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毒尊 第080章 麻家傳人!

作者 ︰ 浣千秋

絕望閣,第五層。

有些詭異……

牆壁上鑿了無數小洞,每個小洞里都燃著燭火,地面上則是沿著四壁壘砌了一圈兩階高的台子,就連樓梯口這也高出兩階,這樣,整個第五層的地面就被圈了起來,而其中間注滿了污濁的水!

燭火明明滅滅,搖曳不定,倒映在水中,反而顯得這里明亮了許多。

只是,能讓眾人僵滯在樓梯口,露出那種痛苦且悲憤的表情的是,那污濁的水中,有一些人!

……還是人嗎?

他們七竅流血,臉色發黑,一雙雙眼楮都透著死亡氣息,他們呆呆地站在齊膝的水中,雙手軟綿綿地垂著,而他們的身體——是和第二層那些丹魂一樣的幽藍色光團!

頭顱和四肢是人類,中間的軀干部位是能量光團……這,已不是人!

倒還有一個人——他站在那些不是人的「人」們最前面。

這是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他用還算清明的眸子注視著上了第五層的華長歌等人,不喜不怒,不浮不躁,只是淡淡注視著……

就在麻雀見到這里這些「人」,突地捂住嘴巴,淚水橫溢時,這個中年男子猛地一顫,趟著水往前邁了一步。

他也就只做出這一個動作,然後,頭頂上那些刻印著奇怪紋路的木板一齊放出了藍光,這個中年男子頓時僵住,緊接著,他的身體形態發生了改變!

膨脹!

那瞬間的膨脹令華長歌不由自主想起了淨水渾身覆蓋上毛發的情景,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則整個身體變成了獸身!

他手中持著一把特別厚重的印證刀,印證刀上無一道印證武境的段數,從他的腰部以下,就是花豹的身體了,可能是人體和妖獸丹魂融合的並不徹底,所以,仍舊保持著花豹的四肢和向後延伸的軀體,以及一條長長的尾巴!

眼看著這個人剎那間失去人的形態,全身高大健壯的快要夠著高高的房頂,華長歌和墨暉、花斑當場怔愣了。

而衍波則開始憤怒!

「該死的!哪個王八蛋把他做成了集魂共生妖蠱!」

只有集魂共生妖蠱植入人體才能產生這種效果,但顯然,那中年男子和這個集魂共生妖蠱融合的時間並不長,就算白旬逸那樣的也只是半形態而已,真正的融合徹底,要麼是人體,要麼是獸體。

重點是看人類和妖獸的意識誰主控這個身軀!

中年子一變化,衍波就感受到了妖丹之魂的氣息,那是他的朋友,因為不服他做了妖王城左軍統領而發了幾句牢騷,就被妖王不知弄到哪里去的那個家伙!

他叫陽頌!

本以為第二層的丹魂陣會遇到慘遭煉魂的陽頌,衍波已做好送好友解月兌的準備,沒想到,更加慘烈的是陽頌不止被煉魂,還被做成了集魂共生妖蠱!

「他女乃女乃的!能做集魂共生妖蠱的除了淨水還有誰?麻壽這個混賬瘋狗居然拿到了一個集魂共生妖蠱在這里派上了用場!」麻雀一抹淚水,沙啞著聲音怒聲吼道。

麻壽本在萬毒山陽奉陰違投誠淨水,淨水這個只知道報仇心眼短缺的老怪物真把麻壽當回事,用一個集魂共生妖蠱做了見面禮。

「而且……而且……哇——」麻雀說著說著,遏制不住地痛哭起來︰「而且,還把集魂共生妖蠱……放進了我爹的身體……混賬!混賬!天殺的三只瘋狗!……他們……他們竟然煉化了人類的魂魄!」

這一番口齒不清的痛罵,讓華長歌心口猛一緊滯!呼吸也跟著紊亂了!

世間萬物皆有靈魂所在,既然能煉化妖獸妖丹,就能煉化人類魂魄!

煉魂!

