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心狂君 第一章

作者 ︰ 倪淨

這是所很溫馨的幼稚園,也是沈海寧現在身的地方。

幼稚園佔地下大,但是在老師們及園長的努力之下,幼稚園慢慢地有了規模,或許它和時下流行的貴族明星幼稚園無法相提並論,但它是一所能給予小朋友愛心及耐心的幼稚園。

園里的每位老師都很真心地對待小朋友,並且呵護著他們成長讓每一位來這邊的小朋友都猶如在自已家中般自在。

很幸運的,沈海寧也是里面的一份子,雖然她沒有通過正式的資檢定,但在園長的允許之下,她努力地學習,同時還帶了一個小班級。

走出了宋子寺的生活後,沈海寧改變了許多。以前的她總是安靜地在宋子寺的身旁,少有用于她自己的聲音。因為對宋子寺來說,他就是主人,世界是繞著他而旋轉,而她不過是用于他的一部分。

宋子寺,全台灣第一大企業總裁宋國志的兒子,唯一一個兒子。因為他是宋家唯一的繼承人,所以可說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宋子寺要不到的東西,更沒有他不能得到的東西,只要他開口。任何人無不親手將東西奉上,只為了博取他的歡心。而她就是當初在他一句他要她時,成為他的女人。宋家在台灣的政經界有舉足輕重的能力,輕易讓人生也可以讓人亡,明眼人不會跟它敵對。

而她只不過是隨著媽媽嫁進宋家的外人,在她七歲時就到宋家,在那里生活了十二年,所換來的結果只是未婚生子,而她兒子的父親是台灣企業界龍頭老人宋子寺,這個消息相信會炒熱台灣新聞媒體。

「海寧,已經下課了。」林家信是海寧在離開宋家後唯一一個認識的朋友,他父親是這家幼稚園的園長,從她離開宋家後,這里使成了她另一個家,一個司以遮風避雨的家。園長好心收留了她,讓她能夠在這里王作,所以她總是盡心盡力做好每一份工作。

「哦,沒關系,我先把這里打掃好再休息。」她這會兒正跪在教室里擦地板,這雖不是她的工作,但是她卻做得很用心。

「你就是這樣,難怪打掃的林姐說她的飯碗可能不保了。」林家信有些舍不得地說著,整個園里的人都明白他對她的感情。

「反正又用不著多久的時間,」她沒有抬頭,還是低著頭努力地將地板擦干淨。

看著她忙碌的身子,林家信原本舍不得的表情也慢慢地轉為無奈。

他蹲陪她一起整理,幫她擰乾抹布,幫她換水,最後終于將教室擦拭得干干淨淨。

「謝謝你。」沈海寧向他道謝。想他這麼一個高學歷、有地位的男人,真不該為了她而這般委屈自己,但不淪她怎麼婉拒他的好意,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在她身邊為她守候,照顧著他們母子倆。

「你又來了,不是告訴你不要對我那麼客氣嗎?」

他對她的感情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是看著他,她更是覺得自己高攀不上。他有著一張俊逸的臉、完美的輪廓和五官,尤其是他一雙深情的眼眸,總是溫柔地跟隨著她;高挺的體格更使他成為眾多女人追逐的對象。

這麼一位條件好、又溫柔體貼的男人。恐怕全世界再難找到另一個了,而他卻獨獨鍾情于她。只可惜她的人、她的心早在十幾年前就失落了,而它流落何處就連她也不知道。

見她不語,林家信問︰「海寧,一會兒一起吃飯好嗎?」他露出親切又溫和的笑容,完全沒有勉強她的意思,更不想對她造成任何壓力。他忽然想到今天是周末,明天幼稚園休假,她可能打算帶彥彥出去走一走,而他更是理所當然地想要借此機會陪她,增加兩人的獨處時間。

沈海寧沒有回答,她關好教室內每一扇窗後,低著頭靜靜地在教室里走著。

她知道林家信對她的感情,但是她早巳不再奢望「感情」這兩個字了,所以對林家信她也只當他是朋友。她曉得林家信並不打算放棄,不過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心早失落,也不打算再愛人。現在她只想好好帶大彥彥。

「海寧?」林家信不放棄地問著。

從第一次見過她後,他便深深地為她著迷。他不在意她有個兒子,更不在意她的過去,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而且他在乎的是他和她之間的未來,至于過去,就讓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沉埋吧!

