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下）
……
雷鳴般的馬蹄聲響于大道。放眼看去，竟是有幾千匹戰馬往京城方向趕。
「這不是曹老將軍的鐵騎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出了什麼事？」路邊的人們紛紛議論。
帶領這鐵騎的首領不是別人，正是曹亦！
有人會奇怪，他沒有皇帝的聖旨如何敢擅自帶兵回來？
這事，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卻說之前曹亦收到一封信，信上說南邊出事的主謀可能就是玄。再從種種跡象表明，忠王南兵北調或會發生篡位大事。天朝江山岌岌可危！欲救天子，須得至少五千鐵騎回京！
當然，曹亦斷不可能僅憑一封信就相信了這些事，萬一消息是假的，豈不是動搖軍心？！但是，慢慢思索之下，又覺得信上所言與推斷很合自己的想法，萬一，是真的，那麼若自己不相信，豈不是任由玄改朝換代？！近來自己听到了一些消息，忠王的確有暗中調重兵進京的嫌疑，這事若是屬實，自己又該怎麼辦？沒有聖旨，沒有兵符，也是不能擅離職守！
就在曹亦十分頭痛之時，部下來報，一名陌生男子到了軍營要見他。
陌生男子？
曹亦暗想或可就是寫這封信之人。懷著好奇的心，曹亦決定見見此人。
當時的情景，曹亦一見來人便幾乎失了魂！
來人英俊不凡，眉宇秀美，更是氣質稱人！最令他驚訝的，是那與先皇年輕時有七分很相像的容顏！
「閣下，究竟何人？」
來人禮道，「老將軍理應猜到，晚輩便是寫信之人。」
曹亦退下了所有人，方問，「不知信上所言，可是屬實。」
來人道，「老將軍不信也在情理之中。晚輩便是前來證明此事的。不知老將軍對當今皇上的筆跡可曾熟悉？」
曹亦道，「老夫自是熟悉。皇上筆法剛勁有力，只稍短于提鉤處。」
來人便拿出一道聖旨，「老將軍可否替晚輩看看，這是不是皇上親筆所書？」
曹亦打開一看，這聖旨上竟然說皇上要調用南兵，請各州關放行！筆法與玄天如出一轍，難辯真假。「這……這。皇上，怎麼下會這種聖旨？當真糊涂！！」
男子道，「老將軍也不相信皇上會下這樣的聖旨吧。請老將軍再細看，這真是皇上的筆跡嗎？」。
曹亦冷靜之余再細看，慢慢就發現了疑點，「這，起筆處好像不是皇上手法，還有，這提鉤……也不太像。但是，皇上的大印卻是真的。」
男子道，「老將軍果然是法眼，換了其他人一定看不出來。這道聖旨是西門鴻仿皇上的手筆寫的，至于印章，他是皇上的親信，自然可以輕易拿到。這聖旨只要是忠王南兵經過的州官手上都有一道，這一道是我從朱州府借來的。各州官都認為這是皇上的手筆，所以南兵一路北上暢通無阻！」
曹亦頓驚。就在這時，賬外副將急急送來一道聖旨，「將軍，留州常大人派人送來一道聖旨和一封信。」
「呈上來。」
打開聖旨，果然也是一道南軍放行令，字跡與自己剛剛看過的一模一樣。
留州常春桂是自己多年的至交，曹亦當然信他。再看信上所寫，字字猜測南兵件事，語言心系國家安危。同樣也是在質疑忠王的意圖。
曹亦當下急了。
「看來這事不假。可如何是好？」
男子道，「老將軍為我朝忠臣良將，晚輩想肯請老將軍率眾回京，以救易朝之危。」
曹亦無奈又著急，「老夫當然有心，只，哎，我守北關大門，若無聖旨，怎敢擅離守城！」
男子道，「只怕如今再等聖旨也來不及了。老將軍可否願見江山易主、可否願見生靈涂炭？」
「當然不願！老夫半百之年仍刻守北關，就是不願看到生靈涂炭，就是要護我天朝江山！」曹亦大聲向天，氣勢不減！
男子點頭道，「晚輩自知老將軍忠軍愛國，有道是軍令如山！只是，如果因此而誤了大事，令我朝異主、令百姓生惶，那敢問老將軍，又該如何挽救？晚輩並非逼迫老將軍，只想再問，若無聖旨，可另有什麼法子調令軍隊？」