用特殊方法提煉靈魂,使其為己所用,不得善終!麻福三兄弟真是人神共憤,十惡不赦啊!

尤其那個半人半獸的中年男子,是麻雀的父親!這讓麻雀情何以堪?!

那後面所有遭到煉魂的人……

「我麻家……死去的親人都在這了……」麻雀拼命壓制自己的情緒,哽咽說道。

華長歌一听,心里更加窩了一口氣,抬手模模麻雀的腦袋,盡量保持語調不那麼冰冷︰「讓他們死後安息吧。」

遭到煉魂,他們已死無全尸,就算此刻四肢尚存,但他們的軀體卻變成了幽藍色的光團,一經摧毀,恐怕一塊**都找不到了。

「不要……」本能的,麻雀抬臉哀求,縱然知道結果,她也不忍親眼看著親人們尸骨無存。

「我來!陽頌那家伙很早就看我不順眼,牢騷幾句我也不怪他,如今他落得這般下場,我就親手送他一程!」衍波走上石台,不顧下面的水污濁了他的鞋子和褲管,直接猜到了水底。

水,浸濕他的褲管和衣擺,透衣而進的冰涼卻遠不及他內心的寒冷,陽頌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可以互相打架,互相牢騷,互相鄙視,但永遠不會仇視的朋友!

此刻他要親手了結朋友的苦難。

麻雀的父親是早就身死的,可以說他也是遭到煉魂的,身體並不算真實的,而陽頌也成了集魂共生妖蠱,在這具死去的軀體中根本沒有存活幾天的可能,所以,陽頌只能消失……

「別殺我爹!」麻雀顧不得懼怕衍波的氣勢,一把使勁拉住他後背的衣衫。

「放開!睜開你的眼楮看看,你爹還活著嗎?」衍波猛地往身後拂出一股力道,甩開麻雀的手,沉聲低吼。

天知道,他要送朋友解月兌的心境是多麼矛盾和痛苦!

麻雀沒有說話,只是一屈一個疙瘩,快要把自己哭的憋死過去了。

「死後不能復生,丫頭,冷靜點。」華長歌攬住麻雀的肩頭,安慰道。

「我懂……」麻雀靠在華長歌的手臂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貼在華長歌身上,她心里就不會那麼痛苦和難過。

華長歌拍拍麻雀的後背,轉頭看向眸中也是隱見薄怒的墨暉,低道︰「墨暉,你和花斑先帶麻雀去第六層,這里交給我和衍波。」

「好。」墨暉听命。

「要小心,第六層就是東來他們的囚禁之地,想必不會那麼容易救到他們,沒準墨宏親自守在上面,絕望閣不可能就只有第一層的那唯一通道,一路上來我發現這里面太密閉了,外面的露台等同虛物,麻家的祖輩不會那麼無聊,建造毫無用處的擺設,說不定有什麼機關密道。」華長歌會這麼理解乃在情理之中,而讓樊坤等人留在第一層,也是怕真有機關密道,眾人陷身其中沒了退路。

墨暉點點頭,正要轉身往第六層走,麻雀卻撲通跪在了地上。

她面朝那些死後也遭到凌虐的親人,慢慢閉上了眼楮,把頭「咚」地踫到地面,同時請求道︰「姐,我不走,讓我在這里跪送他們安息吧。」

這樣的請求,華長歌怎麼能拒絕?

「墨暉,你先上去,如果墨宏在那……」

「我想親自了結他。」墨暉不等華長歌說完,接了一句,然後深深看了華長歌一眼,就獨自上第六層去了。

花斑自然留下照顧麻雀,而麻雀一直跪著不起。

華長歌心中輕嘆,落進水中,和衍波站到一處,兩人相視一眼,已作出明確的分工!

衍波負責解決陽頌,華長歌獨攬那些遭到煉魂的麻家血脈。

速戰速決!

華長歌不想看到麻雀悲痛欲死,只好決定快點離開這里,雖然這些人並沒有主動攻擊,但是放任他們不管是不行的,誰也受不了親人死後不得安生!

