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三界 第五十八章 曾經滄海 何處佳人

作者 ︰ 緣問

天地凝滯!

黑色的劍影,白色的飛雪,空氣中的一切,都在這一聲輕喝中停滯!天地無聲,萬籟俱寂,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這一刻,變成了永恆!

「啊——」空中的白衣漢子驚訝地張大了嘴,眼中一種難以置信的色彩漸漸放大,想要呼出聲來,卻震驚的發現,就連自己,在這曠古絕今的劍勢之下,竟也失去了發聲的能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已經沒有了聖級的修為,為什麼,為什麼……」

「不對,不對……」仿佛又發現了什麼一般,白衣人的眼中,一抹驚駭在漸漸的放大,最終演變成了一種深深的恐懼!「不是他的力量!這不是他的力量!」他的心中在狂呼,心中的驚駭,竟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白色的衣袍在凝滯的空氣中,漸漸鼓蕩起來!

「是那把劍!是那把黑色的劍!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搞出這麼可怕的劍……」

龍天的臉上,無悲無喜,仿佛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迷失的狀態,只有手中的黑劍,震蕩之中,發出幽幽悲戚的劍鳴!

「龍天哥哥!」遠遠地,一個白衣黑發的小姑娘,遠遠的喚著自己的名字,只是為什麼,她的面容,那樣模糊?

「龍天哥哥,影兒給你做了桂花糕,這可是影兒第一次下廚哦……」沒有回應,少女臉上的驚喜漸漸變成了失望,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掉下來,「龍天哥哥,不要練劍了,來嘗嘗影兒的桂花糕……」

「龍天哥哥,練劍很累的,影兒給你做了蓮子羹哦……」

「龍天哥哥,來試試影兒給你縫的袍子,貴妃娘娘都說影兒逢得好呢……」

「三年過去了,留影,劉影,影兒……為什麼,為什麼,心還是這麼痛……」龍天手中的劍,一點點地撕裂空氣,泛出一陣陣悲愴的劍鳴。萬點黑芒,似乎也應著劍鳴在空氣中低低嗚咽!

雷鳴再起,天色更暗。

「龍天哥哥,他們說龍都城很多很多好玩的,你帶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龍天哥哥,不要總盯著那把劍看了好不好……看看影兒,影兒比劍好看……」

「龍天哥哥,明天就是你十五歲生日了……影兒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哦!你可一定要來看啊……」

心中的那道倩影,仿佛依然站在那里,巧笑嫣然。

「為什麼,為什麼當初會那麼傻……」千萬道劍芒,終于刺進了端木飛動彈不得的身體,萬千點鮮血,從端木飛的傷口中濺出來,心靈之眼中,一片片刺目的血色,在龍天的心里,仿佛都化成了當年那道倩影眼中,星星點點,看不見的淚光……

「砰」地一聲,端木飛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白雪,漸漸動起的微風中,一道微弱的聲音隨風而逝︰「相爺,飛子盡力了……」

「龍,龍天哥哥,你的生日,影兒,影兒把自己送給你,好不好……」黑色的劍,插在少女的心口,鮮紅的血,在胸前綻開,宛如一朵盛放的梅花。「龍天哥哥,你,你這麼喜歡劍,影兒,影兒就永遠和你的劍在一起……陛下說了……」

少女的臉上,依然露著恬靜的笑,輕輕蹙起的眉頭,卻仿佛在揭示著她身上的苦痛。「陛下他說,留影劍……留影劍要想煉成,必須,必須要,影兒的心血、靈魂全都獻給這把劍……」

龍天的心中,仿佛又回到了當日,那般的彷徨,那般的心痛……

「影兒,影兒好,好高興,以後,這把劍就是影兒……影兒,就是這把劍了……龍天哥哥,你,以後,你再也不能丟下我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伊人已逝魂千里,長天萬古空余恨!