「我答應要陪彥彥去兒童樂園玩,所以很抱歉……」彥彥是沈海寧的兒子,那年離開宋家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懷了身孕,但在知道後她還是決定要生下他。

她無法想像宋子寺得知有彥彥的存在時會有什麼反應,不過他也不可能知道,經過了五年,他或許已經結婚,也或許已有自己的小孩。她不時在報章雜志上看到他的消息,而他旁邊總離不開美人相伴。

「那我陪你們好了。」林家信早料到她會將休閑的時間給彥彥,所以他一听到她的回答馬上要求同行。這五年來他和沈海寧雖沒有成為真正的男女朋友,不過他們是真正的朋友。

「可是我已經答應彥彥今天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沈海寧一直對自己沒能給彥彥一位父親而感到自責,所以盡量全心地陪伴他、照顧他。但看林家信一臉期盼的表情,她又不忍心拒他于千里之外。

「是嗎?既然是彥彥這麼要求……」

看著他,沈海寧輕輕地笑了,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拒絕他的。「算了,你跟我們一起去游樂園吧,我再跟彥彥說林叔叔會陪他進鬼屋,再陪他坐雲霄飛車。」如果在她還沒遇到宋子寺時就認識林家信,也許現在一切都會不同。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在她還是小女孩時宋子寺就在她的生活中出現了,他是她第一個認識的男孩子,是她最有印象的人,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走吧,別讓彥彥等太久了。」林家信興奮地想趕快陪她及彥彥去游樂園。

看著他喜悅的表情,沈海寧心中真有股說不出的苦澀,她是不是真的該好好考慮為彥彥找個爸爸,況且彥彥也要入小學了,到時候他的父親欄上總不能真著「父不詳」三個字吧!

從上次游樂園回來後,日子一往常,沈海寧在四點下課後就去彥彥的教室接他回家。

原本她是住在幼稚園里,這陣子她覺得自己該獨立了,才會要求園長讓她搬出去祝雖然搬出去住費用支出會增加,但是她有信心自己一定可以克服這些問題。畢竟她已經二十四歲了,是個成熟的女人,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九歲的女孩

最近她一直在思考著同樣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到該不該幫彥彥找個爸爸,還有,林家信是不是真的適合他們母子倆,這個問題一直在她的腦海里盤旋。而她認為搬出去住後,自己可以更清楚地去厘清這問題。

「彥彥,回家羅。」沈海寧來到彥彥上課的班級接他。

彥彥並沒有在她帶的班上學習,因為園長擔心她會特別關心彥彥而忽略了其他小朋友,所以在她開始上課時。特別要求將彥彥配給另一位陳老師帶。

「媽咪,你來了啊?」彥彥今年才五歲,卻已經是這家幼稚園的重要人物,每個來這邊上課的小女生沒有不迷戀彥彥的,她們動轍就送他禮物,或是吵著要當他的新娘。

彥彥長得很像他父親宋子寺,而且是愈來愈像,就連彥彥身上都有一股屬于宋家人獨特的氣質,那是無法假造出來的,他們父子兩人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沈海寧第一次見到宋子昔時他已十二歲,但外型上和現在的彥彥真的相去不遠,尤其是彥彥的眼楮,有時候會讓她迷失在他的目光中,以為宋子寺又再次走進她的生活。

「要回家了。」現在他們已經搬出幼稚園,所以每天要搭公車回去她租的公寓,看著小女生們舍不得地拉著彥彥的衣服,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還有一些小女生的母親常常跑來告訴她,長人後要把他們家女兒嫁給彥彥。

彥彥一面體貼地一一向女同學道再見,這也是他每天都要重復的功課之一,最後他才跑向沈海寧。他的笑容是那麼的天真無邪,完美得令她不禁感謝老天送她這麼一份珍貴的禮物。

彥彥撲進她的懷里,「媽咪,我告訴你哦,今天小菲問我長大了要不要娶她當新娘,我告訴她我只要媽咪當我的新娘子。」彥彥拉著她的手邊走邊說。

「那小菲怎麼說呢?」她笑著問。

彥彥雖然才五歲卻很早熟,也很獨佔她,不允許任何人來搶她,不過他對林家信並沒有太大的排斥感,對于林家信的陪伴他依然很開心,或許是下意識對父愛的一種渴望吧!

