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下西樓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任他明月下西樓

作者 ︰ 繡球糖果

「國庫有些空虛。」白一亭道︰「那些財寶,拿去充國庫了。」

喬伊皺眉,白一亭輕輕撫著她的眉間,道︰「我只能移出一部分財物,剩下的還在原先的島上。」

「你是把島上的那些留給魏濤了?」

白一亭點頭,道︰「他會找人去找的,你不必擔心。」

「只怕他不信所有東西都在里面。」喬伊道︰「到時候就麻煩了。」

「你放心。」白一亭道︰「移出來的那些我藏在了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地方,就算你把所有東西交給他他也不會放心的,倒不如留下一部分來。」

喬伊只是擔憂的看著白一亭,白一亭在她耳邊輕語道︰「剩下那些,我全移去秦雲山了。」

喬伊吃了一驚,白一亭道︰「黃家早就投靠了魏相,他應該知道淺碧、丹紅里藏著的秘密是假的。」

「可是……」

白一亭用手指抵住喬伊的嘴,道︰「他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相信我。」

喬伊看著白一亭,不知他為什麼說的這麼肯定,白一亭看了她許久,道︰「喬伊,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喬伊一怔,奇怪的看著白一亭。

白一亭俯首吻向喬伊,喬伊推了他一下,他卻將喬伊摟的更緊,許久,他才放開喬伊道︰「我們成親吧。」

喬伊看著他,什麼話都沒說。

「我遇到曲閣彥了。」白一亭瞥了喬伊一眼,才說道︰「他讓我給你帶一句話給你。」

「什麼話?」喬伊有些好奇,曲閣彥有什麼話要和她說。

「他讓我和你說,你要沒地方去了,可以去蘇州找他。」白一亭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喬伊,道︰「他說這話,你听听就行了,不必當真。」

「自然不會當真。」喬伊只是一笑,沒多和白一亭解釋。曲閣彥之前來白府也曾和她說過類似的話,沒想到他把這話說給白一亭听了。

「你要可以去蘇州,也可以去曲府找他。」白一亭看了喬伊許久,才道︰「不過,得讓我陪著。」

喬伊有些好笑的看著白一亭,卻听他道︰「我們成親吧。」

「這事以後再說吧。」喬伊靠在白一亭身上,道︰「現在,還不太合適。」

白一亭不解,喬伊卻什麼話都沒再說。

四年後寶安堂

「喬伊,有人找你。」一襲青衣的女子走進屋里對逗著孩子的喬伊道︰「他正在前面和你哥聊天,你去看看吧。」

喬伊抬起頭,看著眉目爽朗的女子許久,才道︰「嫂子,你應該在屋里待著的,不該到處亂走。」

楊柳模了模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笑道︰「哪有那麼嚴重,我懷著小蕾的時候,還在前堂坐著幫你哥抓藥呢。」

「哥哥是個糊涂人,你也跟著糊涂。」喬伊一本正經的說道︰「孕婦就該在屋里好好養著,那些藥哪能隨便踫。」

楊柳笑道︰「是你太小心了,適當走走,對身體反而好。」

喬伊想了想,她並沒懷過孩子,楊柳說的也許是對的。

「客人在前面呢。」楊柳道︰「你不去看看。」

喬伊模了模喬心蕾的額發,半晌才道︰「等會就過去,他不正和哥哥聊著嗎?」。

喬心蕾抱住喬伊,道︰「姑姑要去哪,我也去。」

喬伊將喬心蕾抱入懷中哄道︰「你不是要午睡嗎?怎麼又要出去。」

喬心蕾撇了撇嘴,睜著水汪汪的眼楮看著喬伊。

喬伊無奈,將喬心蕾抱到懷里。喬伊抱著喬心蕾走出了屋子,喬心蕾沖楊柳做了個鬼臉,楊柳無奈的笑了。

「我道是誰來了,原來是你啊。」喬伊將懷里的喬心蕾往上抱了些,喬仙沖喬伊伸出手要接過小心蕾,可喬伊卻不大願意,她只是笑著看著喬仙,絲毫沒有把孩子送到他懷里的意思。

喬仙無奈的笑了,他對這個莫名其妙就冒出來的妹妹可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喬心蕾忽然不干了,她在喬伊懷里扭來扭去,喬伊皺眉看著她,只听她道︰「要抱抱。」

