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的假嫡妻 第五章

作者 ︰ 心寵

周秋霽倦意頓時全無,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強撐病體,對付這個難以琢磨的男子。

有時候,他真讓她覺得可怕,仿佛深夜的幽潭,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竄出什麼來,嚇人一跳趴

「不過,」他的聲音候忽變輕,輕到像是氣音,只讓她一個人能听見,「你沒去也好一貴妃娘娘已經不在宮中了。」

「什麼?」周秋霽瞪大眼楮,猛地坐起來。

「看看,我就怕你會激動,」江映城按住她的肩,讓她往後靠坐著,「才好了些,這樣會傷身。」

「大姊她……」她警戒的望望四周,確定隔牆無耳,才鄭重地問︰「她真的已經離宮了?」

「騙你做什麼?」他微笑反問,「你以為皇上為何要阻止你去見貴妃?」

「與祖制不合?」她心潮翻滾,無法靜心思考。

「皇上最寵貴妃,遷貴妃入冷宮實在是迫不得已,況且你又是我新婚妻子,看在我的面上,也該許你們姊妹倆見上一見。」江映城好笑的搖頭,「皇上不讓,只因為冷宮里實在無人可見,卻又怕朝野知曉,只好拒絕你了。」

真是這樣嗎?果真如此,她該感謝上蒼生平頭一次,她甘願被他欺騙,因為,被騙的感覺如此之好。

「可大姊去了哪里?」她又提心吊膽起來,「皇上既已知她離宮,定會派人去擒她……」

「不會的。」江映城卻篤定道,「皇上深愛貴妃,斷不會阻礙她的出路,況且宮中危機四伏,皇上為了貴妃的安全,也只能由她離宮。只是,貴妃這一去,皇上怕是要飽受一番相思之苦了。」

皇上原來這麼喜愛姊姊嗎?姊姊當初進宮時,她還為所謂的帝王之愛擔心了一番,如今看來,著實令人羨慕。

什麼時候,她也能有這樣一個男子守護,無論他是君王或者乞丐,她都甘之如怡。

可惜,她恐怕沒有姊姊那般幸運了……

「在想什麼呢?」江映城貌看她,將她復雜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放心,貴妃定是往昭平去了,你若擔心貴妃這一路有危險,大可放心,皇上自會派人守護她的。」

「我不擔心……」周秋霽微勾起唇的回道,「既然你說皇上默許姊姊出宮,姊姊定會安然無恙的。一國之君,縱然不能令舉國周全,保護心愛的女子,總是力所能及的吧?」

江映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這話,倒讓他說不出別的了。

過了好半晌,他才又開口問︰「感覺可好些了?」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倒也不燙了。」

「夫君有事自去忙吧。」她靠回枕上,「妾身一人在此即可。」

「新婚妻子身子不適,當丈夫的哪有不管不顧的道理?」他卻半步不挪,「若我真走了,外人又不知會說什麼了。」

呵,也對,她怎麼忘了,現在他倆是在演戲,不該出半分差池。

「通常這個時候,恩愛夫妻之間會做些什麼呢?」周秋霽笑問。

「靠在床頭親熱吧。」江映城面不改色地答。

這話讓她頓時l呼然心動,雙頰驟紅。

「可我這個當妻子的身子不妥呢。」她努努嘴,「當丈夫的就只顧著親熱?」

「那麼請問娘子想要為夫的做什麼呢?親手喂你喝湯藥?」他輕撢衣袖,「還是……喂你用膳?」

「唱個小曲吧。」也許是因為知道大姊沒事,心情自然放松不少,她忽然調皮地道,似乎想戲弄他一下。

「什麼?」江映城一愣。

「絨者講個故事。」周秋霽眨眨眼楮,強抑笑意。

「我不會唱曲。」望著她的水眸淘氣的轉溜,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跳進了她的陷阱里,「也不會講什麼故事。」

