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記你 第十二章 從忘了你開始

作者 ︰ 數數

顏離落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不知不覺已是晚上十點,空調還一直開著,向四周望了一眼,只有她這里還有燈光,今天的工作該告一個段落了!

炎熱的夏日並沒有因為夜晚的到來而涼快一些,這是顏離落走出寫字樓的第一感受。拉牛牛時間不早了,逛街游玩的人不太多,估計都躲到空調房里了。

「噯,等等!」顏離落一邊喊著一邊叫道,「給我一杯芒果冰沙,謝謝!」

微笑的臉龐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水吧的小弟遲疑了一下,打開已經整理好的冰櫃︰「你今晚又很晚哦!」

「還好能趕上你們的末班車。」接過顏色鮮橙的冰沙,清透的涼爽從指尖傳遞到心間,顏離落依然微笑,「謝謝啦!」

找了一處寂靜的座椅,顏離落一勺一勺吃著冰沙,忽然覺得這透心涼冷得有點受不了,微風吹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大熱的天,她這是怎麼了?

自嘲忍不住爬上嘴角,顏離落的體質偏寒,不宜多吃生冷的東西,還記得羅海 一點都不寵溺她,從不讓她任性吃生冷東西,仿若他假裝的厲聲警告還在耳邊徘徊。

「這麼冷的天,吃什麼冰糕!」

他作慣了兄長,說起話來眼里的威嚴絲毫不遜于工作上的嚴厲,只是深沉眼眸里的溫柔也隱藏得不深,所以顏離落咯咯笑著晃動羅海 的手臂︰「就一次嘛,吃完了就喝熱水,應該沒事的!」

顏離落本是嬌媚的相貌,雖然性格與表相天差萬別,這番嬌媚的美人,慵懶而又輕佻的半睜眼眸,配上頗為撒嬌的語氣,酥酥麻麻的讓人不忍拒絕,可羅海 只是淡淡說道︰「一冷一熱,更容易吃壞肚子。」

顏離落忘了羅海 是做什麼工作的,根本忽悠不了他,可是她真的很想吃冰糕,又很想看到他眼里的疼惜︰「就是要吃啦,好不好嗎?!」

望著那一眼的無辜,羅海 很是鎮定,但嘴角的莞爾還是泄露了他的溫柔︰「這般大的人了,不害羞麼?」他知道顏離落是長姐,一般長兄長姐都是不太會撒嬌的,而顏離落這般任性也太突破她本來的性格了。

剛說完顏離落就忍不住噗哧一聲破功了,她都受不了自己這麼做作撒嬌︰「算啦,不吃啦。」又悄悄小聲的補了一句,「等你不在了我再吃。」

「嗯?」淡淡的斜眸飽含著十足的警告意味。

「呵呵,我什麼也沒說。」典型的掩耳盜鈴,「你什麼也沒听見!」

拿開捂住雙耳的顏離落的手,羅海 微微眯了眯眼︰「你體寒還要吃冰冷的東西,看你的手都冷得……」讓人都忍不住給她搓手!

可顏離落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笑容絲毫不因寒冷而減少半分,眉眼都彎了︰「好希望有沫沫那樣強大的胃呀,冷熱酸甜想吃就吃!」無奈她的身體比不上段顏沫的強健,而常常這顆貪吃的心也是有心無力。

語氣里的委屈讓羅海 不由得唇角上揚︰「只可以吃一支,這個月都不可以再吃了!」

「oh,yeah!」顏離落高興跳起來在羅海 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我要吃芒果味的!」

原以為他眼里的溫柔是為她而展現,原以為他的疼惜是為她而畢現,原以為他的笑容是為她而綻開。如今沒有人會阻止她吃冰凍冷飲,沒有人會霸道而溫柔的任著她胡鬧任性,沒有人給她買冰糕,還一邊捂著她的手渡給她溫暖。顏離落低著頭,一口一口吃著冰沙,甜美的芒果卻那麼苦澀,澀得眼淚都忍不住掉落。

過了三個月了,還是不能忘記他麼?還是忍不住回想起在一起的片段麼?不再是以前的辦公室,不再是以前的同事,不再是以前呆過的廣場,不再是以前吃過的館子,為何記憶如此鮮活,隨時都能蹦出來刺激已疼痛不堪的神經?