我不正抱著你嗎?喬伊心想,這孩子該不是要爹抱吧。

喬仙一臉得意的看著喬伊,喬伊有些不服氣的把喬心蕾遞給喬仙,誰知喬仙剛接過喬心蕾,她又鬧了起來。

「要抱抱,要抱抱。」

喬伊皺起眉,不讓她抱,也不讓她的爹抱,看來,這小丫頭是想……

曲閣彥笑意盎然的走到喬仙那向他伸出手,喬心蕾向曲閣彥張開雙臂,就等著喬仙松手了。

「這是你親生的嗎?」。喬伊很是無語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見喬心蕾抱住曲閣彥,笑得好不開心。

喬仙攤了攤手,這孩子平日和他親的很,就今天見到曲閣彥有些反常了。

喬伊在一邊冷眼看著,只見喬心蕾的小手模上了曲閣彥的臉,她有些擔心,這孩子要是隨便抓人怎麼辦?

她本來想讓曲閣彥小心些,誰知喬心蕾忽然將小臉湊到曲閣彥臉邊,吧唧吧唧就在曲閣彥臉上親了起來。

喬伊撇過眼不去看喬心蕾,這孩子,照顧她一個多月了也不見她對自己這麼親熱,曲閣彥才來,她就這麼喜歡,還親起來了。

想到這,喬伊忍不住朝喬仙看去了。這孩子到底像誰啊,喬仙小時候皮了些,但也不至于這樣啊。至于楊柳,她實在不像會做出這種舉動的人。

喬仙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孩子絕對不像他,也不隨她娘親,也許是和這姑姑待久了,被教壞了。

「你來有什麼事?」喬伊走到曲閣彥身邊,卻見他笑的無比歡快,手里還握著喬心蕾的小手。

「我記得這幾個月我可是自由的。」喬伊對曲閣彥說著,卻見喬心蕾再次親了曲閣彥,曲閣彥又笑了。

喬伊看不過去,就硬把喬心蕾接到自己懷里,喬心蕾蹬著小腿,使勁朝曲閣彥那張著胳膊,嘴里還嚷嚷著︰「哥哥抱,哥哥抱。」

「哥哥,叫叔叔還差不多。」喬伊抱緊她道︰「你叫我都叫姑姑了,還叫他哥哥,老實些,不听話就把你丟回房間去。」

喬心蕾又鬧了會兒,才安分下來,只是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楮吸著鼻子看著曲閣彥。

曲閣彥注意到她的目光,又笑了。

「你倒是喜歡小女娃。」喬伊冷哼一聲,道︰「你不會專到我這來看小佷女的吧。」

「小心蕾又長大了。」曲閣彥道︰「上次我來見到她,她還很小的。」

「現在也沒多大。」喬伊道︰「小豆丁一個,一天到晚就知道作怪。」

「時間過得真快。」曲閣彥嘆了口氣,道︰「都快一年了,還好我想到了這,不然都找不到你了。我只想問你,你為什麼又從白府出來了?」

一年前,喬伊有事來到南國、吳國、離國三國交界處,竟意外遇到楊柳,她跟在楊柳身邊,終于找到了喬仙。可惜喬仙已經不記得她了,楊柳和喬仙說這是他妹妹,喬仙雖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認下她這個妹妹了。

