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艷骨,移步生花 合歡被下雙鴛鴦,紅燭照蓮妝(二)

作者 ︰ 寂月皎皎

他一廂說著,一廂已往外走,嘴里兀自嘀咕道︰「哎,那送阿姐什麼好呢?若論胎里帶來的魔氣,也不是不能清除,只是……」

景予看他離去,皺眉道︰「天有天規,為什麼放任這個天界的仙禽在塵世這麼久不收回去?真是……惹人厭煩啊!」

我道︰「他是我阿弟,便是你小舅子。他真的那麼惹人厭煩嗎?」

景予怔了怔,忙堆起笑臉來,搖頭道︰「沒有,沒有……對了,剛你那位狐狸姐姐拿了兩大盤的首飾釧鐲來,你要不要挑一下,呆會便可以讓銀霜她們為你梳妝打扮了……」

我的親事比我原先預計的要熱鬧許多暹。

原以為必定孤淒淒無人祝福,只余我和景予二人相視而笑,彼此慰藉。但在九尾狐的仙狐居,光她手下大大小小的妖精便坐了七八桌,何況還有白狼、鳳雪在。

九尾狐猶恐不熱鬧,不知從哪里抓了兩個俊秀文士做儐相,可憐那二人明知遇了妖,待逃又不敢,只得打起精神強裝笑臉為我們成禮。

一板一眼,居然盡數按照俗世的成婚禮儀安排,絕無半絲馬虎,更無半點錯訛羲。

直待被送入洞房,听著前院的喧鬧嬉笑,我猶有種身在夢中的錯覺。

大紅的喜帕輕輕挑開,帕上搖曳的一對七彩鴛鴦戲水繡紋被景予握在手中。

景予戴了襆頭,簪著大紅花朵,披了大紅喜服,正微微地笑著。他雙眸清亮如水,好看得出奇。只是我看慣他一身黑衣衫冷誚如鐵的模樣,瞧他現在模樣,卻是越看越滑稽,忍不住掩著嘴笑起來。

他的臉一紅,坐到我身畔為我摘頭上沉重的鳳冠,低笑道︰「又在笑話我什麼?」

我笑道︰「我沒笑話你。我只是在笑。」

他專心致志地解著我的衣帶,溫默地凝視著我不作聲。

我攬著他結實的腰,靠在他胸前傾听著他有力的心跳,笑問︰「景予,你吃得消麼?」

「嗯?」

「你受傷也不輕吧?要不要先休息兩日?」

他不答,將我環在臂腕間,溫柔地親吻著。

我攬著他脖頸回應,眼中那張面容愈發美好得讓人心蕩神馳。我禁不住又道︰「景予,知道嗎?你生得真好,我看許久都看不厭。」

「哦!」

他親向我脖頸。彼此只余了單衣,他身上的熱量便暖暖地傳過來,異常舒適。

我滿足地嘆息,說道︰「景予師兄的身體抱起來手感真好。」

這聲音卻已嬌媚異常,快能和九尾狐媲美了。

景予似有些不滿,輕輕地嚙咬了下我的鎖骨。

我顫了下,微慍道︰「你欺負我!」

景予不緊不慢道︰「誰讓你把我該說的話全給搶了?」

「……」

他的手探入衣底。

身體又是猛地一顫,戰栗得渾身都起了一層粟粒,卻有重重愉悅,由他指掌間迅速散發開來,直沖心尖。

「景……景予……」

我顫抖著低喊,只覺身子快活得像要飄起來。

然後……

沒有然後了。

我看到了半青半黃的荷葉飄在衾被間落葉般顫抖,景予黑眸一陣收縮,面龐上的紅暈迅速褪去,靜默地盯著我。

許久,他輕輕一笑,「菱角兒,我們睡吧。」

他低頭親了親那荷葉,小心地臥下,為那殘荷破藕蓋上了輕軟和暖的衾被,放下了玲瓏金鉤勾住的繡帳。

「菱角兒,好夢!」

他溫柔地說著,為那堆殘荷掖緊被角。

被是百子被,繡滿了嬉鬧著的可愛孩童,喻指兒孫滿堂;帳是鴛鴦帳,成雙結對的鴛鴦交頸而臥,安謐祥和,喻指夫妻和合。

紅燭喜氣洋洋地在滿是赤金囍字的新房跳躍燃燒著,再照不出那荷葉無聲飄落的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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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時,陽光已至窗口飄入。