瞬間,華長歌的墨發變成了金色!

正要對著那邊發出一掌,許是感覺到了攻擊信號,麻家那幾十個直系血脈的人動了,幾十雙死亡後晦暗的眼楮一齊望向了華長歌,不等她出招,率先掠動身形,把華長歌包圍住!

而他們一抬手,真力便涌動起來!

真力,這是真元級武境以下的武者的力量!

沒想到他們被煉魂之後還能施展出活著時的人類實力!

「你的對手是我!麻雀的父親也好,陽頌也好,和我一戰!」衍波也是一動,擋在了半人半獸的那中年男子身前,妖尊級的妖力勃然而出,神識溝通外界靈魂,水池里的水便幻化成一支支飛刀,停留在了半空。

「衍波……」那人身形一頓,居然開了口。

「很好!陽頌,是你就好,你對你的這幅模樣很苦惱吧?」衍波眸光閃過痛色,手臂猛地一揮,浮在半空的飛刀就連成一片,變作一面水幕般的鏡子,橫在了他和陽頌之間。

從水幕上倒映出一個丑陋的半人半獸,陽頌眼楮倏地瞪直,退後了兩步。

「別怕,我的朋友,我來讓你解月兌。」衍波手臂再揮,水幕又變成了無數飛刀。

「你這個可惡的家伙!都是因為你告密,我才受到妖王的懲治,成了這副模樣!你說,我做什麼對你實質性的傷害了?」陽頌仍舊驚駭于自己的形態,不過,他似乎更加憤慨!

「告密?」衍波微怔。

「怎麼?到了今時今日,你還想說不是你跟妖王稟告我不滿你做左軍統領的事嗎?我沒料到,我們做朋友上百年,你居然對我毫無情意,還背後一刀!」陽頌怒火熊熊的眼楮逼視衍波,內里的仇恨情緒不加掩飾。

這次輪到衍波駭然地退後兩步,本是極具魅惑性的聲音變得顫抖不已︰「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那妖王怎麼知道的?」陽頌逼問。

「我……不知道……」衍波真的不知道,急忙辯解︰「我和你形影不離,哪有向妖王告密的機會?再說了,我們是朋友,我……」

「朋友?呸!就只有我拿你當朋友吧?沒有告密的機會,哼,這太可笑了!你可真會給自己摘清,別忘了你的能力是神識溝通,只要一定範圍內,不用說話也能把自己的想法傳達出去吧?」陽頌根本不相信衍波的話,或許不是不相信,而是絕望的沒有相信的理由了。

「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種混蛋?」解釋無用,衍波傷痛地問道。

「難道不是嗎?事實就在眼前,我!成了這種東西!」陽頌大吼,眼楮都覆滿了紅絲。

對于這種狀況,衍波百口莫辯,再多的辯解也換不回陽頌的本來原貌。

「我會查清是誰告的密,陽頌,我會給你一個圓滿的交代。」

「說的比唱的還好听!不用你給我交代,你把命還給我!」陽頌一揮那只人類大手里的厚重印證刀,劈頭砍向了衍波。

「對不起,陽頌,現在的你可以承認我配做左軍統領了。」衍波一嘆,就隨著這聲仿若虛無中發出的嘆息,半空里的飛刀突然一齊射向了陽頌!

陽頌驟然感覺出衍波的氣勢,不禁驚道︰「你晉階了!」

「不錯,你是妖魂級,不滿我妖元級做左軍統領,現在我是妖尊級,我的朋友,按照我們妖獸世界的規矩,在比自己高級的妖獸手里消失,是一種榮譽。」衍波眸光一沉,聲音終于恢復了原有的魅惑質感。

「听吾之言靈,水,烈斬!」

與那些水做的飛刀同時,一股水浪突地起自陽頌腳下,霎時擴開形成一道水龍卷把陽頌裹在了其中,不等陽頌看清前面的飛刀做出抵抗的姿勢,這道水龍卷擴開之後,又陡地幻成無數尖刀,沖著中心一點瞬間收緊!

