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第四章、家庭本無主女兒當自強2
陳紅敬仰著父母雙親，全身被母愛的激情簇擁著，媽媽從里邊走下來，就是那個陳封近十年的破舊的木盒子里，像仙女下凡，李慧敏擁摟住女兒，親著她的小臉，吻著她稚女敕的小嘴，嘴里喃喃地說著︰乖乖，我的女兒，你知道應該做什麼？爸爸抱住愛女陳紅，囑咐說︰你已經長大了，人生是短暫的。還像兒時那樣，陳林拉著女兒的雙手打離離場……
在身臨其境中陳紅都感受到了，她的全身在熾熱，血液在沸騰，但是她突然感到全身在陰冷，在冰涼，大熱的天像置身于十冬臘月，在無垠的蒼穹中她孤苦伶仃地站著，因為爸媽都沒了，她身邊什麼也沒有，留給她的只是無情的風沙吹打著她細弱的身體，她無法抑制心里悲痛，眼里的淚水像沖開憋在心里的抑制的堤壩，猶如山泉直面而下。她的腿軟的像塊無知覺的泥，不知不覺地跪倒在地上，沖著父母嚎啕痛哭……
一個小時過去了，陳紅全身在抽搐，在哽噎，一直癱軟在地上，再也沒爬起來，似乎靈魂早就匯聚在那兩個骨灰盒里，她同父母躺在了一起，再也不想出來。姨媽和李梅拉她勸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她攙起來。
三個人慢慢地走出靈堂，陳紅不時地扭過頭向後看，好像爸媽在送行。
李慧嫻領著一雙兒女默默無語地向西邊走著，來到一座小山上。這里墓碑林立，大小松柏遍布全山遍野。三人來到一塊很不起眼兒的小石碑前停下。姨媽指著墓碑︰這就是你姨父的葬埋之地，里邊也像你爸爸媽媽一樣的小骨灰盒。你可能要問，為什李賀然不陳列在靈堂中？
「是的，姨媽您說吧。」在陳紅的心里是有區別的，因為姨父李賀然只是處級干部。李慧嫻說︰「這是我的要求，而且執意不肯，高德福怕我鬧事特別批準的，以後我就是這里的常住居民。」
碑上刻著李賀然之墓。下款是愛妻李慧嫻，愛女李梅敬挽。
李慧嫻沒有眼淚。她彎下腰，輕輕地扶模著只有兩尺高一尺寬的墓碑，像當年撫模賀然的肌膚那樣親切、緩慢、柔潤而自然。她似乎在品味丈夫那雙堅實的臂膀，品味他挺實的前胸帶給他的溫柔和強悍，享受著愛的微波滌蕩給她震顫的胸懷。然而此時此刻付給她的卻是冷落和寒冬一樣的冰霜。女兒在哭泣，在悲鳴，在嗚嗚地嚎啕，同表妹一樣，陳紅更是泣不成聲。她為父母之死連了姨父而悲痛欲絕。往日一提起姨父就悲泣連聲的姨媽，而今站在墓前卻一淚未流。陳紅感到驚詫，心里問為什麼？在這里她應該是最傷心最痛苦的。
「你知道最後把你的保姆吳阿姨轟走的是誰嗎？」姨媽站起來，帶著尋問的目光看著聆听的外甥女陳紅。
陳紅回想著，眼楮看著遠方，此刻濃郁的松柏，發出微微的嗖嗖聲。夏日的陽光，隨著南風飄飄而來，感到晨間的涼意被驅除。然而姨媽的詢問，卻像一股突起的台風，全身在沸騰，在掙扎，似乎也在死亡。
那是**的第一張大字報發表後，柳蔭大院的牆壁上不知輪番貼過幾百次，牆上結成足有三指厚的紙嘎巴，數月後，牆上突然出現一張打倒狗特務陳林的大字報，一張即出，接著一窩蜂似地貼的滿牆都是。門前成群接隊的紅衛兵舉著小紅旗高喊揪出陳林，像山牆一樣沖進大門，但是被守後大門的重兵用槍桿子攔在門外。這時老遠開過來一輛黑色小轎車響著喇叭沖開人群，一直開到大門口停下，車里從前邊開著的玻璃中伸出一只手，向守門的衛兵出示證件，聲稱是中央文革的特派員，是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稚氣。衛兵听說是中央文革的特派員，接過證件，兩個人驗過之後伸手示意，讓這輛轎車趕緊開過去，車開進了大門，穿過林蔭大道，經過一座石拱橋，停在不遠的松牆邊緣，車里擁出三個人，那帶頭的是十幾歲的男孩兒，左右跟著兩個紅衛兵，竟直地向前方的小樓走去。
「高司令，陳林的樓房在左邊，你瞧！」那位歲數大點的人是林濤，他指著左邊的樓房說，右邊是張小兵。
所謂高司令，就是紅衛兵的頭目高軍，他手提著一只手槍，林濤拿著皮帶，另一個矮個子外號稱小個子兵的張小兵提著一團繩子，這三個人雖然滿臉的稚氣，但是搖幌著肩膀，翻著白眼，橫著嘴臉，尤其是高軍手里幌動著的手槍，真是窮凶惡極，且有殺人的氣勢。司令高軍听林濤說那個小樓不是，高軍叫道︰我爸爸說就在中間。
「那是左邊的樓，也在中間，不信你看！快，快瞧，那邊正跑的一個女人，就是陳林家的保姆，她姓吳，叫什麼我不記得了！」林濤指著慌忙奔跑的那個女人說。
高軍听後，手持手槍沖天連開了三槍，只听槍聲在林蔭中大作，發出連連的山吼，那是震驚是恐怖，是告訴五號小樓里的人我高軍來了。
臨近幾家別墅里的男男女女不知發生什麼事，都在打開窗戶向外看。這時的高軍帶著林濤和小個子兵跋腿向正在奔跑的保母吳迎春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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