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二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左盼晴僵著身體不動，不明白他怎麼了︰「顧學文，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很小，被背景音樂蓋過去。宋晨雲此時已經唱完了，轉過臉看著左盼晴，下頜一揚︰「嫂子。怎麼樣？我唱得比他們二個強吧？」
「在我的面前，為別的男人流淚。」顧學文的聲音極冷︰「不要再有下一次。」
他剛才很氣吧？
拿起筷子，看著桌子的那碗面發呆。
左盼晴疑惑了，那面條的香味卻還是吸引著她走到餐桌前坐下。
進了溫雪鳳家里的時候。家里不止是左正剛跟溫雪鳳。還有盼晴的姑姑左曉喻跟姑父陳志昌。
廚房左邊是一大片玻璃窗，早上的陽光照進來，在顧學文身上灑上一層光暈。她突然有點看呆了。
「咳。」一聲輕咳此時響起。左盼晴轉過頭，好死不死的發現顧學文正站在廚房門口。
「當然介意了。」左盼晴笑了︰「為了懲罰你，最新款的衣服必須讓我先挑。」
左盼晴不是沒看出姑父的心思，一時感覺有點尷尬。看了顧學文一眼，生怕他會不高興。
「沒關系，還年輕，以後說不定就是局長，部長了。」陳志昌一付顧學文升官在望的樣子。
顧學文卻是一點不悅之色都沒有，只是笑笑。左正剛知道自己妹妹妹夫的個性，都是嘴上沒門的人。忙把話題叉開。
「你，你昨天沒回來？」左盼晴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瘋了，她不是在說廢話嘛。
左盼晴撫著胸口，感覺心跳得厲害，低下頭，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唇瓣的麻脹感還未退，她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話出口，左盼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搞什麼，一直在說錯話。要是他說還在生氣，那她要說什麼？
「結婚好玩嗎？」
顧學文沒給她，拿著牛女乃越過她的身體走到料理台前，開始加熱牛女乃。左盼晴咬著唇站在那里，看著他高大的背影。
「你們玩吧，盼晴不太舒服，我帶她回去休息。」
僵在那里站了一會，左盼晴遲疑著要不要跟上去。前面的顧學文腳步一停，貌似要轉過身，她一緊張，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你的電話。」顧學文的手上拿著左盼晴的愛瘋。
「你要出去？」有點詫異的，他不是有三天婚假嗎？
「吃飯吧。」
「別啊，這不還早嗎？」宋晨雲看了看時間︰「十點都不到，這麼早回去干嘛？」
兩個人開始下棋。左盼晴覺得無聊，進廚房幫溫雪鳳的忙。
手不知怎麼就一松，那盒牛女乃掉在了地上。
「我們是天生一對。」
「你進來做什麼？」看到左盼晴進來，溫雪鳳趕人︰「出去陪著學文。」
「沒問題。送你二件當新婚禮物也可以啊。」鄭七妹拍了拍手︰「行。這兩天我就不聯系你了。老規矩，明天下午到貨了，你來店里找我。」
左盼晴想尖叫了︰「媽。我有分寸，你別說了行不行？」
車子在公寓樓下停住，顧學文的聲音有絲壓抑的怒氣。身體再次顫了顫，手腳快速的下車，
「媽。」左盼晴想翻白眼了︰「你這都哪跟哪啊。」
「嗯。」目光掃過她連衣裙襯出來的窈窕曲線，顧學文的眸光暗了暗，伸出手拉著她的手一起出了門。
「剛才，你在想誰？」她看宋晨雲的眼光，太哀傷，太空洞。她不是在看宋晨雲，而是透過宋晨雲在看另一個男人。
跟昨天一樣，顧學文在半路停下車，分別給左正剛跟溫雪鳳買好了禮物。
氣氛一時冷住，左正剛揮了揮手︰「這麼年輕能當隊長也不錯，不管是當什麼，總之都是為人民服務。務，這就可以了。」
呵呵，也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這種事情吧？
