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 第二十六章 風之試煉

作者 ︰ 樂心山

「仙人臨山巒,與天共一處,莫望尋虛跡,乃如夢里行。」

這是西南鶴拓人描寫天璽山的詩句,指的是這座仙山可望而不可即。自鶴拓祖先與山上仙人定下承諾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人能夠私自登上山頂,而殷劍鳴和洛明羽也料想不到此行一去將會遇到怎樣的風險。

從這座小山峰到天璽山腳一共不到兩里路,其間道路崎嶇卻也沒有異常,然而一走到山腳,洛明羽卻感到一種暖暖的氣息。此時已經入冬,即便是西南邊陲也是萬物蕭條,這天璽山上依舊是郁郁蔥蔥,光景如春。

殷劍鳴站在山腳之下,抬頭仰望,只見山腰處被霧氣遮蔽,看不出山頂究竟有多高,便說︰「這山間的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充饑,穩妥起見,我們還是在這填飽了肚子再說。」

洛明羽當下認同,便在一棵大樹上摘了些果子,和殷劍鳴一起吃了,又休息了一會,這才向山上行去。

這天璽山遠看像是被一股紫氣籠罩,實則是山體上的泥土都帶著一些紫色,所以遠遠望去像是霧氣一般。兩人走在山道上,感到腳下柔軟平坦,踩起來甚是舒服。走了一里多路,洛明羽有些疑惑,不禁問道︰「這座山雖然奇異,但似乎也沒有什麼古怪東西嘛?」

殷劍鳴道︰「既然此山被稱為仙山,必定不是空穴來風,還是萬般小心為好。」他話一說完,突然發現手足的天外劍微微顫動,那金寒交替的光芒都能從劍鞘里穿透出來。

洛明羽也發現了寶劍的異常,驚道︰「這劍是怎麼回事?」

殷劍鳴眉心微驚,沉聲道︰「它跟隨我已久,頗具靈性,一旦身旁有什麼異常東西便會這般。」說著警惕的環視四周。

他們身處的地方是山體前端的平緩處,左側不遠處有一片半畝大小的水塘,兩棵不知是什麼名字的怪樹立在芷畔,無風而搖曳。

「這水塘里有古怪。」殷劍鳴意識到了什麼,手握劍柄走上前去,只見塘底冒出幾個拳頭大小的氣泡,在水平破開,泛起圈圈漣漪。

洛明羽感到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這時水塘里出現一個黑影,向著岸邊游來。

依照他們以往的經歷,這等水塘之下所藏的無非是大魚或是巨鱷,然而那黑影鑽出水塘之後,驚得他們目瞪口呆。只見水面破碎,一個‘怪物’跳上岸來,這怪物鹿身馬頭,頂山長著三個犄角,周身泛著淡淡的冷光,蹄子上掛著一束銀鈴,搖擺晃蕩,卻靜謐無聲。

「這是什麼東西?長得倒是挺好看。」洛明羽經常打獵,自認為也算是見多識廣了,而這非馬非鹿的東西還是讓他驚異萬分。就在他凝視眼前的怪物之時,那怪物似乎對他的無禮舉動頗為嗔怒,搖頭鳴叫,天空中立刻出現一道閃電,接著雲氣涌動起來。

「西澤仙羚,這東西是西澤仙羚!」殷劍鳴目光閃動,臉色出現了少有的驚訝。

「什麼?」洛明羽顯然對這名字感到陌生。

「我也只是在一些江湖人編撰的奇聞行紀中听說這種東西,據稱是上古時期西方天帝所養的靈物,如鹿如馬,長居水中,鳴可召雷喚電。原本我以為如此神物只有在神話中才有,沒想到真的出現在這山中。」

听了殷劍鳴所說,洛明羽終于感到這座仙山果然不同反響,心里反倒是更加興奮,說道︰「可惜我沒帶獵具,不然把這個什麼仙羚抓回去烤了吃,味道一定妙極。」

他話音方落,頭頂的天空便是一聲悶雷,緊接著一個混沌的聲音響起︰「無禮凡人,擅闖仙境,還敢口出狂言。」

「是誰?是誰在說話?」洛明羽被這突然起來的響聲嚇得幾乎跳了起來。

「我乃此山之主,你們又是什麼人?」這聲音不緩不急,聲如洪鐘,卻又飄渺無形,好似從天空的雲端傳來,又如同從整片大地傳出。

這一次洛明羽看清楚了,每逢聲音響起,那頭西澤仙羚的嘴巴便一張一合,當下問道︰「是你在說話?」

殷劍鳴一把拉住了他,低聲道︰「這頭靈物只是他的寄主,本尊不知身在何處。」便仰頭說道︰「在下殷劍鳴,這是我結拜兄弟洛明遠,我們此次上山並無冒犯之意,只是有一事相求。如今天下魔道強勢,正派節節敗退,在下正是想請求仙人出山救世,還請仙人原諒則個,現身一見。」

「所求何事無須多說,只要你們能上得山頂,本尊自會見你們。」

「那要如何才能上得山頂?」

「前方山腰處有風、火、雷三重試煉,你們若能過了這三重試煉,本尊便在永生殿里恭候。」那聲音回蕩山間,戛然而止,一道青光從那仙羚身上鑽出,穿過重重樹林,向著山頂飛去。