曹亦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恍然之間，還以為是先皇再生，如臨朝堂了。想起先皇，他就有說不盡的感慨！先皇，先皇……
「對了，」曹亦突然想起了什麼，不過，轉而又失望的搖搖頭，「想來也是不可能。哎。」
男子見曹亦搖搖頭，便從懷里取出一物。「老將軍可是在找此物？」
曹亦驚見他手上的東西，直呆住了！
「請老將軍看看，是否是在找此物。」男子說著將東西交給曹亦。
曹亦顫抖接過來，反復觀看，不知不覺淚水泛起。言語哽咽，「這…這…這是先皇的兵令。先皇的，兵令啊！」說著，再看看男子，突然搖身拜下，「老臣…曹亦，參見太子爺……」
「不可！不可！老將軍快快請起！」男子連忙扶起了曹亦，「老將軍認錯人了，晚輩怎麼會是太子？當今皇上年紀尚輕，還並無皇子呢。」
「不不！」曹亦卻堅信自己的觀點，「你是太子，你是真正的太子！老臣斗膽，您，您可是先行皇後之子？」
男子低下頭，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話。
曹亦只含淚道，「老臣還記得當年，先皇下詔，封純皇後之子為太子，還詔老臣一起草擬詔書，為示天威。先皇又將兩枚兵令分開，一枚交于老臣，由老臣保管，另一枚則放在了為太子新做的襁褓中，由皇後娘娘親自保管。後來，听說發生了變故，連皇後娘娘也殯天了。老臣難過之余，本要將兵令交還先皇，可是先皇卻說，另一枚不見了，讓老臣先收這一枚。當時有位神人十分得先皇信任，他斷言另一枚兵令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會出現，為天朝化解一場劫難。先皇信了，並對朝臣們說，若是將來有一天雙令能同時出現，可動千軍萬馬！軍令如山！想不到，今天……」
曹亦說著，取出自己身上的一枚，「此兵令普天之下僅有兩枚，鑄令者早已逝世多年。這一枚老臣一直不敢離身……你若不是太子，如何會有此令？你若不是太子，如何會與先皇這般相像？」
男子听了曹亦這番話，一時也感慨。他是唯一一個知道他是太子後而沒有開口就說他是會奪江山的人。
曹亦又是驚又是喜，又問，「不知道太子爺這些年都在哪里生活？可過得好？」
男子道，「什麼‘太子’之類的稱呼，老將軍還是免了吧。晚輩姓逍遙，名梓慕，從母親姓，由師叔趙時光于南嶺養大。之前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後來，西門鴻煽動武林各派陷害于我，說我要謀反。那時方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西門鴻毀了我成長的地方，靈霄一門被大火燒成灰燼……」
曹亦听到這里怒火上升，「這個西門敗類，竟然敢違天意做這樣的事！簡直是喪盡天良！倒是趙時光，老臣記得他是皇後娘娘的家僕，跟娘娘一塊進宮當職的，哎，他可還安好？」
「師叔他，不在了。」
曹亦再看眼前這位男子，果然是與眾不同。又為他身世的不平憤怒，「老臣一定為太子報此大仇，以告先皇與皇後在天之靈！」
「老將軍，這些都等以後再說。當務之急，還是請您帶領五千鐵騎返京。忠王的南兵也已快抵京城，何況還有西門鴻這個惡人在皇上身邊，遲恐有變！」
「只是，五千可夠？」
逍遙梓慕道，「五千足夠。五千人不是太多，對趕急路而言最是適合！若是及時，或還可虛張聲勢。」
曹亦連連點頭，「太子……逍遙小兄弟，果然是人中龍鳳，很有先皇當年的風采！老臣即刻便下令！只是，你可要與我們同行？」
「我要先行一步，還有些事情要做。辛苦老將軍，哥哥的江山就交在您手上了！」
「放心！老夫鐵騎返京，定叫反賊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