「她說媽咪是媽咪,不能結婚也不能當新娘子。」彥彥不在意地表示,他才不管那麼多,反正媽咪是他一個人的。

沈海寧微笑地看著他,心思有很多事情自己從來沒有教過彥彥,也沒有跟他說過,因為當年十九歲女子的她。根本還算是個大孩子,懂的事真的不多,但彥彥卻像個小大人般的照顧自己,更懂得保護她,對屬于他的東西佔有欲更是強烈,這一點跟宋子寺很相像。她曾想過如果讓彥彥在宋家那樣的家庭環境成長,難保彥彥長大後不會成為第二個宋子寺。

沈海寧牽著彥彥走出幼稚園,看著他嘰嘰喳喳的說著今天幼稚園發生的事,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對面的路上,有一輛黑色的轎車,而轎車里的宋子寺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宋子寺得知沈海寧搬出幼稚園時,他馬上決定該是自己出現的時候了。這世上只要他想要的東西,根本不需要理由即能擁有,誰也不能阻止他。所以他來了,來到這所她待了五年的幼稚園門外,等著她的出現。

五年多以後再次看到她,內心沖擊之大是他沒有料想到的,不過他不讓太多的表情泄露在臉上。看著她,他發覺她變了,變得更成熟、更有女人味,和當初那個清純織細的沈海寧完全不同。一頭及腰的長發綁成麻花辮垂在身後,看不出它的魅力,但他十足熟悉它的觸感是如何輕柔;或許她是瘦了些,使得那雙美目比她離開時看起來更大,長長翹翹的睫毛,讓雙眼更顯靈活。看她開心地和他的兒子邊笑邊走,他竟然有一點嫉妒兒子。

看著她,宋子寺又想起一年前的事。一年前,他你親宋國志及沈靜如,也就是他的後母,因飛機失事而喪生。那架飛往瑞士的飛機上沒有任何生還者,這個事件還在世界上引起高度關切,因這架飛機上載的全是些重要人物,不是政治家就是企業家,都是世界有名的億萬富翁。

宋子寺當然感到哀傷,不過他還有件更值得他去做的事,那就是尋找沈海寧,那個屬于他的女人。

開了車門,宋子寺倚在車旁等著她靠近。

「幾年不見,不認得我了嗎?」當沈海寧視若無睹地從他面前走過時,他出聲了,一道冷漠又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吐出。

這個聲音……怎麼可能!?

沈海寧愕地告訴自己是她听錯了,絕不可能是他,和他的事早巳煙消雲散,並且在她離開宋家後,一切就已經結束了,但是……那道身影、那個熟悉的聲音,她絕不可能忘記。

沈海寧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她告訴自己不要轉身、當作沒有听見。在震驚中,她努力地要自己冷靜。

「我不喜歡重復同樣一句話!寧兒。」低沉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的聲音中夾帶著一份怒意。

「媽咪,那個叔叔好像在跟我們說話。」彥彥本來還開開心心地告訴她今天發生的事情,但他敏感地感到母親的不安,所以他停住腳步,並且回過頭去看那個說話的「叔叔」。

在彥彥轉過頭時,海寧知道她逃不開了,既然宋子寺會親自出馬,那想必他是在必得了。緊抓著彥彥的小手,她輕盈的身軀一轉而面向他。

只見宋子寺倚在黑色轎車旁,雙手環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看到他,沈海寧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跟前的男人成熟有魅力,比她當年離開時更具危險性。五年多以前的他只是個強勢的大男孩,但是現在他卻是個十足的男人,一個令女人為之瘋狂的男人,對她非常具威脅性的男人,光站在他跟前,就令她有股窒息感。

宋子寺也打量著她,照片中的她看來還不至于太嬌弱,可是真實的她竟是這般瘦弱,唯一不變的是她一頭及腰的長發。這個連在夢中都折磨著他的女人、他宋子寺唯一在乎過的女人,現在就站在他的跟前,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兩人都沒有出聲,但是有個人捺不住性子了,「媽咪?」彥彥感覺得出這個叔叔對媽咪有企圖,太多的叔叔伯伯都是這樣子,所以他理所當然地站在媽咪的身前,同樣也是雙手環胸地看著他。

