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下西樓 第一百六十七章 鏡花水月空一場(二)

作者 ︰ 繡球糖果

魏濤抿緊唇不悅的看著喬伊,他眼里冒出的怒火幾乎要燒到喬伊身上了。

「要不是我爹貪圖你母親的美色,喬家會被滿門抄斬?」喬伊嘲諷的看著魏濤,笑道︰「我爹和你母親倒是挺配的,難怪他們在一起那麼融洽。」

「魏濤,你都沒見過你母親的樣子吧。」喬伊道︰「程姨娘常年深居喬府,去的又早,你是沒機會見到她的,那麼,我來告訴你你母親是什麼樣子的吧。」

「不用你說。」魏濤的聲音並不大,可喬伊還是听出他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你母親長得很美,和你長得很像。」喬伊瞟了魏濤一眼,也不顧他的臉色有多難看,自顧自的說道︰「要是她長得不美,我爹也不會費那麼多心思把她弄到喬府藏起來了。」

「金屋藏嬌啊,你母親來喬府的時候可是懷著你的。」喬伊笑道︰「也不曉得她給我爹灌了什麼迷魂湯,我爹竟將你視如己出,私藏前太子的遺孤的罪過可不小呢。你母親,可真有法子。」

喬伊說完,就掩唇笑了。

魏濤見她笑的別有深意,心里怒火燃的更旺。他年少時無意間得知自己的生母還存活于世,費勁了心思才從長公主那知道自己母親借住在喬將軍家里。

一個男子不顧全家生死收留一個女人還能有什麼目的?他雖年少,也知道母親是為什麼才能在喬府長住的。

他恨過,自己的生母委身于另一個男人才能保全性命,這讓他這個做兒子的如何不恨?但他更恨自己沒有用,長公主和他說,他**是為了生下他才留下性命跟了喬如名走的。

在他十七歲那年,遇到了才回京城不久的喬伊,他推掉了花家小姐的婚事,鄭重其事的追求喬伊就是為了知道自己娘親在喬府過的到底好不好。

喬伊對他一直愛理不理的,可他還是從喬伊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原來,自己的娘親早在九年前就過世了。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離世了呢?魏濤想起喬伊的母親,那個冷淡高貴的女子,她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自己的娘親在她那里怕是吃了不少虧吧。

想到這,魏濤就覺得氣悶,他甚至都能不在乎母親在別的男人的羽翼下保全性命了,可他的娘親卻被其他女人給逼死了。喬如名的妻子管家有道,出了名的善妒不容人,外面說喬如名不敢納妾就是因為他娘子厲害。在這樣的妒婦手下,自己的娘親怎麼會有好日子過。

「要不是你母親,我娘會那麼早過世!」魏濤看著喬伊,負在背後的手不自覺的握成拳。

喬伊他動不得,喬如名雖然強留了自己的娘在身邊,可他能活下來卻也是因為他出手相救,只是,喬夫人卻很有可能是害死自己娘親的凶手。想到這,魏濤看向喬伊的目光又狠戾了幾分。

「你以為,是我娘逼死了你母親。」喬伊大笑起來,幾乎笑出淚來了︰「到底是誰逼誰啊,你可知,你母親來喬府的時候我哥哥都快三歲了,我爹把個大肚子的女人帶回來,什麼話都沒交代。可笑我娘還以為那肚子里懷的是喬家的骨肉,忍氣吞聲的照顧著你母親,不然,你以為你母親那身子,能把你生下來。」

「你知道你是怎麼生出來的嗎?」。喬伊道︰「早產啊,你母親早產,我娘生著病還得去照顧她,生怕她有一點意外。」

「你以為你母親在喬府的日子難過嗎?」。喬伊強壓住心里的怒火,道︰「真正難過的是我娘,她有什麼不順心如意的,我爹就要來屋里問是不是娘為難她了。誰敢為難她啊,成天板著張死人臉,要真活得那麼憋屈,她為什麼不去死啊。」