「難道你會講笑話?」她實在忍俊不禁,小骯一顫一顫的。

「或者……」他忽然提議,「為你撫琴一曲?」

撫琴?嗯,不錯,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那你可要打起精神了,」她故作傲慢地說︰「別的我或許不太在行,听曲可看實挑剔。」

「別的我也不太在行,」他被她激發了斗志,「對撫琴我可著實有把握。」

不過她可沒這麼好打發,開始提條件,「第一,我不听听過的曲子,第二,我不听太過激昂的曲子,第三,我也不听太過婉約的曲子。」

「還挺難的。」江映城笑了,「好,讓我想一想吧。」

周秋霽本以為他要想很久,誰料,他命人搬了琴來,就在案前生下,想也沒想就撫出一首曲子來。

樂音初時如涓涓細流,鶯啼燕語,頗有些婉約之致,隨後細流匯成湖泊,大雁逆水南飛,茫茫江面,蘆葦萎姜,再听時,已是汪洋大海,波濤拍岸,崖石嶙峋,待到驚魂動魄之際,卻漸漸平緩下來,如月出長空,天際一片明亮的湛藍。

她本是隨意听听,越听卻越發撐起身子,陷入情境,不能自拔。

她自恃頗懂音韻,琴技遠超泛泛之輩,但與江映城相比,卻讓她無比汗顏,心中激顫良久,難以平復。

「夫人,如何呢?」一曲終了,江映城莞爾地問。

「夫君哪里學來如此高超的琴藝?」周秋霽不得不額首贊嘆,「想是得名師指點吧?」

「她倒不是什麼名師……」他的俊頗忽然一斂,仿佛被勾起什麼傷心事,「她也從不曾教過我,只是,我听慣了,也就學會了。」

她?是指誰?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她輕輕問道。

「秋水。」他簡潔地答。

秋水、秋水……她與他初相識時,他曾作詩一首,那詩的名字不正叫作嗎?

呵,原來,他喜歡秋水,都是因為這首曲子。

「寄居在姨母家時,有一日讀書讀得累了,便到花園里走走,」不知為何,他忽然對她說起往事,「當時正值秋季,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我听到了這首曲子,隔著牆,隱隱地傳來,我從來不是調皮的孩子,那一夭,卻忽然童心大發,挽起褲腳,爬到樹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品煙。」

蘇品煙,果然是她!她就是這首曲子的主人,也是教他彈琴的人。

周秋霽澀澀一笑,說不出心里的滋味。

他是她的丈夫,現在卻在思念別的女子,她卻不能吃醋,甚至不該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只能滿懷同情和苦澀,當一個乖巧的听眾。

這一刻,她無比羨慕蘇品煙,甚至,有一點點嫉妒。

「品煙其實還比我大一歲,一直叫我稱她為姊姊,她其實也一直像姊姊那樣照顧我,給我做好吃的點心,陪我寫字、普我硯墨,送我各種我以前從沒見過的好東西……」江映城的聲音開始發顫,眼神飄向遠方,眼角似乎也悄悄地濕潤了,「在這個世上,她是對我最好的人……」

問秋霽低下頭,很想告訴他,假如,他遇到的不是品煙,而是另一個喜愛他的女子,也同樣會對他很好的。

可她不敢這樣說,因為,他一定不會相信。

蘇品煙就像逝去的仙子,把留給他的所有記憶變成了盤石,在他的生命里根深蒂固,永不磨滅,無可比擬。

「奇怪,我為什麼要對你說這些?」他瞬間回過神來,收回目光看著她,「這種事情,自己說得津津有味,別人會听得索然無味吧?」

「你彈了那首曲子,想起往事,也是應該。」周秋霽淺笑回應,「沒什麼奇怪的。」

他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頓了一頓,倒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好好休息吧,皇上找我議事,晚膳以後我再過來。」

