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之行 第五十七章:千峰雲針

作者 ︰ 復之言

三人在征求得柳義同意後,隨即又連早飯也不吃,接著馬上睡了個半年以來都沒有的長長懶覺,到了自然醒來之時,窗外已是冬日高懸,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日近午時,鎮上此時暖和了許多,柳義四人早已從前一天的獵人裝束變了大津南方冬天的普通百姓打扮,就近在客棧吃了個家常便飯,不外是一些山肴野蔌,雖非龍肝鳳膽、山珍海味,倒也吃得津津有味,席間又總共喝了兩三斤小酒暖暖身子兼提一下神

酒酣耳熱、飽嗝連連之時,三人被柳義強行拉到了千峰鎮街上,最東邊的「雲針集市」。此地是鎮上唯一的茶葉批發之處,在這麼小之地方、人口如此少的鎮上,居然有一條大街及幾道小巷的大小鋪面均是經營銷售此物,可見其在當地產業所體現的地位和作用。

商賈雲集,人頭攢動,四人正在集市中的一家名為「春秋草堂」的商鋪里面,與那個叫葉春秋的中年胖掌櫃在試茶,一邊淺嘗恥地喝著擺放前面的大小幾十個不同茶杯的不同品種,一邊不遺余力地討價還價,不時地還為了幾個銅板的便,他們與對方爭得面紅耳赤、口干舌燥。

原來自昨天喝了這里的「千峰雲針」之後,柳義便發現此茶的干茶綠中帶黃,葉形尖細緊湊;茶湯清澈明亮,女敕綠清新;葉底干淨勻稱、女敕黃成朵;入口甘醇厚重,滋味鮮爽,讓人回味無窮,不忍釋杯。

無論是色香味都可與大津時下流行的某些所謂的名茶一決高下,只是似乎此物出產于偏僻之地、名氣較小,養在深山人少知而已。

此類茶樹多分布于地勢高峻的山地或山谷間緩坡地,稱「高山茶」,由于產區土質細粘肥沃,氣候溫和,良好的環境決定了其品質的優良。尤其是那些產于六千尺的石質高山上的,更是極品中的極品,成為了內行熱捧的對象。

該茶共分春秋兩次采制,秋制的是九、十月份采摘,十一月份加工,十二月上市,目前正是上市交易的旺季。

經過了解,探查實情之後,柳義當時不由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賺錢的好主意——

伍氏兄弟今後大概不會再以上山打獵為生了,並且是想要在明新州的州城定居。然而,其營生的手段他以及他們兩人自己的心中可是什麼底也沒有,只是打算在到達後交給父親和「孟夫子」等長輩們去解決。

但是,無論他們以後從事什麼營生抑或是什麼行業,手頭上的本錢總是越多越好的。目下,賺錢的機會就在眼前,叫他如何放得過?

所以,他便叫上三人,一起到茶葉批發集市,現場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順便從這里販賣一些茶葉到州城,賺取一些多少差價。

結果,一盤算起來,預期的效果還不錯,剔除了各項成本和開支,利潤應該達到四、五成左右。

「呵呵!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當下,四人便決定,將昨天賣出那一百多張珍貴的虎、豹、熊、豺、狼等皮毛所獲得的四千五百多兩銀子,除扣留下一些必要的運費和生活費之外,其余的都用來采購這個叫千峰雲針的茶葉,估莫著可購之數達四十噸之多。

只是,他們這四位還未真正稱得上是出道的初哥,又如何「斗」得過葉春秋這個老江湖。

仿佛對方早已知曉他們必定是要進這批貨,且已是經過了貨比三家才到了自己這里,對于原先的價格,葉掌櫃那簡直是人在陣地在,一味地堅持到底,而且都是滴水不漏、油鹽不浸。

更加令柳義四人不解的是,似乎自己這邊想到了什麼,對方早已知曉,還沒開口就讓他出言封死,弄得啞口無言。

雖說是行行出狀元,然而這個經營茶葉的葉掌櫃也太神奇了!當下,懷疑對方有可能是什麼修真高手或是什麼異人,柳義不禁不時使用「眼通」暗中打量了對方幾遍,發現他不說不是修真者,就連武功修為其也是一點沒有。

而正是這個人,在茶貿場上讓他們相形見絀,自甘下風。

末了,不但不能佔絲毫便宜,柳義還給對方說服,自己額外地掏了腰包,購買了近百斤的據說是產于石質高山上的極品茶葉,以便孝順父母及送給「孟夫子」等人。

只是到了這一步,他們現在又遇到了一個麻煩,那就是運輸問題。

原來,千峰鎮——上江縣——平陽縣,這一路可都是水路,因為此時年關將近,凡是一百噸以下的小貨船,船上的那些船工都已經放假、回家過年了,而要請這種大船運費又高得離譜。

