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殤 第一百八十五章 蘇醒

作者 ︰ 顏羽落

更新時間︰2013-05-03

還未及蕭依寂再問,體內那一股被壓制的血氣,驀地爆發出來。絲絲冷汗,將後背完全打濕,這碧雲峰的夜風此刻著實有些冷得刻骨,巨痛猶如陣陣怒濤般地摧殘著他的神經。與此同時,莫顏墨白的話,深入腦海,似是繞梁余音,久揮而不去,浩瀚如萬鈞之力,沖進肺腑,竟是令他強行提起的一絲真氣,全然潰散。隨著莫顏墨白的話語,胸內傷勢更是發作。內傷大沖之下,蕭依寂只覺氣血翻涌得厲害,月復內丹田陣陣絞痛幾乎讓他昏闕過去。

「自碧雲峰以西,入雪峰,復行三日,水火交融,地脈叢生,草木繁盛;倚天交接密林深處,脈脈星雲,引雷而動,巨石環抱之中,岩石蒸騰,魚貝畏矣,百丈之內盤繞,聚之不離,亦不肯散去。洞府高闊,岩成碧隕。將天下,以白玉鋪手為界,天鬼為分,入則無鋒無芒,星隱月黯。水行而動,俯首畏之,方始為終。蔽月天光,長劍如挑,以氣養血,血生力,力化無形,凝天地而發……」

莫顏墨白的聲音極盡蒼涼,低沉有力,響徹雲霄,貫繞山林,歷久不歇,朝著清遠深邃的高空開去,一遍遍回蕩在蕭依寂的心底。此刻莫顏墨白竟是以極強的內力,強行侵入蕭依寂的每一條經脈,破開蕭依寂被閉阻的奇經八脈,只見蕭依寂的面色漸漸由慘白變得有了一絲血氣,較前巨痛而深鎖的劍眉,亦是舒了幾分,斷斷續續的呼吸也逐漸平穩了下來。

然而,莫顏墨白的低吟仍舊未停,而是繼續飄蕩開去,挾著狂風巨浪,將山林之間的蒼松古柏,激起一層層綿延千里的林海波濤。霎時間,整個碧雲山巔樹影搖曳,飛沙走石,星月暗淡無光。無盡的殺戾包裹著莫顏墨白,灼灼黑發倒飛,星眸中冷傲得不可一世,輕蔑地睨著萬物蒼生,身體亦是冉冉而起,輕如棉絮,瞬息之間,已離開地面數尺高低。他身後的小樓,似是經不住這般劇烈的摧殘,不斷發出吱呀的聲音,小樓上微微開啟得一角窗欞,探出一張精靈小巧得嬌靨,茫然地看著不遠處的莫顏墨白和蕭依寂,莞爾輕笑,便又將窗子緊閉。

肆虐得狂風卷起枯葉揚塵,沙石雜草漸漸將接天湖掩埋在一片漫天的黃沙之中,仿佛要將天地攪碎一般,只有那古老的聲音,仍銘刻在每一條血脈︰

「龍楮啟,羽衣翎,青山隱,狂沙陷,大漠煙荒天下;銘梵著,冷幽傷,弄波起,落無常,弦曲一聲霸王!血戰道,無其傷,生死一念乾紅裝。脈澀生止,止境則為道,逆法轉為生,推三里,肺俞之脈,以血飲劍,試其鋒,光羽表里,貫注如虛,方達入門。亡道者,氣成一煉,勢成一煉;內氣涌者,扣命門激矣,勢沖脈關,成者亡,敗者亦亡……落月者,體強橫,力勁內斂,八脈各異,以心經為常,得異者壓天下之能。聞玉以稀,以精體則更盛。‘雲步前送,收,龍吟百嘯,劍吟流光走,凌者百達,輕動者,飛劍行之;逆行氣血,方止則達,經脈離心,一旋為主,風為奴,劍為旗,冽冽勢,挑燈長刺,回首月者,磅礡涌動,游游隱隱,迫于其勢……’實則,雲乾未已,反勢為掃,龍吟百嘯,劍吟流光走,凌者百達,與蒼生為憑,折其戾猛,撲其鳩尾,攻其肋下,輕動,御劍藉風行之;逆行血氣,方止則達,經脈離心,戰者,以旋為主,風為奴,劍為旗,冽冽勢,挑燈長刺,回首月者,以為戰,亡之外,磅礡涌動,游游脈脈,迫于其勢,微若浩瀚,猛如潺湲……」

耳畔莫顏墨白那極盡蒼涼空靈的聲音,漸行漸遠,卻仍是在蕭依寂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與之同來的是體內一陣陣的舒暢感覺,侵入蕭依寂體內的真氣,化成一陣陣暖流,護著他的髒腑,巨痛之感完全消失。天地最終歸于沉寂,但蕭依寂此刻卻是五味雜陳,心頭似有千斤石,想要呼吸都十分困難。即便他挖空心思,卻仍不明白莫顏墨白的話中意思,最令他震驚的卻是,他最後說出的心法,竟是與自己之前知道的心法完全不同。莫顏墨白所說的落月者又是什麼?