喬伊和喬仙幾年沒見,見到他自然高興,一高興,竟忘了同曲閣彥還有大姑娘打招呼說一句,結果大姑娘帶著曲閣彥在這找到了她。

「你來就是問這事?」喬伊冷笑著看著曲閣彥,道︰「你可真無聊,有空幫大姑娘理理賬,她忙死了,你身為她的丈夫,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多幫幫她。」

「她很閑的。」曲閣彥道︰「只是你走之後,她就忙起來了。」

喬伊沉默著沒說話,曲閣彥道︰「你說你,半年前回白府了,怎麼又出來了。京城里的事你都不管了,還跑到這來了,可是他又給你氣受了。」

「我離開,可是和大姑娘打了招呼的。」喬伊道。

三個月前她出來了,她想起了喬仙,就跑來找他了。本來她只想看看他就走的,可楊柳又懷孕了,挺著個大肚子在家多有不便,喬伊就想留下來照顧她。

想到這,喬伊又捏了捏喬心蕾的小手,她怕小孩子吵鬧影響楊柳的心情,就把喬心蕾接到自己屋里照顧了。至于這孩子為什麼叫心蕾……

喬伊看著小心蕾女敕女敕的臉,忽然笑了,楊柳說,當時是林蕾送信讓她帶著喬仙逃開的,林蕾讓楊柳帶著喬仙悄悄離開,不要告訴任何人她去了哪里。她就帶著喬仙來到這兒,連範平、林蕾都不知道他們在這。要不是機緣巧合,可能她找一輩子都找不到哥哥一家吧。

「你就這麼跑出來了。」曲閣彥笑道︰「難怪他要找我麻煩,你可知,他天天找我喝酒談心,我見到他都怕了。」

喬伊沉默著沒說話,喬仙忽然走到喬伊身邊,接過她懷里的喬心蕾道︰「孩子該累了,我帶她去休息。」

曲閣彥看喬仙離開後,才道︰「老白雖然有些不靠譜,但他現在已經收斂很多了,你這樣一聲不吭就走了,可真會傷了他的心。」

喬伊只是瞧了曲閣彥一眼,還是沒說話。

「你們這麼鬧騰,不覺得累嗎?」。曲閣彥嘆了口氣,道︰「這一年多,你從白府離開都有三次了,有安穩日子你們為什麼不好好過呢。」

「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這般折騰的。」曲閣彥道︰「你這次出來,他說他不會再來找你了,一次兩次是情調,鬧多了,就沒意思了。」

「是折騰的差不多了。」喬伊看著曲閣彥,笑道︰「他不再找我,我也不會再回去了。」

「你啊。」曲閣彥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他道︰「你應該知道,我這次來是做說客的。」

「我知道。」喬伊道︰「只是,你並沒讓我改變心意。」

「我來這,不只是為了白一亭,更是為了你。」曲閣彥道︰「你這麼出走,不怕他寒了心。」

喬伊只是一笑,沒再說話。

「喬伊,我開始相信白一亭的話了。」曲閣彥道︰「他說你待在他身邊就像是在償債,說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原先我是不信的,現在看來……」

「再多的債,也有還完的那一天。」喬伊看著窗外,微微一笑道︰「我現在過得很好,你讓白一亭安心的過他的日子吧,我和他兩不相欠。」

「你第一次出走,是因為他憐惜其他女子,想把她收房做妾。」曲閣彥皺眉道︰「那一次你走,我倒覺得走的應該。」

「收房做妾?」喬伊微笑道︰「他連妻子都沒有,何來納妾一說,要真的喜歡,直接娶回去就是。」

「不是你不願意成親嗎?」。白一亭看向喬伊的目光忽然復雜起來︰「還是說,你一開始就打算好以後要離開了。」

喬伊沒說話,只是笑著望著曲閣彥。

「你第二次走,就有些胡鬧了。」曲閣彥道︰「和你在一起,他已經收斂許多,風月場所也不常去了,那一次夜宿在醉霞樓只因他喝醉了酒。他把醉霞姑娘當成好朋友,並沒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他喝醉是很老實的。」喬伊笑道︰「只是,他的朋友未免太多了些。醉霞姑娘總是來看他,這麼長久交往下去,他就不怕誤了人家姑娘姻緣嗎?」。

