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傾城 14.【三】 輕舞霓裳曲 淺笑在明眸3

作者 ︰ 離歌難唱

第14節三輕舞霓裳曲淺笑在明眸3

三輕舞霓裳曲淺笑在明眸3

沿著霸河一路向東南門三里處有一大片松柏,林木郁郁蔥蔥,斑駁掩映之下有一大進院子,四扇紅膝大門的門楣上掛了一個巨大的匾額「南林書院」。書院面臨霸水而建,後院依山勢次遞向上,整個書院掩映在山林樹木之中,韓奕自從來到長安城就寄居在此,一邊學習一邊等候今年的明經試。

「呵呵真是個書呆子呵呵」

「哈哈仙兒大了,想嫁人了,哈哈」

「撲哧你敢喊‘冷姐姐’膽子不小,還是別做白日夢了。」

自從韓奕在霸河邊偶遇柳馨月後,這幾日吃飯睡覺滿腦子都是她的笑聲,他看著書桌上柳馨月的那首詩仔細捉模起平仄來,想著想著就覺得那個巧笑嫣然、又有點調皮有點可愛的柳馨月站在面前,手里拿著的毛筆不知不覺停在半空,發起呆來。

「咳咳」

韓奕突然听到窗外一聲輕咳聲,他趕緊放下毛筆起身開門,南林書院的院長裴南林站在門外,他穿著一身青灰色長袍、身形清瘦,不苟言笑,韓奕對裴南林拱手一揖道︰

「先生請進。」

「怎麼還在這?為何不去用午飯?」

「學生最近氣結于食,少吃一些清清腸胃。」

裴南林點點頭說道︰

「去冬今春天干少雨,平日里要多飲些水。」

裴南林進屋走到一字排開的書桌前,拿起韓奕剛才寫的詩看,韓奕站在旁邊嚇了一身冷汗,那上面除了自己的詩外還有柳馨月的那首「落紅如雨」,不知道老師是否能看出那是出于女子之手,看出來就麻煩了。韓奕垂首靜立一邊,裴南林又翻了翻韓奕平時寫的詩文作業,心里暗暗夸贊,韓奕寫得一手好字,清秀雋雅、飄逸靈動,字的骨子里卻透露著一股挺拔的氣度,人們都說字由心生,從字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本性來,看樣子韓奕定非池中之物。

裴南林看了一會兒問道︰

「這就是你的作業?」

「學生勉強想了幾句話,還在潤色。」

裴南林皺眉道︰

「是要加工潤色,一首好的詩詞必定要在對仗、格律、遣詞造句方面不斷錘煉方能流傳于世。象這些宴游取樂的小詩平時玩玩還可以,如果拿去應對明經科考必定不會入選,以後盡量少在這些文字游戲上浪費時間,要把心思多放在應試之上才是當務之急。」

韓奕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心中暗道︰幸虧只寫了小月和他的兩首,如果連「冷姐姐」的和仙兒的一並寫出,只怕老師真會懷疑自己不務正業,少不了痛罵一頓。

裴南林放下詩稿,正色道︰

「想我大唐開朝以來承襲了前隋傳下來的科舉制度,明經、進士為主要科目,進士重詩賦,明經重帖經、墨義。帖經與墨義,只要熟讀經傳和注釋就可中試,詩賦則需要具有文學才能。自高宗先皇起進士科尤為所重,得第很難,所以世間流傳有‘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的說法。百名考生只取一二人,春闈在即,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耽誤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是,先生,學生謹記教誨。」

裴南林一邊翻看一邊有意無意地問道︰

「你有沒有听說過李王孫府的春季吟詩大會?」

「最近同學們經常在講,是朝廷為了選拔人才特意舉辦的詩會。」

「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韓奕不解裴南林為何如此問,答道,「听書院里的學長們講參加詩會的人大多都是長安城里頗有名望的文人雅士,李王孫也會邀請王公大臣、特別是吏部、禮部、翰林院的一些官員參加,這是春闈前最後一次投卷的機會,可惜學生一個剛剛入京應試的學子,無論名望和才學都是萬萬不敢奢望的。」

「本朝科舉考試還保留著漢代以來的譽望之風,主考官並非單憑考生的成績而定等第,還會參考考生的知名度,因此,應考前各地考生雲集京師,紛紛奔走于王侯公卿門下,向他們投獻自己的得意之作以邀名譽,此為投卷。你的那首‘春城無處不飛花’雖在長安城小有名氣,可是若能參加此次春季詩會,並且能在詩會上展露頭腳,必定會有助你此次春闈。」

韓奕不明白老師為何跟他說這些,裴南林看了一會手中的詩文,放下緩緩道︰

「好了,不說這些,你隨我到後院來。」

裴南林說完起身離開,韓奕不及多想跟著他走出書房穿過邊門,繞過下人住的一排房子後是內院,院門虛掩著,裴南林輕推一下,「吱」的一聲門開了,只听屋里裴夫人高聲問道︰

「是老頭子嗎?快來吃飯,都涼了。」

裴夫人看到裴南林身後的韓奕立刻笑開了花,在這群學生里她最喜歡韓奕,模樣好學問更好,那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歡,可惜自己只生了兩個兒子,若有女兒一定要嫁了他。當知道韓奕還沒吃飯,裴夫人立刻喊人添了一副碗筷,問道︰

