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狼騎 第二百四十三章 鏖戰小官屯

作者 ︰ 傲骨鐵心

明晃的劍身沒土而入,震住了正在潰逃的叛軍。浪客中文網前面的人本能停下腳步,相互觀望著,後面的人則不斷往前擠著,混亂一片。最後面,則是哭爹喊娘之聲。

統領這三千步卒的叛軍將領,原登州炮營守備李忠輔怒不可遏的帶著幾個親信軍官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指著耿仲義怒沖沖就喝罵起來︰「姓耿的,你什麼意思!你這是要連兄弟我一起宰了嗎!」

「李忠輔,你他媽的也是條漢子,這麼多人也好意思往回退!告訴你,老子奉得可是都帥的命令,今日這仗,哪個敢往回跑,老子就殺哪個!」耿仲義一點情面都沒給李忠輔,冷冷的望著他,絲毫不念東江同袍之誼。他是鐵了心了,今兒個誰也別想打自己在前過!

「你個王八蛋!弟兄們,別理會他,跟老子撤!」

李忠輔怒火中燒,耿仲義欺人太甚,他哥耿仲明見著自己還給臉呢,你他娘的憑什麼就敢對自己咋呼,還要殺自己,真當老子是嚇大的嗎!

手一揮,帶頭就要往前面沖。

「預備!」

對面前排的遼兵卻把火銃舉了起來,銃口徑直對著李忠輔一行。

見狀,李忠輔一個激靈,抬首朝耿仲義看去,語氣一下有些軟了,「耿仲義,有本事你帶人上去,攔著老子做什麼!」

「臨陣月兌逃者死!」

耿仲義冷冷摞下一句,不再理會李忠輔,突然打馬往前躍了兩步,爾後揚臂朝前方一指,喝了一聲︰「進!」

「進!進!進!」

三千東江遼兵頓時邁著整齊的步子朝前壓去。密集的隊列壓得那些潰兵喘不過氣來。

李忠輔等人也是心中驚恐,本能的往後退了去。

「後退者死!後退者死!後退者死!」

三聲大呼過後,最前面的的五百遼兵突然停住腳步,平端火銃,開始向潰兵瞄準。

「李忠輔,咱們隨都帥起事,都是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這仗可是一點都不能軟,要軟了一點,咱東江這幫弟兄可就是人頭不保,要滅族的!老子我再最後跟你說一次,馬上帶人上去把明軍給我頂住,要不然,老子手下這兵可就認不得人了!」耿仲義鐵青著臉,作勢慢慢抬起手來,他可不言恐嚇,只要李忠輔敢說半個不字,他就會立即下令放銃射殺。

「耿仲義,算你狠,老子跟你沒完!」

李忠輔知道耿仲義不是嚇唬自己,他那眼神分明就是要殺人!對面可是有三千把銃對著,他耿仲義又有耿仲明做靠山,真把自己殺了,也沒人能替自個做主。

左右是個死,倒不如和明軍拼了!要是勝了,回頭再找你耿仲義算帳!娘的,老子也是條亡命漢!

念及于此,李忠輔把心一橫,沖手下軍官們咬牙喝道︰「不想死的都他媽的給老子殺回去!」

軍官們你看我,我看你,卻是誰也沒有動。明軍的騎兵厲害,自家馬隊被打得潰不成軍,靠這幫烏合之眾根本頂不住。這要是回去,斷然是個死。

見他們不動,李忠輔急得給靠得近的一個軍官一耳光,罵道︰「都他媽的沒卵子嗎!快他媽的回去!」然後突然沖向兩個潰兵,在二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揮刀就砍,「咕嚕」兩聲,兩顆大好人頭就這樣莫名奇妙的滾落在地。

揮著染血的長刀,李忠輔面目猙獰的沖著潰兵們叫道︰「擅退者下場跟他們一樣!」

軍官們也醒悟過來,忙沖上前來喝令潰兵們立即回去。耿仲義見狀,也再次揚手,遼兵們頓時又朝前壓了五步。

潰兵們被軍官和遼兵的架勢嚇住,知道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遼兵不是嚇唬人,他們真的會開銃,于是開始緩緩往回退。

李忠輔也帶著軍官們開始收攏隊伍,準備回去擋住明軍騎兵。可三千人的隊伍鬧哄哄的一起潰散回來,一時半會哪里能收攏得住。好在人多也有好處,明軍的騎兵也沒法一下就把隊伍給沖垮,如此,好歹給了李忠輔點時間,總算是收攏了千把人開始慌亂的列隊。