左右為難之際,剛好「春秋草堂」進來兩名年輕茶商,好巧不巧,正是「鑽山鼠」昨天晚上想讓黃山彪順便下手的那兩個人,竟然買了一百五十余噸的優質茶葉,而他們所用的是一艘二百噸的大船,四十噸裝上還綽綽有余,而其目的地居然剛好也是平陽縣。

貌似兩人與整個草堂的人都混得很熟似的,在柳義他們提出要求後,胖胖的葉掌櫃依然如一尊佛般坐在那里,根本不用自己出面,只是叫了一個貼身的年約五旬的伙計老王,出面幫助斡旋。

出乎意料的是,這老王看來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沒有三言兩語,那倆年輕茶商居然爽快地答應了柳義等人順便搭運貨物的要求,只是要付出一些相當于普通小船的運輸費用。

事情得以順利解決,四人出于禮貌,便請這兩名茶商和葉掌櫃及老王在附近的酒家吃了一餐飯。

後者以忙于商務為由惋拒,前者毫無矯情地爽朗入席。

經過一聊,這兩個人都是在二十五歲上下,一個叫譚平,一個叫周沖,本身的武功修為在七、八級左右,看起來比較精明能干,一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樣子。

隨著六人交談的逐步深入,四人了解到此二人的真正身份不是商人,竟然是大津國內比較有勢力的一個大幫派——「船幫」的人,而且那個叫譚平的還是平陽支舵的一個頭領,周沖是他的手下,貨船也是他們幫里面的。

天脈大陸幫會組織的祖師爺據說是無數年以前與儒家的祖師聖人同一時代的另一聖人墨子所創,系一介于世俗與修真門派的又一勢力,起初由一巨子統一管理,後在幾萬年前均隨著各行各業分化出許許多多的派別,象什麼「船幫」、「馬幫」、「工匠幫」等,據說還有「青樓幫」之類的。

「船幫」除了基本掌控內河的運輸線以外,平時也借著強大的運力從事一些經商活動,在水運發達的地方影響很大,只是明新州大多為陸路,他們一直沒有在該州城開設過分支機構,柳義了解較少而已。

這一次譚平是受總舵的指派,于近期內收購大量的茶葉,據說是要賣到海外去,利潤達幾十倍以上,相當的可觀。所以,即便是大年三十將近,也只好親自出馬,東南西北,到處奔波。

「 哩啪啦!……」

正在六人約好在第二天出發的時間之後,驀地,街道上出現了很多驚慌失措的黃府的家丁,一邊走門竄戶、翻倉倒庫,一邊似乎正在極力地搜尋著什麼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原來,由于黃山彪平時口風就很嚴,晚上出去做事,去那里、做什麼、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回?……等等這些,只有他自己和跟著的當事人才清楚,否則就是再親近的人也無從知曉。

所以,直至中午,黃府的人才發現,他們的大員外一夜未歸。照說這也沒什麼奇怪,畢竟,好幾天都不見人,是黃山彪常有之事。

後來,有人無意中走到密室,一看,整個的里面包括暗室已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大盆炭火早已燃燒殆盡、裝滿灰燼的火盆,孤伶伶地擺在大廳之間,這才意識到其事情的嚴重性。

三姨太派人一查,哎呀!昨天晚上在床上還生猛無比、甚于狼虎的黃山彪大官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與他一起莫名在人間蒸發的還有六名隨從,其中居然還有她最為疼愛的親弟弟,這一下,整個人頓時面無人色,失張失志,發了瘋似的大喊大叫,到處奔跑。據說,她當天就已經發了瘋。

結果,可想而知,任憑近五百家丁及後來的上萬佃戶們全體出動,用了幾天時間,將整個千峰鎮的街道、房屋翻了個底朝天;而後再擴大範圍,又將附近四五里的地區生生地犁了個遍,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最後,沒有法子,失魂落魄的黃府人,只好將此事向南郡黃家上報,等待家族總部派人來查辦。

剎時間,千峰鎮赫赫有名的黃家家主黃山彪失蹤及庫房被洗劫一空的消息象長了翅膀一樣向外面傳開來!

