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龍驕雄 第一百九十一節 機會

作者 ︰ 讀書之人

第一百十一節機會

「將軍大人。」羅賓有些吃驚。貝勒爾因為是「臥病在家」,所以基本上都是羅賓將各種消息件送過來。但是羅賓從不在貝勒爾之前去看這些密信的內容。就算是看,也是那些不加密封,擺明了不保密的件。

「夠狠!真夠狠!」貝勒爾喃喃的說道。他沒有听見羅賓的話,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這種情況下,羅賓也只能呆在一邊,靜靜等候著。

那封信被貝勒爾攥在手里,卻是用握劍的力量來捏的。整個信紙都被捏成了一團。

貝勒爾保持這種姿態過了很長時間。就羅賓的感覺來說,差不多是半個小時甚至更長一點,貝勒爾終于恢復了正常。他的手也松開了,轉而將信放到了桌上。

「將軍大人,您剛才是……」羅賓不敢說貝勒爾這樣滿臉鐵青一副深仇大恨的樣,而是換了一個角度。「什麼叫做‘夠狠’?」

「格魯尼人夠狠。」貝勒爾說道。「或者是那位小女王夠狠!」

「什麼意思?」

「還記得那個艾修魯法特嗎?就是按你說的,很可能是血色公爵的那一個。」

「當然記得……他怎麼了?」羅賓早就知道小女王離開福諾羅斯城之後,是由這個艾修魯法特將軍來擔任指揮官的。可惜,教會拒絕參與這場內戰,否則的話羅賓一定會想辦法把這個秘密送到教會那邊去。在羅賓的觀念里,人類的事情還輪不到吸血鬼這樣的異類來插上一手。

「原本我以為,」貝勒爾的聲音听起來已經恢復平常,但是羅賓卻感覺到將軍大人有一種故作輕松的意味。「他有三成可能是血色公爵偽裝的。現在這個可能性已經降低到一成了。」

「他做了什麼?」羅賓有些迷惑。

「他以‘收容叛逆’為罪名,」貝勒爾回答。「殺光了福諾羅斯城的居民……好吧,其實也不算殺光,還是有幾百號幸運兒活下來的。」

「屠……屠城?」

「說的沒錯哦。」貝勒爾回答。「就是屠城!和當年荒野賢者加魯納斯干的差不多。這種記載,書上可是多得很……但是放在當代,那就有點意思了。」

「可是……可是……那是內戰吧?屠城?」羅賓的驚訝並不是因為他切身體會到這個詞語的可怕,而是因為一種不敢置信。

其實央七國範圍內,內戰就算不是家常便飯,至少也不算罕見。別的不說,之前瑞恩就陷入了一場大規模的分裂和內亂之(這也有貝勒爾背後操縱的功勞)。但是內戰,奸yin擄掠是有的,民族仇殺是有的,軍紀敗壞導致兵過如篦也是有的,但是要說對平民進行大規模屠殺……這就不常見了。

這也是一種很正常的思路,因為內戰,大規模屠殺壓根沒有任何意義,相反顯得很愚蠢。特別是格魯尼這樣,國內並沒有相對**民族的國家。

「沒錯,雖然說間諜也會搞錯某些關鍵的事情……但是這種情報總不至于搞錯吧?」貝勒爾坐了下來,他似乎在思考著某個計劃,但是最終還是發出了一聲代表放棄的嘆息。

「夠狠,夠果決!羅賓,你知道嗎……過去我一直覺得什麼‘血統論’什麼的比較荒謬,就算偶然有幾個例外也動搖不了我的這個判斷。但是現在看起來,這種理論還是很正確的,只是應用範圍的問題罷了。」

「將軍大人……」羅賓還在震驚,還在思考,一時之間腦轉不過彎來。

「對!沒錯!是適用範圍的問題。血統論並不是適合每一個血統……」貝勒爾的思路卻似乎完全轉到一個和眼下情況不相干的事情上去了。

「將軍大人!你說格魯尼的小女王……不,應該是那個艾修魯法特,下令屠城了?」

「沒錯,干得相當徹底。」貝勒爾朝著之前那封信指了指,示意羅賓自己去看。不過這一次羅賓卻不敢去看。

「這應該是很愚蠢的暴行吧!」羅賓喊了起來。「這種情況下……不正是我國擴張……不,是伐罪吊民的最好理由嗎?」

「沒用的!」貝勒爾說道。「那位小女王的手段玩得很高明。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她就回到鷹隼城去了,將攻打福諾羅斯城的全權委托給了那位艾修魯法特將軍。所以這樣一來,她就和這件事情完全撇清了關系。如果由我國要以這個借口發動戰爭……那位小女王只用把艾修魯法特伯爵往大牢輕輕松松的一丟,一切借口就立刻煙消雲散。然後我們能干什麼?」