遠處,從千里鏡中看到潰兵掉轉回頭後,李九成不禁對身旁的人說了句︰「耿仲義有名將之風,和其兄長耿仲明一樣,都是我東江軍的好漢,有他在,今日這仗,咱們輸不了!」

把潰兵們趕回去後,耿仲義也是松了口氣,他可沒將李忠輔放在眼里。他只關心這仗能不能贏,贏了,一切都好說。要是輸了,那就萬事莫提。

部下軍官見潰兵們回去了,忙請示道︰「將軍,咱們什麼時候上?」

「上什麼上?」耿仲義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朝前方亂哄哄的戰場一指,悶聲道︰「明軍看來就這麼點騎兵,不過他們是重甲,破陣厲害,但持不了久,咱們現在上去可不劃算,搞不好要折損些老弟兄。西征前,我大哥和孔副帥可是再三交待,那些炮灰死得再多不打緊,可咱東江的老弟兄不能折得太多,不然,咱們就沒了元氣,失了筋骨,沒了本錢和朝廷接著干了知道嗎?「

「你給我看著些,押著這幫廢物頂一會,等明軍銳氣失了之後,咱們再上去收拾他們!」說完,嘴角露出獰笑。

那軍官听了也是深以為然︰「對,對,咱老弟兄要緊,老弟兄要緊」

狼騎軍一路碾壓,勢不可擋。即便遇到叛軍的小股反擊,狼騎軍人馬都有重甲保護,叛軍的長矛、刀劍根本不能洞穿、傷害他們,因此毫發不損,一路向前勢如破竹前進。不過那些人馬的尸體卻影響了狼騎前進的速度,並迫使狼騎連續兩次轉向進攻,不然,便有可能被堆積的人尸、馬尸絆倒。

兩次轉向也嚴重消耗了戰馬的體力,施大勇現在有種騎虎難下的痛苦,一方面,他必須保持進攻,否則便是全軍覆沒;另一方面,叛軍龐大的兵力使得他難以消化。但不管怎樣,只要他有一口氣在,便要血戰到底。

要麼他死,要麼叛軍退,沒有別的路!

三里多地的戰場上,到處都是狂奔逃命的叛軍。突然出現的明軍重甲騎兵使得戰場上的叛軍混亂不堪,很多步卒並不是死在明軍的銃下,而是被自家的馬隊踐踏而死。

李應元僥幸撿回一條命,帶著一百多騎急忙往大陣逃。但發現耿仲義帶領遼兵上來後,他果斷折向朝東,一路收攏三百多騎,仗著明軍重甲追趕不及要月兌離戰場,將接下來的戰斗交給步兵。

一股三百多人的叛軍步卒在潰逃中與大隊月兌離,帶隊的叛軍軍官驚魂未定,發現另有一支明軍的騎兵朝他們殺來,忙驚叫起來︰「列陣,列陣!」

這三百多叛軍也持有不少火銃,有不少人並不是歸那軍官指揮,但這軍官一叫,頓時讓他們有了主心骨,紛紛圍了過來,手忙腳亂的裝銃。

但他們很快發現沖他們殺來的並不是剛才的明軍重甲騎兵,而是輕騎,速度極快。在只有四十多個叛軍剛把藥子裝好之後,明軍的輕騎就沖了上來。

一陣砍殺沖撞之後,這股叛軍死傷怠盡,大多是被戰馬撞翻踏死,直接死于刀砍矛剌的反而極少。那呼吼抵抗的叛軍軍官更是直接被蔣萬里削去了半身身子,死狀極其可怖。

蔣萬里原是要帶著這兩百五十名輕騎隨狼騎一起行動,但很快發現他們如果去追殺那些潰兵效果更大,因為他們的速度遠超狼騎,但要直接沖潰兵的大陣卻是不能,隨在狼騎後面也沒什麼作為。因此,在短暫權橫利弊後,蔣萬里率部開始追殺沖散與大隊月兌離的潰兵。

不過沖殺一陣後,蔣萬里卻發現此舉得不償失,因為這兩百五十名輕騎兵大多馬術並不嫻熟,不少人因馬奔得太快而墜馬,使得能夠跟在身後的人越來越少。等到他發現不對時,跟在身後的輕騎只一百多騎了。

蔣萬里當機立斷,棄馬步戰!

「下馬,取銃,和步軍二營合兵一處,快,快!」

听到命令的輕騎兵們忙從馬上躍下,不少人的大腿根部因激烈摩撐而變得血肉模糊,忍住巨痛,士兵們取出火銃,開始在軍官的帶領下組成小支隊伍,一路收攏那些墜馬的輕騎兵,向步營殘部靠去。

錦州軍南下時所攜帶的火藥和鉛彈本並不充裕,但沙河一戰,繳獲甚多,每人都攜有五斤藥子,根本不虞有彈盡糧絕的危險。

往步營會合的路上,踫上幾十個叛軍的騎兵,一輪銃擊下,騎士從馬上摔落下去,十幾匹中彈倒地的軍馬也在那不斷發出悲鳴。另有幾十個叛軍步卒識趣的扔下兵器,跪在那里投降,但沒人理會他們。