晉入妖尊級的衍波似乎能夠在同一時間施展兩種攻擊了!

「果真是妖尊級……」陽頌臉上的怒氣減退,就連打算抵抗的姿勢也撤銷了,正如衍波所說,生命終結在強者手里,是一種榮譽。

他露出一抹自嘲般的淺笑,透過層層水霧看向衍波,嘴唇輕動,慢慢吐出幾個字︰「我的朋友……」

就算他沒說出聲音來,衍波也從他的意識中讀出了一種友情,知道陽頌並沒有真的怨恨他,而是默默忍受著背叛,當見到衍波听他親口說不曾背叛過這份友情時,陽頌就已經釋懷了,想要快點解月兌。

所以,衍波如他所願。

「爹!——」跪在那邊的麻雀傷心地叫了一聲,不管怎樣,陽頌的身體有一半是她爹的,雖然知道爹爹已死,但此刻,總有看著父親再死一次的感覺。

父女之情,血脈相系,麻雀的反應並無不妥,然而,變故陡生!

「吼——」陽頌突然咆哮一聲,緊跟著,他的臉上露出了非常痛苦的神情,只是這並非衍波的攻擊造成的!

被飛刀和水烈斬攻擊的陽頌驀地栽倒下去,瞬間,他又站起來,這一站起來,嚇壞了衍波和麻雀,因為他的下半身不再是獸體,而進化成了人類的雙腿,除了皮膚還是豹紋那樣的圖案,腿的形態已和常人無異,這……可以說是一個人了!

一個死人!

一個被煉魂過後意識再度主控身體的……喪尸!

「雀兒,你……」他灰色的眼珠子轉了轉,定在麻雀身上。

「爹!」下意識的,麻雀喚了一聲,緊接著,她蹭地站起來,花斑上去扶她,卻被她狠狠甩在一邊,不顧一切奔跑過去。

「站住!」衍波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沉道︰「找死?」

「那是我爹!不是你的朋友!」麻雀激動地叫道。

「他在我的攻擊之下,你要過去就是找死!」衍波提高了聲音,那邊的麻雀的父親只需一瞬,就要被飛刀和水烈斬擊潰!

「住手!快住手!」麻雀捉住衍波的手臂,理智全無。

「冷靜!」

「趕緊給姑女乃女乃住手!你听到沒有!」

「啪!」

衍波直接一巴掌過去,如精致瓷女圭女圭的一張俊臉冷沉的好像雪山之巔的積雪,怒瞪麻雀,低吼︰「住手?你想看著你父親痛苦多久?好歹你也算是苟且偷生的人,拜托你站在你父親的角度想一想,他這樣要比你痛苦百倍,千倍!」

話是不中听,也非常刺耳,但衍波這樣說時,他憤怒的眸子深處卻浮起濃烈的淒色,而扇在麻雀臉上的那只手,也跟著握緊,微微顫抖著。

這估計是他第一次打女人。

卻是打的實在,響亮!

麻雀跌在水中,衣衫盡濕,一蓬污水濺到她火辣辣的左頰,硬是冰冷了肌膚!是啊,她只想自己看見父親是多麼的激動和興奮,居然一時忘記了所有悲慟!也忽略了父親的感受!

「……不要過來!」水刀和水烈斬刺進身體,麻雀的父親扔掉手里的厚重印證刀,把方才的話說完整了。

他那一聲「雀兒」,並不是要麻雀做什麼,而是要她不要過來!

「解月兌……家人們,都解月兌……雀兒,你也要……解月兌……」

斷斷續續說完這句話,他的身體便崩裂成了幽藍色的星點,飄飄蕩蕩落在水面上,片刻消失。

「爹!女兒……會解月兌的!」麻雀明白父親的意思,那是要她創傷的心靈得到解月兌,別活在痛苦里,這和她爺爺的臨終遺言「忘記仇恨」是一個道理。

血脈親厚啊,不管是麻雀的爺爺,還是麻雀的爹爹,都不希望麻雀永世被仇恨束縛,而一心想著報仇,枉送了性命,這份世間任何寶貝都替代不了的親情令麻雀熱淚滾落。

忘記仇恨可以,但要在報仇之後!