廣場上稀稀落落還有人走過,顏離落把杯子放到一旁,蜷起腿來,把頭埋在膝蓋間,再也看不到清晰的淚花。

「顏離落,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只可以哭一分鐘!」顏離落小聲的嘟噥著,哭腔是那麼明顯。

羅海 不由得感慨,這個好強的女子,連哭泣都不給多一點的時間,要強得讓他……心疼。眼楮掃過她身邊的杯子,還有未化掉的冰沙,羅海 的眉頭微蹙。

借著膝蓋遮住了一切,過了一會肩膀才不再顫動,顏離落輕輕拍著臉龐,擦掉淚痕︰「顏離落,不哭,回家。」想到了明天的工作,顏離落不由得苦笑,不管怎麼逃,她還是要和健康藥業打交道。

抬起頭卻愣住了,看著眼前站著的人,顏離落怔了片刻,他來了多久了,他是不是看到她流淚了?他來了又怎樣,他看到她流淚又怎樣,都與她沒有關系了,不是麼!

夜晚的綠地廣場其實人群不多也不少,可兩人眼里只有彼此,也沒有彼此,誰也沒有說話。這要是在以前,顏離落早就忍不住開口了,可如今兩人之間還需要說什麼,還能說什麼?羅海 能理解顏離落不說話,可她為何一直不起身離開?

「妝花了。」

片刻之後才明白羅海 指的是她的妝因為剛才的眼淚而花了,顏離落嘴角一扯,看來以後得買防水的化妝品,可為什麼以後還會哭呢?!

見顏離落還是不說話,羅海 繼續說道︰「換發型了。」

顏離落微冷一笑,是換發型了,如果能像段顏沫那樣狠下心,估計現在的她也是短發了。

六月是作為學生的顏離最忙碌的一個月,因為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可這緊要關頭偏被兩個美女拉了出來︰「阿,是吃飯,還是看書畫圖紙啊?」

听著顏離落慵懶的聲音,顏離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姐姐故意用這樣毫不在乎的問話誘惑他,明知道他和她們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美食家,是美食家,而不是吃貨!所以顏離當然選擇吃飯了,至于書籍什麼的,吃飽了才有力氣看嘛!

可除了吃飯,他還有一樣重要的任務,段顏沫一本正經地說道︰「等會我要剪頭發,不管我猶豫還是怎樣,你們倆一定要堅持讓理發師把我的頭發剪短!」

听到這話的顏離落神色一變,都說頭發如感情,剪短頭發,剪斷感情︰「都留了好幾年了,怎麼突然想要剪短發?」

段顏沫是從大四開始留長發的,當時他們都覺得奇怪,從小到大段顏沫都是短發,這突然蓄發嚇著了段媽媽︰「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為什麼這麼問啊?沒有啦!」

都說女子為心愛的人留長發,所以段媽媽才有此擔心,但是段顏沫對于這樣的猜測只是嗤之以鼻︰「我換換形象不可以呀!」

可段媽媽並沒有錯過段顏沫眼里的遲疑,而段顏沫也把心里話埋藏著,是的,女子為心愛的人留長發,而她只是想要換了形象,看她能不能忘了沐宸想,他回英國一年了,為何她還記著他,他是否已經忘記她了?真想不到她還是個痴情種啊!

「沫沫……」

老媽猶豫的叫喚讓段顏沫很快打斷了︰「每天不是上課就是打球,哪有時間談戀愛啦!安心啦,談戀愛一定提前告訴你們!」

面對顏離落的質疑,段顏沫低著頭回道︰「夏天太熱啦!」她留長發忘不了沐宸想,那麼剪短頭發是不是就能忘記了?