暖洋洋,又懶洋洋。

輕輕舒展了子,便覺一道溫暖氣流無聲襲至,正是昆侖的固本歸元心法。

荷葉沉了沉,眼前已是一亮,卻已恢復人身。

眼前是剛剛運完法訣的景予。他黑黑的眸子看著我,然後一笑,「娘子,睡得好嗎?」

「好。」

我笑著回答。

嗯,恢復人身的感覺真好,再度窩回景予懷中的感覺真好。

卻不知道景予跟堆破荷葉梗兒睡了一晚,心里又是啥滋味。

但我們是新婚。縱然快樂的日子不會長久,也得盡量快樂地過下去,才不負這輾轉流離後終能聚首的相愛一場。

于是,我笑吟吟地披上衣,讓景予為我扣了衣帶,又牽到妝台前,幫我綰了個清爽嫵媚的髻,挑著那喜慶的釵環戴了。景予甚至還用他拿慣寶劍的手提起眉筆,為我畫了眉;取白玉簪挺挑了胭脂,點了絳唇,打了腮頰。

菱花鏡里的人兒便由最初的蒼白瘦削,漸漸妍媚生動起來。綻唇笑時,依稀還是往日那個姿容過人的昆侖女仙。

我喜孜孜地向景予道︰「你娘子美吧?雖說缺了條手臂,依然勾勾手指便能引來一大堆才情出眾、容貌俊美的男子,是不是?」

景予揉揉鼻子,說道︰「嗯,很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不用勾手指。」

我得意地和他攜手步出新房時,才覺得這呆子越來越狡猾越來越惡毒了。

我不用勾手指,因為他在我身邊,勾來再多的美男子,必被他三拳兩腳打得風度全無、狼狽而逃……

遠遠便听得九尾狐和白狼在前廳大聲說笑。

見我們下來,他們已頗是新奇地打量向我。

白狼哈哈笑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今天咱們姑娘看起來是不是格外漂亮?」

九尾狐拉過我手端詳幾眼,便唉聲嘆氣道︰「可惜你們原微師兄不肯和我成親。若我與他洞房花燭,必定也妹妹這般明媚照人,傾國傾城。」

我笑道︰「姐姐多慮了!姐姐無論何時,都這般明媚照人,傾國傾城!」

九尾狐聞言大悅,隨後的早飯便多吃了兩碗,並和白狼對飲了一壇酒以示慶祝。眾小妖們見主人高興,遂湊趣上前敬她酒,有的沒的說了一籮筐的好話,于是廳中越發熱鬧。

倒也有小妖想起我們才是新婚的正主兒,也跑來敬酒,可惜敬我的全被景予奪去喝了,再冷著臉橫上兩眼,下面便再也無人敢近前了。我對此深表無奈,但見到那些生得狐媚妖艷的小妖們一臉嫌棄地看向景予那張棺材臉的眼神,我又深感放心。

唯一不嫌棄景予那張棺材臉的,除了我,就是綿綿了。

她很貼心地倒了茶水過來,以茶代酒相敬,先敬了我,然後才敬景予,敬完便退到角落坐了,再不多說一句話。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水汪汪的眼楮不時瞥向景予,然後忐忑地再看我一眼,默默低下頭去。

嗯,我的禁臠,少打主意才是聰明之舉。

我只是奇怪,鳳雪哪里去了?

飯後悄悄問白狼,才曉得鳳雪在我拜堂後便悄悄出去了,一晚上沒回來。他早上留意到,正要出門查看時,听到小妖們議論,說外面湖邊有只好漂亮的白鳳凰走來走去,已經走了一夜了……

白狼譴責地看向我,「姑娘,你罪過大了!這鳳凰像真傷了心,或許是想著投湖自盡呢……」

「……」

「還有,小妖們覺得那鳳凰漂亮,準備捉了他找個大籠子關起來養呢!若是天界鳳凰被人間小妖抓作寵物養,那就可就有趣了!」

我哼了一聲,說道︰「哪個敢關我阿弟,我剝了她狐狸皮做衣裳!」

「嗯,暫時還沒關。我勸了幾句,這些小妖倒還肯听話,只是看我老狼俊偉不凡,又沒完沒了地纏上我說話了!」

「哦……大白果然很有人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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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乃們月票為啥總喜歡留著最後一日給我?惆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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