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1
身軀慢慢降落,沒有任何感覺。拉牛牛
落地後,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情鬼的喉嚨,叫道︰「小子,過來!」
情鬼無力地回頭望去,原來是個長相丑陋的鬼吏,他從一籃子血紅的石頭中隨意拿出一枚,對著情鬼一陣亂照,然後又按著他的腦袋吼道︰「你的三生石,看看,快看,別耽誤功夫。!」
情鬼低頭眯著眼聚焦在那塊兒暗紅色的石頭,奇跡出現了︰一柄雙頭並蒂蓮,一雙手,折下一支;自己,落入水中,沉沒,在魚月復發芽;那只被手摘走的,長成笑呵呵的嬰兒……
正欲細看,鬼吏一把推開情鬼,喝道︰「看夠了沒,反正你投胎再死還會來這,到時候你再看吧,我沒功夫伺候你,後邊有的是排隊的!」說完,將暗紅石頭拋入遠處黯淡的河面,沒有任何漣漪,石頭不見了。
「你!」情鬼憤怒地攥著拳頭,這時一襲長鞭已經抽在他身上︰「快滾!」
情鬼實在不甘心,他多想看出誰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來世好去報答,可是……于是他心生一計。
待隊伍走到奈何橋中間,情鬼前後一推搡,縱身跳入下邊的河里。
背後一堆人說︰「哎呦,活不了了,跳進忘川河了,一會必將化成膿水。」
鬼吏看也不看,繼續趕著後邊的投胎鬼,口中嘟囔著︰「天殺的野鬼!」
……
水底,粘稠暗紅的河水「咕嘟」冒了一個泡兒,情鬼從水底坐起來,完全沒有損傷,他左右環顧,模索著,去找那枚屬于他的「三生石」。
他模來模去,突然驚奇的發現水底有不少和他那枚一般不二的石子,想來那鬼吏應當丟棄了不少人的前生今世。
情鬼只好挨個檢查挨個看,一枚不是,另一枚也不是,不知道看了幾百枚,還沒找到,情鬼有點抓狂了,他雙手胡亂攪著河底,登時一片黃泥亂舞。
突然,一根肉呼呼的水草纏住了他的腳踝,他用力去撥,那水草越纏越緊。
情鬼索性坐在水底去撕裂那根水草,突然「哇!」地爆發出一個小孩哭聲。
情鬼蒙了︰「是誰?」他向黑暗處叫嚷。
「你干嘛啊!?」一個女孩模樣的東西從泥里爬起來,情鬼腳上的水草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你是?」情鬼不解地問。
「我我我是誰啊?我叫小柴火嘛,這里的老大!」女孩眼楮一挑自豪的說。
「你是老大?哈哈!」情鬼看她軟弱無力,怎麼看也不像冥河里的老大。
「怎麼,你不信,你跟我來!」說著小柴火就要拉他走。
「誒不行啊,我的三生石還沒找到?」情鬼慌忙甩開她的小手。
「那個破玩意啊,看我的,笨死你!」小柴火袖管一抖,同時伸出10只觸角在水底劃拉,一會兒功夫,她就舉著幾塊遞到情鬼面前。
「肯定在這里,你不是才死的麼,對吧?」小柴火滿不在乎的說。
「啊,是啊。」情鬼驚愕的同時,低頭看向那幾塊三生石,突然眼前一亮。
「是這塊,給我!」情鬼伸手去抓,小柴火忙一縮,狡黠的喚他跟過來。
沒辦法,情鬼只好緊跟其後。
在河底趟了一會淤泥後,他們沿斜坡漸行上岸,小柴禾指著不遠處那株沒葉子的枯樹說︰「到了。」
情鬼正疑惑,小柴禾拉起他奔向大樹,「呼啦」一下二人很容易地鑽進樹里。
眼前,一片閃著幽幽綠光的村莊,小柴禾很自豪的告訴情鬼,這座村莊名叫「忘憂村」。
小柴火蹦蹦跳跳的拉著情鬼往村里走,一路上許多小孩都叫著︰「老大回來了,有什麼好玩的給我們?」
小柴火撅著小嘴說︰「看見沒,我就是這里的老大!破石頭還你吧!」
情鬼接過三生石,笑而不語。
二人來在一個茶水鋪前,里邊一個老婆婆的聲音溫和的說︰「客官渴了吧?」說著就挑簾走出來。
只見她衣著樸素潔淨,兩鬢斑白,雙目微垂,很有一定歲數。
「三才婆婆,我找到一個傻子給你當奴隸,你就可以安心養病了。」小柴禾說完把情鬼往前推。
三才婆婆皺了皺眉頭,說︰「這孩子,怎麼能隨便叫人家傻子!婆婆生氣了!」
小柴火忙低下頭。
三才婆婆望了一眼情鬼,沒說什麼別的,倒了一碗茶就進屋了。
情鬼更加不解︰「誒小柴火,你這婆婆怎麼不愛說話。」
小柴火眼眸一暗,說道︰「她病了,等了好久……」
突然門簾又挑開,三才婆婆有些不快的打斷小柴火︰「小毛孩不懂事,休要亂說話!」
小柴火忙住嘴,情鬼滿懷許多問號也只是低頭呷茶,同時打開手心觀看自己那塊兒失而復得的三生石。
那石頭所呈現情景忽明忽暗的變換著,好像還有一雙手,還有那頭並蒂蓮,還有一些東西似乎又不是剛剛所見。
三才婆婆這時候湊過來,說︰「年輕人,你也偷偷留下了這個麼,哎……」