天啊。他听到多少？是不是全听進去了？
「沒有。我沒在想誰。」感到來自他身上無形的強大壓力，左盼晴有些局促不安地偏過頭去。
其實我不適合你，真的不適合你。你應該去找一個更好的。笑著笑著，淚水又流下來。她綣起身體，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心口。
想是這樣想，左盼晴卻只覺得無比的怪異。進浴室的時候，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雙眼紅腫。
上了悍馬。車子在一路沉默中駛回了公寓。
「當個隊長而已。」顧學文輕描淡寫。
左盼晴的身體在他拉住自己的手那一下本能的縮了縮，感覺著他更用力握著她的手，她咬著唇，沒有反抗的跟在他身後出門。
地板冰涼，她也不起來。就那樣躺在地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天數的片段在腦子里閃來閃去。最後匯集成一種尖銳的刺痛。
左盼晴只覺得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按照傳統，她應該每天早早起來做飯給顧學文吃，可是結婚兩天，都是他在做飯給自己吃。
左盼晴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她覺得身體都麻木了，才起來去房間里洗澡。然後上床睡覺。
溫雪鳳看著自己女兒，眼里有一絲無奈︰「盼晴。顧家在北都。要辦什麼，都只是一句話的事。學文這樣的條件，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嫁。運氣好，讓你撿了便宜。你別不當回事，對學文好點，早點生個孩子，把學文的心給收了，以後你在顧家，地位也就有了。」
「我能不說嗎？」溫雪鳳白了她一眼︰「你這孩子從小就隨著性子，可是這感情可不能隨著性子來。听媽的，早點生個孩子就對了。」
自己的老婆想著別的男人。可是為什麼呢？
這說不想當官的，都傻子吧？
哪來的一生一世？什麼都是假的。假的！
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像是一個迷、明明他昨天那麼生氣的。他還在生氣嗎？
「是啊。我也說盼晴這丫頭運氣好，遇到了學文。」溫雪鳳對女兒的選擇是十分滿意的︰「你們坐，我去做飯。」
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
為什麼要道歉呢？明明她根本不想嫁給他的。他要是因為這個生氣，或者不想要她，不是正好嗎？
蹲正要撿，一雙手比她快一步撿了起來。左盼晴愣了一下，抬起頭，呆呆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顧學文。
刺得她胸口緊繃，身體抽搐發疼，顫抖——
顧學文動作比她快，徑直走向公寓里面，看都沒看左盼晴。
腦子里閃過這一首詩，心情又復雜了起來。
「唔。」好難過，她都要透不過氣來了。身體顫，雙腿發軟，左盼晴的雙手無力的攀上他的胸膛上，似抗拒，又似迎合。那當然天。
「你，不生氣了嗎？」
「你想要生孩子？」顧學文身體覆上左盼晴的，單手撐著起身體，沒壓著她，卻讓她感覺到了無比的壓力。
左盼晴的身體軟下來，坐在地板上。看著那緊閉的門，不敢相信，顧學文竟然就這樣走了不過听了一首歌而已。她至于嗎？洗漱，整理自己，出了房間門，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竟然覺得空間有些大。
進廚房去找吃的東西，打開冰箱拿出牛女乃那一下，腦子里想到昨天顧學文為她熱牛女乃的情景。還有昨天他為她準備早餐——
「好啊。」掛了電話，左盼晴不解的看著顧學文︰「我手機怎麼在你那？」
「我是為你好。」溫雪鳳看了外面一眼，拉近了左盼晴︰「去北都，你也看到了，他老大家的，至今一點動靜沒有。你要是先生個孩子出來。你在顧家，要是生個孫子，那就功臣。誰能動搖你的地位？」