曲閣彥皺眉,喬伊道︰「他們那時在一起相處是沒出什麼事,可要真出了些什麼事,我又該如何自處。」

「其實,那些女子都只是他的朋友。」曲閣彥眉頭又皺了起來︰「你這樣拘束著他,未免太過小氣了。」

「我本來就很小氣的。」喬伊道︰「你和他不同,你把所有的花魁美人當知己相待,大姑娘也不會生氣的,但這事一遇到白一亭,情況就不一樣了。」

「我的確比他好很多。」曲閣彥有些得意的看了喬伊一眼。

「不過,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喬伊道︰「像你這種性子,是沒那麼多閑功夫搭理美人的,就算你認識幾個紅fen知己,也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大姑娘的事來。像白一亭這樣的,早晚會出事,我只是防範于未然。」

曲閣彥想了想,終于道︰「就算你說的通吧,可是,你這次出來就不對了。」

「有什麼不對?」喬伊挑眉,道︰「你們果然是很好的朋友。」

「這事他也有錯。」曲閣彥道︰「你要是不高興他和丫環調笑,直接和他說就是了,何必又鬧出走。更何況,他又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丫頭。」

「他是故意氣你的。」曲閣彥笑了,「說來也奇怪,以前他和美人有來往你吃醋,現在他就算鬧上天去了,你都不理睬他。」

喬伊只是一笑。

「他說你對他太過冷淡,就想刺激你一下。」曲閣彥搖了搖頭,道︰「只是沒想到,你又走了。」

「我知道他不喜歡那丫頭,做那些事也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喬伊嘆了口氣,道︰「他覺得我雖待在他身邊可並不喜歡他,我心里不舒服,就走了。」

曲閣彥道︰「既是如此,你直接向他說明你的心意,何必要走?」

喬伊垂眸,半晌才道︰「就如你所說,再多的感情,也經不起折騰的。一次兩次的還行,久了,就倦了。」

曲閣彥有些迷茫的看著喬伊,他像是听懂了喬伊的話,又像是沒听懂。

「他有時會問我,我待在他身邊是不是因為愧疚。」喬伊道︰「可他真的是想多了,我欠他的雖然多,但欠別人的也不少,這輩子只用來還債只怕都還不完。」

白一亭為喬伊做的那些事,她不是不感動的。魏濤之所以不再追究清月教和寶藏的事,白一亭也是付出代價了的。白家子孫不得出仕,可白一亭卻為了她違背了祖訓。魏濤請他接替魏相的丞相之職,他答應了。

黃家和白家的子孫都不在官場,可官場上都有兩家的人。黃家投靠了魏相,新皇不可能置之不理,新皇讓白一亭進官場,就是想他暗中壓住黃家的人,不讓魏相獨大。

「你知道前兩次我為什麼願意回去嗎?」。喬伊道︰「我願意回去,是因為我對他還有感情,他讓我回去,我便回去了。」

只是兩人相處久了,各種問題也就出來了。起先喬伊還有心思應付,到了後來……

「我只想過平淡些的生活。」喬伊說完,就移開目光不再看曲閣彥了。

「要是白一亭再來找你……」曲閣彥想了會兒,還是問出口了︰「你還會回去嗎?」。

「不知道。」喬伊想了會兒,道︰「只是我和他在一起,他累了,我也累了。」

過了會兒,曲閣彥就告辭離開了。

喬仙從內堂走了出來,他望了喬伊許久,才問道︰「妹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喬伊搖了搖頭,和曲閣彥聊了那麼久,她都覺得有些氣悶了。她只覺得有些惡心,那種難受的感覺又來了。

