲去,將他沖得飛出數丈,連身上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洛明羽周身疼痛欲裂,神智卻還清晰,努力站穩身子,準備招架他下一次攻勢。

見他還有余力,金蟾也感到一絲意外,沉聲道︰「小子修為果然不淺,但是這一次我不會給你翻身的機會。」說罷雙手握住劍柄,將周圍的江水匯聚到劍身之中,如同無數條小流匯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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