這個消息也極為成功地搶在了短短新年來臨的前幾天,成為了千峰鎮本年度最具轟動和最令人津津樂道,對此議論不疲的焦點。

據後來的人說,千峰鎮那段時間發生了千百年以來,從未有過的,兩件極為詭異的事情——

一是提前過年。從臘月二十三起,除黃府和少數幾家人外,幾乎所有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不管有錢沒錢、富貴貧賤,都不約而同地走上街道,不要錢似的購買了大量的鞭炮,殺雞宰羊屠豬,提前擺了過年的宴席。其燃放的鞭炮按一些有心記錄的人的說法是,每一天都較之往年大年三十晚上還要密集,而且一直到正月十五的凌晨,都沒有停下來。硝煙在大街小巷上十天始終籠罩著。

二是節中掃墓。也是從那一天起,這大過年的,整個千峰鎮里面,約莫有上千戶人家,居然不約而同地到了荒郊野外的墓地進行掃墓,有的人還毫不忌晦地穿上了白色的麻衣孝服,對此,他們的親鄰竟然也是沒有絲毫的閑言碎語。

而就在黃府的家丁如無頭蒼蠅一般在街上亂竄之際,和柳義等人豪飲的譚、周兩人竟然向家丁們投之以極為鄙視的目光,還當著四人的面毫無顧慮地數落著南郡六大家族的種種不是,似乎對他們的行為甚是輕蔑。

……

正月十五,立春剛過幾天,明新州雖然依舊是寒風料峭,但城里城外的一些野草和樹木已開始冒出新芽,一個新的春天已然悄悄降臨。

傍晚,州城東門街「仁和堂」店鋪後面的房子,柳義正和家人及一幫朋友其樂融融地吃著散年的晚宴,按天脈大陸的習俗,十五過後,表示春節的休息假期正式結束,要重新開始新一個年頭的工作了,所以便有親朋好友聚會吃散年飯的這個慣例。

這些朋友當中,自然有孟三立和伍氏兄弟,而何胖子和王煥赫然也在其中。

不久之後,柳敬和柳仁又得到醫館去忙活,因為還有幾個病人要等著他們看病。柳智年僅十歲,草草地扒了幾口飯,早就一溜煙跑到外面玩去了。

六人杯觥交錯,開懷暢飲,談天論地,好不熱鬧。母親王氏偶爾在旁邊溫和地勸告六人,不要喝那麼多酒,還不時地幫助他們熱一下菜。天倫之樂,無復于此。

原來,柳義四人自和譚平兩人從千峰鎮揚帆啟航之後,由于少去中途的輾轉停留,竟然出奇的順利,提前近十天的時間于正月初五到達了明新。

一到家,遇見左鄰右舍的,對他表現的極為客氣,紛紛笑容滿面地拱手作揖,一些熟悉的見到柳義回來了,甚至親自提著禮物上門道賀。

一問家里人,居然是因在朝陽堡時剿匪有功,加上是秀才身份,于去年十二月之時獲南郡郡守封了個從八品的閑職,俸祿每月三十兩,也算是個官了。當然,要想得到這個俸祿的話必然是要他去州、縣等官衙里面當差才可以領,象他這樣不想受到約束,整天東游西蕩的人只能是老老實實領取那個秀才的廩膳了。官職只是掛了個名而已。

同一批人中,趙山河由八品堡主升為齊南縣七品縣令,王煥從原從六品升為六品守尉,就連孟三立、何成和趙月也當上了九品的閑職。

即便柳義一家人原來的本意並不想讓他為官,但事已至此,只能對前來道謝的人笑臉相迎。好在只是個閑職,並不管事,也用不著當班出勤什麼的,否則柳義就得向上面申請辭職了。

在他們到來的當天晚上,父親柳敬便風風火火地帶著幾人趕到文理村,對「孟夫子」進行醫治,有了「金錢草」這個靈藥作為主藥,用了不到二個時辰,就大見其效,如再經過十來天的調理,禍害「孟夫子」多年的沉痾頑疾便可徹底清除。

「孟夫子」心下大喜,對于柳敬父子及伍氏兄弟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當下便決定收伍天為學生,並讓他在自己的私塾中免費食宿。

而對于伍鳳的出路,「孟夫子」則和柳敬商量,讓他暫時在「仁和堂」的店鋪做一個伙計,也可以順便和柳敬學習一些醫術。由于那些「殺破狼」,目下對柳義的作用不大,再留著也沒有什麼意義,當晚便還給了夫子。

第二天,柳義剛想帶上幾斤極品「千峰雲針」給王煥送過去,誰知王煥已得到柳義回來的消息,一大早就上門來了。

同時,由于他的家眷不在明新,假期期間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公事,加上自朝陽堡剿匪戰以後,又比較尊重柳義的才能和為人,近期每天晚上用餐的時候都跑到這里來。

第三天,何成竟然鬼使神差地從朝陽堡帶了一批新藥材來到「仁和堂」,當他一知道柳義和孟三立回來以後,就厚著臉皮,笑嘻嘻地賴著不走了。

也就是在這一天,在父親、「孟夫子」和王煥等人的幫助下,四十噸茶葉居然出乎意料地銷售一空,剔除去各項成本,實現贏利四千五百多兩銀子,加上原來的成本,共有了九千兩左右,數目相對于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來說,可真不是一個小數了。

這筆錢柳義和孟三立都表示不會要,足夠伍氏兄弟在街上買一棟房子還有余,他們的生活費用自然得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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