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心婉听不下去了，她無法接受這個答案。站起身想要離開，顧學武卻又將她的身體壓回了自己的腿上。
「貝兒的存在，是事實。雖然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也許是你拼死也要生下貝兒的時候，也許是你為了貝兒，怎麼也不肯在我面前放軟態度的時候，也許，是你對貝兒的母性感動了我的時候。」
「當我為你擋下湯亞男那一槍的時候，我就十分肯定。我不能失去你。我愛你。喬心婉，讓你相信我，就這麼難嗎？」
「是。很難。」喬心婉點頭︰「你確實可以為了我不要命。可是為了周瑩你也一樣可以。」
臉色一凝，她攥著他的衣襟，神情帶著幾分悲哀︰「你還記得嗎？你為了周瑩來指責我。你是怎麼說我的？你那天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說，我怎麼可以騙你，我怎麼可以那樣傷害周瑩。你都忘記了嗎？」
顧學武沒有忘記，那些回憶，他也還記得。摟著她的雙手不自覺的放松幾分，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要站起身離開，他卻在此時摟緊了她。
「對不起。」
唇息響在她的耳邊，他的聲線很輕，沒有逃避︰「對不起。我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
「你已經傷害我了。」喬心婉的眼眶忍不住就紅了，看著顧學武，身體繃得緊緊的，十分抗拒他的接觸︰「顧學武，你已經傷害我了，你讓我明白了，在你的心里，不管你怎麼愛我，不管你怎麼喜歡我，可是我永遠贏不過周瑩。我永遠贏不過她，因為她已經死了。而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
顧學武身體一震，腦子里閃過了杜利賓的話︰「活著的人，永遠爭不過死人。」
眼眶有些發熱，的手臂收緊，將喬心婉抱進自己的懷里︰「活人。確實爭不過死人。因為已經離開的人，地位永遠停留在那里，沒有辦法再進一步。可是活著的人，還有機會。佔據全部的心思跟感情。」
「心婉，我那天是真的很生氣。我不是想傷害你，我只是突然就震驚到了。周瑩死了，死得那樣突然。在我想要得到一個答案的時候，她卻離開了。我很郁悶很愧疚。還有很遺憾。」
「如果我知道她生病了，我會照顧她。陪她走完生命最後一程，不會讓她孤單的離開這個世界。」
感覺到了她的身體繃得更緊，臉色更加難看，他按住了她不讓她起身。
「喬心婉。就算今天是我一個朋友生病了，我也會陪著她到最後的。更不要說，我確實是跟周瑩有過海誓山盟的。」
喬心婉心理不舒服了。是，她不應該跟一個死人爭，可是︰「顧學武，如果她不死，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了呢？只是遺憾嗎？只是愧疚嗎？是嗎？我相信如果周瑩還在，你一定會跟她在一起的。」
「我不會。」顧學武看著喬心婉，語氣堅定，回答快速超過了喬心婉的想像。她怔住，眼里依然懷疑。
「就算周瑩沒有死，她現在還在，我也不會跟她在一起。」
顧學武看著喬心婉，腦子里閃過那天看到李藍的時候。她說，那天是周瑩的生日，他突然就震驚了，因為他發現一件事情。
跟喬心婉在一起的那幾個月里，他幾乎一次也沒有想起過周瑩。
他被自己的冷情給震驚到了。他幾乎忘記了周瑩。如果不是李藍的出現，如果不是她又提醒著自己那天是周瑩的生日。那麼他相信自己，此時真的已經忘記了周瑩了。
所以，回到喬家後，他有滿心的疑惑，他想知道周瑩的下落，他想要一個答案，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周瑩，跟她說，自己跟她再不可能在一起了。
因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喬心婉一點一點取代了周瑩在他心里的地位，他的心里，眼里，腦海里，只剩下了喬心婉。
他鄙視自己的無情，怎麼可以那麼快的時間就忘記了周瑩，他有罪惡感，他覺得他對不起周瑩。
他不知道她生病，不知道她離開，枉費他麒麟堂的消息來得迅速，可是卻無法找到一個女人。
他懷疑自己，他無法接受。所以他遷怒了。在知道是喬心婉刺激了周瑩讓她離開之後，他忍不住就遷怒了。
他也知道他的舉動，沒有道理。可是內心深處還有更恨的一點。就是不滿意喬心婉，她怎麼可以？
他已經愛上了她，接受了她的一切。他覺得自己喜歡的女子，必定也是善良的，溫和的。可是他錯了。
喬心婉就是喬心婉。
他永遠不可能把她變成另一個人。因為她就是喬心婉。