宋子寺沒想到和兒子的初次的見面是這麼具有「火藥味」。

他同時也發現了一點,如果說跟前這個小男孩就是小時候的他,他絕不會反對,因為他們兩個就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不,她不要這種事發生。彥彥是她的兒子,是她一個人的,她拉著兒子想盡速離開。「對不起,先生你認錯人了。」

不過彥彥有些遲疑地看著眼前高大的宋子寺,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叔叔和自己長得這麼像。

「失陪了。」沈海寧緊張地想轉身就走。

「我想我們該談一談了,寧兒。」

「我不認識懷!」

「是嗎?如果我想談的是有關我兒子的事呢?」宋子寺取下墨鏡,面無表情地盯著彥彥瞧。

他那雙冰冷的眼楮,逼得沈海寧不得不退讓。

不容她多說,一旁的年輕司機訓練有素地打開後車門,而在他的逼視之下,沈海寧屈服了。在他的眼中她讀到拒絕他的後果……或許,乜是該說清楚的時候了,他能一見面馬上就說彥彥是他的小孩,那麼她相信他不可能是最近才知道她有了他的小孩,而他能夠經過這麼久的時間才出現,可見他心中已有打算。

「媽咪,為什麼彥彥跟這個叔叔這麼像?」彥彥天真的問。他整個人往母親懷里靠,又懷疑地盯著宋子寺瞧,眼中寫滿了疑惑。

沈海寧不知如何回答兒子的問題,她一臉驚惶地看著宋子寺。

「不用這麼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宋子寺淡淡的口吻好像在嘲笑她。

沈海寧和宋子寺坐進後車座,彥彥則像個大電燈泡地擋在他們中間。也幸好有他,否則沈海寧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要帶我們去哪里?」沈海寧故作鎮定地問,但她失敗了,因為在她顫抖的聲音中泄露了她的不安及恐歡,而彥彥則是偏著頭好奇地看著她。

「我想好好地了解一下,為什麼我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你卻從來沒向我提過。」宋子寺輕輕地撫著彥彥的小臉蛋。雖說他早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但是由她親口告訴他又不同了,那代表她也認同他們之間的那一段情。

「媽咪……」彥彥拒絕他的撫模,整個人縮進沈海寧的懷里。

沈海寧根本沒有料到會在這種情形下和宋子寺相遇,她本以為他們這輩子不會再有交集了,所以她從沒有告訴彥彥有關于他父親的事。

看著彥彥不解的小臉,她安慰道︰「彥彥乖,不怕。」

她的安撫起了作用,原本不安的彥彥看起來似乎安心了些。他爬進她懷里,將頭枕在她胸前,雙手把玩著她的麻花辮,而這個舉動讓宋子寺心里極不是滋味。他又再次忍不住嫉妒起自己的兒子。

轎車不停地往前開,最後停在一幢高級豪華的別墅前面,大門開後,車子往內駛去。

沈海寧吃驚地轉頭看他,「我不要來這里!讓我回去。」她激動地大叫,因為她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帶她回來這里,她曾經發誓一輩子不會再踏進宋宅一步。

「等我們談完了。我自然會讓你回去。」宋子寺完全不理會她的叫喊,冷冷地道。

等車子完全靜止後,司機開了車門。

「出來吧?」宋子寺先下車,對著她道。

「不要,你讓我回去,我不要跟你進去。」抱著彥彥,她顫抖害怕地看著四周。

宋子寺生氣了,他的臉上浮出青筋,轉身繞到她這邊的車門,打開後硬將她跟彥彥拉出車子。

「我從來不接受‘不’這個回答,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他暴怒地瞪著她,同時更讓她明了一件事,時間並沒有讓他收斂起他的跋扈,只有更增加他王者般的霸氣。

當年她能順利離開他,一半要歸功于他的忙碌及他眾多的女性朋友;她們容不得她,處心積慮要排除她,而她正因為這樣才能成功離開他。只是現在如果他真要強留她在身邊,她逃得開嗎?她有之前的幸運嗎?亦或……離開他真是她內心真正的期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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