喬仙看著她跑到門外吐,臉色微變。

等喬伊吐完了,喬仙才遞了帕子給她,在她接過手帕的那一霎那,扣上了她的手脈。

「你有身孕了。」喬仙皺眉。

「我知道。」喬伊用帕子抹了抹嘴,休息了會兒才道︰「我的身體,我清楚的很。」

喬仙盯著她許久,終是說道︰「你是我妹妹,這就是你的家,你想在這住多久就住多久,不必有顧忌。」

「你想多了。」喬伊道︰「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你客氣。」

曲閣彥回了客棧,就看見背對著他的白一亭。

「我回來了。」曲閣彥走到白一亭身邊,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她說了些什麼嗎?」。

白一亭只是盯著他,曲閣彥任由他打量著,過了許久他才嘆了口氣,道︰「喬伊,只怕你帶不回去了。」

曲閣彥把他和喬伊的對話重復了遍,說給白一亭听。

「你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吧。」曲閣彥道︰「只是她不想回去,你也不要再勉強她了。」

白一亭抿緊唇不說話。

「你也是活該。」曲閣彥看著白一亭這樣子,反而覺得有些好笑了,「既知她不好惹,當初為何又要招惹她?」

「初見她時,我對她並沒動什麼心思。」白一亭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只是後來,家里逼得緊,我覺得她又合適,才選中了她。」

「她哪里合適?」曲閣彥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和你這樣的過日子,不鬧翻才怪。」

白一亭道︰「我以為,她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她看起來不像是愛計較的人。」

「你竟會這麼想。」曲閣彥笑了,這真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後來,喬府出事,我把她留在白府,多少生出些感情來,只是她後來逃走了……」白一亭想起喬伊離開的那段日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越是得不到,越想要。」曲閣彥似笑非笑的望著白一亭,道︰「尤其是相處了那麼久,她走了,你不甘心吧。」

白一亭沒說話,算是默認。

「我還以為你多深情呢。」曲閣彥想起當時白一亭的樣子,又笑了。

「我對她的感情倒不是假的。」白一亭很認真的說道,「那時,我真的很喜歡她。要是可以的話,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你當然喜歡她。」曲閣彥笑道︰「要是不喜歡,你會追去蘇州。」

「只是後來……」白一亭想起和喬伊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又嘆了口氣,和一個人長久生活在一起和自己原先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喬伊看人還是挺準的。」曲閣彥道︰「我當時問她,要是她死了,你會怎麼樣,你猜她是怎麼說的。」

白一亭看著曲閣彥,示意他說下去。

「她說,她只是你花團錦簇人生中裝飾的一筆,要是她死了,你會懷念的很,一邊懷念她,一邊投入其他美人的懷抱。」

「的確會這樣。」白一亭模了模下巴,道︰「她倒是挺了解我的。」

「既然你對喬伊沒那麼深情,再換個人處就是了。」曲閣彥道︰「反正她現在過得很好,你過得也不賴,兩個人糾纏不休算什麼事。」

「我要是放的下她,何必再到這里來?」白一亭有些惆悵的看著曲閣彥,道︰「我現在已經改了不少,她的要求太高了。」

「不要勉強自己。」曲閣彥道︰「你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吧,被一個女人壓著,你過的壓抑,我看著覺得壓抑,連壓著你的喬伊,都覺得自己過的壓抑,與其這樣,不如過回自己原先的生活。」

「其實,她後來不太管我了。」想到這,白一亭臉色有些黯淡了,「她不管我,我又覺得難受。」

「你就是找罪受。」曲閣彥听了白一亭這話,覺得他純粹是給自己添堵︰「難怪喬伊要走,你這神神叨叨的樣子,要我,我也受不了。」

白一亭看了曲閣彥一眼,曲閣彥竟覺得他有些像閨中的怨婦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她接回去。」白一亭低聲說著,曲閣彥看他那樣子,終是說道︰「她不一定會和你回去,就算你親自去接她,她也不一定肯和你回白府了。」

「怎麼會?」白一亭皺眉,喬伊只是在和他鬧別扭,他先服了軟,拋下面子去接她,難道她不該和自己走嗎?