「對不起。我遷怒了。我覺得我沒有辦法接受。你怎麼可以用那樣的手段？我當時確實很生氣。可是冷靜下來，我更氣的是自己。心婉。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周瑩已經離開了。就算她沒有走，我找到她，也只是想告訴她，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喬心婉看著他，眼里懷疑未退，顧學武卻在此時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你說，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確實，爭不過。因為，你根本不需要爭。在我愛上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佔據了我的心。你取代了周瑩在我心里的地位。我愛上了你。」
「顧學武？」喬心婉呆呆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反應。這是她听到過的，最動听的情話了。而且這個情話，是從她最愛的男人嘴里說出來的。
「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相信我？」
顧學武定定的看著她的眼楮，想在里面找到一個答案。喬心婉咬著唇，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她不是不相信，只是無法相信。她怎麼能相信呢？
這太不可思議，也太讓人不敢相信了。她有一種，自己是在做夢一樣的感覺。更何況他……
顧學武的眸光又暗了下來，看著喬心婉的臉，伸出手，將她再一次摟進自己的懷里︰「不相信就不相信吧。沒關系。我會證明給你看。我現在愛的人是你。不是別人。」
「那，那周瑩……」
說來說去，她就是介意，就是怕他心里還是念念不忘周瑩。
「心婉。」顧學武的下頜摩挲著她的發頂，聞著她身上的香氣，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疲憊都得到了緩解。
「如果你夠了解我，你就會知道。我恨一個人時，是恨到底，可是愛一個人的時候，是愛入骨。喬心婉，我愛你。」
後面三個字，淡淡的。卻透著情意。他的心，這一次不掩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讓她知道。
喬心婉不說話了，聆听著他的心跳，鼻尖是他的氣息，手臂摟著的地方是他寬闊的胸膛。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如做夢一般不真實。相信他嗎？
內心還有很多不確定。她從來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可是面對顧學武的時候，她的膽子卻變得很小很小。
她其實是怕的，她怕在顧學武的心里，她不夠好。VExp。
怕他討厭她的嬌縱任性，有一天，還會變成他討厭自己的理由。
她在他面前，似乎總是狼狽的，矮了人一截一樣。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信，似乎到了他面前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卑微，卑微到想討好。可是卻又覺得無從討好。
顧學武感覺到了，她身體微微的顫意，她不說話，他也明白她在想什麼。
她不相信自己，她懷疑他的感情。他應該生氣的。可是在決定了要來丹麥的時候，他就跟自己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再對喬心婉生氣了。
因為他不希望自己在怒氣之中做的事說的話，再傷到她。
你存回學。「我好困。」嘆了口氣，他松微微松開了她，眉心擰起，一臉可憐樣︰「我這幾個月都好累。昨天又一晚沒睡好。現在好困。」
「呃。」喬心婉怔了一下，看著顧學武︰「你，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啊。」
「我不想睡沙發。」顧學武打了個哈欠。伸出手揉了揉眉心，用沾血的袖口對著喬心婉，看著她眼里閃過的一抹心疼︰「我昨天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你……」喬心婉從他身上離開，退後一步。她現在不知道要說什麼︰「那，那你去房間睡吧。」
「你陪我？」
「我，我……」喬心婉搖頭︰「不行，你去睡客房。我要陪貝兒。」
「可是，我想你跟我一起睡。」顧學武拉緊了她的手，眼神有絲哀求。喬心婉卻抽開了手。看著顧學武。
「你如果要這樣，我會以為，你要的只是我的身體。」她現在很亂。他剛剛說了一大堆，她需要時間來消化掉那些話，理清他的感情。她有遲疑，有不解。她需要想清楚。
要是他跟她一起睡，難保她不會又上他的當。畢竟他的手段，她真是太清楚了。
顧學武怔了一下，嘆了口氣︰「好吧。我睡客房。不過，你真狠心，昨天看人家睡沙發，竟然被子也不幫我蓋一下。害我後半夜凍得很。」
「你，你你……」他沒睡著？喬心婉又尷尬了，果然，她在顧學武面前就沒有贏過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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