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策 第4卷 錢夫人的意思

作者 ︰ 無為法

靜安姑子唱了一個諾,笑道︰「師父就知道夫人是最虔誠的,貧尼出來之前,師父就曾道夫人定然是先去禪房見她的,果然真的如師父所言。」

錢夫人听了,頓時一臉的恭敬,眼眸中全都是敬意︰「淨月禪師原本就是得道的高僧,我一點小小的心思怎麼能逃得過禪師的法眼,還請靜安師父前面帶路。」

「夫人請隨貧尼來。」靜安姑子在前面帶路,錢夫人拉著秦雲卿跟在後面。

錢夫人的手上帶著微微的汗意,黏黏的,貼著秦雲卿的掌心,五指緊緊的扣著秦雲卿的掌心,那傳過來的異乎尋常的力道,泄漏了錢夫人此刻心中的緊張。

那掌心傳來的濕濡,讓秦雲卿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仿佛一潭泥沼,緊緊的吸附著她,秦雲卿想要掙月兌,卻又不能,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發毛,無端涌起一種想轉身而跑的念頭來。

「我的兒,你怎麼了?」或許是感覺到了秦雲卿的不對勁,錢夫人突然轉過頭來,看著秦雲卿,笑意盈盈的開口,可是那眼底的神色,分明就是防備和算計,還有隱約的興奮。

帶著冷意的問候,和那話語中隱約期待的興奮,卻讓秦雲卿不安的心,霎時間鎮定下來,今日這個陣仗,自己絕無逃月兌的可能,若是掙月兌逃跑,便是僥幸逃月兌了,那更是坐實了自己妖孽的身份,前面就是死路一條!因此,到了此時此刻,除了迎頭面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這個淨月禪師,自己倒是要好生會會,看她到底會說些什麼!

「母親,女兒沒事。」秦雲卿也朝著錢夫人淺淺一笑,「這庵中,景致迷人,卻又顯得莊嚴大氣,讓女兒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一時間倒是有些走神了。」

錢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秦雲卿一眼,一副了然的模樣︰「這水月庵的景致,可是遠近聞名的,等我們見過了淨月禪師,若是還有機會,我就帶著你到處走走,欣賞一下這水月庵的景致,我的兒,到時候,你若是有興趣,我們還可以在這庵中住上幾日,慢慢欣賞。」

錢夫人的話帶著隱隱的譏嘲,那特意加重的「還有」兩個字,更是表明了錢夫人此刻的心跡。秦雲卿听出來了,卻裝作一無所知,滿臉興奮的開口︰「多謝母親。若是能在這里住上幾日,那就再好不過了。」

錢夫人深深的看了秦雲卿一眼,見秦雲卿是真的開心,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和擔憂情緒,心中忍不住便疑狐起來,抓住秦雲卿的手,又緊了幾分。

靜安姑子帶著一行人繞過了前面的三大殿,拐進了一條幽林小道,兩邊是筆直的樹木,雖然並不是很高大,但是卻種植的十分整齊,斑駁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里跳躍著落在地上,一閃一閃的,別有一番情趣。

秦雲卿好奇的環視了一邊四周,卻見樹木的後面是一大片野花,在秋日里,開的格外的鮮艷,卻絕少人跡。

小道的盡頭,有一個三進的院子,院子門口,站著兩個粗壯的姑子,靜安走上去,對著兩個姑子低聲說了幾句,那兩個姑子朝著錢夫人和秦雲卿長長的看了一眼,站在右邊的姑子這才伸手推開了院子的門。