不是她不听話,而是有仇不報非君子!麻雀欣賞華長歌的作風,喜歡華長歌的性格,欽佩華長歌的實力,所以,這一次,就讓她跟著華長歌學一學,有主見一把!

像華長歌蕩平萬毒宗一樣,麻雀也要重掌麻家!

「原諒女兒的不孝。」麻雀從污水中站起來,縴細的身子驀地強壯起來,或許她的肩頭,能夠擔起從來不敢想象的重負。

逆來順受十多年,該在沉默中爆發了!

與此同時,華長歌引著那群麻家遭受煉魂的人聚到了最里面的牆角,此時她簡直是自尋死路,因為她自己的後背已貼到牆角里,面前是一群尚保留人類武境的魂體。

他們一直試圖擊殺只游走不攻擊的金發怪物,終于見她把自己逼到了死角,便一同擊出了最狠辣的重掌!

「你們一路好走!」華長歌嘆了一聲,腳後跟猛地在牆上一踫,身子如鴻羽般飄飛起來,霎時從這群人頭頂上掠過,落在了他們身後。

沒有半刻耽誤,華長歌引動發絲上的金色能量,轉身,兩只好像帶了厚厚的金色拳套的手握成雙拳,對準這群人的後方,狠狠地轟擊過去!

「砰!」他們的掌勢落在了牆上,眾人合力一擊,竟令牆壁發出了嗡嗡的哀鳴。

「轟!——」

華長歌的拳風緊隨而至,這群人哪堪一位化魂級武境高手的一擊?更何況,華長歌還用了金光神功的力量!

頓時,一聲霹靂轟響,這群人也成了幽藍色的星點,逸散的干干淨淨。

而那金色的能量余威未減,全部擊在了那面哀鳴的牆壁上,一瞬間,堅硬的特制牆壁裂開了許多縫隙,灰塵彌漫,牆壁中間的鋼板露了出來,然後,鋼板崩斷,牆壁向外倒塌!

「哎呀!牆倒了!」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

「跳啊!快躲!」

牆壁外面就是露台,麻福說露台不會通到里面來,華長歌干脆給它開了一個通道!

只是沒想到,露台上有埋伏!

就見,幾十條人影要麼被牆壁砸在下面,要麼就反應極快地從這第五層跳離了絕望閣!

「你過來。」華長歌眸子微眯,望著命大的沒有牆壁砸趴下,也沒反應過來跳樓的一個人。

那人傻了,雙腿哆嗦著不敢亂動。

「過來!」一見外面有埋伏,華長歌的脾氣就上來了,口氣也冷硬了幾分。

那人一個激靈,卻是轉過身去。

「信不信你還沒跳,我就能先取了你的狗命!」華長歌這麼一說,那人又不敢動了,僵滯著轉動身形,幾乎是用順拐的姿勢一步一步走向她。

「女……女俠……」他的舌頭打結,聲音顫的厲害。

別人對自己如何稱呼,華長歌從不太在意,但這一次,她怒了︰「女什麼俠!沒听過毒尊的名號嗎?」

「听……听過!毒尊姑女乃女乃……」

「你家姑女乃女乃是那位,本毒尊可不敢越疽代苞!」華長歌一指麻雀,想起麻雀自稱姑女乃女乃的模樣,怒氣倒是有所收斂。

「是!是!」那人哪敢說什麼,只能一個勁地低頭稱是。

華長歌舒緩一口氣,問道︰「你們在外面做什麼?」

「……」那人沒答。

「不說就死!」

「上第六層!」那人很惜命,急忙開口。

已不用懷疑,進出絕望閣的另一個通道就在第六層!從外面攀上第六層,對于一個武者來說,只要會輕功都能輕而易舉地上去,而那個通道估計外人不會知曉,恐怕連麻雀都不清楚,否則她早就說了。

「第六層上有什麼部署?」華長歌隱約覺得有些奇怪,按照她之前所想,守住整個絕望閣才是圍殺己方的最佳作戰手段,怎麼這回竟把人馬調到第六層去?