迷煙散盡,塘水安瀾。

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短短片刻,兩人卻感到做了一場夢境一樣,轉眼去看那頭仙羚才發現它已然不見。殷劍鳴回過神來,向著四面喊道︰「仙人莫走,在下還有一事要問。」

然而聲音再無出現,只留下天上翻滾的疊雲。

「剛才究竟是人是仙?」洛明羽呆了半天才清醒過來,顫聲問道。

「不知道。」殷劍鳴搖了搖頭,臉色的神色說不出是憂慮還是興奮,他向著山坡上方看了一眼︰「事已如此,我們便如他所說,繼續前行吧。」

兩人稍作休息便起身行去。剛才他們走過的路程僅僅不到一里,地勢尚且平緩,然而越往後山勢越是陡峭,樹林里的草木也越發奇異,有的樹葉發著銀光,還有的草叢比常人高出半個頭。洛明羽走在後頭,本來對身旁的仙境很是好奇,但慢慢也疲倦下來,隱隱覺得自己手臂受傷之處有些疼痛,似乎毒性正在發作,但他為了不讓殷劍鳴分心,強忍疼痛,默然跟隨。

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條,通到一處山崖便到了盡頭。

「怎麼沒有路了。」殷劍鳴微微一驚,走上前去才發現懸崖上架著一座天橋,由兩條繩子和數百塊木板修成,一直通到對面,而橋頭的前方立著一塊石碑,碑上刻著四個靈動的大字——風之試煉。

「當心了,這就是第一重試煉。」殷劍鳴凝神道,只見眼前的懸崖有足足數三十丈寬,崖山天橋卻殘敗不堪,人若是走在上面一個失足,定然是墜入深淵粉身碎骨。

洛明羽望著這萬丈深淵,心下也害怕的緊,問道︰「這橋能走嗎?」

「既是試煉,自然會有風險,我先試試。」殷劍鳴沉聲說道,便向橋上走去。

洛明羽趕忙拉住了他;「你別動,先讓我來。」

「這怎麼行,我是你大哥,怎麼能讓你涉險?」殷劍鳴眉頭一皺,準備將他推到一旁。

洛明羽卻堅決不讓,他心中想︰「我本事比大哥差那麼多,要是膽子又比他小,豈不是一無是處了。」當下狡辯道︰「你力氣大,我走在上面萬一橋頭斷了,你還能拉住繩子救我,若是你走在上面,我便救不了你了,所以還是讓我先試試吧。」

殷劍鳴見他說的似乎有理,微微一頓,待要阻攔時,洛明羽已經跨上了天橋。

要說不害怕,連洛明羽自己都不相信。他走在天橋之上,感到身旁異常汗漫,像是整個人都飛在空中,微微山風從腳下吹來,天橋吹得一晃一晃。

殷劍鳴在橋頭更加提心吊膽,這座木橋腐朽不堪,若是兩個人同時走上定然會塌斷,所以只能在山崖邊眼眼睜睜地看著洛明羽在橋上如履薄冰,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好似乎這一口氣下去,木橋便會隨風而斷。

在這種情況下,一刻鐘如一個時辰那麼漫長。洛明羽屏氣凝神,緩緩走到了木橋的中間,這是左首遠處的山間樹林發出一陣搖擺,居然是一陣強風吹了過來。

殷劍鳴大驚失色,喊道︰「留神!」然而為時已晚,強風從左側的山谷吹襲而來,將木橋整個掀到了半空。

雖然橋頭的繩子還連接著兩邊的懸崖,但整個橋身已經倒轉過來,根本沒有落足之處。洛明羽縮起身子,雙腳和雙手死死抱住橋繩,可是強風越吹越大,終于支持不住,被吹向了空中。

「快抓住劍柄!」殷劍鳴依然不遑多想了,抽出天外劍便向著他投了過去。

洛明羽身在空中,無一物支撐,此時雙手抓住一把劍,就如同救命稻草一樣。天外劍劍身一面炙熱無比,一面又冰冷難忍,本來讓他無法承受,但不知怎麼,寶劍似乎感受到了他痛苦,劍身的冷熱之感消失了,帶著他向崖邊慢慢靠近。

殷劍鳴在橋頭見他只抓住了劍身,以為他雙手非得廢了不可,卻發現安然無恙,驚喜之余也來不及多想,催動寶劍,將他向崖岸吸來。

天外劍早有了識主之性,被埋在土下尚且能回到主人身旁,這一下投出,雖然拖著一人,還是把洛明羽從強風中拉了回來。

死里逃生後的洛明羽驚魂未定,轉頭一看見那木橋仍然掛在懸崖上一晃一晃,嘆道︰「還算好,橋還沒斷。」

強風停歇,山崖處又變得平靜了下來。

「這風來得太過怪異,不能再冒然過橋了。」殷劍鳴望了望石碑上的幾個字,隱隱覺得這次試煉非同一般。

「那該怎麼過去?」洛明羽被剛才不期而至的大風嚇得不輕,說話也已經啞然失聲。

「我倒是听說過一種叫做定風珠的寶物,可以讓人頃刻間重達千斤,只是這座木橋如此破敗,肯定是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量,來看我們只能繞道而行,也許還有其他過去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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