他這就要走了嗎?其實,身體微恙,有他在一旁說說話,無論說什麼,她都是欣慰的。

「映城——」沒由來的,她猛然喚了他的名字,仿佛這一刻,他是她唯一的親人。

的確,在這京城之中,她已經沒什麼人可依靠了。

所以,她得提醒他,不該有所隱瞞。

「什麼?」他明顯怔住了,這個稱呼讓他始料末及。

「我知道是誰在酒里下了毒……」她低沉地說。

他有一刻愕然,難以置信地凝起了眸。

「表嫂,身體可好些了?」徐雪嬌站在門外,笑意盈盈。

自從宮里回來後,周秋霽是第一次看見她,不知為何,總覺得她的笑容里充滿了惡作劇的意味,不知又要搞什麼花樣。

「表妹請進。」她將對方迎進來,「多謝關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中毒的這段日子,其實也沒覺得怎麼樣,就是身子綿軟無力,總想躺著,頭發也月兌落了不少,簡直不敢照鏡子,害怕看自己憔悴發黃的臉。

她本來就不算美,這下更慘不忍睹了。

「妹子要給你引薦一個人。」徐雪嬌忽然往門外喚道︰「小竹,進來吧。」

周秋霽一怔,不解其意,卻見一個怯生生的小婢邁了進來。

那名小婢有一股清新月兌俗之氣質,雖算不得美麗絕倫,卻能讓人一見就把目光全數投在她的身上,再也舍不得離開。

她總覺得她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表嫂,怎麼樣,不錯吧?」徐雪嬌不懷好意地笑。

「是個美人。」周秋霽額首,「是妹妹房中的婢女嗎?听聞沁州地靈人杰,果然連一個小小的婢女也不俗。

「她不是我的婢女,是我剛剛托人從奴隸市場上買來的。表嫂,你細看,她長得像誰?」

周秋霽微睜雙目,仔細打量那名小婢,在顛簸的記憶中搜尋,心里忽然涌起一絲恐懼,有股不祥的預感。

「她像不像畫中的人?」

周秋霽胸中略睡一聲,

見表嫂有些慌亂的表情,徐雪嬌故意提示。

身子有些發僵,沒錯,就是她……這小婢像極了那個讓江映城愛得病入膏盲的女子,蘇品煙。

「有幾分相似。」雖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但表面還是維持著鎮靜,淡笑依然。

「表嫂,把小竹放你屋里吧。」徐雪嬌烏黑的眼楮直轉,「就當妹妹送給你的禮物。」

「可我不缺奴女蜘阿。」眉一凝。

「表嫂,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就听不懂妹妹的話呢?」她得意揚揚地說,「擱在你屋里,萬一哪天被表哥看見,說不定就相中了,表嫂不會反對表哥納妾吧?」

呵,真不知她腦子里都裝了些什麼,江映城真要納了妾,于她有什麼好處?假如這是想讓情敵吃醋的方法,那只能說,是個殺敵五百卻自損一千的笨辦法。

「妹妹,你這話我就不愛听了。」周秋霽冷冷道,「我于你表哥新婚燕爾,感情正濃,你卻提出替他納妾?是怪我伺候不周嗎?」

「妹妹不敢。」欠了欠身,「只是表嫂一進府就病了許久,表哥只能在書房歇息,妹妹覺得表哥身邊少個人照顧,才有此提議。

「你可曾想過——」她不疾不徐地問︰「此婢與蘇品煙貌似,萬一你表哥對她寄予相思之情,一發不可收拾,那會置我于何地?」

「表嫂這麼沒自信?」徐雪嬌挑眉笑,「那只能說明,你並未獲得表哥真心,怪不了別人。」

「不錯,只能怪自己沒本事。」她亦笑,「不過,死者為拿,活人再怎麼樣,也不能與之抗衡,這個道理,妹妹可明白?」

「表哥若真心愛你,倒也不必擔心吧?」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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