他說忘了他吧,那麼她就忘了他,從剪短頭發開始。怕自己決心不夠堅定,所以叫了顏離落,又叫了顏離一起,總之她這次非要剪短頭發不可,非要忘了他不可!

哪知顏離落也說了一句︰「我也想剪短頭發。阿,你也要看住我!」

「……兩個人又發什麼神經!」顏離似乎明白什麼,也似乎不明白什麼,「我要剪頭發,你們一定要讓理發師把我頭發剪短,不能留長了!」顏離看著顏離落,心里隱隱心疼,若是讓他踫到羅海 ,一定要替姐姐出口氣,這個人竟然胡鬧著要剪短頭發!

到了曼舞輕剪,熟悉的理發師eric比較贊同段顏沫的想法︰「一般短發都不適合你這麼高的女生,顯得脖子很長,看起來人就更高了,」eric的雙手在脖子和下巴上做了一個比較,「但是你不是瘦弱型的,短發顯得更英氣。」不過這個年齡太英氣了也不太適合,eric撐著下巴思考了一會,「這樣吧,剪得又帶點女人味,好不好?」

段顏沫呵呵一笑︰「要剪得我像十八歲!」還是像二十歲吧,遇上沐宸想的那個年紀,想想不對勁,段顏沫垂了垂眼瞼,是為了忘記他才剪頭發的,怎麼還想著他!

真正剪的時候,段顏沫閉著眼楮沒有一絲猶豫,根本不像她說的可能會遲疑。相反顏離落卻沒有剪短。eric的剪刀快要落下的時候,顏離落頭一偏,小聲囁喏︰「等等……」

面對顧客的eric極有耐心的看著顏離落,顏離落喉嚨動了動︰「……突然有點不想剪短了。」顏離落從小就留長發,突然要剪短,心理準備還沒做好。

本來eric就不贊成顏離落剪成短發,像她這樣嬌媚的人就應該配上長發,才能越發突出嬌媚的氣質,短發顯得既不夠帥氣又沒有味道,可是顏離落一直堅持,eric在她苦苦央求下才答應主刀,幸好她臨陣反悔了。

而顏離也松了口氣︰「不就是一個男人嘛,何必剪了頭發。」

他說得小聲,但還是被段顏沫听到了,看來段家、顏家的兩位千金都在愛情的路上摔跤了,還摔得不輕啊。

eric象征性給顏離落修剪了頭發,可這姑娘還有些不甘︰「把我剪得像十八歲的!」

「不行,不能剪得那麼女敕,比我還小了,我不要做哥哥!」顏離側頭喊道,「我是最小的!」

真是被這三個活寶打敗了,eric笑得開心,對著給顏離剪發的理發師說道︰「給他剪成西瓜太郎,這樣就像小孩了!」對著椅子上的顏離落說道︰「把劉海也修剪一下,夏天了往上梳起,隨意一些,這樣既清涼又好看。」

好看有什麼用啊,女為悅己者容,她也只能悅自己了,顏離落也像之前的段顏沫一樣閉上眼楮︰「嗯,你自由發揮。」她和段顏沫的頭發都是找eric剪的,所以她們都相信他的專業水準。

得令的eric剪刀揮舞,把顏離落的快及腰的長發剪成了過肩長發︰「好了。」

顏離落睜開眼楮,左側面看看,右側面看看,右手再一模︰「……怎麼這麼短?」

eric把她的頭發隨意扎起,再把劉海隨意往頭上一梳,一個發卡別住︰「這樣就像十八歲了。」

「可是上班都要打扮得成熟些……」顏離落想想也罷,一般廣告人沒有那麼規矩的打扮,怎樣就怎樣吧,反正也挺好看的!

