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 第十五章 問仙大典

作者 ︰ 樂心山

之後洛明羽又練了兩個時辰,進展依舊微乎其微,除了偶爾幾劍能夠削去落葉的一角,其余和之前別無二致。看著已到了近暮時分,洛明羽只好告別了殷劍鳴,帶著一點失望回去了。

然而到了回嵐部落的前村,他卻感到不太對勁,部落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已經無影無蹤,只剩下幾個老人和婦女,紫茵站在村落翹首企盼,看到他出現,浮泛出幾分喜色,喊道︰「你總算回來啦?」

「發生了什麼事,部落里的人呢?」洛明羽愕然四顧,意識到發生了重要的事情。

紫茵卻沒有當下回答他,責備道︰「明羽哥哥,你這些天到底干什麼去了?老是不見你在。」

「這個……我上次不是受了些傷嗎?所以想安安靜靜地療傷,故而每天都找個無人地方,以防打擾。」洛明羽目光閃爍,將早就想好了的說辭講了出來。

「防人打擾也不用防我吧?這幾天我都快無聊死了,你不見人影,陸思遠那家伙又是個悶油瓶,想找個人說會話都不行。」紫茵噘嘴說道,俏臉堪比舜華。

洛明羽看她嬌憨可人的樣子,方才的失落一掃而光,只是眼下部族的情形讓他實在好奇,又問︰「為何大家都不見了,究竟出了啥事?」

「你也不問問我怎麼樣,就知道族里的事。」紫茵顯得有些怫然,但還是告訴他︰「村落里大部分人趕往了雲雪峰,爹和阿貢叔叔在首領大廳里和其他幾個部落的首領商量要事,還有大祭司也在。」

「大祭司也在?」洛明羽眼楮瞪得老大,他知道大祭司年事以高,素來不問部族里的繁瑣雜事,能讓他也進入首領大廳共商,必然是出了不一般的事情了,于是道︰「是什麼大事,驚動這麼多人。」

「今天早上的時候,族里有人發現天璽山出現了沖天雲柱,便告訴了爹和大祭司,之後他們都顯得很是嚴肅,叫了其他幾個部落的首領到大廳聚會。我開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四處尋問才曉得,原來他們是籌備問仙大典。」

洛明羽頓時呆若木雞,向西邊的地平線一望,果然見天璽山屹立雲霄,一條雲柱從山頂直沖九天,有如游龍,氣勢磅礡。

這是鶴拓部族很古老的傳說了,洛明羽和紫茵也只是從長者口中听過,相傳鶴拓所處的西南邊陲很久以前是一處死地,荒蕪人煙,寸草不生,唯獨天璽山的腳下土地肥沃豐腴,堪稱世外桃園,于是鶴拓的祖先便在此安身立命,繁衍生息。直到一天的夜里,天邊紫光突顯,電閃雷鳴,土地森林像是中了詛咒一般全部枯竭。鶴拓族人初時還道是天災降臨,巡查之後才知道是天璽山上的天神奪取了西南之地的靈氣,他們一氣之下便發動幾萬人將天璽山團團圍住,要求天神們歸還原本東西,雙方僵持不下,死傷無數,最好只好許下了萬年約定︰將天璽山一半的靈氣散步到西南土地之上,另一半作為‘貢品’維持天璽山的生息。而山上天神也許諾,每過五十年便在鶴拓部族遴選一名少年入山,修仙登天,以作補償。

雖是傳說,無法考據,但鶴拓的後人世世代代還是遵守了承諾,每過五十年便選拔一名優秀少年入山修行,而這些少年們均是一去不復返。族里的人有的說他們已經死了,有的說他們已經得道升天、各持一詞。直到偶然一次,鶴拓的族人看到曾經的少年身著青衫,踏著寶劍在空中飛行,這才確定天璽山的承諾也是真的。此後,這個約定一直保留,成了鶴拓部族五十年一次的盛世,也就是所謂的‘問仙大典’。

听了紫茵所說,洛明羽也有些興奮起來︰「這樣的大事居然被我們踫上了,之前听大祭司說起過,還道僅僅是傳言呢。」

紫茵也興致高昂,說道︰「要不我們到首領大廳去听听爹爹他們談些什麼?」

兩人相視一笑,已經達成共識,朝著大廳趕去,卻見一個少年已經悄悄躲在門口,向廳中諦听。

這人正是陸思往,他眼望廳中,聚精會神,直到肩上被輕輕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驚然道︰「你們也來了。」

「當然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麼能不看看?」紫茵笑靨如花地說道,又問︰「我爹和諸位首領說了些什麼?」

「他們在談遴選的事情。」

紫茵‘哦’了一聲,湊了過去,只見大廳中聚了六七十人,均是鶴拓各個部落的頭面人物。胡桑枯是東道主,端坐在大廳中間,右邊是百色首領木和卓及其長子莫浦,左邊是契詔首領金蘇查。