「閉嘴。」魏濤瞥了喬伊一眼,冷冷道︰「你那時還沒出生,知道什麼。」

「呵呵,我不知道。」喬伊笑道︰「你知道我娘這輩子做的最錯的是什麼嗎?她顧及著自己的身份,顧及著我爹的心思,不舍得傷你母親一分一毫,要是我啊,早在你母親進門那一刻就拿掃帚將她和肚子里的野種趕出去了。」

「野種。」魏濤忽然笑了,他笑著對喬伊道︰「只怕我這個野種,在你爹心里的分量比你還重吧。」

「是啊。」喬伊不怒反笑,道︰「就因為你和程姨娘長得像,你去求親,我爹差一點就應下來了呢。不過,這算不算亂了倫常呢,要知道,你可是我庶母的兒子,我還得喚你一聲哥哥呢。」

「是嗎?」。魏濤收斂了神情,情緒不再像之前那般激動了,他望著喬伊,半晌才道︰「朕還想把你收入後/宮呢,你這個妹妹,朕可是認不起。」

「我呸。」喬伊狠狠啐了一口,又笑著對他說︰「那你就等著收一具尸體進去吧,你母親是賤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賤人?」魏濤怒極反笑,當年那個矜持驕傲的小姐,和眼前這個激動的女子明明是同一個人,可差別竟是這麼的大。

「你一提起我娘,就特別激動啊。」魏濤平靜下來,他掃了眼喬伊,淡淡的說道︰「以前你還知道克制收斂,現在……嘖嘖,喬伊,你這兩年吃了不少苦吧,性情都轉變不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與鄉間粗俗婦人有何不同。」

「用不著你操心。」喬伊找了個位置,坐下道︰「你今天把我找來到底是想做什麼?難道,你想听我爹和你母親相處的甜蜜時光,你要想听,我倒是不介意說給你听。」

「說什麼呢?」喬伊說這些話時並沒看魏濤的反應,只是自顧自的說下去道︰「還是說你母親生辰那晚吧,那時我開始記事了,我爹為了討你母親歡心,弄了各種花燈在你母親的院子里,然後……」

喬伊眸光一轉,停留在魏濤身上︰「我爹在你母親那宿了三天,一步都沒踏出你母親的屋子呢,你說,他們在里面干些什麼?」

魏濤不接喬伊的話,只是淡淡的說道︰「你記性倒好。」

喬伊盯著他,卻沒再說話。她當然記得清楚,他娘生辰的日子正好是元宵節,元宵佳節擁美人入懷,是何等悠閑愜意的事啊。

「喬伊,朕不留你在後/宮也不會殺你了。」魏濤看著喬伊,笑吟吟的說道︰「你這樣活著,朕就很欣慰了。」

雙親皆亡,無親可依,連平和的心態都沒有,這樣活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自己把自己逼瘋吧,年紀輕輕,遇到想到的都是不痛快的事,這樣的人,讓她活著比死了好。

「娘娘,您不能進去啊。」門外起了爭執聲,只見門突然被推開了。

施著淡妝的花景看到喬伊的那瞬間,臉色慘白如紙,連胭脂都掩不住她的失了血色的臉。

「果然……」花景像是失了魂般低喃著。

喬伊忽然來了興致,魏濤說的沒錯,她不想死,她還有幸災樂禍的心。

魏濤瞥了喬伊一眼,走到門外對侍衛說道︰「不是讓你們守好門嗎?」。

侍衛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花景走到喬伊面前,沉著臉色看了她半天,才轉向魏濤道︰「這就是陛下要立的皇後?」

魏濤抿緊唇,一句話都沒說,他那如同墨般濃黑的眸子只是看著花景。

「我懂了。」花景一步一頓的走到魏濤面前,忽然向他行了一禮,道︰「臣妾失儀了,還請皇上責罰。」

「你既知錯了,就回宮反省去吧。」魏濤面無表情的說道︰「半個月不準踏出花語宮。」

花景抬頭看了魏濤半天,才答聲稱是。看著她冷冷清清,步步端莊的走開,喬伊心里有著說不出來的滋味。

花景是魏濤的發妻,他們成婚也有一年多了,魏濤對她就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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