死去的,沒死的,都堆在地上,這當功夫,首級也沒有去割,更沒人去補刀,任由那些沒死的傷兵在那哀呼。

明軍是以首級計軍功,但為防戰場上士兵為了割首級而影響戰事,因此施大勇在錦州時就定下軍令,不許戰時割取首級,一應軍功都在戰後報備細點清查,並最大程度的實行軍功統一分派制,以激勵將士們同仇敵愾,增加隊伍的合作與凝聚力。這個制度是否合適,還待檢驗。

圍攻李大山和邵武部的叛軍馬隊早就逃了,但李邵殘部只剩七十多人,一半帶傷,無法進行追擊,此時忙著收治傷員,已經不能再參與戰事之中。

蔣萬里一路收攏士兵,與李邵部會合時,除了所部的兩百輕騎兵,還有兩百多先前潰逃的步營士卒。里面有不少人是在叛軍馬隊追上來時趴在地上裝死的,原想著叛軍要是贏了就直接投降,也算歸還建制。後來見叛軍突然潰敗,官軍佔了上風,忙又從地上爬起歸隊了。

兩軍會合後,邵武見叛軍大隊掉頭回來,後面還有叛軍新壓上來的兵馬,人數眾多,而將軍和小曹領著狼騎左突右沖,雖然把叛軍給沖亂了,但重甲不能持久,隨時都會陷入叛軍的包圍之中。擔心將軍安危,邵武建議立即靠上去,掩護狼騎撤下來。

蔣萬里和李大山自然同意,在留下傷兵要他們即刻後撤月兌離戰場,蔣、李、邵三位營官帶著四百火銃兵向前方挺進

李應元領著殘部剛喘了幾口氣,發現有一股明軍步兵要往騎兵靠,立即意識到機會來了,他打不過明軍的重甲騎兵,但對付這些步兵卻是小菜小碟。

「弟兄們,想升官發財的隨老子來!」

听到小都帥的命令,叛軍們也看到了那些明軍的步卒,本來已經被打怕的心一下熱了起來,又來了勁頭紛紛調轉馬頭朝戰場撲了過去。

遠處,看到兒子又殺了上去,李九成這次可不擔心,他已經看出明軍的能耐就這麼點了,那重甲騎兵再厲害,不過區區幾百騎,前有李忠輔的幾千炮灰,後有耿仲義的三千精銳,他明軍重甲便是長了三頭六臂,這次也斷然逃不了了!

當真是諸葛亮穩坐釣魚台,穩操勝券!

戰斗的結果卻讓李應元大跌眼界,這幾百明軍的步卒跟先前那些好像不是一家的兵馬,竟然能夠用銃擋住自己的一次沖鋒,戰斗力比那些明軍將領的家丁都要強些。

看到自己費盡心思組建的馬隊損失慘重,李應元是肉痛萬分。他父子二人在東江時就無甚地位,因此就沒有什麼自己的班底。故而起事後,父子二人就想組建一支屬于自己的兵馬,最後,在李九成的力爭下,孔有德方同意李應元利用登州城中的軍馬組建他們的騎兵。

也就是說,這一千馬隊是李家父子在叛軍中唯一能夠直接指揮的嫡系人馬,也是他父子二人在叛軍中最大本錢。可是如今一戰下來,卻折損大半,如何不叫李應元肉痛。痛歸痛,這仗總是要打下去的,都打到這份上了,拼著全打光,也要把這塊難啃的明軍硬骨頭給啃下來,否則,不是馬隊拼光的問題,而是他父子二人在軍中還有沒有臉面的大事!

和建奴八旗精銳較量過的錦州老軍們如何會把叛軍的馬隊放在眼里,說到底,這些叛軍的馬隊並不能真正稱之為騎兵。跟關外的滿韃子比起來,他們就好像才牙牙學步的孩子一般。而且除了那些響馬盜,就是那些遼兵也不過是趕鴨子上架充當的騎兵,騎術都是半吊子,和他們一樣都是馬上步兵,算不得騎兵。

雖然叛軍的馬隊組建後,與登萊和山東的明軍有過幾次實戰,而且也都大獲全勝,把明軍打得大敗,但骨子里他們卻還是不能充當騎兵使用。一旦踫上硬手,自身的劣勢很快顯現出來。打順風仗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死拼硬沖的打法卻是讓他們膽寒的,尤其是已經被明軍干掉了一半人馬,余下的人在考慮升官發財時,不能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到底有多硬。

銃子無眼,管你是天皇老子,照樣打得死。

兩次進攻無果,丟下一百多具尸體後,李應元便再也催不動手下們進攻了,氣得李應元破口大罵,但也無可奈何他們,只好無奈掉頭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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