難道麻福早就知道她能到第六層?

又或者麻福腦袋進水了,光想給她設置關卡,而忽略圍殺眾人造成他者傷亡才是給華長歌的致命一擊?——顯然,麻福不是傻瓜,姜是老的辣,麻福的年紀擺在那里,縱然腦袋再怎麼進水,也不可能笨到如此地步!

所以,華長歌對第六層的部署不得不關心起來。

那人囁囁嚅嚅,腦門上冷汗直冒,怯怯地瞟著華長歌。

「……」華長歌唇瓣微動,還沒說話,那人就猛地抖索了兩下。

「別殺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真的!我們只是奉城主之命上第六層,根本不清楚他有什麼用意!毒尊閣下,你要相信小的所言吶!城主有命,我們渡城的小老百姓不敢違啊!」他一副快要哭的表情,就差跪下了。

華長歌也沒期望他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剛才只是想說他可以離開了,見他這麼誠惶誠恐,沒必要和一個普通人計較,便揮揮手,話也懶得說,叫他走。

「慢著!」那人謝恩一般剛要轉身,麻雀卻大步走了過來。

「姑……女乃女乃……」那人記得華長歌指向麻雀時,說她才是姑女乃女乃,急忙這麼稱呼道。

「嗯。」麻雀也不客氣,應了一聲,然後,小手抬了起來。

那人一驚,瞬間僵住,心道︰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要殺人滅口嗎?

然而,麻雀卻從頸間拽出一根紅繩,猛一使勁將其掙斷,用兩根手指捏著一個水滴狀指節大小的琉璃,舉起來給那人看。

琉璃沒什麼好看的,關鍵是里面裹著一枚黃豆粒般大的黑色烏石!

「百煉石琉璃墜!」那人年約四十,對于這個東西,幼年時曾見過,絕不會感到陌生,當下一看,張口就叫了出來!

只是叫完之後,他就又僵住了!因為他很清楚這個百煉石琉璃墜代表了什麼意思!

麻家直系血脈的傳人!

也就是麻家當家!

「認得此物,還不跪下!」麻雀冷喝。

「撲通!」那人就雙膝落在了地面上,見百煉石琉璃墜如見當家,這一條訓示深入人心,他不得不跪,然而,他透著詫異之色的眼楮卻瞪圓了瞅著麻雀,不知她從哪得來的這個麻家的傳家之寶。

整個渡城,可以說都是從麻家本家發展出來的旁系血脈,他們本來只是一個大家庭,如今繁衍成了一座城,真容是擴大了,可尊嚴也丟掉了,曾幾何時,他們都希望回到以前無拘無束的日子,尤其是稍微有些年紀的,那世外隱居的閑逸生活始終如昨日一般清晰。

可惜啊,往日不復返,他們淪落成了妖獸世界的看門狗,做了那最卑賤低微的奴僕,麻福三兄弟狠辣非常,手段決絕,勾結妖王城,不服的就殺掉,不尊的就煉化,反抗的就陷害,誰人敢再無辜喪命?

縱然他們沒有百煉石琉璃墜,這些麻家的旁系血脈也不得不從。

「麻家第五代傳人麻雀,持麻老祖煉寶巔峰時期所剩余料之百煉石琉璃墜歸來,麻福、麻祿、麻壽三人狗咬主人,罪惡滔天,麻雀在此立誓,必定重掌麻家,讓渡城月兌離妖獸控制!」麻雀難得這麼正兒八經地講話,她臉上一掃悲慟,帶著令人不能忽視的肅然。

華長歌在麻雀最初拿出那百煉石琉璃墜時就知道此物不凡,當麻雀說她有信心奪回麻家,只是需要助力的時候,便猜到麻雀必有所恃,如今一見她把百煉石琉璃墜說的這麼重要,頓時明白了麻壽為何偷听到此的時候,就急匆匆遠離萬毒山了。

麻雀帶著百煉石琉璃墜回來,麻福三兄弟不心驚膽戰才怪!