他正如是作想,緊鎖的劍眉卻是突兀的一舒,而後扣得更緊,雙手凝力一推,一股綿綿無盡的真氣,游走全身,竟是將他自身的真氣全然泄盡,無形萬鈞之力,挾著翻天蹈海之勢,灌進胸月復內,頓時令他氣節血涌。內視心肺間,更是驚得他身形一委,體內的戰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較前身體的劇痛也是漸漸褪去,一股無匹的力量隱隱的流轉在丹田之中,幾欲爆發出來。心念到此,赫然就是一震,自己剛剛完全是按莫顏墨白改動的落月心法而運用內氣,沒想到竟會是自己體內的戰氣提升到如此地步,這怎能讓他不駭然?

莫顏墨白的聲音終究消失殆盡,替代的則是殺伐聲不斷。不斷累積的戰氣,極為快速的恢復著蕭依寂的傷勢,無奈宋清嘯那突然襲來的一掌過于歹毒,即便此刻戰氣護體,也不能全然將傷勢恢復如初,尤其之前蕭依寂肩上傷重,流血過多,體力已經大不如前。

他試著將自己的內力壓制到最平穩的狀態,哪知,他才剛一提真氣,那股蠻橫的戰氣便在他體內攪著五髒六腑,肝腸寸斷,迫使著他緊閉的雙眼突兀睜開,兩道精光立現,那突如其來的驕陽烈日,讓他感到頭痛欲裂,加之剛剛體內無法承受的真氣,險些一口氣絕,再次昏死過去。

體內磅礡涌動的內力,與之他睜眼同時,由內爆發出來,瞬間將他身體所在方圓一里之內,揚塵蒙蒙,狂風瞬息,潮濕的泥土氣息越來越重,席卷而來的風沙似是要將這這片土地攪碎一般。直吹得在場的英雄豪杰以袖掩面,眯著眼觀察著場中得情形。

蕭依寂此刻星眸兩道精光立斂,平靜地掃視著四周,如同石木,冷冷地瞥著一張又一張或丑陋或怕人的面孔,心中泛起無盡的不屑。看那一幅幅嘴臉,也僅僅是看著,輕蔑得如同上神,任憑體內戰氣滋生,膨脹,將他殺戮的心思爆發出來,尤其當他的星眸,掃至宋清嘯時,微微泛起的波動,更是讓他的心堅定了下來。

一個人真正想要殺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沒有太多的言語,更不會有太多的表情。正因為他已經決定,並且他們不共戴天,他的心堅定的如同利刃一般,足以穿透一切。

「殺了他!」宋清嘯此刻見蕭依寂轉醒,氣勢尤為驚人,不由心頭一悚,靈智急轉,知道絕不能讓蕭依寂完全清醒過來,隨即便是一聲暴喝。

宋清嘯話音未落,就見他身旁青光一閃,旋即一道極快人影挾這一柄冷焰森森的利刃,撲奔蕭依寂。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在場諸位能勝其者,也是寥寥無幾。那道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宋清嘯座下嘯傲天。方才嘯傲天沒能一展身手,此刻听到宋清嘯下達命令,終于按耐不住,第一個沖了出來。

嘯傲天此人本就城府極深,見蕭依寂身形仍旋在半空,心中頓生一計。飛馳中碩風刀交由左手,長袖一撫,抖手便是一道極冷寒光,挾著一陣清越厲嘯,宛如流星,直奔蕭依寂前心。嘯傲天打出這道凌寒著實下手陰狠毒辣,便是看準了蕭依寂此刻動彈不得,才以十分猛力發出,以求捷逾瞬息。

縱然蕭依寂此刻身體周圍裹著厲風,仍是無法拖延住那道袖箭的速度,然而蕭依寂只是冷冷的看著,俊面上無絲毫感情,星眸亦是沒有半分搖曳,似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長風已冷,風雲變色,就在那道袖箭接觸到蕭依寂胸膛的一剎那,血濺了一地,青蒙寒冷的箭光終于消失,沒在血肉之中,貼著蕭依寂的心脈,想再近半分,也是再無可能。

擋在蕭依寂面前的,是一個極其瘦弱的人影,面色如死人一般慘白,但那雙平靜如水的眸子,仍是顯露著他目空一切的狂妄,嘴角上一弧淺笑,不置可否得嘲弄著面前那個飛撲而至的男人。旋即,腳下輕點,弄塵不驚,蒲草般的身形竟是迎著冷冽的刀光,撞了上去。

「碎月!」隨著洛吟霜一聲驚詫,那一道人影赫然旋進刀光之中,只一陣清越龍吟,刀光陡然大盛了起來。兩道掩日光輝纏斗在一處,極細無情,碎月那一柄追星,宛如靈蛇一般,盤著碩風,身形緊隨嘯傲天,倏地一旋,陰柔的一掌翻然攻其肋下。這一掌端的是刻毒無比,嘯傲天一見之下,面色立變,刀勢才接觸到碎月的身體,卻又不得不放棄,飛身暴退了兩丈有余,悻悻地看著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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