于是三個換了新發型的人在街上大喊︰「一切從頭開始!」

從忘了你開始。

「我想羅總很清楚,我妝花了,我換發型了,都不勞您費心。」

每句話都帶刺,羅海 在心里輕聲嘆息︰「我送你回家。」

而顏離落並不起身,嘴角的奚落顯而易見︰「不敢勞羅總大駕。」

听到這聲聲正式的「羅總」,羅海 不由得眉頭微皺,從開始認識顏離落,她都直呼他的名字,除非在公司的公眾場合。初見她生氣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叫他羅海 ;她驚訝的時候,飄忽的喊他羅海 ;後來她高興的時候,亢奮的聲音讓听著的人也興致高昂;最听不得低落的時候她叫他,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牽引他的情緒,他強大的自控力,只是他發現得太遲了,遲到她都等不及他發覺,就已經離開了。

推開羅海 伸向前想要拉起她的手,顏離落的聲音似乎也感染了冰沙的涼意︰「羅總,大街上對一個單身女子拉拉扯扯,有**份吧?」

哪知羅海 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麼晚了一個女子還不回家,很不安全。」很明顯把「單身」兩個字去掉了。

「我的安全,也不勞羅總掛念。」依舊面無表情,依舊是涼得很的語氣,可顏離落微微皺了皺眉,他怎麼還不走?!

「落落,不鬧了。」

三個月的痛苦就換了羅海 一句「不鬧了」,腦子里回響著這句「不鬧了」,顏離落的眼楮不禁氤氳,卻咬緊了牙關,片刻之後露出了極冷的笑容︰「我胡鬧了?!羅總,我是顏離落,不是別人!還有請你清楚一點,我們分手了!」

「我沒有同意。」

「你也沒有不同意!」

看到了那張和自己相似的照片,顏離落的手抖了又抖,把相片輕輕放回羅海 的錢包,輕輕笑了笑,那照片和自己很像,可是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女子,靦腆的微微低頭笑著,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笑容,那麼靦腆,那麼嬌弱,那麼惹人憐愛。

而羅海 看著她的一切動作,只眼眸里閃過不為人知的情緒,卻沒有一句解釋的話。

顏離落還能說什麼呢,她只能說︰「羅海 ,我們分手。」

說完顏離落低下頭,自嘲笑了笑,沒有看到羅海 的喉結動了動,他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沉默,看著她低著頭離開,頭也沒回。

其實只要羅海 叫住顏離落,只要他看到她的臉,就能看到她止不住的淚水,原來一切都是假象,她始終是別人的替代品。

「而且,」顏離落繼續說道,「分手三個月再來找人,這算什麼!」她就缺愛到這種程度麼,她就不能得到別人的愛麼,「羅總,我是顏離落,不是別人!」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和顏離落的激動相比,羅海 顯得平靜多了,只是手再次被顏離落打回來,羅海 定了定聲音,「我找的就是你,顏離落。」

被打回的手沒有老實回到原處,而是再次向前,把顏離落抱了起來︰「你身體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真是囧大發了,他怎麼知道她身體不舒服?!剛才吃著冰沙的時候,顏離落心里就咯 了一下,這陣子都忙暈了,都不知道提前做些措施,竟然在這個時候來月事!她今天穿的淡黃銀色短袖絲綢襯衣,及膝的修身五分褲,把衣服貼透扎在腰間,和衣服同色系的長襪,踩著高跟鞋,干練時尚,這突發事件還讓她微微犯愁了一會,這樣就不能坐公車回去了,可是打的又怕弄髒了座位,只能回辦公室了——讓沫沫給她送褲子……

她才不要羅海 送回去,可是羅海 緊緊抱住了她往路邊停著的車子走去︰「身體不舒服,還吃冰的東西。」

依舊是責備帶著疼惜的語氣,卻讓顏離落停止了掙扎︰「羅海 ,不要這樣,我們……」

「分手了」三個字被羅海 堵在了嗓子眼里︰「以後不可以叫我羅總,我不喜歡你這樣叫我。」比公司的下屬還要生疏,像要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羅海 再次重復,「我不喜歡。」

顏離落偏了偏頭,緊咬著嘴唇,你都不喜歡我,還在乎我怎麼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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