「第五代傳人?麻雀?啊!你是……」那人听罷,詫異盡除,卻想及當年之事,不禁激動起來。

麻雀當年還小,模樣已然變化,渡城里的人或許不認識如今的麻雀,但是她的名字還是被一部分人記在了心里!

她自稱第五代傳人,其實麻家第四代傳人是虛位,這本該是麻雀的父親擔當,但老當家沒能把百煉石琉璃墜傳給麻雀的父親,家族就發生了變故,以至于老當家重傷帶著麻雀逃離,直接傳位給她。

可麻雀自覺稱自己是第五代,意思很明顯,第四代傳人,沒有空置。

「願意隨歸來的第五代傳人殺盡瘋狗,重享安寧嗎?」麻雀沉問。

「願意!」那人是個怕死的家伙,此時,卻狠狠點頭。

多少年了,渡城的人在給妖王城煉寶的過程中,開始變得絕望,就如同這絕望閣一樣,把陳年往事都封禁了起來,當妖獸對他們呼來喝去的時候,當麻福那個所謂的城主點頭哈腰向妖王獻媚的時候,他們心底里也會升起一絲渴求,渴求重回逍遙快活的隱居生活。

或者,是在渴求一個希望,而現在,這個希望就擺在眼前,只要你伸手就能觸及,不再那麼遙遙無期,所以,這個渡城的人,他沒有半刻猶豫和遲疑,除了狠狠點頭,還是狠狠點頭!

「願意」兩個字就那麼自然而然地迸了出來。

「很好!隨當家人去第六層,我倒要看看外面露台上有什麼麻家傳人解不開的機關,又有什麼麻家傳人看不透的陷阱!」麻雀收起百煉石琉璃墜,小小的體格在這一瞬間變得令人仰望!

「遵命,當家人!」那人站起來,仿佛他在這一瞬間也不再怕死了,甚至沒想過,引人過去壞了城主麻福的計劃,成功則已,失敗則是萬劫不復!

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希望,就要緊緊抓住!

況且……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華長歌,有她在,或許這個希望會變成現實!當家人有她力挺,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

關于華長歌,渡城的人都不了解,閉門造車許多年,外界的事對他們來說,仍舊不怎麼上心和過問,但是,華長歌一來,麻福和來了沒多久的墨宏就鄭重其事地部署安排,一定是對她相當忌憚吧?

而這次上絕望閣第六層的人,因為要確保任務的成功性,麻福或多或少地給他們講了華長歌的一些情資,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華長歌實力不俗,號稱毒尊,有詭異的金色能量,威勢磅礡無匹,不想死的都要嚴格按照計劃行事。

能讓麻福這麼惶恐的,這麼多年來,只有華長歌一人。

「衍波,花斑,你們跟好麻雀,我從里面上第六層,接應墨暉救東來他們。」華長歌等麻雀收服了那人為之效命,這般說道。

把麻雀交到渡城人的手里,華長歌有點不放心,誰知道他們有多少是真心想麻家重歸正統的?有衍波和花斑跟著,她才能不用擔心麻雀會不會有麻煩。

「沒問題。」衍波捕捉到華長歌腦海里想的,當即點頭。

「是。」花斑還是對華長歌比較尊敬,微欠身子說道。

「姐,內外呼應。」麻雀指指上頭,若是里面有危險,她會盡快從外面打開通道。

「你小心點就行了。」華長歌一模她腦袋,笑了笑,轉身上了通往第六層的樓梯。

兵分兩路,禍福不定。

絕望閣第六層,安靜的掉根針都能听得到。

十幾個人被高高地吊在了房梁上,他們腦袋耷拉著,一身血污,不知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傷勢。

東來就在其中,他已呈半昏迷狀態,卻使勁撐著厚重的眼皮,看眼前的兩個人對峙。

只有兩個!——墨暉和墨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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