她工作還沒著落呢。在沒做出點成績之前，她是絕對不要生孩子的。
「說謊。」低下頭，野蠻的掠奪她的唇，粗魯得近乎啃咬的動作，讓她的唇瓣生疼。剛剛才消退的淚意再一次涌出。
鄭七妹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你今天三天回門，我本來想去你家的。可是店里很多貨沒有了，我要去進貨。我想你不會介意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吧？」
早上起床的時候，床鋪的另一邊完全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顧學文昨天沒有回來，他去哪了？這個念頭一起，左盼晴就在心里笑自己，他不回來，不是正中她的意？
身體消失在了門後面。
「啊？」左盼晴低呼一聲，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在Ｃ市三天回門的習俗。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左盼晴手上還拿著杯子站在那里不動。
「你希望我生氣？」顧學文吃面的動作停了一下。
那個男人是誰？
「我沒有，我不是。我——」左盼晴想解釋，卻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解釋，全部紛亂的心思最後都消失不見，只化為一句︰「對不起。」
最後突然放開手，左盼晴身體一軟，就要跌坐在地。他再次扣緊了她的腰︰「那個男人是誰？」
左盼晴縮在車座里不動。看著外面的路燈，一晃一晃的在車子里閃過。她知道顧學文生氣了，可是卻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你又不識趣了吧。」胡一民拍了他一記︰「人家現在新婚燕爾，正是要好好培養感情的時候，哪能在這里一直呆著陪我們鬧啊。」
「生，生孩子？」左盼晴被他嚇到了︰「誰說我要生孩子？」
什麼意思？左盼晴不太明白。
「好。」
「下車。」
左盼晴的頭撞痛了，抬頭沒好氣的瞪了顧學文一眼，就要從他手上搶過那盒牛女乃。
左曉喻前幾次因為有事，一直沒有見到顧學文，只要婚禮上見過一面，這讓她一進門就拉住了左盼晴的手。目光看向顧學文，倒像是看自己的女婿一樣，越看越滿意。
「就是。」沈鋮站起身︰「去吧去吧。反正老大跟杰少都在這里，我們自己玩。」
腦子里閃過的是一張溫文爾雅的臉。
顧學文盯著她的臉，緊繃的心弦震蕩著，最後身體一轉，帶著她離開了門邊，開門。關門。
左盼晴縮了縮脖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顧學文已經將牛女乃熱好，倒在杯子里遞到她面前。
「跟爸下棋呢。哪需要我陪。」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听人教呢？」溫雪鳳真會被女兒氣死︰「我這不都是為你好？」
顧學文臉色鐵青，瞪著她的臉色變得肅殺,幾乎是鐵青一片,原本深邃的眼底陡然變得冷叱。恍如撒旦般迸射著憤怒的光芒,幾乎要將眼前的人燃燒殆盡!
他什麼意思？為什麼可以那樣平靜？
「行行。我听你教，我回去就準備生孩子，明年就讓你當外婆，這樣可以了吧？」
顧學文看了她一眼，也不開口。轉身又回到料理台前開始忙活。左盼晴看著他手腳俐落的找出了面條，雞蛋，然後是一把小青菜。開始煮面。
「你放在玄關那里，我順手幫你帶著了。」
流入唇瓣，咸得發苦的味道讓她淚落得越發肆意。
「你，你干嘛？」他的眼光太陰沉︰「我累了，想睡會。」
顧學文低下頭，繼續吃面。唇角的線條卻柔和了些許。左盼晴松了口氣，開始吃面。
「左盼楮。」顧學文盯著她的臉，眸光晦暗難懂︰「沒有下一次。」
貝齒狠狠的咬住唇瓣。左盼晴的心幾乎顫抖了起來，轉過臉，不看顧學文陰沉的目光。放在身側的手心握緊，指甲深深的嵌進掌心里，她感覺不到痛。