「啊……」羅賓愣住了。

「那位艾修魯法特……按照官方的說法,之前是一個鄉紳貴族。所謂的‘鄉紳貴族’只是一種客氣的稱呼,本質上也就是一個平民。他是因為在政變忠勇護衛女王有功,而被冊封為貴族的。這樣的人非常光棍,就算犯下這樣屠城的惡行也沒關系——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新冊封的貴族,一個暴發戶。這就好比一個劣等生,就算他考試考了一個不及格,他的老師也不會感到憤怒。相反一個優等生考試不及格肯定會讓老師大發雷霆。你懂我的意思嗎?」

「將軍大人,您的意思是……不管艾修魯法特犯下什麼樣的罪行,都無損女王的英名形象?如果我國以此理由作為入侵的借口,那麼這個借口是完全不成立的?」

「至少影響不是很大。所以……這不僅不是一個愚蠢的暴行,還是一件精心編織的陰謀。」貝勒爾說道。「這件陰謀最大的難處是找一個……像艾修魯法特這樣的家伙。這是一個‘死士’的位置,干下這活的人要有被君主拋棄的覺悟。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說艾修魯法特很可能不是血色公爵了吧。」

「如果是血色公爵的話,他就不會去做這種傻事……這等同于自殺。」羅賓已經完全明白了。不知道是貝勒爾的話很有說服力,還是因為他自己也對「艾修魯法特就是吸血鬼」這件事情感覺到不太對勁。

「沒錯。這件事情……有成,是那位小女王的授意。是她精心布置的計劃。有利益的只有小女王本人。」

「但是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將軍大人,這可是內戰,而她是女王。殺掉自己的臣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值得玩弄什麼陰謀嗎?有什麼利益可言嗎?」

「羅賓……我一直教你什麼來著……哦,對了,我一直教你多思考,多開動腦筋。一定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千萬不要讓表面的現象遮蔽你的思路,特別是……不能讓思維局限于某個牛角尖里。比方說我教你的,勝利不一定就是勝利,失敗不一定就是失敗。整體和局部,眼前和未來,表面和細節,真實和錯覺,要把握分析這些東西才行。這件事情上也一樣。」

「將軍大人……你是說,屠殺並不一定就是屠殺?」羅賓有些疑惑的問道。

「不,」貝勒爾難得的露出了笑意。他現在露出的笑容才是真正的那種笑容,這說明他已經從之前那種惡劣的情緒月兌離出來了。對于人類來說,讓過去發生的,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不再影響自己的情緒,可以說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品質或者能力。「屠殺就是屠殺,這是事實,但是……內戰,不一定是內戰。」

「內戰,不一定是內戰?」

「嗯,小女王之前擊敗了拜倫的野戰部隊,她做的事情就很正常——和任何一場爭奪王權的內戰一樣。她下令處決了很少的幾個人,但是寬恕了剩下的,還把俘虜編進自己的軍隊。沒錯,這確實是內戰的做法,但是福諾羅斯城的情況卻不一樣。福諾羅斯城……羅賓,你自己也去看過,你覺得那座城市的人民,愛戴拜倫嗎?」

「這個……拜倫很得民心。」

「沒錯,不管這個民心是收買得來的,積善得來的,公正得來的……總之,這座城市的人民愛戴拜倫要超過小女王。不,應該這麼說,福諾羅斯城的人,只認得拜倫,而不會去在意小女王。拜倫的家族歷代的統治是很有效的,拜倫自己也懂得‘兔不吃窩邊草’這個道理,所以福諾羅斯城,表面上是國內,是格魯尼的一個組成部分,但是實際上卻是尊奉另外一位君主的……敵國!」

「啊……」羅賓終于明白了貝勒爾的意思。

「將軍大人,」羅賓小心翼翼的問道。「這麼說,這件事情實際上是一個精心設計的……」

「一個精心設計的陰謀。」貝勒爾回答。「我原本以為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機會,雖然不是最好的機會,但是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但是沒料到……」

「不錯的機會?」羅賓感到有些奇怪。福諾羅斯城被突然攻破,拜倫自殺的消息兩天前就知道了。不過那個時候貝勒爾確實說過類似的話……

「羅賓,你知道一件事情……擴張領土,最大的問題不在于戰場上取勝,而在于……守住那片土地。你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說服人民服從我們的統治,阻止其他國家對我國有過多的提防。如果得到的是一片動蕩不安的土地,人民充滿了敵意,小規模的暴亂和起義不斷,再加上其他國家的敵視和警惕……這樣的土地對我們而言有什麼價值呢?這就會從利益變成負擔,甚至會引發一個敵對的同盟。以我國目前的實力,是絕無可能在多條戰線上和強敵對抗的。到時候有可能變成滅國的導火索也說不定。就像我告訴過你,實力足夠的時候,實力就是外交,實力不足的時候,外交就是實力。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始終不能插手的理由。」

「但是福諾羅斯城……不是這種類型的?」

「對!」貝勒爾回答。「因為拜倫之死的緣故,那里的人應該很憎恨小女王……這是一個過得去的借口……當然,現在已經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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