「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有的姑娘你一直追不到了。」曲閣彥道︰「我以為你是情場高手,其實,你一點都不懂女子的心思,你和喬伊生活了那麼久,她想著什麼,你一點都不知道。」

白一亭默默的看著曲閣彥,曲閣彥道︰「你若真的想和喬伊過一輩子,就把她接走,以後安分些,別再讓她為你的事憂心操勞了。」

「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最想要的,應該是平淡安穩的生活。」曲閣彥道︰「要是你給不了她這樣的生活,就不要再去打擾她。不然,你們之間最後一點情分都要被你磨掉了。」

白一亭認真思索著曲閣彥的話,若真像曲閣彥說的那樣,他到底要不要去接喬伊呢?

「情到深處無怨尤。」曲閣彥看白一亭認真思考的樣子,忍不住說道︰「無怨尤,那也得有情才行,你就沒想過,喬伊對你的感情會漸漸淡去嗎?」。

白一亭一怔,他只想著自己為喬伊做著改變,想著自己對喬伊到底是不是真愛,想著自己到底不該和喬伊繼續相處下去,卻從沒想過,喬伊的心意。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他忽略了這一點。要是他這邊柔情蜜意愛的正濃,喬伊冷冷淡淡不願再和自己過下去,又該怎麼辦?

「她到底是不放心你的。」曲閣彥笑道︰「要是真的嫁給你,還得等你寫休書,那她才是賠上了一輩子。」

「我會對她很好的。」白一亭眉頭微蹙,道︰「只是,我和她……」

「算了,你們就是湊和著過日子。」曲閣彥無所謂的說道︰「現在她找到家人了,你對她的情也淡了不少,好合好散,你們就這樣吧。」

白一亭略有不滿的看著曲閣彥,曲閣彥道︰「做人要知足,人家姑娘沒名沒分的在你身邊跟了四年,你不算吃虧。」

白一亭想了想,曲閣彥說的倒也沒錯,只是他心底卻覺得,曲閣彥這話不太對,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

曲閣彥看著白一亭,想嘆氣卻又嘆不出來。

白一亭天生風流,這是他骨子里帶著的,這樣的人是不適合娶一個女子一心一意對著的。他很多情,卻又無情。

喬伊冷淡情薄,她經歷了那些事後,對世事也有些看破看穿了,像她這樣的女子,就該找一處安穩的地方停泊下來,過些平淡的小日子。她的感情,在前半生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後半生本該有的,也被她揮霍的沒剩多少了。能陪白一亭折騰那麼久,也算是難得的了。她現在最珍愛的,應該是她自己吧。

曲閣彥想起自己當時邀她去蘇州,一方面是他覺得喬伊這樣的,就該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休養身心,很適合和自己走;一方面他覺得,自己又的確憐惜她,而且他和喬伊相處的久,習慣她待在身邊也能接受她這樣性子的女子做妻子。所以,他和喬伊提過這事。

只是喬伊拒絕了,起先他以為喬伊深愛著白一亭,等到後來,喬伊和他聊起這事時,說她不去找他,只有兩個原因。

一個原因是她心里裝著的是白一亭,沒必要委屈她自己陪在一個不喜歡的人身邊,她跟著自己的心走;另一個原因是,喬伊覺得自己還沒遇到真正喜歡合適的人,要是真的有了那個人,喬伊這個因為習慣方便而留在自己身邊的女子,身份就尷尬了。委屈不一定能求全,喬伊是這麼說的。