後來,情鬼才知道,原來,這個村子的人都是從奈何橋跳下來的,他們都帶著生的眷戀,想要和自己在人間的親人還能共續前緣。
情鬼追問︰「不是說忘川河水能腐毒人身麼,怎麼你們都完好無損?」
三才婆婆搖搖頭說︰「呵呵,這要歸功于建立這個村子的那個人,大伙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他是這個忘憂村的第一個村民。以前,只要是跳入忘川河的每一個人,他都親自喂上秘藥,再背上岸,後來我們村子就沿襲下了這個傳統,就是所有跳下去的都弄到村里來。」
「那些鬼吏會不會來要人?」情鬼又問。
「不會,他們只是管收編孤魂野鬼,又不管審判,再說了多一個鬼少一個鬼他們還省事了。」
「哦,這些狗奴隸。」情鬼憤憤道︰「那你們等到自己的親人了麼?」
三才婆婆又嘆氣道︰「暫時還沒有,所有被丟在河底的三生石我們都翻了個遍,然後按照先後順序排列好,那剛剛你呆的那個地方就是最新一批三生石的所在了。」
「原來是這樣。」情鬼暗嘆。
……
夜晚,遠處裊裊幾朵黑雲。
情鬼指著前方問小柴火︰「妹子,這里可以看見蒼天麼。」
小柴火眨了眨眼說︰「那個,不能的,你是想說那些雲彩吧。其實,那個不是雲彩的,那是鬼叔在煉丹。」
「煉丹?」
「是啊,要不是鬼叔練得神藥,你我早就被冥河化作血水,哦我該睡覺了。」小柴火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趕忙掩飾。
「你去睡吧,我要那邊看看究竟。」情鬼說罷大步向黑雲下走去。
「誒~」身後小柴火好像在叫他回來,可情鬼沒有回頭。
此刻冥河兩岸全是黑乎乎的,連所謂的黑雲也分辨不清楚了,情鬼只有通過「咕嚕嚕」的捻藥聲找到鬼叔的所在。
若不是小柴火早先說這是那位救人性命的神醫居住的地方,即便是特意瞧一眼,也看不出這是一座房子。
敗草環繞,爛木堆砌,唯一能看出有人居住的就是煙囪上冒著的一團團黑煙,升在半空中,既是情鬼看見的那些黑雲。
「有人麼?」情鬼大聲喊。
「有人不?」沒人說話,可那捻藥輪子卻停了。
寂靜了好久,情鬼開始圍著那房子亂轉,試圖找到入口,結果卻怎麼也找不出門洞來。
突然,情鬼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從那冒著股股黑煙的煙囪里爬下去。
這可能是唯一的能進這個鬼地方的辦法了,可惜,等他真正實施起來,才發現這真是個餿主意。
煙囪里黑煙滾滾不說,還很熱,而且還似乎無休止的長,總也通不到底,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情鬼用腳丫往下探了探,又扔了一枚小石子,還很空空的樣子,連個回聲也沒有。
「這,到底還要多久啊,不管了!」情鬼猛地一撒手,直僵僵的跳了下去。
「咕咚」一聲,不大功夫,可憐的孩子落入最底下的藥鍋里。
「媽呀,好燙!!!」情鬼一躍幾丈,順勢踢翻了藥鍋。
這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呵斥道︰「衰人,看你干的好事!」
不知何處鑽出一個矮人,駝著背,在面前,目光如炬。
那矮人似低處移動的沙丘般迅速在四周游動了一番,拾起鍋碗湯勺,藥渣子,統統摔在情鬼腳下,怒不可遏的叫道︰「三天,就三天,復原不了我就用你入藥!」
「……都,什麼藥?」情鬼雖然心虛得很,可還是打算接下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長了七天七夜的小孩心,開了八天八夜的黑蓮花,死了九天九夜的蟋蟀。」矮人面無表情,聲音平淡的答道。
情鬼心中一凜,忽而又產生一計,他堆起一臉壞笑對矮人說︰「行,沒問題,接下了,我現在要出去,你放了我,三天之內,定會把你的藥完好無損的還給你」。
「是麼?」矮人在暗處冷笑,忽然手一擎,情鬼頓感全身發麻,涼風四起,嗖地一聲沖到頭頂的草叢里。
……
小柴火早已等得不耐煩,手腳搓動著快要狂躁起來,突見遠處黑影漸近,大喜般迎上去,卻見情鬼灰頭土臉如喪家犬。
「怎麼,挨打了?」小柴火問。
「沒有,闖禍了,踢翻了藥鍋子,于是連人都沒看見就被踢出來了,他還說要我找什麼長了七天七夜的小孩心,開了八天八夜的黑蓮花,死了九天九夜的蟋蟀,否則就要我命」情鬼繼續低頭。
小柴火追問︰「就這些啊,完了啊?你就沒少點什麼?」
「能少什麼啊,都在這。」情鬼一邊嘀咕,一邊上上下下把自己模個遍,只聞「哎呀」一聲怪叫,情鬼癱坐在地︰「沒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