靜安姑子轉身朝著錢夫人和秦雲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夫人,姑娘,請隨我來。」

「有勞靜安師父。」錢夫人微微的頷首,拉住秦雲卿的手猛地一緊,似乎生怕秦雲卿突然之間就會逃跑一般。

靜安姑子帶頭走進了院子,錢夫人拽著秦雲卿跟在靜安姑子的身後,也進了院子。

院子很大,沒有種什麼花草,因此看上去十分的空曠,這個到讓秦雲卿覺得有些意外,瞧著院子的布置,根本就看不住世外高人的模樣來。

靜安姑子仿佛看透了秦雲卿的心思,笑著道︰「師父平常很少住在庵里,一年到頭基本都在外面雲游,因此吩咐庵里的住處要往簡單里收拾,我們也不好違拗。」

錢夫人急忙跟著道︰「禪師是世外高人,與我們這種俗世眾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靜安姑子笑了笑沒有接錢夫人的話,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間屋子︰「師父就在左邊的禪房中,貧尼這就是去回稟我家師父。請夫人和姑娘稍候。」靜安姑子說著,就走到左邊的禪房門口,似乎輕聲的說了兩句,然後就推開門,進去了,不一會兒又出來,走到錢夫人的面前笑道︰「師父請夫人和姑娘進去。」

錢夫人笑著應了,使勁的拉了一下秦雲卿,仿佛生怕秦雲卿跑了一般,拽著秦雲卿的手,便進了屋子。

林嬤嬤和春花想要跟進去,卻被靜安姑子攔住了︰「幾位請在外面等候。」

林嬤嬤還想說幾句,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了,與春花一起站在了門外。魏媽媽看了林嬤嬤一眼,無聲的站在了林嬤嬤的身後不遠處。

屋內沒有點燈也沒有開窗,整個屋子黑沉沉的,悶得人難受,秦雲卿只覺得胸口一陣煩悶,心中不由自主的便警惕起來,這個淨月禪師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關子?!

「來了?坐。」突然一個聲音自昏暗的深處響了起來,聲音有些尖細,帶著金屬劃過瓷器的尖銳,敲入人的耳中,心「突」的便顫了一下。

「見過禪師。」錢夫人努力的睜大了眼楮,想要看清前面,入眼處一片迷茫,什麼也沒有看見,只得朝著聲音來源處,合掌行了一個佛禮。

「見過禪師。」秦雲卿也跟著錢夫人一起,行了一個禮,只是心中的不安更盛,這屋子,到處都透露著神秘。

「兩位施主,不必客氣,坐吧。」那個尖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隨著聲音落下,一盞昏黃的燈光在前面不遠處亮了起來。

秦雲卿隨著燈光望去,卻見一個身穿黃色僧服的中年姑子,正寶相莊嚴的端坐在蒲團上,一張圓潤的臉,看上去十分的富態,微垂著眼眸,臉上一片寧靜,看上去倒也是十分的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秦雲卿看著這個淨月禪師,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一笑禪師,那滿臉的絡腮胡子,滿臉不羈的樣子,與眼前的這個淨月禪師形成了極大的反差,這兩個據說全都得到的高僧,可是這模樣,相差的卻不止千里萬里。

淨月禪師的前面擺放著兩個蒲團,錢夫人緊緊的攥著秦雲卿,走到蒲團前面坐了,顯然已經習慣了淨月禪師這副模樣。

那緊扣的手,讓秦雲卿剛剛平復的心底,再一次煩躁起來,輕輕的掙了一下,卻讓得錢夫人抓的更緊了。秦雲卿剛想要開口說話,卻听見淨月禪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施主,稍安勿躁,來去自由因果,何必急在一時。」

秦雲卿的心原本就提的起來的,心底全是防備,現在猛然間听了淨月禪師的這幾句話,就如轟雷一般,臉色變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淨月禪師,卻發現淨月禪師此刻也睜開了眼楮,正定定的看著她。

那眼神犀利,尖銳,竟然還帶著一絲絲純淨,深邃如海,仿佛深潭一般,把人吸附進去,然後沉溺在其中,再也逃不出來。秦雲卿的身子漸漸僵直起來,目光霎時呆滯起來。

「我的兒,你站著干什麼?」錢夫人見秦雲卿只是呆呆的站著,心中十分的氣惱,又生怕惹惱了淨月禪師,輕輕的拉了拉秦雲卿,聲音里帶著責怪。

錢夫人的話,把呆滯的秦雲卿猛然震醒過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去看淨月禪師的眼楮,低下頭,順著錢夫人的拉扯,坐在了錢夫人身邊的蒲團上。

「雲卿年輕不懂事,禪師莫要見怪。」錢夫人笑著開口,「她自小在江南鄉野之中長大,剛才京城不久,沒有見過什麼世面,若有失禮之處,還望禪師看在國公府的份上,原諒她一二。」若是此刻她知道,就因為她的這幾句話,救了秦雲卿一回,定然會後悔的吐血!