後來,他和大姑娘再次相逢,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自己竟能像對待喬伊一般對待她了,再後來,他發現,自己竟會因大姑娘而臉紅心跳。喬伊的選擇是對的,她不願拿自己一輩子來賭,她陪在白一亭身邊,至少順從了自己的心。

只是,白一亭會怎麼做呢?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曲閣彥去白一亭房里的時候,發現他的房間是空的,他走了吧。

白一亭的確走了,曲閣彥不知道的是,昨晚白一亭找去了寶安堂,他偷偷本想去找喬伊,卻以為來到楊柳和喬仙房外。

他听喬仙說,喬伊有身孕了……

听到這消息,白一亭只覺得心里亂糟糟的,最後他直接推門進去,問他們喬伊在哪。

楊柳是認識他的,她把自己帶去了喬伊那兒,本來喬仙要在一邊候著,卻被楊柳拉走了。

他讓喬伊和他走,他說他知道喬伊有了他們的孩子,可喬伊只是很冷淡的看了自己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白一亭慌了,他以為喬伊會因為孩子和自己走的,卻沒想到,這個孩子可能會分走喬伊的愛。

最後,他連帶喬伊走的話都不敢說了,他就那麼走了,走的那麼蒼涼,那麼失意,連招呼都沒和好友打一聲。

等曲閣彥再見到白一亭,那是一年後的事了,那是白一亭寫了請帖把他邀去白府的。

那一年,白一亭去了哪,誰也不知道。當時京城里流傳著一句話︰朝中無相萬事安。人們戲稱白一亭是不上朝的宰相,該處理的事他能處理好,只是誰也找不到他。有人說,白相以身犯險去離國刺探軍情了,曲閣彥很不以為然,白一亭是什麼人,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能處理好朝廷的事已經很不錯了,那麼多余的事,他怎麼會去做?

再次見到白一亭,他正抱著個小嬰兒逗樂。

曲閣彥問他這是誰的孩子,他說是他和喬伊的。

曲閣彥問他喬伊在哪,他說不在白府里。

「那這孩子是從哪來的。」曲閣彥想著,這孩子應該是喬伊離開白府時就有的,白一亭總不至于去喬伊那把孩子偷回來了吧。

「你這一年去哪了?」曲閣彥問道︰「別告訴我你真的去離國刺探軍情了。」

白一亭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

曲閣彥看白一亭的眼神有些異樣了,白一亭嘆了口氣,道︰「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做一兩件沖動的事。」

「你怎麼不多做兩件,就這麼回來了。」曲閣彥道︰「這孩子,你還是早些還回去吧。你把她孩子偷走了,她該想著和你拼命了。」

「我把孩子帶走,她是知道的。」白一亭逗了小女圭女圭一會兒,才道︰「這也是我的孩子,她沒法子阻止我們父女團聚。再說,這孩子只在我這待上小半天,沒多久她就要來接人的。」

曲閣彥搖了搖頭,白一亭笑道︰「我現在才發現,有個孩子真是件不錯的事。」

「你和喬伊……」曲閣彥看著白一亭懷里的孩子,他們這麼鬧下去是沒什麼事。反正他們是大人,精力旺盛可以折騰,可孩子是無辜的,不和睦的父母,對孩子的影響該有多大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我想通了。」白一亭微微一笑,道︰「喬伊是我最珍愛的女子,和她安穩的過一輩子,倒也不壞。」

「只怕她不是這麼想。」曲閣彥瞥了白一亭懷里的小女乃娃一眼,道︰「她應該變心了,不然,你就不會對著我說這些話了。」

「她的確變心了。」白一亭用手指輕輕模著孩子的小臉,生怕把她細女敕的小臉弄傷了︰「她愛上其他人了,對我再沒從前那般用心了。」

「移情別戀。」曲閣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喬伊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啊,怎麼這麼快就……」

「她愛上別人也沒關系,只要我對她的心不變就好。」白一亭逗著懷里的小寶寶,道︰「她要是愛她,遲早會回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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