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攤牌
莫遲歡呆在辦公室只到天黑透了才慢慢驅車回去——
他忽然有點害怕，害怕自己所猜測的都是事實，怕自己不知道怎樣面對曉兒，怕自己會忍不住要懷疑她……
如果她不是他的曉兒，那麼他的曉兒哪去了？一個好好的人，怎麼說變就變了呢？變得全然的陌生，好像往昔所有的美好只不過是一場夢，這讓他恐懼……好似被人掐緊了咽喉一樣讓他無法呼吸——
「姑爺，你回來了？」初雪迎了出來。平時小姐在家的時候姑爺一下班就會回來，今天怎麼會回來得這麼晚？
莫遲歡腳步頓了一下，停下來看著初雪，過了好久才輕輕問道︰「初雪，你跟你家小姐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對她的一切都很熟悉，你有沒有發現……有沒有發現你家小姐這次回來有什麼不一樣了？」
這句話他本不打算問出來，但心里被懷疑、揣測牢牢佔據，讓他一顆心愈發的焦慮。如果他自欺欺人，不敢去面對，那麼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曉兒到底是怎麼了？
「小姐？」初雪很奇怪莫遲歡會忽然問這個問題。
「是，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莫遲歡急切得就快伸手抓住初雪的胳膊了。
「小姐她自從昨天回來，就一直呆在房里，我只進去過一次……不過……」初雪猶豫地開口，這樣說對小姐或許不公平吧？
「不過什麼？」
初雪深吐了口氣，緩緩說道︰「今天我到房里喊小姐吃飯的時候，發現她睜著眼楮躺在床上……」
「睜著眼楮躺在床上？這……」這有什麼問題嗎？不過細細一想，印象中的難曉的確很少如此。
「小姐從不會在醒著的時候躺在床上，即使躺在床上也是閉著眼楮。在小屋的那四年里，小姐整日整夜的坐在床上。小姐習慣了打坐，哪怕是累到極致也寧願坐著也不會躺著」這種習慣很奇怪，但你應該相信這個世界上的確有這麼執著的人
莫遲歡沉默。
他承認難曉身上有太多的習慣讓他憐惜，正是因為有這些東西，她才是難曉，獨一無二的難曉
「姑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問，是不是小姐她……」初雪也開始擔心起來。
莫遲歡對小姐的感情她比誰都清楚，他既然這麼問了，那麼必定有他的理由。
「你這麼說，想必你也感覺到了——」初雪是曉兒的親近之人，將這件事告訴她應該沒什麼關系吧？況且有初雪幫他留意著，他才能知道曉兒的具體情況，也才好決定下一步要怎麼辦。
「我感覺曉兒不再是曉兒了——」
這一句話無異于驚雷，震得初雪久久說不出話來。
「小姐不再是小姐？」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不過真的不會嗎？別忘了難曉就是千年前的一縷靈魂，因為因緣際會才得以在今世重生。這麼離奇的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莫遲歡簡短的把早上的事情說了一遍，初雪皺起眉，暗暗搖搖頭。
「那姑爺，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我……我不知道……」只要是曉兒的事兒，莫遲歡就會失去一貫的果敢。
「姑爺，我覺得不能光憑我們這麼一說，就斷定小姐不是小姐……」畢竟她是她最尊敬的小姐，她不希望有任何的改變。
「我當然希望她就是曉兒。」讓一個男人懷疑他心愛的妻子，逼著自己相信她不是她，是件多麼痛苦的事。尤其這個人還是他莫遲歡
「可是如果她不是，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等著，什麼都不做。那樣真正的小姐該怎麼辦？」初雪足夠冷靜，能很快的想到問題的關鍵所在。
「對啊，曉兒——」他怎麼忘了，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他的曉兒，那麼曉兒在哪里？她怎麼樣了，好不好，會不會正在等著他去救她？
「姑爺，你去哪？」初雪看著急步上樓的莫遲歡，連忙追問。
「我要去弄清楚」他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曉兒，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
「莫遲歡，你回來啦」莫遲歡一推開臥室的門，難曉就迎了上來。
這一下把莫遲歡弄得措手不及，呆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啊我知道了，公司很忙對不對？……你應該很累了吧？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先洗個澡，在下去吃飯，嗯？」難曉溫言軟語，句句都說進了莫遲歡的心坎里，讓他沒來由的一熱。
可是，馬上他就意識過來了。曉兒什麼時候何曾這樣過？她會默默地給他放好洗澡水，但絕不會親口對他說出來；她會暗暗地用內力給他疏通經絡，緩解疲勞，但絕不會親口問他是不是累，公司會不會很忙？