黑色的厲芒,漸漸在空氣中消散,化作一絲絲黑暗靈力回歸到黑劍之中,天空漸漸歸于平靜,寒風吹過,烏雲漸散,天地間,又回歸了北地冬日的冷酷肅殺。

「為什麼?為什麼?影兒只是一個小姑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龍天耳中,似還想乘著當初自己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平生第一次,他對著自己敬愛的父皇發出了那樣的吼叫。十五歲的少年,一只手抱著少女僵硬的尸體,一只手中的劍,甚至已經指向父皇的臉!

「無情,天兒,記得父皇和你說過,要想成為一個絕世的強者,要想成為真正的劍中之王,就要學會無情!」那一天,父皇的眼楮,那樣堅定的看著他,眼中透出的,卻還是不變的慈愛,「如果你想殺了父皇,那就動手吧……父皇相信,當你沒有任何牽掛的時候,朕的兒子,一定能站在神武大陸的強者之巔!」

龍天的身體,依然站在皚皚的白雪中,一動不動。端木飛已死,龍天顯然也沒有了一絲還手之力,但端木飛手下的那些暗衛,卻仿佛忘記了自己的任務,一個個仿佛冰雕般杵在那里,只是怔怔的看著他,一動也不敢動!

艾麗斯等人,甚至那遠處明顯超越了尊級的白衣大漢,也只是愣愣的看著龍天仿佛陷入了沉思的身影,似乎早已忘記了怎麼去動。

十五歲的少年,手中的劍劇烈的顫動,眼中一絲絲矛盾的光芒閃動,最終無力地垂下了手臂,小心的抱著手中少女的尸體,慢慢地轉過身……

「留影劍是劉影的父親,一代煉劍大師劉冶所鑄!」身後一句平淡的話,卻讓本已走到門口的少年止住了腳步!

「當年劉冶煉劍,取天外隕鐵,煉百煉之鋼,七七四十九日不眠不休,方才練成留影一劍!劍成之日,以身投劍池相殉!」身後的聲音中,仿佛也有一絲絲嘆惋之意,「他殉劍之前,曾經有言,此劍資質,比之一般神器,尚且不差,但畢竟只是凡人所鑄,劍中無靈,終究只是一柄凡器。若真想超越神器,必須以由劉氏後人自小以心血喂養,劍成之日,甘心以神魂相殉,做這劍中之靈!」

龍天走到門口的身影,肩膀上卻是微微一顫。

「天兒,父皇問過她,影兒她,說只要是為了你好,她什麼都願意……」一瞬之間,十五歲的少年龍天,竟覺得身後的聲音,有些蒼老。

「父皇,明日,我約戰東方斷!」

門外,電光雷動,大雨傾盆。

「只要你能開心,我做這劍中之靈又有何妨?」

「渾蒙不知情何物,留影一劍天地哭!」雨中少年的身影,仿佛一條狂怒的蛟龍,在狂風暴雨之中肆意揮灑著自己的悲傷!黑色的劍芒,一道道,一絲絲,劃破了時空的碎片,龍天心中的痛,時至今日,依然仿佛是昨夜割裂,那麼的清晰!

那一夜,龍天本已成型的玄天十四劍變成了玄天十五劍!留影劍!劉影用她的神,她的魂,為龍天留下了這封于留影劍中的一劍,這一劍,來自于劉影心中至死不悔的執念,天地難擋!

那一夜,龍天帶著滿身傷痛,終于跨入了聖級的大門!之後三年,無論是生死絕境,還是巔峰對決,從未動用過這留影一式!

那一夜,龍天把劉影這個名字,在心中永遠埋葬!既然注定要走無情路,那就叫我做個無情人吧!一年時光,喪在龍天劍下的各方高手,不知凡幾!

「三年,第一次用這一劍,真的,忘得了嗎……」一劍刺透了端木飛的胸膛,龍天的腦中,卻是一陣陣的模糊,失血,乏力,傷痛,眩暈,各種負面感覺,如山洪爆發一般襲來,這一次,他是真的已油盡燈枯,「若真忘得了,我為什麼當年會對東方斷手下留情……若真忘得了,為什麼,艾麗斯當初,一句阿瑟哥哥,就會讓我的心那樣震動……」

眩暈的感覺,終于將他的最後一縷神智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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