胡桑枯面色難看,顯然是方才提出的建議被眾人否決了,一聲不吭。倒是木和卓站起身來,亮聲道︰「鶴拓百萬大族,少年才俊數不勝數,要是通過比武選出其中翹楚,不知道要比到猴年馬月。」

「那你說怎麼選?」另外一人不冷不熱地問道。

木和卓臉色露出幾分得意,毅然道︰「不是我護犢子,縱觀鶴拓年輕一輩,有誰能及得上的我兒莫浦?要說選入仙山之人,非他莫屬。」

他話一出口,廳中就傳來一片非議。金蘇查緩緩站起身來,笑著道︰「木首領此言差矣,你既說了鶴拓的少年才俊數不勝數,又怎出這等荒謬之言?別說是其他部落的後生了,便是我契詔的昆東就不見得在令郎之下。」

看到金蘇查頭一個站出來反對,胡桑枯也不甘雌伏,起身道︰「你們別忘了,我回嵐也出了一名少年奇人。」

大廳外,洛明羽听到眾人提起自己,眉心一跳,問紫茵︰「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你听不出來嗎?問仙大典除了祭拜天神之外,還要從鶴拓中選出一名少年入仙。我爹爹想推選你呢。」紫茵說著說著臉上露出一些惆悵,問道︰「明羽哥哥,你要是真的成為仙山的弟子了,還會不會回來看我?」

洛明羽微微一愣,道︰「我在這里無憂無慮,才不稀罕當什麼仙人弟子呢,就算他們要選我,我也會推掉。」心中則在想︰「我已經有大哥這麼厲害的師父了,還用得著再拜仙人嗎?」

廳外三人有說有笑,廳內諸首領則爭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大祭司開口道︰「既然眾心不一,那麼入仙的人選還是像以往一樣用比武的方式決出,至于具體比法則可暫時拋到一邊,畢竟還有半年時間,眼下我們還是好好談談祭祀的事宜為妙。」

所謂的祭祀,乃是鶴拓先輩與天璽山仙人的契約。一旦沖天雲柱出現,鶴拓便得提前半年開始舉行儀式,用一百頭牛的皮毛燒成大火,在天璽山支脈雲雪峰祭拜天神,整個儀式必須持續半年之久。

按照以往的規定,每一次問仙大典的祭祀都由一個部落包辦。這等勞民傷財的儀式顯然不是任何一個首領願意接受的,剎那間大廳里鴉雀無聲。

金蘇查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投向胡桑枯,笑道︰「胡首領,你也知道,前兩次祭祀儀式分別是由百色和契詔包辦,你回嵐部落是鶴拓三大部落之一,理說這一次的祭祀儀式該輪到貴部了吧?」

他這話一出,廳內眾人紛紛附和,胡桑枯臉色一沉,心中暗怒︰「五十年前的事情誰管得到?這老家伙居然把這等陳年舊事搬出來壓我。」但畢竟是歷來的規矩,也不好當著這麼人的面推辭,咬了咬牙,無奈地答應了。

「那好,就有請大祭司設壇問天,從今天開始,問仙大典的半年祭司儀式便在雲雪峰腳下啟壇!」金蘇查臉色掛著異樣的神情。

大事已定,眾人紛紛離開首領大廳,阿貢見首領臉色不好看,問道︰「祭祀的事宜還是落到我們回嵐頭上了嗎?」

「算了,不就是一百頭牛嗎,也不用太計較了,不然會讓其他部落的人說我們的不是。」胡桑枯對于錢物本來就比較豁達,稍稍郁悶了一會也拋之腦後了,叮囑阿貢︰「從明天起,你每天帶三個族人輪流看守祭壇,我擔心百色會借此機會生事。」

「放心吧,首領。」

交代了事情,胡桑枯和眾人跟隨著大祭司來到雲雪峰,等待著問仙大典的祭祀儀式開壇設法。

按照西南鶴拓的民俗,祭司是唯一能夠和天地溝通的人,因此各種儀式都是由祭司開壇設法。而大祭司作為鶴拓首席祭司,自然要擔此大任。他闊步走向法壇,法杖立于身旁,灑酒三杯,嘴里低聲念著咒語。

只見遠處的天璽山似為所動,發出黯淡的亮光,那山頂上的沖天雲柱像巨龍一般盤旋著,離開地面,朝著天地的最西邊游去。

看到此兆,眾人知道大祭司的開壇算是成功了。在場的人大多不到五十,經歷過上一次問仙大典的人少之又少,眼看如此宏魄的場面都不禁發出驚嘆,就連平日里一向少言寡語的陸思遠也長大了嘴巴。

按照儀式的流程,回嵐部落的兩名族人將事先準備的牛推入一個土坑中,用火點燃。頓時間,光芒大盛,熊熊烈火燃燒在雲雪峰腳下,啟壇儀式已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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