曉兒她總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做著一個妻子應該做的事，不需自己言，也無需別人知。
現在想想，曉兒真的為他做了很多事，因為他心里一直在乎她與仇勒的關系，所以才沒有完全察覺。
不過令她慶幸的是，曉兒並沒有這樣就生他的氣，沒有像離開仇勒一樣離開他這該說是難曉的仁慈還是他莫遲歡的榮幸？
也許都不是，只是因為自己太過愛她，也是因為她終于漸漸明白了、接受了他的一腔情意
在難曉轉身到浴室為莫遲歡放洗澡水的時候，莫遲歡猛地一把鉗制住她的手臂︰「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哎喲∼∼莫遲歡，你這是干什麼呀你放開，你給我放開，好疼呀」難曉吃痛的捂著自己的手臂，滿臉委屈眼淚汪汪的看著莫遲歡。
「哼哼，別在演戲了你不是曉兒，說，你到底是誰？」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我不是曉兒難道還會是別人？」難曉眼里迅速的閃過一絲慌亂，意識到當前的局勢，馬上便恢復過來了。
「你說呢？」莫遲歡不等她開口辯解，接著說︰「曉兒是誰？她會被我這麼輕輕抓一下手臂就呼痛？依著她的性子會這樣跟我撒嬌求饒？你這個人在假扮一個人之前，也應該先模清楚你假扮的是什麼人吧？老實說，你的表演真的很拙劣第一天就被人看穿了」
可是，令莫遲歡想不通的是，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和難曉長得一模一樣
難曉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低著頭不吱聲。
莫遲歡提了提她的手臂，想要听听她的解釋，正在這時，傳來了難曉嚶嚶的哭聲。
「你這是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覺得哭會有用嗎？」。笑話，曉兒雖不敢說從沒哭過，但他能保證她從沒哭出過聲音。
而眼前這位呢，巴不得讓人知道她在哭，從而希望別人能心軟。可就是這樣，才讓莫遲歡更加生氣。
她假扮他的妻子，把他耍得團團轉，絲毫不顧慮他會有多痛苦多難過，盡情的在這兒演戲，是什麼讓她以為莫遲歡還要為她這樣的人心軟？
「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我沒有法子，我是難曉，我就是難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難道我變成了這樣我就不是你的妻子了嗎？你就不是我的丈夫了？你對我的愛真的只有這麼淺嗎？」。
難曉如泣如訴，惹人哀憐。
莫遲歡胸口一突，不知如何回答。
「我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這樣，性格、習慣什麼都不像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呢？而且我也好害怕，怕自己出了什麼事，可你身為我的丈夫，不僅不關心我，還要懷疑我……我……」
「好啊，既然你討厭我了，不喜歡這樣的我，那我走好了……我走行了吧」話一說完，難曉哭著臉沖出房去。
莫遲歡一動不動的站在房里，眼里涌動著淚水，兩只手緊緊握著。他高大的身軀背對著燈光，顯得蕭瑟而又孤獨——
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曉兒會這麼說——
如果她跟他耍賴，說她就是難曉，或許他還會好過一點，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說的話。可是現在，她沒有，她走了——
她哭著控訴他嫌棄她，不配做她難曉的丈夫；她流著淚告訴他她心里好害怕，而他在這時卻沒有陪在她身邊安慰她、照顧她——
突然莫遲歡頭一動，像頓悟了什麼似的，猛一拍自己的腦袋——莫遲歡，為什麼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你不是答應過曉兒，一直愛著她的嗎？
怎麼現在，這麼一點事你就受不了呢？難道你寧願相信你心里的那點懷疑，也不願相信曉兒？
也許曉兒真的遇到什麼事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他這會兒不陪在她身邊，反而還用言語中傷她……
莫遲歡，你真的太可惡了
莫遲歡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耳光，拉開房門——他要去找她，他要把她追回來，向她道歉，向她懺悔
他要親口告訴她︰曉兒，無論你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無論你還是不是以前的難曉，莫遲歡永遠都是莫遲歡，愛著你的莫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