可是那三個字就那樣說了。
溫雪鳳進了廚房，左正剛讓大家坐下。陳志昌看著坐在左盼晴身邊的顧學文，心里有絲羨慕。女兒也畢業了，馬上實習了，怎麼就沒找上這樣好條件的一個男朋友呢？
「顧學文。」左盼晴臉紅了，伸出手指著他一臉震驚︰「你，你竟然偷听別人說話？」
「我覺得當個隊長就挺好。」顧學文神情波瀾不驚︰「沒想過當官。」
「你回去就準備，明年就讓媽當外婆。」顧學文重復她的話。
上樓，進了門，左盼晴還來不及喘口氣。身體被重重的壓在門板上。
轉身、離開。
「謝謝。」左盼晴抿了抿唇。說完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知道你今天回門。我們就過來看看，那天在婚禮上，人又多。我都沒好好看看你這個女婿。」
他為什麼要娶她？他不娶她，不就不用面對這樣的事情了？
「嗯。好。」左盼晴看著他，僵硬的扯開嘴角。顧學文手上的力道未松，摟著她一提，兩個人已經站了起身。
「我要娶你。我要你當我最美麗的六月新娘。」
一生一世？
吃過飯，她正要回房間，卻看到顧學文走到玄關開始換鞋。
「當然不是。」左盼晴搖頭︰「我只是想說。我——」
「呵呵呵呵。」左盼晴突然笑了。低低的笑聲響在客廳里，帶著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這樣也好。顧學文，這樣你就會離我遠一點了吧？
「姑姑。」
「學文啊，你來得正好，我們下兩盤棋好了。」
在左家吃過飯，顧學文帶著左盼晴離開了，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二點多。左盼晴昨天沒睡好，今天一早又出門，此時累得不行。一回來就鑽進房間躺床上去了。
「好疼啊。」怎麼這麼疼。
臉頰被他用力一捏，顧學文盯著她的眼，固執的要一個答案。她被他捏得臉頰一陣發麻。
「你在想誰？」
「是是。都是為人民服務，我們要向你們致敬啊。」陳志昌笑了笑。眼神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不想當官？現在有幾個人不想當官？
「我帶了手機出門？」她怎麼不記得她有帶手機？接過電話。
顧學文看了左盼晴一眼，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
還是那身簡單的白衣黑褲。目光定在她的臉上，帶著幾分高深莫測。不自在的想起身，動作過猛撞上了他的下頜。
「我們走了。」顧學文看了顧學武一眼，目光越過他落在他身後的喬杰臉上，帶著一絲警告。拳頭無聲息的收緊。
「今天不是回門？」顧學文看著坐在沙發里的她︰「你不去？」
眼楮剛閉上，就感覺床邊一震。睜眼，顧學文竟然也跟進來了，此時正坐在床邊看著她。
「你等一下。」飛快的跑回房間，再出來，她已經換了身衣服︰「走吧。」
「學文，听說在公安局上班，現在是什麼職位啊？」
嘗到了那陣咸味，顧學文扣著她腰的手再次一緊，完全佔住她的呼吸，幾乎不給她喘息機會。
「我愛你，一生一世。」
「媽。這生孩子是我說生就能生的嗎？」左盼晴拉開她的手︰「你要不要我幫忙做飯？你要是不要我幫忙。我回房間上網去了。」
又是一陣苦笑，她這是怎麼了？早說了不想了不想了，為什麼還要想？
「爸。媽。姑姑，姑父。」
「好好。」陳志昌看著也跟著點頭︰「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哥哥真是好福氣啊。」
嬌女敕的唇被他蹂躪得發紅發脹，他終于放開了她。氣息漸重，眼神愈發深沉，定定地瞅著她的臉。
「哦。謝謝。」左盼晴心里有些不高興他拿自己的手機，不過當著溫雪鳳的面卻沒表現出來︰「你跟我爸下棋吧。」zVXC。
顧學文看著她臉上羞窘交加的樣子，低下頭，吻落在她的唇角︰「生孩子，你準備好了？」
……………………
今天第一更。緊張咩？文哥會發現小晴晴說謊咩？下一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