「師娘今天胃口也不太好,今天飯菜清淡,快來吃點兒,別餓著了。一個人在外比不得在家里有娘痛有爹愛的。」

「呃」

韓奕哪敢跟先生師娘坐一起吃飯,支支吾吾地不肯坐下來,裴南林指著下位說道︰

「坐吧,先吃飯,吃完了我還有事跟你說。」

韓奕只好勉強坐下陪著吃飯,一頓飯吃得食不在味。裴夫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問書院的雜事,又問韓奕學習的事,一頓飯很快吃完,裴夫人讓下人收拾了碗筷,泡壺碧螺春,因為沒有外人,裴夫人也不用回避,三人坐在廳里喝茶。裴南林漫無邊際地問了韓奕一些近況,最後說道︰

「韓奕,你對今年王孫府里的詩會怎麼看?」

韓奕沒想到老師又提起這個話題,想了一會才回答︰

「能參加詩會的人必須是長安城里的年輕才俊,如果能在詩會中月兌穎而出必定會名聲高漲。」

「哎,年輕才俊並不是沒有,濫竽充數的只怕更多,不少真正有詩才的大多沒有門路,結交不到權貴而被拒之門外。」

裴夫人不滿道︰

「老頭子,我們南林書院在長安城算不上數一數二,怎麼著也算小有名氣,從來就沒有學生參加過詩會嗎?」

「談何容易,為夫只會做學問,並不善于鑽營奉承、巴結權貴,書院中的學生即使有一兩個拔尖的可惜沒有門路,從未有人參加過王孫府的詩會。」

裴夫人不滿地說道︰

「我看韓奕的學問就不錯,老頭子,你去找找人托托關系,想法子把韓奕送進今年的詩會,要是他能一舉奪魁,那我們‘南林書院’的名氣就響了。」

裴南林微微點頭,看著韓奕道︰

「嗯,以為師看論才學你在這科應試的學子中算得上出類撥萃,若參加春季詩會說不定真能一鳴驚人,為師和‘南林書院’全靠你了。」

裴南林說完韓奕沒反應過來,倒是裴夫人一把抓住裴南林的胳膊,喜道︰

「你的意思是說韓奕能參加今春的詩會了?怎麼回事,老頭子,快點說清楚。」

裴南林點點頭,臉上略有了些笑意,說道︰

「昨日王孫府派人送來詩會的帖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南林書院.韓奕’,三日後到李王孫府參加一年一度的‘春季詩會’。韓奕,到時你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要辜負了為師對你的期望,更不要錯過這次成名的機會。」

「是,學生謹記。」

韓奕有機會參加詩會心里有點兒激動,當著先生和師娘的面不敢太過表露,硬是表現得一臉平靜。裴夫人滿心歡喜地臉上突然抽了一下,急急地說道︰

「老頭子,壞了。」

裴南林聞言苦笑道︰

「什麼就老頭子壞了,說話總是這麼顛三倒四的。」

「別打叉,我是說韓奕這身衣服,你看顏色洗得都掉了,泛著灰白,下擺內側還是上個月我給補了一個補丁,那參加詩會的都是什麼人,這樣子還不得讓人看輕了我們‘南林書院’?」

「師娘,無妨的,我去只希望能夠以詩取勝,穿什麼並不用在意。」

「話是這麼說,不過如今的人們哪個不是狗眼看人低,穿得太差肯定會被他們看輕的。」

韓奕家中還算富裕,可是來長安城半年多帶來的盤纏差不多都用完,遣回家的小斯遲遲未歸,最近都一直節省著用,別說身上的長袍打了補丁,就連腳下的鞋子也漏了底,卷了些紙墊在鞋里將就著穿,只盼家里能盡快派人送來銀子。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參加詩會也想換件新的又沒有多余的錢,正在猶豫時只听裴夫人拍了下手,說道︰

「老頭子,我想起來了,上個月我才給你做了件夾衣長袍,前些日子才取回來還沒穿過。」裴夫人打量了一下二人的身材,說道,「胖瘦差不多,韓奕略高些,略微改一下正好趕上詩會上穿。」

「師娘,這」韓奕遲疑的看著裴南林。

裴南林頷首道︰

「好,就這麼定了。應試在即,如果能因為這次詩會能有助你求取功名也不枉你師娘一片苦心。」

裴夫人進里屋拿出新衫讓韓奕換上,果然整個人看著精神許多,裴夫人忍不住笑著說道︰

「不錯,真不錯,長短正好,肯定是做衣服的師傅有先見之明,改都不用改了。老頭子,我看呀,你教了這麼多學生,要說俊俏非韓奕莫屬。」

裴夫人一句話說得韓奕滿臉通紅,手腳訥訥地不知怎麼放才好,裴南林笑道︰

「總是婦人之見,上得考場要看文章詩詞如何,哪個看樣貌的?」

「切你以為我不知道啊,前年你有個學生,那真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就是模樣太差,長得難看也就算了,還結巴,考得好又如何,皇上殿試時一听他開口就皺眉,最後混個小縣官到頂了,哎,可惜。」

「婦道人家,不要妄言朝政。」

裴南林嘴上在喝斥夫人卻知道夫人所說不假,本朝科舉及第者如欲出仕還須吏部擇人,其標準有四,一為體貌端正,二為說話有條理,三為工整美觀,四為言辭優美。這第一條就是體貌端正,若太不入目的則有辱官家威嚴。

裴南林看著一身新衣的韓奕覺得不錯,他又讓夫人取來一個碧玉扣縛在韓奕腰間,悠然道︰

「雖說女子才為悅已者榮,可是參加詩會是代表了南林書院,不能太寒酸,為師只希望你能盡展所長,不要埋沒才能。」

韓奕想著老師對自己寄于如此厚望心里不禁惴惴,對于詩會即有期待又略有些恐懼。至于為何李王孫府會特意著人送來請柬是斷斷想不明白,連裴南林多方打听也不知因何邀韓奕參加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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