「無妨,小施主,坐著說話。」尖銳的聲音和緩了許多,看著秦雲卿露出和藹的笑意,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謝大師。」秦雲卿低眉順目,一臉的恭敬。剛才的情景,嚇得秦雲卿再也不敢大意,心中開始極力的思索著,如何才能避開今日這一劫。

「小施主太過客氣了。」淨月禪師笑著開口,「不知今日夫人過來,可是有事?」

「倒也並沒有什麼大事。」錢夫人微微的頓了頓,然後拉著秦雲卿笑道,「我這個女兒,名喚雲卿,和我那早亡的兒媳同名同姓,也算是有緣。」錢夫人說著,抬起頭,看著淨月禪師,兩只眼楮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哦~」淨月禪師卻沒有如錢夫人所意料的那般,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然後靜待錢夫人的下文。

錢夫人愣了一下,想了想,再一次開口︰「奇怪的是,我這個女兒不但與我那早亡的兒媳同名同姓,竟然也神態舉止也相差無幾……」錢夫人的這番話,就差明著說,這個秦雲卿就是妖孽了。

「哦~」出人意料的是,淨月禪師還是「哦」一聲,並沒有別的表示。

錢夫人心中大急,難道說,這個秦雲卿真的與女人沒有絲毫的關系?還是淨月禪師根本就看不出來?!

「禪師……」錢夫人殷切的看著淨月禪師,「還請禪師幫我看看……」錢夫人說道這里停住了,卻拉了拉秦雲卿,想要讓淨月禪師看的清楚一些。

「母親,你這是何意?」秦雲卿見淨月禪師一味的不說話表態,而錢夫人卻步步緊逼,心一橫,開口打斷了錢夫人的話,「莫不是母親以為我就是先大嫂?」

「這……」錢夫人轉頭看了一眼淨月禪師,卻發現淨月禪師已經再一次閉上了眼楮,心頭一慌,難道說自己錯了?!

「母親既然這麼不待見女兒,又何必拉著女兒?母親既然懷疑女兒就是先大嫂,何不直接報官,讓官府把女兒抓了去?」秦雲卿猛地站了起來,神情凌厲的看著錢夫人,「母親其實又何必在大師面前做出這麼一副模樣來?不就是想讓大師看看,雲卿是不是妖孽?!母親直說就是,何不這麼吞吞吐吐的,反而讓人生厭!」

「你……」錢夫人怎麼也想不到秦雲卿竟然有些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咄咄逼人,把她心中的疑慮,就這麼直接的說了出來,這些話若是讓別人知道,讓她以後還怎麼出門去見人?!

「母親,難道女兒說錯了?或者說女兒誤會了母親的好意?」秦雲卿挑眉,看著錢夫人,臉上滿是譏嘲,「母親今日帶女兒過來,只是為了我娘的法事?!母親今日帶女兒過來,只是為了讓女兒拜見大師,求得大師的教誨?抑或者母親今日帶女兒前來,只是為了讓女兒欣賞這水月庵的景致?!」

秦雲卿此刻真的是豁出去了,一字一句犀利如刀,絲毫不顧及錢夫人的臉面,既然今日錢夫人一心一意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這個淨月禪師顯然也是個有些手段的,那麼不如就出了胸中的這一口惡氣!她甚至想著,若是真的這個淨月禪師真的要對自己下手,那麼自己就拼了這一條命,拉著錢夫人一起上黃泉,也不枉老天爺讓她重活一次,也算是報得了前世的仇恨。

「你,你,你血口噴人!」錢夫人被秦雲卿一句句直戳心窩,頓時惱羞成怒起來,騰得站了起來,伸手指著秦雲卿,「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我,我,我今兒個定然要,要……」錢夫人氣的說不出話來。

「兩位施主稍安勿躁。」淨月禪師突然開口了,嘴角依舊含著笑意,眸光掃過秦雲卿,最後落在錢夫人的身上,「夫人,能否請你回避一下,讓貧尼和秦姑娘單獨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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